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芳

《复活》是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泰创作的最后一部作品，被世人誉为俄国批判现实主义的巅峰之作。在小说中，作者主要通过叙述底层妇女玛丝洛娃的苦难遭遇以及聂赫留朵夫上诉的经过，揭露了当时权贵阶层的骄奢淫逸和反动官吏的冷酷无情，反映了当时农民极度悲惨的生活。本文重点探讨一下作家在描写人物形象时所使用的一些方法。

一、传神的肖像描写

列夫·托尔斯泰在文学创作方面拥有极高的天赋，他善于描写人物的外貌，展现人物的模样，反映其当时心理状态、遭遇、处境等。比如，"过了一分钟，玛丝洛娃从边门走出来……她那双乌黑发亮的斜睨着的眼睛在浮肿的眼皮下显得特别有神"，在认出玛丝洛娃后，聂赫留朵夫便前往监狱探视。这是两个人在阔别多年后第一次正式见面。作家借聂赫留朵夫的眼睛，详细描写了玛丝洛娃的面容。她有着"乌黑的髫发"和"乌黑发亮的斜睨着的眼睛"。我们不难看出，虽然饱经风霜，年轻时的玛丝洛娃应该是一名楚楚动人的少女。也正是因为如此，身为贵族的聂赫留朵夫当时才会对她动心。"苍白而微肿的脸"和"浮肿的眼皮"却又表明玛丝洛娃现在的处境并不好。"他心里想，同时望着这张原来亲切可爱、如今饱经风霜的浮肿的脸，以及那双妖媚的乌黑发亮的斜睨着的眼睛……"少女时代的玛丝洛娃美丽又单纯，轻易相信了聂赫留朵夫的诺言，以为他可以带着自己走向幸福，却没料到最后竟然被聂赫留朵夫无情地抛弃了。玛丝洛娃因怀孕被雇主赶出家门，流落街头，过着堕落的生活，后又因被人指控谋财害命，被捕入狱。在这样的情形下，两人再度见面。玛丝洛娃的悲惨遭遇给聂赫留朵夫带来了极大的冲击，他突然明白自己犯了罪，将一名无辜的少女推入了深渊，自己应该承认昔日的过错，并及时地补救。作者通过描写玛丝洛娃的外貌，不仅展现了人物的模样，而且借此反映了人物的遭遇与处境。由此也可以引导读者思考是什么让一名原本美丽纯真的少女变得麻木、堕落，从而更好地感知当时俄国社会底层百姓的悲惨生活。

二、生动的语言描写

在小说当中，人物的语言同样重要。在《复活》中，作者花费了大量的笔墨来描写人物的语言。玛丝洛娃常年在社会底层挣扎，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物。她只是一介女子，在当时的社会里始终处于弱势地位，纵然想为自己辩解，说出的话依然会给人一种底气不足的感觉。"‘我当然没有罪。我又不是小偷，又不是强盗。大家怎么说全在于律师，'她继续说，‘大家都说应该上诉，可是得花很多钱……"玛丝洛娃确实没有罪，只因为身份卑微便被"身边的人"定了罪。她知道可以请律师为自己辩白，但也清楚请律师"得花很多的钱"。她没有钱，只能任人宰割。玛丝洛娃无力反抗，便只能听天由命。当聂赫留朵夫认出她，并真心表示自己想要忏悔，想要赎罪时，玛丝洛娃却显得很冷淡："我想请求您……给些钱，要是您答应的话。不多……只要十个卢布就行。"她没有紧紧地抓住聂赫留朵夫，要他救自己，而是非常实际地索要钱财。从简单的话语中，我们既可以看出玛丝洛娃的窘困，又可以看出她确实和从前不同了，不再是那个单纯地想要和意中人在一起的小姑娘了。当聂赫留朵夫掏出钱夹准备给她钱时，玛丝洛娃却表示拒绝："当着他的面别给，等他走开了再给，要不然会被他拿走的。"这句话如同神来之笔，道尽了底层人物的辛酸。诸多的恶势力无休止地压榨着普通的老百姓，副典狱长、审判官、律师……他们如同吸血鬼一般恶狠狠地盯着这个娇小柔弱的姑娘，硬生生地把她往死路上推。可怜的玛丝洛娃连向聂赫留朵夫要钱都得小心翼翼地躲着，可见平时没少被副典狱长压榨。作家通过描写玛丝洛娃的语言展现了其性格的变化及复杂性格的成因，揭露了权贵阶层对普通老百姓的剥削与压迫。

三、细腻的心理描写

细致入微的心理描写是小说《复活》最出彩的地方。作者十分擅长描写人物的心理活动及心理变化。年少时，聂赫留朵夫一度非常迷恋玛丝洛娃。那段情感在他的心中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当他再次见到玛丝洛娃，他一方面想要赎罪，另一方面又不太认可自己的想法，一直犹豫不决。“昨晚迷惑过聂赫留朵夫的魔鬼此刻又在他的心里说话了，又竭力阻止他思考该怎样行动，却让他去考虑他的行动会带来什么后果，怎样才能对他有利。”抛弃玛丝洛娃，导致其陷入悲惨境遇的事令聂赫留朵夫深感内疚，但他毕竟是“上层人士”，有地位，有家产，和玛丝洛娃这样的女人扯在一起，很可能会给自己造成不好的影响。在面对玛丝洛娃时，聂赫留朵夫一方面想承认自己的错误，想要挽回，想要赎罪；另一方面又不想和她扯上关系，只想花一些钱来解决问题，从而确保自己的利益不受损。"'这个女人已经无可救药了，'魔鬼说，你只会把石头吊在自己脖子上……同她分手，从此一刀两断，岂不更好？'""不过，他同时又感到……果然上帝立刻响应他，他决定把所有的话都对她说出来。"善念与恶念在聂赫留朵夫的心中搏斗，他时而想要保全自己，时而想要挽救玛丝洛娃，最后善念还是占据了上风。聂赫留朵夫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拯救玛丝洛娃。

四、逼真的动作描写

动作是心理活动的外在表现，下意识的动作往往最能反映人物当时的心理活动。玛丝洛娃是《复活》的女主人公，也是作者着力刻画的人物形象。除了描写她的肖像、语言、神态外，作者还描写了她的动作。"她没有听他说话，却一会儿瞧瞧他的那只手，一会儿瞧瞧副典狱长。等副典狱长一转身，她连忙把手伸过去，抓住钞票，把它塞在腰带里。"聂赫留朵夫前往监狱探视玛丝洛娃，当着玛丝洛娃的面，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希望能得到玛丝洛娃的谅解，但玛丝洛娃却显得十分冷漠，甚至根本不在意聂赫留朵夫到底在说什么。或许她根本不愿意再相信聂赫留朵夫。在玛丝洛娃看来，一切都不如手中的钞票重要。她紧紧盯着聂赫留朵夫的手，是因为担心这到手的钱财转眼间就会不翼而飞。她一脸防备地瞧着副典狱长，担心副典狱长会把钱抢走。被聂赫留朵夫抛弃之后，玛丝洛娃一直在社会的底层苦苦挣扎，过着堕落的生活，靠卖笑为生。一个细小的动作便展现了玛丝洛娃当时的心理活动，反映了其悲惨的人生际遇。

当然，作者在《复活》中还描写了其他的人物，如副典狱长、审判员、律师、各种女犯等。他运用了各种描写方法，如肖像描写、语言描写、心理描写、动作描写等，从不同的角度入手，突出了人物形象的特点，使得小说中的人物形象立体而生动。

（作者单位：江苏省興化市楚水实验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