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音乐节作为独立音乐推广与传播的重要平台之一，其主视觉宣传海报不仅独具一格，而且具有审美效果，高度凝练地传达了主题、信息和情绪。文章以克雷斯和勒文（Kress & Leeuwen）提出的视觉语法分析理论框架为理论基础，以草莓音乐节2009—2022年的主视觉海报为研究样本，从再现意义、互动意义和构图意义这三个维度对其进行分析与解读，总结其蕴含的设计规律，旨在为音乐演出行业提供设计思路与方法策略。

关键词：草莓音乐节；视觉语法；多模态话语分析；独立音乐；品牌设计

中图分类号：J524.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3）02-0-04

0 引言

独立音乐（Independent music），或称硬地音乐（Indie music / Indie），是指不同于主流商业厂牌所制作的音乐，其从录音到出版都由音乐家独立完成［1］。

近年来，随着社会环境的改变、各种新媒体技术的发展以及音乐类综艺等的层出不穷，独立音乐开始呈现大众化趋势。品牌化是独立音乐发展的重要方向，各类音乐类品牌在国内竞相发展，知名的独立音乐品牌有摩登天空、兵马司、琪琪音像等。同时，移动互联网的发展改变了以往独立音乐单一的展示媒介，从最初的实体专辑、黑胶、磁带等拓展到线上渠道，如线上数字专辑、音乐演出线上海报、各类音乐类平台宣发等，载体发展的多样化及独立音乐传播对网络的依赖性，决定了视觉设计成为音乐传播及推广的重要推手。设计师在创作独立音乐类品牌时，融合了音乐的风格调性、文字、图形、色彩、版式等，因此其作为典型的多模态语篇，在表达传递创作者情感、吸引观众眼球的同时，宣传了音乐本身，具有研究价值。而草莓音乐节作为国内知名的音乐节，其存在年份较久，样本数量较多，便于量化总结其设计成果，输出设计策略。另外，随着2017年摩登天空设计部视觉创意厂牌（MVM：Modern sky Vision Maker）的创立，设计师开始深耕独立音乐的相关设计，草莓音乐节的设计也因此在同类目中成功突围。

基于此，本文选取国内知名独立音乐品牌摩登天空举办的草莓音乐节海报（2009—2022）作为研究对象，以克雷斯和勒文（Kress & Leeuwen）提出的多模态视觉语法分析理论为理论基础，分别从再现、构图、互动意义出发，对草莓音乐节海报进行概括、分析，为独立音乐品牌视觉设计提供相关策略，丰富设计维度与方法。

查阅文献发现，从视觉语法角度对海报的分析，量化总结及个案分析均有涉及，个案分析较多，对大量样本的分析较少，尤其对音乐类海报的分析及总结鲜有讨论。因此，本研究试图将多模态视觉语法分析理论引入对草莓音乐节主视觉海报的分析中，拓宽理论的应用维度，将海报所涉及的其他模态意义进行资源整合［2］，对近年来层出不穷的音乐演出海报进行设计梳理，为音乐演出行业提供设计思路与启发。

1 多模态话语分析理论框架

克雷斯和勒文［3］在韩礼德（Halliday）系统功能语言学［4］的语言三大功能假说的基础上，提出了旨在分析图像的视觉语法理论框架。该框架下的三个层面与韩礼德功能语法中的三大元功能，即概念功能、人际功能、语篇功能相对应，分别包含再现意义、互动意义和构图意义，用以分析图像等视觉符号的语义关系。

具体到本研究的研究对象，音乐节海报作为多模态的视觉载体之一，包含图像、文字、动作、色彩等多种模态符号。查阅多模态视角分析视觉语法的相关文献得知，对海报类的分析，主要通过再现、互动、构图意义这三个层面实现，且作为音乐节海报的分析也非常贴切，能够完整分析海报的各个维度。因此以克雷斯和勒文提出的视觉语法理论框架作为研究方法，对2009—2022年草莓音乐节海报进行要素采样分析，进而总结在视觉语法下音乐视觉设计的相关规律，为音乐视觉设计提供参考。

