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楚然

摘 要：本文通过对VR动画短片中戏剧舞台灯光设计所表达的含义及其作用分析，VR动画短片中对聚光灯的视觉引导作用、光影色彩对环境隐喻和色彩与明暗环境渲染方法的移用及功能效果分析，彰显戏剧舞台的设计对动画短片设计的作用，思考未来如何在创作VR动画短片时恰当而又丰富地借鉴戏剧舞台的设计思路并运用到VR动画短片的创新之中。

关键词：VR动画；戏剧舞台；灯光设计

VR又被称为虚拟现实（Virtual Reality），是可以创造和体验虚拟世界的计算机仿真系统。利用计算机将数字图像构成虚拟立体模型，从而生成一种模拟环境，是一种将多源信息融合并带有交互式的三维动态视景和实体行为的系统仿真，目的是使用户沉浸到该环境中。使用者可目视、可移动、可触摸周围物品并感受环境的不断变化，而且还能够与影像进行互动，在互动中感受周围拟真的环境，并沉浸于此。VR呈现的虚拟世界需要用户佩戴设备才能进入。

当VR技术与动画进行结合，所能产生的身临其境体验与叙事相结合，会带来空间之中的独特体会。对于动画来说，能带来沉浸和互动的叙事，这是个需要不断探索的新天地。目前VR在游戏界不断被关注，但更大的潜在市场还隐藏在VR动画的故事性和交互体验之中。因此，在制作VR动画We Wait时，阿德曼动画导演兼设计师达伦·达碧奇表示，在创作VR动画时开始使用舞台方向、烟雾、灯光等元素，通过戏剧技巧来达到对情节的推動作用，甚至阿德曼动画工作室打算聘请话剧导演参与项目来指导构建场景。由此可见戏剧元素的使用对于VR动画表达的重要性。目前动画中对于戏剧舞台设计中的灯光元素使用最多。

灯光设计是戏剧舞台设计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随着数字媒体的不断发展，光影成为重要的表达元素之一。舞台灯光在艺术创作中十分重要，因为舞台中的光不仅可以引导观众的视线，还可以通过灯光颜色、明暗、节奏的对比等因素，传达给观众丰富的情感体验。而灯光对于VR动画而言，比其他元素更为重要，因为光影是烘托环境气氛和表达情感的重要元素。与灯光在舞台上的作用非常相似，灯光对于VR动画片气氛的制造和渲染、传达时空关系、推进剧情、表达角色和揭示作品思想内涵等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能够在视觉上加深观众的理解和体验。

一、聚光环境中视觉引导的移用

灯光对于舞台非常重要，是舞台上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就现代艺术观赏方式而言，观众可以选择戏剧或是电视剧、电影等进行艺术欣赏，因此舞台戏剧的特性在设计中要显现出来，以吸引观众视线。而舞台灯光就是一种表现细节最具吸引力的元素。这一点在VR动画中表现类同，虚拟场景沉浸感和感染力的强弱取决于光线细节的表现是否到位。

戏剧舞台中，使用历史最悠久、最有效的便是灯光的视觉引导作用。漆黑昏暗的舞台之上，聚光灯的独特亮度能够引导观众将视线关注灯光下的内容。而在VR动画创作中，也有采取传统戏剧中使用的聚光灯的，聚光灯所照区域为角色的表演提供了类似于舞台的空间效果，因为在传统动画中光线能够起到给整个画面提供温暖感并烘托气氛的作用。但在沉浸交互式的VR动画中，区别于其他元素，光线能够影响观者体验动画的进程，并能够吸引观众视线，引导观众主动探索。因为人脑对于复杂的信息处理能力有限，注意力的选择功能有利于大脑选择重要信息，从而进行加工。因此光就在VR动画中起到引导观众视线、帮助观众加工重要信息的作用。而最常用的便是通过强烈的聚光灯移动引导观众的注意力，达到推动剧情发展的目的。

2017年，在Pinta Studio推出的、入围第74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的VR动画片《拾梦老人》中，故事开始便是失梦者愤怒地摔打并丢掉自己的吉他，当吉他化成如点点星光般的碎片时，便吸引观众视觉，引导观众主动追踪剧情变化。当吉他伴随星光亮点划过黑暗来到新地点时，失梦者身上笼罩着微弱的聚光灯光，而周围昏暗难以辨认的垃圾场则被视线选择性地忽略，唯有带着明亮光的手电筒和行走愈来愈近的老人，以此视线被聚焦，剧情被推动。由此可见，光线有助于创作出视线焦点并引导观众聚焦故事主体。

