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叫你为妹子的男人  很多

不知道  你都叫谁为哥哥

一天比一天多的女人  叫我哥哥

只认准  你是我唯一的妹子

你的名字  语音和脚步声

在我的灵魂里千万次地醒来

二

你坐在田垄上休息

铁锹躺在你的脚边休息

你的身子依旧锹杆一样挺直

暗红的脸  就像被早霞刚刚涂过

周围的树是干枯的  草是荒芜的

大风  没完没了地吹

土地  一望无际的黑

你  是这个春天唯一的绿色

三

如果有来生

我做你的妻子  你是我的男人

给你温酒  点烟  沏茶

按摩你手掌心上的老茧  包扎血泡

你负责拼命地挣钱  养我

不  让我继续当男人

你做我的合法妻子

我要承担你这生的疲惫和劳苦

把你从山沟沟里背出来

摆脱泥土  灰尘的束缚

把你从忧郁里  从碎语里背出来

去都市的边缘  肩并肩

坐看  日落烧红云朵  夏风吹过草尖

四

你补齐了稻苗  直腰抬头

稻苗长满田地  星星铺满夜空

星星是夜晚人间的光亮

稻苗是当下你日子的光亮

我想开车去村口  接你回家

愿意成为你下半生的光亮

五

你说的“等”

我预感不是谎言

是错过了那波枫叶红

等雪来了  雪走

等到的柳绿  芦苇苍苍

遍地菊黄都与我们无关

就等一季荷花开

如同你的娇媚和风骨

为了一个“等”字

我宁愿赌上下半生

六

我们不谈弯腰插秧  深蹲点籽

不谈晒着日光除草  借着月光施肥

不谈庆丰收时

你用皲裂的手端起二两白酒

喝掉酒里的苦与乐

一同喝掉的还有青春的容颜

只谈人世间逐渐躁动起来两个词语

“一见钟情”与“红颜知己”

纠缠成一股绳  把我们牢牢地拴紧

让彼此享受套牢的感觉

七

你对我的表白  始于酒后

每個词都蘸着酒的浓烈与香醇

我入心  入脑  入骨

你正被乙醇麻醉时

我正被你忽明忽暗的长短句麻醉

你醉了一个白天

我醉了半生

八

我的心  只有拳头那么大

不知道  从哪一天开始

把你整个人都装进去了

你的眼窝  远比酒窝还浅

我却越陷越深  直至无法自拔

借你的眼看世界

烟花璀璨的雪夜  遍地是光亮

借你的眼看人生

颠簸生活的尽头  处处是坦途

你的唇已经很凉

却让我更凉的脸  局部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