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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鹰(外一篇)

2023-08-20马卫

北京文学 2023年8期
关键词:开屏野兔荆棘

马卫

鹰的种类多,最常见的有雉鹰、鱼鹰、兔鹰。它们因为吃鸡、吃鱼、吃兔而得名。

兔鹰非常狡滑,它深知野兔的缺点,前脚短,后脚长,往山脚跑,最容易打倒栽,很快就会成为利爪下的死鬼。

冤死的兔子不少,但无法改变与兔鹰斗智斗勇时的失败规律,大自然就是一物克一物,形成丛林法则。但时光已到了21世纪,很多以为不能改变的事,现在改变了。比如转基因,比如试管婴儿等等,颠覆了传统认识。

野兔界召开研讨会,要集群体的力量,与兔鹰斗智,力争战胜它,从而改变历史。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野兔界中,有位元老,整整活了99岁,辈分高得无法厘清,反正这些野兔,都是它的后裔。元老认为,与兔鹰搏斗,最好的办法不是逃跑,而是迅速钻进荆棘笼笼,躲起来,让兔鹰无从下口。无论如何跑,都逃不过兔鹰的搏击,因为速度跟不上兔鹰。道理简单,就像直升机专克坦克,一个空中,一个地上,一个快捷,一个笨重。

野兔们欢呼:哎呀,我的老人家哟,咋不早点说嘛,真是家有一老胜过一宝。

以后凡遇上兔鹰扑来,野兔们就朝有荆棘笼笼的地方钻。可是,问题仍在,一是还没有跑到荆棘笼笼前,就被兔鹰赶上,一击而亡。二是一时根本找不到哪儿有荆棘笼笼,兔鹰扑来时,心慌,哪想得哪么细致?三是有的荆棘笼笼刺大,把慌乱中的野兔活活扎死,造成非战斗性减员。

这方法不行,得再想他法,野兔界又召开诸葛亮大会,不信想不到办法。人们不是常说:办法总比困难多吗?

這次,一只年轻的野兔说:老人家的经验虽然宝贵,但时代不同了,老办法解决不了老问题,也解决不了新问题。要从根本上不让兔鹰搏杀,只能改变野兔的基因。

兔鹰怕谁呢?霸鹟。

霸鹟是一种更小巧灵活的鸟,它能飞到兔鹰的头上猛啄,让兔鹰猝死。如果把霸鹟的基因和野兔的基因结合起来,就不怕兔鹰了,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野兔们高兴,科学真是个好东西,于是它们开始筹集资金,然后到世界知名公司合成找科学家合作。现在是金钱社会,只要给足了钱,让野兔和人的基因结合都行,或许多年以后,会长出种人兔或兔人的新动物。

合成公司是全球转基因中心。接了野兔的钱后,就向全世界高薪招聘科学家。毕竟这个科研项目太新,以往合成研究的,都是同科同属的转基因。而野兔和霸鹟,不仅不同科不同属,连类别都不一样。一个是地上的禽类,一个是天空的鸟类,跨界跨得太远。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全球顶级专家的10年努力,终于让野兔长出了翅膀,而且还有霸鹟尖利的喙,能深入兔鹰的毛和皮。

野兔界很高兴,它们以后就不受欺负了。这一天野兔界隆重集会,热烈庆祝。突然,从天空飞来成群成群的兔鹰,恶狠狠地扑向会场。野兔们开始像霸鹟一样飞起来,和兔鹰开战,但是,结果很悲催——野兔们被兔鹰开肠破肚,比以前更凄惨。因为霸鹟体重小,灵活,而野兔的体重大、笨,还没有飞或跑,就成了兔鹰的猎物。

野兔一片哀鸣。幸运逃出去的几只,躲在洞里反思:为啥移植了霸鹟基因,还是没躲过兔鹰的搏击呢?

它们永远不会明白,因为它们已不是纯碎的野兔,它们没有了往日野兔的智商。它们现在应叫野兔霸鹟,或霸鹟野兔,世上的另一种半禽半鸟的怪物。

而兔鹰,高翔在天空,每叫一声,都在羞辱地上的野兔。

孔雀

公园为增加看点,引进一只孔雀。

这只孔雀来后,却无精打采。管理员以为它不适应新环境,或是病了,就精心呵护,百般将就,并给它作了体检,没发现有器质性的问题,无病。

孔雀的状态让公园领导着急。

有一天,公园找来一位懂孔雀语言的人,才晓得孔雀抑郁的原因——因为它一开屏,丑陋的屁眼儿就露了出来,希望能给它遮住。

于是动物园给孔雀做了只套子,一块绣有花纹的布,而且和孔雀的色彩一样,满以为这下孔雀会高兴,一定会好好表演。

但问题来了,小朋友看了之后,觉得奇怪——这只孔雀咋没有屁眼儿呢?

一位小朋友对另一位小朋友说:这只孔雀是假的吧?我在电视上看过孔雀开屏,不可能不露屁眼儿。另一位小朋友点头道:嗯,像是假的,我们举报去。现在的小朋友,都懂得打假,打得好还有奖励,打错了也没关系,不受惩罚。打假就是一个电话的事,电话号码也好记:315。

市场监管部门接到电话,迅速派人到动物园来。一查果真如小朋友举报的情况一致:孔雀的屁眼儿被蒙上了。

园长不服气:来看孔雀,都是来看开屏的,哪有来看孔雀屁眼儿的?这不是胡搅蛮缠、无理取闹吗?

市场监管人员说:虽然你说得有道理,但举报的也是事实,希望你们马上整改,按群众的意见办。

园长没法,就叫来动物管理人员,要求撤下孔雀身上那块遮羞布。

但接着的问题又来了:这只孔雀罢工不演了。强迫它表演,它坚决不开屏。孔雀不开屏,还看个啥?人们要求退票。

公园是免费的,动物表演是公园收入的大头,所以园长急了。再次请懂孔雀语言的专家,要求尽快让孔雀上工,减少公园损失。

专家就是专家,和孔雀一番交流后,明白了孔雀的意思——露屁眼儿可以,但得提高待遇。首先是吃:不再吃植物性饲料,太素了,要求吃野生的蝗虫、蜥蜴、白蚁、蛾子等等,确保食品安全,绝不受污染。

专家问孔雀为啥?

孔雀说:你们人类都晓得吃绿色食品,拒绝化肥和农药,为啥我们孔雀不好好保护自己的生命呢?

公园表态,一定办到。可是,满足了孔雀的要求后,它虽然开屏表演,但神情萎靡,连羽毛,也没有光泽。观看的人有意见呵,花了钱,看个病秧秧的孔雀,不划算,纷纷表示:不再来看了。

好在专家还未走,再次问孔雀:你为啥没精打采的呢?

孔雀不好意思地说:你们呵,你们这些人,为啥不想想,我是只成年孔雀,为啥要把我和丈夫分开呢?

终于明白了,孔雀原来没精神,是缺少配偶。

于是动物园火速行动,找到卖这只孔雀的云南西双版纳,要求他们送来孔雀的丈夫,让它们夫妻团圆,快乐生活。

动物园有了两只孔雀,一公一母,每天尽情表演,精神抖擞。看的人一天比一天多,特别是节假日,小朋友们把两只孔雀围得水泄不通。

特约编辑 白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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