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树萍

我有两个妈妈，一个是生我养我的妈妈，一个是与我相处二十年的婆婆。

那年国庆节前夕，我想领着两个妈妈去泡温泉，前几日就准备好了东西。一放假就领着两个妈妈出发了，一路上讲解泡温泉的好处，还出神入化地描绘对慢性关节炎的好处……她们听着听着就十分期待早点到达。汽车行驶了两个半小时的路程才到达了温泉度假村，里里外外排满的汽车，好不容易才停放好。然后去前台办了手续，前院是个大型的游乐场，后面才是温泉池，妈妈们被各种各样游乐玩具感染了，节日的气氛晕散开来，穿过游乐场到达了温泉池，里面俨然是一幅煮饺子图画了。我还没有换好衣服，婆婆就急着说：“媳妇，我先下去泡了。”我说：“你还没有换好衣服。”婆婆说：“看见人家都穿的衣服，我就穿秋裤吧！”我扑哧一声就笑了：“婆婆，人家那都是泳衣，赶快换上吧。”说完就递上提前准备好的泳衣，婆婆边换边自言自语地说：“有啥不一样的，不都是衣服吗？”其实我知道她心里很开心。我们都进去泡温泉时我还在想婆婆要穿秋裤，想着想着就偷偷地笑了。电话响了，我赶紧起来打开手机保护袋，一看是老公打来的，也没问他有事没，就一边笑一边说婆婆要穿上秋裤泡温泉的事，老公在电话里称：“口口声声婆婆，所以你才笑得这么欢……”我不开心地挂了电话，笑容自然是戛然而止，放好手机后我又回到温泉池，告诉婆婆说，你儿刚才嫌我笑你了。说完我就噘着嘴。婆婆对我说：“不用理他，一样样的，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妈妈，一样待遇……”旁边的亲妈那眼神好像从来不认识我们，也好像是刚认识的样子。

2020年新冠肺炎来势汹汹，时隔两年，新冠病毒持续变异，部分奥密克戎变异株亚分支的免疫逃逸能力出现明显增强，给防控工作带来了更大的挑战。越是这样的时候防控工作要更加科学、更加精准。2022 年的国庆节假期，我带上妈妈们去省城转转。刚落了脚，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说大数据分析我们三人与新冠肺炎密接者有时空交集，存在一定的感染风险，所以被大数据判定为重点人群，为了我们和他人的健康，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传染病防治法》，请在接听电话后立即到所在的社区报备，并完成三天三检居家健康监测和新冠病毒核酸检测，要求是采样间隔 24 小时，获得阴性结果后居家不能外出。真是吓人啊！从没有想新冠肺炎和我擦肩而过会怎么样？看著新闻不断地报道这里一例，那里一例，毛骨悚然，昨天来到城市还车水马龙，今天的城市就按下了暂停键，犹如空城一样。三天三检都是阴性，但网格员告诉我们目前仍要做好 7+3 防护隔离，邻近的地区已经出现无症状感染者，而且感染了一大片。如果不履行疫情防控义务造成传染病传播扩散，将依法追究法律责任。我的头发都竖起来了，这么可怕的事情让我们摊上了。开始一天一天掰着手指头过日子，隔离的日子没有本书看，什么也没有准备，我躺在床上心情有些低落。婆婆走过来坐在床边问我：“媳妇，你说咱们也没有跟新冠病毒有接触，再说在大街上走的人也多了去，为什么就判定咱们是重点人群？会不会是疫情防控的人养的狗能闻见了？”一秒钟，只用了一秒钟我就大笑了，一只具有高度发达嗅觉、听觉、视觉器官的狗，怎么能与大数据堪比，我讲也没有用，婆婆是听不懂的，但精神是来了，坐起来就讲给婆婆听：“是的，您说得很对，疫情防控指挥部有驯养基地，养着好多狗，哪儿哪儿有疫情都能闻得到……”婆婆听着不断地点头，我忍俊不禁。

每年的春节，我们一家都会在婆婆那儿一起过，到了初二再回娘家。今年春节的第二天，趁我擦油抹脸之际，婆婆坐到我的身边说：“中午吃了饭，下午早点回来，晚上在家住。”我顿时就生气了，初二谁不是在娘家住：“我不回来，我要和我亲妈住。”她不动声色地说：“在哪里住都一样，晚上回来住。”等到我们出门的时候，婆婆跟在我的身后，悄悄地对我说：“晚上回来住。”我老公说：“妈，她愿意在哪儿住就在哪儿住吧。”在路上，老公还打趣地对我说“： 看把你吃香的，一直让你回去住。”本来就是假期，我住了几天都不想回，更没有回婆婆家的意思。到了初四，婆婆就到我们家，跟我们一起热闹了，后来我同学打电话说要聚聚，我就动了心。当时亲妈和婆婆两个人表情一致是不开心。我说：“聚聚就回来了，你们等着吧！”

说走就走，开始整理东西，妈妈们看见留不住我了，婆婆对亲妈说：“亲家在家待着吧，我去送送就回来。”别看平时她俩意见高度一致，这一次我妈可是不让了，说：“我也要下楼去。”婆婆说：“不用，不用，在家待着吧！”我妈说：“亲家啊！到底是我先生的女儿还是你先娶的媳妇？我送送女儿有啥不可以吗？”婆婆见亲妈坚持的样子，就拉起手两人一起下楼，亲妈说：“每次女儿回家，都是看着拐过楼头去。”婆婆说：“每次她要回家，我都是看着汽车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