对视觉语法理论框架下的三个分析维度进行概念阐释。再现意义是指图像中的要素可以再现所要表达的主题，根据画面中有无具体事件存在分为叙事再现和概念再现这两种。其中叙事再现运用时间、方向等矢量连接图像中的元素，包含具体的时间、事件、行动等，运用事件来表现整体［5］41。概念再现则没有时间、方向等矢量，其图像的参与者是相对稳定、抽象化的符号。

互动意义是指利用图像与观众、设计者之间的交互来构建人际关系，以达到互动的目的，也包含观看者在观看时的情绪、态度等。在实现互动意义的过程中，往往通过社会距离、接触、态度、情态这四个维度将其社会意义传达到图像中，四者可以共同或分别作用。社会距离是指图像中的参与者与观众之间的距离，由图像中元素的取景远近决定。接触是指图像中的参与者通过目光向观众传达或索要信息。态度是指觀众被置于不同视角下对图像产生的不同看法，这些视角可以传达出不同的信息。例如，水平视角可以表达出观众参与图像创作的意愿，而垂直视角则可以传达出设计者赋予观众的权利和地位。情态则是指观众通过观察图片的颜色、对比度、光影、饱和度等，评判图片的真实性［6］。

构图意义是指图像内外参与者之间的相互关系，以及图像中各组成部分构成整体画面的关系和方式。通过信息值、显著性、取景这三个相互关联的系统共同完成图像的意义投射，将其构成一个有意义的整体。其中，信息值是指图像中位于不同位置的元素，分别传达或概括具体的信息。显著性是指设计师为表现画面主题，而对图像中的某些元素进行突出处理，这些元素通常位于图像顶部或中心位置。取景则是通过调整主体大小、背景、元素间距、景深、相对位置等因素，创造出更紧凑融合的空间框架，从而实现完整的构图意义［7］。

2 独立音乐品牌视觉设计中的多模态分析——以摩登天空草莓音乐节海报设计为例

草莓音乐节是国内独立音乐厂牌摩登天空继摩登天空音乐节后于2009年创办的大型户外音乐节品牌。草莓音乐节以草莓为主形象，更符合新一代浪漫、爱的观念，是目前中国规模最大、举办城市最多、影响力最广泛的音乐节［8］45。2009—2022年举办的每场草莓音乐节都有其特定主题，并表现在本年份的音乐节主视觉海报中，同时将赞助商信息、所传达主题以及IP形象融入画面，进行综合表现，形成完善的品牌体系，使草莓形象在大众心中根深蒂固，传递“春天·浪漫·爱”的生活态度。本文选取草莓音乐节2009—2022年的海报作为研究对象，按照视觉语法分析理论框架，对其进行要素提取及多模态分析，最终梳理出其设计规律，为音乐节海报提供设计策略。

为方便研究，依次将历年主题2009“草莓发射升空”、2010“草莓星球诞生”、2011“草莓疯”、2012“草莓星球大逃亡”、2013“重拾庆祝的权利”、2014“真实接触”、2015“缺的才是好的”、2016“虚拟即现实化”，2017“孤独巡游者”、2018“我”、2019“循环世界”、2020“Hi，我也在”、2021“重启（RE）”、2022“此刻”分别命名为S09～S22。

2.1 再现意义

本研究将理论框架涉及的內容与研究案例相结合，将草莓音乐节海报再现意义定义为海报呈现主题的方式，依据海报是否有具体事件表达主图将其划分为叙事再现与概念再现。若画面表现中存在矢量、动作、环境目标、参与者这四个元素，则判断为叙事再现。若海报中不包含这些要素且无矢量进行连接，画面显示为符号、概括性的概念、类别、抽象、质感等，则概括为概念再现。

对草莓音乐节2009—2022年的14张海报进行再现意义的划分，发现在14个样本中，只有S20“Hi，我也在”表现为叙事再现，其余年份均为概念再现。总体来说，音乐节海报主要为草莓形象的概念化再现。

2.1.1 叙事再现

首先分析S20，通过参与者的表现形式实现再现意义。2020年的主题为“Hi，我也在”，通过此海报说明参与者是如何进行构建叙事再现过程的。该海报及其再现意义如图1所示。

