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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烟

2023-05-30李宗祥

今古传奇·单月号 2023年3期
关键词:光耀彼得

李宗祥

风流研究员,情迷女助手。小烟盒藏大机密,情侣戒救有情人。迷雾重重,正邪难分;草原茫茫,千里追凶!

自从进入冬季,室外寒风飕飕,天寒地冻,房子里开着暖气,春意盎然,十分暖和。姚想整天坐在家里,不想出门,也很少出门。以前不抽烟,体会不到,现在抽烟时,烟雾升腾,如同进入天界仙境,姚想很惬意,也很迷惑。

春节刚过,助手许婷去了M国,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姚想连番打她的电话,打不通。一个女人无缘无故失踪,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姚想觉得自己找不到答案,就又抽了一支烟。

这时,姚想的电话响了,是他的另外一个女助手王雯打来的。

王雯说:“许婷刚下飞机就被拘留了。被拘留的原因是她年前回国时,私自截获并带回公司的一份文件。你知道这份文件在哪里吗?”

姚想立马想到,许婷确实给过他一份文件。当时,许婷以近乎命令的口吻,一再叮嘱他,要他妥善保管这份文件,唯有她打电话,叫人来取时,才能拿出来。那究竟是一份什么样的文件,竟然会给许婷带来牢狱之灾,而等待他的又将会是什么呢?还没等王雯开口打探消息,姚想就急切地准备挂电话,说:“我现在有事,先挂了。”

王雯赌气似的,喊了一声:“姚想!”

姚想急切地挂了电话,他想下午回办公室看看那份文件。

下午,阳光懒洋洋的,但温度并不高。不过,大街上,依旧人山人海。姚想走在人群中,总觉得后面有人盯着他,前面有人阻挡他前行。而且他越向前走,越发坚信,这不是一种错觉。

这种独特的感觉,如芒刺在背,姚想不寒而栗,直到看见前方有个警亭,姚想赶紧靠了过去。

进了警亭,姚想终于发现不远处有一个人,戴着黑色的礼帽,穿着黑色的风衣,口里叼着香烟,站在那里,同样偷偷地打量着他。看到姚想进了警亭,那人掉头就走了。

姚想隐隐地感到自己陷入了危险之中。他赶紧给律师好友乔光耀发了一个定位,叫他开车过来接他。

没过一刻钟,乔光耀开着车过来了。姚想赶紧一头钻进车里,催促乔光耀道:“快开车。”

乔光耀以为姚想怕警察看见他在街边停车载人,随口应付一句:“没有警察”,紧接着开车就跑。

姚想像没有听见他说的话,没有应答,而是透过深色的车窗玻璃,不停地朝外观望。

大街中间车如梭,两边人如潮。这是一个快节奏的现代化大都市,人们每天都为生活和工作,在高樓大厦之间奔波,忙碌的身影充斥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而像姚想这样安于现状的人,少之又少。

姚想坐在车里,骨碌碌地转动着眼睛,沿街搜索,直到没有再发现那个戴黑色礼帽的人,才长舒一口气,让乔光耀送他回办公室。

自从上车后,乔光耀渐渐地发觉姚想心事重重,神秘兮兮的,不禁问道:“咋啦?看你像有心事。”

姚想撇着脸,警觉地看向车窗外,说:“许婷被拘役了。我也可能遇到麻烦了。”

乔光耀不觉紧张起来,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呀?”

姚想皱了皱眉头,说:“情况还不是很清楚,办公室有一份重要的文件是许婷给我的,你先送我回办公室吧。等事情有眉目了,我再和你说。”

乔光耀不好再多问,驱车将姚想送到研究所的大楼前。

一回到办公室,姚想就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许婷交给他的那份文件。文件是用比较厚实的牛皮信封装着,封口被封死。他拿起一个裁纸用的刀片,慢慢地挑开牛皮信封的封口,里面装着一个稍小一点儿的牛皮信封,封面上赫然写着一行字:再拆,里面文件将会自燃,消失不见。

看到“自燃”二字,姚想一颤,立即知道这份文件的价值,远远超出他的预料,不敢再往下拆了。许婷把文件留存到他这儿,既是对他的信任,同时也是把某种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于是,他拿起粘胶,小心翼翼地把封口封上,恢复原状。他想,将这份文件放在办公室里,绝对不安全。那放在什么地方比较安全呢?