在由Baobab Studios推出的，由编导过《马达加斯加》的导演埃里克·达内尔执导和编剧的短片Baba Yaga中，一开始便是通过聚光灯打在立体的图标上以引导视觉重点。此片主要讲述的是两个女孩为了救治母亲前往森林寻找女巫的故事，而观众则是扮演妹妹，作为“我”和姐姐玛格达一起去探险救母。在第一幕森林篇章中，也使用了聚光灯来引导视线的方式。在“我”和姐姐在夜里来到森林后，和代表善良的森林生物进行互动，而当画面突然呈现出一片昏黑，聚光灯打在绿色建筑物上，则表示现已到达关键剧情并停止互动，引导“我”和“我”的姐姐玛格达走向它，而这个建筑同时也是神秘女巫芭芭雅嘎的房子，是“森林”篇章的关键故事转折点——女巫出现（女巫知道救母的方法）。第二幕女巫篇章也在关键人物——女巫芭芭雅嘎现身时使用了聚光灯。

同样地利用聚光灯引导，在短片Raising a Rukus也有使用。Raising a Rukus是由罗伯特·斯托姆伯格所执导的VR动画短片，短片所讲述的是两个孩子在异世界的冒险之旅。在短片中，乔纳斯和艾米听到狗吠从屋内出来，在他们掉入狗窝之前，地上落叶围绕他们盘旋而起，一声巨响过后狗窝陷入地底，两人随一只狗走到昏黑的岩洞内。不久后，聚光灯打在地面，为角色提供类似舞台的场地，并同时引导观者的视线方向。

二、光影在环境中的色彩暗喻

在舞台中，对光影的设计是为了营造舞台氛围，并展示出舞台上表演的即时心理情况。光影的效果是通过对灯光设计的节奏、强弱和色彩来进行表现的，从而通过变化来表现人物内心的复杂交织和周围的环境、情绪等信息。例如，明亮的暖色灯光打在舞台和舞台人物上时，综合呈现出的是热情善良的人物形象，表现出一种正义和神圣的舞台气氛，而暖色在人的心中代表着温暖等积极向上的含义，明亮而温暖的光照亮一种向上的氛围。与之相反，当舞台灯光出现诸如黑色、蓝色等暗淡色彩时，所表现出的是倾向于阴暗的内心，暗示着罪恶等悲剧的发生，渲染出一种恐怖且神秘的氛围，或者是舞台上主角恐惧、难受、悲伤的心理外化和艺术象征。

而这一点，在Baba Yaga中也得到了应用。在短片中，每一幕都是由绿色灯光照耀下显现而出的文字提示，周围被黑色蜿蜒怪异的树枝所围绕，昏暗的绿色灯光在世界语境下代表着两种语义：邪恶、恐怖与希望、生命。例如在改编自格雷戈里·马奎尔小说的音乐剧《魔法坏女巫》中，女巫艾芙芭（Elphaba）的肤色就是天生的翠绿色，拥有翠绿色皮肤的女巫备受歧视和排挤，但她却聪慧、坚定、富有同情心，有着超乎寻常的魔法天赋。因此绿色有正义也有邪恶的一面，正如Baba Yaga中两个女孩的林中探险也是复杂多变的，森林篇章、女巫篇章中，绿色灯光渲染出亦恶亦善的复杂氛围，表面传达是对以森林为主要舞台的暗示，另一方面也在暗示着林中冒险具有危险，以及邪恶的女巫拥有能够拯救母亲的魔法花朵。

而在《拾梦老人》中，也有突出的代表性使用。当失梦者在笼罩着蓝黑的夜中（此处渲染出一种失落难过的心理外化）摔掉象征梦想的吉他后，其身上泛起象征希望的暖黄色光，光芒消逝散落在空气之中，失梦者失去梦想的氛围由此传达。伴着橙黄星点暖光的坏吉他漂流到垃圾场内，四处黑暗中微微可见隆起的垃圾，但是唯独吉他在温柔的光下，代表着梦想的神圣和温暖。