海报主要构建了星际动力别动队（I.M.O：Interstellar Motivation Office）相拥的场景。画面中主要有三个参与者，摩登天空星际动力别动队的两位主人公，以及画面上方的草莓酱。从再现意义的层面分析，人物作为参与者，做相拥的动作，眼睛看向对方，由于拥抱行为的特殊性，因此二者互为行为的发出者和目标。人物身体由于漂浮形成向上的视觉动线构成连接矢量1，也为画面主要方向，共同指向上方的草莓酱；海报上方草莓酱手部动作、下方手的指向分别构成矢量2、矢量3，向中心聚拢观众视线，突出主题。场景采用宇宙中的矛盾空间进行表现，符合星际动力别动队参与者的形象，整体形成叙事事件［5］42，生动表现出“Hi，我也在”的主题。

2.1.2 概念再现

研究发现，除样本S20外，其余年份均为概念再现。主要表现为海报中要素草莓酱以其非常规所在类别出现或结合了相关主题表现的元素，当这一过程发生时，概念再现过程通常也构成隐喻。此时，其概念象征的实体A为目标域，归为原本常规的实体B为源域，B的显著特征被映射到A上，构成隐喻过程及概念重塑，此过程与多模态分析理论中的另一研究领域多模态隐喻理论研究机制较为相似［9］。

在14幅研究对象中，有13幅均为此类别。例如，S09主题为“草莓发射升空”，其中实体A为想要表达的要素火箭，而实体B则为本体草莓形象，完成了由A到B的映射。用草莓的形象来置换火箭的形象，表现其特性，构成了“草莓是火箭发射升空”的隐喻，体现了草莓在此的象征意义。

对其余年份的分析如图2所示。

分析发现，在涉及概念再现的海报中，主要有三种概念表现方式。S09、S10、S19三年的海报为物体到物体的映射，由实体B主形象草莓分别映射当年主题涉及的实体A；S11、S12、S13、S15、S16、S17、S18七年的海报为整体概念输出，或通过气氛、质感、色彩、纹理等方式展现当年主题；S14、S21、S22三年的海报为整体到物体的映射，由画面整体置换主题所需要表达的实体A。

总结而言，在2009—2022年的草莓音乐节海报中，对再现意义的表达以概念再现为主，且利用整体概念输出映射当年主题为主要表达方式。

2.2 互动意义

互动意义是指利用图像与观众、设计者之间的交互来构建人际关系，以达到互动的目的，通过社会距离、接触、态度、情态这四个要素表现，四个要素可以同时存在或单独存在。互动意义主要由拍摄位置构建，元素通过镜头的远近来呈现亲密关系或权力高低。

分析海报发现，同时存在社会距离、接触、态度、情态这四个要素的为S20海报。在此海报中，人物以全身形象出现，设计师使用远镜头来表现画面全貌，因此海报的参与者与互动者属于社会远距离，能够完全呈现参与者的身体动作，同时通过方向矢量引导观众的视觉动线向中间集中，清晰地将观众视线集中到参与者上，进而更好地展现主题。

在接触层面，图像中的参与者与观众的目光没有接触，但两个人物之间存在对视的目光接触，说明此时观众属于客观的存在，不参与图像构成，只是作为图像的旁观者，图像本身具有完整性和独立性［10］。在S20海报中，观众只需要摄取相关的主题信息和传递的情绪即可，图中的参与者可独立完成这一设计目的，因此参与者与观众有无目光接触对完成主题而言基本没有影响。

在态度层面，主要通过视角来区分态度及情绪。在S20海报中，从水平视角而言，整体为正面视角，便于表达完整的画面，不破坏画面的对称性；从垂直视角而言，观众处于俯视参与者的角度，但这并不代表通常意义上的权势地位，而是考虑到参与者星际动力别动队的漂浮属性和宇航员的定位进行的客观呈现。

在情态层面，依据色彩的饱和度和区分度分为高情态、中情态、低情态，二者呈正相关。在14幅海报中，除S16“虚拟即现实化”和S17“孤独巡游者”采用单色表现外，其余均为饱和度、区分度高的高情态表现主题，且会依据城市的不同，选择不同的颜色表现城市特征，传递独立音乐活力浪漫的情绪。