姚想随手掏出香烟,烟盒内只剩下最后一支烟。他拿着烟在烟盒上敲了敲,然后点燃,深吸一口,接着就把烟盒朝垃圾篓子里一扔,转身从书柜里重新拿出一盒烟。他陡然发现装烟的提袋是用牛皮纸做的,同许婷装文件的牛皮信封成色一模一样,不禁眼前一亮。他从书柜里拿出提袋,取出两条香烟,把牛皮信封放入,紧紧贴着提袋的内壁,看到大小刚好合适,便用粘胶带把信封固定住,再装入两条烟。见信封还没有完全被掩盖住,又加入一个空盒子,然后拎起提袋左右端详许久,感觉发现不了一点儿破绽时,不由得嘿嘿地干笑几声。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他随即把提袋摆放在书柜最显眼的位置,站在办公室的门口就能一眼看到。为了迷惑他人,他又从其他办公室拿来一些牛皮信封,尽量装入一些学术资料和外文资料,故意放到隐蔽的地方。

一切完事后,姚想松了一口气,静静地坐在靠椅上,拆开刚才取出的那盒烟,抽出一支,静静地抽了一口。

这时,一个戴黑色礼帽、穿黑色风衣的人走进了姚想的办公室。那人摘掉了礼帽,金发、蓝眼、白皮肤,是一个典型的M国人。

姚想坐在办公桌前,镇定地问道:“你是找人,还是办事?”

那个人看了一眼姚想,有些不自信地反问道:“你是姚想吗?”

姚想点点头,并起身为他倒茶,请他坐下。

那人坐在姚想的对面,喝了一口茶,接过姚想递过来的一支香烟,露出笑容,连声夸奖道:“中国的绿茶好,中国的香烟好。”

那人的普通话说得标准,字正腔圆,主动介绍自己道:“我叫彼得,是许婷的好朋友。是许婷叫我来取她交给你的文件。”

姚想眉头一皱,推托道:“许婷到M国去了,好久没有跟我来往。她没有交什么文件给我啊。”

彼得并不放弃,提醒道:“我与许婷是好朋友。请你最好配合我!”

姚想不假思索,一口回绝道:“我根本就没有看到许婷的文件。”

彼得失去了耐性,放下茶杯,朝茶杯里扔下还在冒烟的烟头,拿起礼帽气呼呼地离去。

姚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忍不住又点了一支烟,猛吸了起来。

这天下班,姚想刚走进车库,突然冒出两个人,他们二话不说就架起他的胳膊,拖着他,往停靠在旁边的一辆白色的面包车里一扔。姚想意识到他被绑架了。

这时,开车的人回头朝他笑了笑。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彼得。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姚想措手不及,未吭声,也未反抗。

彼得朝两个绑匪使了一个眼色,他们扔掉了姚想的手机,然后拿出绳索把姚想的双手双脚绑上,用黑布把他的双眼蒙上。

在夜幕的遮掩下,一行人来到了目的地。他们拖着姚想进了一栋房子,将他绑在客厅里面的一根大理石立柱上。

既然无法逃脱,姚想干脆歪靠在立柱上。一股寒意通过他的后背直透心坎,他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很快,一股接着一股的寒气快速地侵袭过来,姚想浑身凉飕飕的。

彼得来到他的面前,扯开姚想蒙眼的黑布,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然后把他的头朝立柱上一磕,并指着他的鼻子叫嚣道:“好好想一想,立马交出文件,免得受刑。”

姚想的后脑勺磕在立柱上,轰的一声响,差一点儿昏死过去。他立马醒悟过来,即使他交出文件,彼得也不会放过他的;只要他不交出文件,彼得就会让他留一口气。文件反而成了他的护身符。于是,他斩钉截铁地回答:“许婷没把文件交给我,我也没见过什么文件。”

“有人知道,文件在你手上。”一声清脆如燕语的女音钻进姚想的耳中。

这声音是那么熟悉,是那么扣人心弦,像是从姚想的心底里的储藏室逃逸出来的。姚想像遇到了救星,又像获得了力量,迷迷糊糊中,姚想循着声音的方向,使劲地侧过脸庞。一阵栀子花般的幽香拂面而来,两人的脸颊几乎黏合到了一起……

“王雯,怎么是你!”姚想讶然失色道,“你几时来的?”

