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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渊明的“山水”情怀

2023-08-26张福源

中学语文(学生版) 2023年7期
关键词:山水

张福源

摘 要 陶渊明厌恶官场,毅然归向田园,创造了栖息身心的精神家园。探究《归去来兮辞》中的郊游之乐,能找到田园诗和山水诗情感连接的纽带,更好地理解陶渊明的“归去”之意及其“山水”情怀中的自然之悟。

关键词 《归去来兮辞》  郊游之乐  山水情怀

陶渊明《归去来兮辞》在描写居家生活和野外郊游时,虽都表现出自得之乐和闲适淡泊的情志,但侧重点有所不同,写“虚室”时重在表现家中简陋和所见之景的寓意,突出安贫乐道情怀和坚贞不屈之志;写郊游时重在表现闲适之情,重返自然的欢愉,重获自由的畅快以及对生命的思考。

一、田园悠闲之心境和郊游自由之情态

陶渊明多次阐明归隐的原因是本性使然,“质性自然”“性本爱丘山”。在归途之中,作者借“舟”“风”表达了“归欤”之情,回归田园后看到三径荒芜,慨叹“形役”之久,但作者描绘的都是朴素之景,强调的是“拙”,从方宅草屋到园中榆柳桃李,从依依炊烟到鸡鸣狗吠,从琴书情话到农事劳动,无不流露出诗人的田园之乐。三径已经荒芜,作者以蒋诩自比,成为隐士是他此时唯一的也是倔强的选择。心之所念,皆为悠然;人在陋室,惟吾“悠”馨。大道至简,简陋房屋,暧暧远村,依依墟烟,心境皆是泰然。再也无需考虑在俗韵与丘山之间犹豫徘徊,一觞一咏,畅叙幽情,简单的生活,淳朴中品味人生的真谛,看到园中的树木,喜形于色,容膝之所,易安成趣,乡村的幽静,亲戚的情话,琴书之乐,恬然自安,可谓“漉我新熟酒,只鸡招近局”。即使是劳动也赋予了别样的韵味,“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种苗在东皋,苗生满阡陌”“徘徊丘垄间,依依昔人居”“虽有荷锄倦,浊酒聊自适”,表明诗人与官场决裂的坦然,突出安贫乐道情怀和坚贞不屈之志。

陶渊明亦喜到郊外,挚爱山水美景,感受到田园之乐与山水自由之悦。诗人郊游之感和山水诗表达的情志高度契合。面对农事,且需农人相告,作者故意拉远了自己和农人的距离,意在表明久居官场的倦乏,邻里生活的和谐,有“隔篱呼取尽余杯”的融融之乐。作者乡下生活的环境优美,地貌复杂,丘陵平原皆备,使得他生活丰富多彩,驾车、摇舟、经丘、寻壑,看到的是欣欣向荣的树木,寻找的是涓涓的始流,作者因而发出“息交以绝游”的感叹,庆幸“自免去职”的不羁之举。诗人看清了官场染缸,看淡了功名富贵,不想再做“深愧平生之志”的事。只有山水之乐流淌在自己心中,他才有“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的自由心境,此刻的陶渊明仿佛庄子一样,此时的“道”便是逍遥。郊游成为陶渊明的最大乐趣,“山水之乐,得之心而寓之酒也”。

二、田园生活的较真与郊游生活的洒脱

陶渊明聚焦田园生活,细致描摹,多视角,多感官,全方位刻画,似导游般介绍他的新发现。迎着熹微的晨光踏上归途,遥望自家院落就激动不已,归心似箭,似孩童般飞奔起来。作者感情外露,“实迷途其未远”,思亲归家情日浓。陶渊明对生活细节的描绘无人超越,恰似品茗,淡而幽香,白描的运用开创了田园诗的清淡诗风。作者以第一视角在细致较真中表现了对田园生活的热爱,甚至有些疯狂。“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这是他归隐生活的自乐资本。映入眼帘的榆和柳,榆与“愚”,柳与“留”,看似拙,实则明,弃官场,恋田园,这是一种不悔的抉择。桃李即“逃离”,不做羁鸟和池鱼,樊笼囚禁不了一个渴望自由的灵魂。他认真地画着自己的生活轨迹,“引壶觞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颜”“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陶渊明像屈原一样“一篇之中三致志焉”,只不过一个因为远离官场黑暗而庆幸,一个被谗言蛊惑、君主疏远而忧心。作者反复刻意描写隐居的悠然快乐,其实内心充满苦闷。这是那个时代有清高品质文人的共同难题,更何况陶渊明家世没落,身处下层,小邑彭泽,岂是安身之所。他刻意地避开或者不言富贵名利,拉开自己和官场的距离,陶渊明就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一朵白莲,描绘细致的生活场景是他的无声反抗,否则不会有“采菊东篱下”而“草盛豆苗稀”的“尴尬”,也不会有“农人告余以春及”的场景了,大智若愚,大巧若拙。