三、光线色彩与明暗渲染氛围

观众在观看戏剧时，都期望能够在剧中获得真实观感，因此都会存在把自己带入剧中的某一角色的心理状态。这种心理离不开灯光对于舞台的一种真实感的营造，需要灯光设计的不断切换和更迭。舞台剧是一种通过客观形式进行表达的艺术，因此需要通过其他形式进行辅助，灯光就是最恰当的辅助手段之一，在环境构建和情感渲染上都大有作为。例如在芭蕾舞剧《天鹅湖》中，幽暗的湖面氛围便是通过使用蓝光而达成的，通过视觉刺激给人一种幽深的神秘感。灯光的反复多变、忽明忽暗的状态使得其背景更加深沉，渲染出的氛围又与人物相衬托，使得人物情绪和内心的复杂变化更加突出，衬托出白天鹅的温柔纯洁。于此同时再加上灯光色彩的淡入，整个舞台氛围如诗如梦，烘托出美丽的环境和拟人般的白天鹅，使得白天鹅的形象变得愈发生动、鲜明和深刻。

此类手法在VR动画短片中也得到应用，虽然手法只是借鉴意义上的实验，其灯光内涵不如舞台上的经验老到、表达方式娴熟，但是其表现的画面类似舞台灯光设计般的形态。例如在VR动画短片Henry的整体氛围中，灯光在动画主场景体现时间性的同时，还通过使用暖光源表现阳光的温暖，展现出建筑色彩，使得场景富有生机和律动性。光线的明暗变化随着故事情节的变化而改变，利用整体亮度高的光线来表达开心愉悦的气氛；利用昏暗、亮度低的光线来表达阴暗沉郁的气氛。在Raising a Rukus这部VR动画短片中，通过对顺光和背光的使用来刻画场景、渲染氛围。例如乔纳斯和艾米在神秘岩洞中这个情节，奇形怪状的细菌和类似于昆虫的生物发出光来照亮环境，为环境增加了神秘色彩。在乔纳斯和艾米找到了拉克斯这个情节中，周围都是黑暗，顶部的亮光打在角色背后，彰显危险来临，渲染出一种危险征兆的视觉现象。乔纳斯和艾米带着小狗回到现实世界中，此时将光打在他们快乐玩耍的脸上，顺光方法突出了角色表情的喜悅，表现出积极的气氛倾向。

在真实世界中，舞台剧是以客观形式进行表现，因此光作为渲染真实的手段尤为重要，在VR动画中也是如此。VR最为人们追捧喜爱的便是其沉浸感，而关键剧情推动、视觉的引导和环境的渲染暗喻就需要参照舞台上的设计手段。戏剧和观众之间的陌生感能够被舞台的灯光有效化解，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灯光能够引导观众在一幕戏中发现多样复杂信息的关键之处，那正是编剧希望观众视线聚焦的地方。而VR动画也是如此，比例和视角无法伪造，每个事物的尺寸都是依照现实世界而来，信息的复杂和精细程度可想而知，因此放大关键信息就显得尤为重要。将舞台剧中灯光的使用方式运用在VR动画之中，便是最好的尝试。

当然VR动画的表达还有待成长，对于舞台灯光的复杂多变还尚未深度利用，许多有效且形象的方式还有待表达，例如通过灯光转换来实现类似于电影镜头蒙太奇的手法，即控制演区的放大和缩小（此处类似于电影的景别变化），再通过灯光变化视线场景等。现在VR动画中常用的依旧是眨眼换景手法，表现手法的多样性还需多多挖掘。

参考文献：

1.吕海军：《灯光技术在舞台设计中的作用分析》，《大舞台》，2013年第5期

2.章滇予，段立早：《舞台灯光设计中的色彩运用》，《艺术教育》，2013年第7期

3.郭宇，史立成：《情景叙事类VR全景动画中的角色调度探究》，《当代电影》，2019年第7期

4.张真：《基于联觉效应的VR交互式动画中的视觉语言研究》，《新媒体研究》，2019年第17期

5.张新卫：《基于情感体验的VR动画视听语言特点研究》，长春工业大学硕士论文，2020年

（本文为黑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规划项目《助力黑龙江创意设计产业的设计学人才培养模式研究》，立项编号：22YSC325；黑龙江省艺术科学规划项目《VR动画在少数民族文化传承中的应用研究》，批准号：2019C009。作者单位：哈尔滨师范大学传媒学院）

责任编辑 姜艺艺 王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