姚想根本没料到,王雯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且用这种方式同他见面。这种亲昵的行为只属于他俩独有,是他俩多年心照不宣的秘密。当年,姚想在科研所工作,年少得志,手头紧握着几项发明专利和一些前沿学科的科研成果,所到之处,他都是被众星捧月般对待。而他与貌美如花的王雯堪称金童玉女,与志同道合的许婷堪称金兰知音。但是,从那以后,无论他做什么科研项目,刚准备公布成果时,就总是被M国的一家科研机构抢先公开发布与他研究的方向和内容相差无几的成果。他十分诧异,怀疑是身边的人将他们的研究成果泄露出去,可一直查不到线索。科研成果经常被盗取,这让科研所对姚想失去了信心,几欲开除他。他仿佛一夜之间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开始自暴自弃,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王雯继续毫无顾忌地沿用这种亲昵的行为挑逗姚想,刺激姚想。姚想果真被她刺激得几分清醒,几分迷醉,不禁低声惊呼,转而加快语速命令王雯道:“赶快离开这里,这里危险。”

王雯像找到了靠山,娇滴滴地向姚想控诉道:“我也是被他们绑来的,若你不交出文件,他们是不会放过我们的。”说着,她一边踮起脚尖,环手绕住姚想的颈项,娇滴滴地对着姚想的嘴唇吐出幽香。

姚想确实从王雯的抚摸中得到一丝慰藉,被俘虏了。他抬起头,正准备向彼得喊话,让他放了王雯时,猛然发现偌大的客厅,除了他和王雯,彼得和两个绑匪都不见了踪影。

他们是何时走的,一点儿行蹤都没留下?他们为何放任王雯与他缠绵呢?满脑的疑惑从姚想的脑海闪过,他立即把想说的话吞回肚子里,试探着对沉浸在幸福中的王雯说:“文件不在我这里,你怎么口口声声说文件在我这里,这不是要害死我吗?”

王雯似乎沉浸在幸福中,不能自控。她含情脉脉,试图用款款深情融化姚想。

姚想用头轻轻地磕了磕王雯的额头,尽量压低声音提醒她道:“这是一个是非之地,趁这时没人,赶快替我解开绳索,我们一起逃跑。”

然而,王雯依然沉醉于自我,几欲把嘴印在他的唇上,封住他的口。姚想只得挣扎着提起精神,用力耸了耸双肩,再次提醒她。

王雯这才回过神来,说:“不,我不能帮你逃跑,他们发现后会打死你和我的。”

王雯怕姚想生气,又急忙补充一句道:“他们在周围盯着我俩,我俩跑不了。”随后,王雯又附在姚想的耳边,带着质问的口吻劝说,“同你共患难,这不挺好吗?”

王雯的泰然自若和亢奋,反而让姚想汗颜,倏地有了不祥之兆。姚想即刻转变态度,变得冷冰冰的。同时,为了逃离王雯渴望的目光,姚想不由得昂起头,向头顶白花花的天花板望去。

王雯很快就意识到姚想的转变,不禁恼怒起来。但她强忍着愤怒,继续温柔地抚摸着姚想的脸庞。她想,姚想即便是冰,她也会让他融化的。

王雯在姚想身边不停地磨蹭着,但是姚想不再理会她。一种被拒绝的感觉让王雯愤怒起来,她忍不住猛推了姚想一把,嚷道:“你为许婷保守秘密,难道一点儿都不为我考虑吗?”

见姚想没有任何反应,王雯愤愤不平地吼了一声:“你绝情,我死心。”说完,转身便走。

王雯快速上了二楼,竟然没有一个绑匪出来拦阻,俨然一副房子主人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是被绑架来的。

姚想心中有了疑问,却又孤立无援,就非常想抽烟。不知不觉中,姚想上下嘴唇一开一合,连续吧唧吧唧几下,除了有少许口水,没有一丁点儿烟的味道,没过多久,他在饥渴难耐中昏睡过去。

后半夜,姚想被一阵斥责声惊醒。姚想仔细一听,是王雯的声音。这不是被人欺侮时发出的呼叫和求救声,而是霸道的训斥声,连续听到了几句“混蛋”“蠢货”。

一阵静默之后,楼上便传来东西的落地声。紧接着,彼得和两个绑匪跟在王雯的身后,走下楼来。

王雯像掌控了战场上的主动权,笑嘻嘻地走向姚想,不紧不慢地问:“文件在什么地方?在不在你身上?”

姚想沉默不语。

王雯转身从彼得手上接过一支香烟,点燃,猛抽一口,然后把烟雾一口一口地吐出。烟雾一圈一圈地盘旋着,朝姚想的脸庞飘飞过去。

一丝丝的烟雾朝姚想的鼻孔里钻,姚想忍受不住诱惑,打了一个哈欠。

这烟雾有淡淡的香味,混杂着王雯的口香,蕴藏着姚想陶醉的神情和情感的寄托。王雯抽烟的姿势优美,吐烟动作娴熟,他之前都没有见过,雾里看花,不禁迷醉了。

王雯看着姚想迷醉的模样,加紧攻击,猛吐了几口烟。

霎时,姚想被一圈圈的烟雾包围,瞬息就陷入强烈的渴望之中,他慢慢地张开嘴,非常想抽支烟。

王雯见势,向身后打了一个手势,彼得立马递过来一支香烟,王雯顺势插入姚想的口中。姚想深吸一口,发现香烟没点着。在急切的盼望和等待中,姚想看到王雯正朝他狡猾地笑着。姚想开始变得疯狂起来,他使劲一吐,烟带着些许唾沫砸在王雯的脸上。