郊游中的陶渊明因为更自由,所以更洒脱。不见了家中熟悉的日常事物,园内园外,景致不一,园外的世界更为广阔,似飞鸟投林,百川归海。此时一个人静静地沉浸在自由的天地,不见“羁鸟”而思倦鸟归林,“抚孤松而盘桓”表明坚贞不屈之志。松树岁寒不凋,作者经官场而不改初心,这是人格的升华。作者多次写郊游至傍晚还迟迟不愿归去,“景翳翳以将入”“暧暧远人村”“夕露沾我衣”“路暗光已夕”。山水美景带来山水之乐,“仁者乐山,智者乐水”,陶渊明兼而有之,不问时间,只为遇到更好的自己,用“知来者之可追”弥补曾经“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伫乎吾将反”的时光。陶渊明想做个隐士,时间精力自然会全用在悦己的事情上。毕竟白驹过隙,李白也慨叹:“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所以才会秉烛夜游,桃花源下度光阴。

陶渊明在郊游中增强了感知自然的能力。“善万物之得时,感吾生之将休”的感受最真,最淳,最深。生死问题始终困扰着魏晋时期的文人士大夫,谈玄之风盛行,陶渊明没有把精力放在消极避世上,也没有把生死放于虚无之下,而用了“已矣乎!寓形宇内复几时?”表明了在生死面前,活着的意义不再是追逐功名利禄,富贵既然非己所愿,修仙问道也非自己的不二选择。这种不合时宜的抗争,正体现了其对待生命的达观,超脱了生死,随遇而安,顺其自然。这和庄子鼓盆而歌有异曲同工之妙。尘埃来,尘世去,没有忧伤,只有解脱的快意。活下去的人也只能化而为蝶,于梦中超脱了。于是在陶渊明看来,良辰孤往,执杖耘籽,登皋舒啸,清流赋诗,变得意义非凡。向死而生,乐天知命,只有超出生命的轮回,方能悟到花开花落才是自然的常态。郊游中诗人悟到生命的本真便是不过违心的生活。生命无常,及时行乐,这种山水情怀,和后世失意但旷达的才子苏轼颇为一致,“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自然的不竭、不禁都化作了破解心碍的密码。

三、田园中的万物无争与山水中的随遇而安

“归去”之意在于与世无争,“山水”情怀在于自然之悟。这就和谢灵运、王维为代表的山水诗派不谋而合。同一时期的谢灵运开启了山水诗的先河,山水诗派侧重对自然风光的描绘,一草一木都染上了诗人的心灵底色,柴扉、石门、松林、竹木、渔夫、樵夫、行人都是宁静祥和的。虽在陋室,恰恰与案牍劳形、勾心斗角、黑暗不明的官场生活形成对比。无论在其位或者辞其官,都竭力表明自己的态度,追求自己的志向,放纵自己的情怀。“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何等惬意,不管春花秋月,无论朗月细雨,竟让王孙留下,自由之情态,着实让人艳羡。陶渊明喜酒,为酒求官,辞官亦饮酒,“有酒盈樽”“引壶觞以自酌”。酒能解愁,无论醇酒还是薄酒,取决于作者的心境罢了。无论山水还是田园,一个与世无争、随遇而安的诗人,所见之景皆自由,后世能把山水田园归为一类,陶渊明的功劳“大莫甚焉”。

擅长写田园诗的陶渊明挚爱着山水美景。田园诗和山水诗的情感一脉相通,喜欢郊游的陶渊明于山水间探寻心灵的归宿,翕呼之间,生死看淡。陶渊明虽时常对岁月流逝而感到无奈,但是在官场中混迹多时,当年的志向早已被磨灭,这或许便是所有山水田园诗人的起点。

[作者通聯:安徽亳州市第十八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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