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娟

从根本上讲，可持续发展就是要应对不可持续的消费模式和生产模式所带来的资源环境危机。正如施里达斯·拉夫尔在《我们的家园——地球》一书中所指出的：“消费问题是环境危机问题的核心，人类对生物圈的影响正产生着对环境的巨大压力，并威胁着人类持续生存。”相比传统的不可持续的消费模式，调整消费结构、消费理念、消费行为，是减少资源和环境压力的关键，同时也是引导生产向可持续发展转变的重要动力。近年来，消费对中国经济增长的支撑作用日益强劲，中央及地方对全面促进消费作出了一系列重大部署。

如何看待促进消费与可持续发展之间的关系？两者之间是否存在矛盾？在全面促进消费时谈适度消费、可持续消费是否不合时宜？本文从可持续发展的内涵、促进消费的意义等维度进行了探讨，认为可持续发展是消费增长的底气与潜力。在促进消费的各项举措中，必须充分考虑可持续发展的客观要求和时代趋势。

观点一：促进消费与可持续发展相向而行

进入新发展阶段，在面临发展方式转变和新的国际形势的条件下，我国从中央到地方 “千方百计”促进消费。因为，没有消费增长，就没有经济的繁荣和发展。同时，消费增长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人们生活质量的提高和生活条件的改善，特别是对于从贫穷逐渐走向富裕的国家和地区，尤其如此。促进消费是当前我国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必然要求，也是满足人民美好生活向往的现实需要。

然而，促进消费并不是鼓励和提倡奢侈过度消费，而是要将消费增长同人的美好生活需求联系起来，促进人与经济社会的协同健康发展。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生态文明建设同每个人息息相关，每个人都应该做践行者、推动者。要加强生态文明宣传教育，强化公民环境意识，推动形成节约适度、绿色低碳、文明健康的生活方式和消费模式，形成全社会共同参与的良好风尚。需要强调，促进消费只是手段，最终目的是满足人的生存和发展需要。西方消费主义将消费看作人生更高目的的消费和价值观，不仅引发了生态危机，也使得人在消费过程中丧失了自身的主体地位。与追求物质占有的西方现代化消费方式相比，中国要建立的应该是以人为本，遵循中国式现代化特征的消费模式。消费增长的最终目的应该是，缓解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消费发展不平衡不充分之间的矛盾，其中既包括高质量产品和服务供给，也包括美好生态环境。

可持续发展是“既满足当代人的需要，又不对后代人满足其需要的能力构成危害的发展”。除了“限制性”，即“不对后代人满足其需要的能力构成危害”，可持续发展还要求满足全体人民的基本需要和给全体人民机会以满足他们要求较好生活的愿望，对于发展中国家而言，这种“需求性”或“发展性”更加需要被强调。可持续发展并不是简单地否定经济增长，也不是不消费。在那些人民基本需要尚未得到满足的地方，为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的经济增长是应当受到鼓励的。以上可见，无论是促进消费的意义，还是可持续发展的内涵，两者都是以人类更好地生存和生活为目标，因此，从本质上讲两者是目标一致，相向而行。

观点二：可持续消费是促进消费增长的底气

然而，可持续发展也强调了人类的发展必须在生态系统所能允许的范围内进行调整，强调了人与自然和人与人之间的可持续性。相比于那种无节制的、过分追求物质占有的，已经引发了严重生态危机的西方消费主义，中国提出的生态文明思想和共同富裕的本质要求与可持续发展理念高度统一。因此，在中央和地方多措并举促进消费时，谈可持续发展不仅不是不合时宜，而且将会为消费增长增添底气和信心。

事实上，中国国情决定了我们的消费的确不能走西方消费主义的老路。我国是世界人口大国，但又是自然资源相对短缺的“资源小国”，不少重要资源人均占有量低于世界平均水平。资源的消耗量以及环境是否遭受破坏不仅与人口总量相关，同时也与人口消费总量、消费结构及消费方式密切相关。随着居民消费水平的不断提升，中国消费规模将继续呈扩大趋势，由此必将对国内资源、环境和生态构成日益增大的压力。另外，消费中的铺张浪费现象对资源环境构成的压力也不可小觑。为此，在实现消费增长的同时，还必须与资源、环境的承载能力相适应，避免资源的过度消耗和生态环境的破坏，决不能简单地扩大消费规模，而应选择合理的消费结构和消费方式。以更加长远的眼光走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道路，避免消费增长带来环境资源问题和社会公平正义问题，是在全球可持续发展的舆论下实施扩大内需战略，全面促进消费增长的底气和信心。

观点三：可持续发展是促进消费增长的潜力

伴随着物质生活得到满足，人们的精神需求和对美好生态环境的需求开始增加。消费者更加关注自身消费对环境和社会带来的影响，并且希望自己的消费行为有助于应对以气候变化为代表的全球生态危机，同时也用自己消费鼓励和支持那些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和品牌。《公民生态环境行为调查报告（2021年）》显示，约半数受访者能够优先选择较为低碳环保的食品、衣物和电器，与2020年调查结果相比，经常做到选购绿色食品的受访者人数占比增加了近两成。在聚焦18～24岁中国大学生青年群体的《中国青年气候意识与行为调研报告2020》中，受访者愿意“为保护环境支付更高的价格”“为保护环境缴纳更多的税”“为保护环境降低生活水平”的比例分别为68%、62%、57%。

未来，以可持续发展为目标导向的消费创新，包括产品创新、服务创新、模式创新、场景创新、業态创新等，将会为消费持续增长创造无限潜力。例如，依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探索创新文化产品和服务，在不断满足人民群众精神文化需求的同时，也使得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得以传承，增强文化自信；关注老年人消费需求，提高和改善适老化消费品质和消费环境，不仅能够积极应对老龄化社会带来的挑战，而且将创造万亿级银发经济；强化残障人士消费产品和服务供应，挖掘残疾人消费市场潜力，在增强弱势群体消费权利和消费机会的同时，也将开辟出具有广阔前景的市场机遇；推动生态友好型产品和服务，发展二手经济、闲置经济、共享经济，以及开展消费帮扶，会在助力解决可持续发展挑战的同时，催生规模巨大的新产品、新场景、新业态。

总之，在消费发生新一轮变革的时期，可持续发展不是消费增长的枷锁，而是助力消费持续繁荣的翅膀，主动顺应可持续发展并积极培育新消费潜力，是消费可持续增长的重要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