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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上乡邦

2023-09-02郭家旭

莫愁 2023年11期
关键词:黄土高原胡杨大漠

文郭家旭

2022 年,一部《隐入烟尘》将一直游离于大众视线之外的甘肃带到了大家的面前,影片的故事内容现实而深刻。遥远的大西北,神秘的甘肃,总能勾起无数人的遐想。

精神图腾

地处黄河流域和黄土高原的神奇土地,甘肃滋养了许许多多的传奇,也生发出人们关于它的无数猜想。贯通东西的丝绸之路,神秘莫测的莫高窟,瀚海奇迹鸣沙山月牙泉,雄健巍峨的嘉峪关,宛如长虹落人间的七彩丹霞,巧夺天工的马踏飞燕,历史久远的拉卜楞寺,摩崖造像、绝壁置景的麦积山,以及哼唱着幽幽古曲的黄河水车等等,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承载着这块古老的黄土地上生长出的精髓。不论是在甘肃历史演化的长河中,还是在中国历史发展的星盘里,这些自然的、人文的、历史的瑰宝都是璀璨夺目的。

然而,每当有人提起甘肃,我的脑海里浮现出的除了那些写满故事的历史遗珠,还有面如土色、衣着朴素、眼神混浊、双手枯槁、脸上爬满沟壑的农民形象。也许在我的心底,甘肃的气质就应该是乡土的,是纯朴的,是承袭中国千年农耕文化的,是古老的中国赖以生存发展的底色。

自三皇定国,五帝开疆,黄土高原上的人们即以勤劳的双手、顽强的意志在这片广袤的荒漠戈壁间与天地斗法,同自然争雄,创造出了无数人间奇迹。甘肃自殷商开始拓荒垦田改善农耕,开创了中国最早的农业。这里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始终保持着勤勤恳恳的农人本分,以卑微的力量创造着历史,传承着文化,延续着根脉。农业一直是甘肃省的支柱产业,不仅仅是因为这里有适合农业发展的土壤和环境,更重要的是这里有如同戈壁上的胡杨一般,祖祖辈辈扎根在黄土高原上的憨厚勤劳的人们,他们才是令这片土地兴旺发达的精神图腾。

执着坚守

在中国悠久的历史长河里,甘肃几易其地,然黄土高原作为中华文明的发祥地之一和古文明的摇篮,始终春风化雨般滋养着这片热土上的人们坚韧地生长,默默地传承。秦汉以来,这里的环境逐渐恶化,曾经的高山草甸、苍茫绿植慢慢变成了土丘戈壁、黄沙遍野。“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一首首边塞诗背后,透出的不仅仅是大漠边关苦寒之地的恶劣环境,还有镇守边关的将士对故乡的无尽思念。然而,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面对冷月尘沙、胡风飞雪,依然胸襟豁达,依然保持着淳朴与乐观。他们没有对雨水丰沛、绿阴成海的江南的极度向往,没有对繁花似锦、琼楼玉宇的京城无限渴望,有的是淳朴善良的民风,是故土难离的坚守,是秦风,是汉韵,是大唐气魄,是嘉峪关外远山英雄近水美人的似水柔情,是凉州城头虏尘羌笛琵琶声声的开阔旷达,是不教胡马渡阴山的豪言壮语,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欣赏与淡然,这份发自内心的淳厚与接纳是镌刻在甘肃人灵魂深处的精神符号。

也许是历史上这里的物产比较匮乏,人们格外珍惜从土地里产出的一切,每一滴水,每一棵树,每一粒粮,每一寸布。“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说的应该就是他们吧。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人们,知道这一箪一食饱含的艰辛,知道这一丝一缕所凝结的汗水,节俭已经融入他们的思想和生活本能,成为一种自然而然的自觉遵守。有一位甘肃武威的友人说,他小时候,每当收完麦子,母亲总会带着他到地里仔细地捡拾掉落的麦穗,生怕落下一个。现在虽然不用再到地里去捡麦穗,但是那种勤俭的习惯早已融进了他的骨血,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或许这种习惯是作为黄帝的后代基因中自带的吧,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一定还是。

胡杨挺立

希望和信心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得以发展壮大的力量源泉,甘肃虽地处边陲,环境恶劣。一场西北风从春刮到冬,论宜居那更无从谈起。然而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人们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奋斗和希望,永远信心满满斗志昂扬。他们将希望的种子播撒进泥土里,播撒在工厂、医院、学校等每一个工作岗位上,他们热情饱满,眼含光芒。

甘肃人,就如同那长在大漠里与风刀雪箭拼搏的胡杨一般,傲然孑立不屈不挠,即便大半个身体已被风沙掩埋,但它依然无惧地挺立,将根深深地扎进土里,竭力吸收大地的养分,奋力地向上,顽强地生长,适应着自然也改造着自然。“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身微而志坚,体亡魂犹在。

新时代,八步沙林场的“六老汉”扎根故乡、矢志不渝,以三代人治沙的壮举诠释着什么是胡杨精神,什么是新时代愚公精神,什么是“困难面前不低头,敢把沙漠变绿洲”的八步沙精神,谱写了从“沙逼人退”到“人进沙退”的绿色篇章,续写着甘肃人艰苦奋斗、自强不息的根与魂。

生在甘肃是幸运的,因为这里的山水孕育出传承千年而不朽的文化;长在甘肃是幸运的,因为这里的人们赓续着勤劳、淳朴、节俭、不屈的精神;行在甘肃也是幸运的,因为这片热土上生活着一群敦厚善良、热情洋溢、可敬可爱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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