总体而言，样本对互动意义的表达以呈现主题为主，其方式依赖于情态，主要通过高饱和对比的色彩来表达草莓音乐节“春天·浪漫·爱”的生活态度［8］45。

2.3 构图意义

构图意义是指图像中各要素构成整体画面的关系及其他组成部分构成整体画面的方式。整体画面由信息值、显著性、取景这三个维度构成。

在信息值层面，将标题定义为主要信息，将时间、阵容、地点、门票定义为次要信息，对14个样本进行框架采集分析，并用图形概括其信息分布情况。

如图3，将主要信息简化为黑色方块，次要信息简化为灰色方块，主角形象草莓简化为黑色图形，S09～S22按照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顺序排列。对S09～S22的信息分布情况进行归纳发现，大部分海报呈上下结构分布，在14个样本中，主要信息分布于上方的有12个，占比86%，另外亦有包圍型、主要信息上下分布等特殊表现形式。次要信息主要分布在中部及下部，另有分布在两边的特殊形式，且次要信息随年份增加而逐渐消失，在最近的S22“此刻”中也仅仅是在各城市的海报中表达次要信息。对于主角形象，则是依据主要和次要信息的布局规律分别分布于画面的视觉中心，引起观众的注意，表达主题。

在显著性层面，海报特别突出草莓这一主体形象，运用多种形式，如色彩对比、纹理区分、矢量引导等，其中主要运用色彩对比凸显主体形象。

在取景层面，主要指的是海报中的不同元素是否被明确的分割线分割开。若分开，则代表每个小的部分都有其意义，共同构成整体；若没有明确的分割线，则代表设计师强调海报是一个整体。分析14个样本发现，S16、S18、S19、S21、S22这五个样本具有分割现象，占比36%。其中，S16“虚拟即现实化”的分割主要是为了避免主要信息混杂在背景中，使主要信息更加突出；S18的分割现象主要存在于图形中，整体呈现出孟菲斯和荷兰风格派的设计特点；S19的分割线承担划分区域的作用，将主要信息和次要信息、图形等划分在格子中，使整体信息排布更加整齐；S21利用图形的间隔构成隐形的分割，是为了凸显主题；S22的分割将主要信息、形象、次要信息分开，使信息层级更加明确。

总体而言，14个样本构图意义的表达在信息值分布层面主要为上下分布，以呈现主要信息为主，且主要位于海报上方，大部分草莓形象位于视觉中心，次要信息主要分布于中下方，大部分不出现，信息表达较为简洁；在显著性层面，主要突出草莓的形象，多运用色彩反差对比的形式；在取景层面，分割线常常伴随次要信息出现，其作用主要是将信息层级分类，从而凸显主题。

3 结语

本文以多模态理论为研究基础，总结了草莓音乐节海报演变及发展规律，并对其中包含的隐喻从视觉设计角度进行阐述与分析，探讨音乐节海报的再现意义、互动意义、构图意义。总体而言，草莓音乐节海报在再现意义上主要采用概念再现的方式来表现历年的主题；在互动意义上，主要在情态这一维度利用高饱和对比的色彩来表达草莓音乐节“春天·浪漫·爱”的生活态度；在构图意义上，以呈现主要信息为主，同时突出草莓形象，利用分割线来明确信息层级。

这些意义为主题传达奠定了视觉基础，同时是草莓主形象抽象符号化的表现过程，随着观众的观看，草莓品牌化的目的得以实现，启发设计者在设计音乐节海报时，需要考虑到视觉语法不同维度的影响。本研究也为今后独立音乐品牌举办音乐节及音乐演出提供了视觉设计参考。音乐节海报不同于商业海报，比起传达信息，气质表达更为重要，因此设计师在设计时需要针对不同的音乐节气质，调整海报传达风格，将主题符号通过色彩、质感、纹理等塑造方式以符合气质传达的形式融入海报设计，不断推动音乐节品牌化，形成品牌符号，提高用户的选择度，通过视觉设计为独立音乐推广持续赋能。

参考文献：

［1］ 维基百科编者.獨立音樂［G/OL］.维基百科，https：//zh.wikipedia.org/w/index.php？title=%E7%8D%A8%E7%AB%8B%E9%9F%B3%E6%A8%82&oldid=75388793，2023-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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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周尧.《扬名立万》电影海报的多模态话语分析［J］.今古文创，2023（5）：85-87.

作者简介：李白雪（1998—），女，山东泰安人，硕士在读，系本文通讯作者，研究方向：视觉传达与信息设计。

吴祐昕（1973—），女，江苏无锡人，博士，教授，研究方

向：信息交互与体验设计、品牌数字化创新、网络文化创意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