王雯又红又白的脸庞飞快地变成一片暗紫色。她恼怒不已,怒吼着让彼得抽了姚想两个耳光。

姚想被抽得两眼冒金星,迅速睁大眼睛,怒视着王雯,却看到她身后的绑匪正提着装着两条香烟的袋子,不禁大吃一惊:这两条香烟跟他平日抽的香烟是一个牌子的,好似他放入办公室提袋里的那两条香烟。难道他们已经找到了那個文件吗?不,不,如果他们已经找到了,就不会来审问我了。这样一想,姚想反倒释然了。

看着姚想惊栗的表情,王雯掉头看了看那两条香烟,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神色,哈哈大笑。她顺势拿过两条香烟,仔细端详许久了,然后拆开每条香烟,将每盒香烟正反翻看,发现没有什么异样。他继续让彼得扒开烟叶和烟纸,并没有看到微小的东西夹杂在里面,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王雯转身问彼得:“这两条香烟是不是在姚想的办公室里拿的?”

彼得连连点头称是。

王雯又追问:“这两条香烟放在什么地方,放烟的地方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彼得答道:“我到姚想的办公室,只找文件,因为办公室里面的文件太多,我把每个角落都翻遍了,把疑似的文件都拿回来了。”

彼得停顿了一会儿,见王雯没有吭声,就提醒道:“这些疑似的文件,你刚才在楼上都一一甄别,里面没有要找的那份文件。”

王雯脸色下沉,正准备斥责彼得答非所问时,旁边一个绑匪说:“这两条香烟是我拿回的。我站在办公室门口,就看到提袋放在对门的书柜上,非常显眼,进去拿下来看了看,里面只装着烟。”

王雯心急,连忙插话:“提袋里有其他东西吗?”

绑匪稍稍思索就答道:“提袋里装有三条香烟,上面一条是空盒子,下面两条是烟。”随后又补充一句,“这是好烟,我就顺手拿回来自己抽。”

王雯想了又想,对彼得说:“问题就出在那空盒子和提袋上。”并对彼得下达命令,“趁天未亮,赶紧返回姚想的办公室,把那个空盒子和提袋拿来。”

姚想听到王雯与彼得等人的对话,目瞪口呆,但也无计可施,他只能期待着研究所及早发现他失踪的事,并对他的办公室进行监控。

王雯扭头盯着姚想,见姚想没有一点儿反应,但直觉告诉她,那份文件应该和那两条烟有关。她焦急地对着彼得号叫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把空盒子和提袋拿来。”

一觉醒来,乔光耀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翻看,他昨夜发给姚想的短信,一直没有回话。他再打电话过去,从手机上传来的依旧是滴滴的忙音。那天下午开车送姚想时,乔光耀就感觉到姚想有些异常。特别是与他分别时的那番话,让他对姚想的人身安全倍感担忧。他躺在床上思量许久,决定再到姚想的家里看一看。

天刚亮,乔光耀驱车到了姚想的家门口,摁了半天的门铃,没人应声,可以判断出姚想一夜未归。于是,他驱车朝姚想的科研所奔过去。

科研所的大门管控得非常严,一般人是很难进的。近几年来,科研所添置了高级安防系统,大院内到处布满了摄像头。人经过时,这些天眼瞬间闪烁着强烈的光芒,随时随地可以追踪到人的行踪。要不是乔光耀与姚想私下要好,平时频繁进出科研所,否则是不允许他随便进入的。

乔光耀到了姚想办公室那层楼,借着走道安全出口指示灯散发出的昏暗光线往他的办公室走去,突然看到一个戴着黑色的礼帽、穿着黑色风衣的人走了过来。

乔光耀发现那人是一个外国人,立刻警觉了起来,试探着问道:“找谁?”

那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就走了。

乔光耀望着他消失的背影,恐有不测,便推门进了姚想的办公室。乔光耀喊了一声“姚想”,没人吱声。

乔光耀打开手机上的电筒,对着办公室扫了一遍,未发现有人。就在乔光耀准备离开时,却发现在走道的拐弯处有一个身材魁梧的人,手里拿着木棒,正盯着他。

乔光耀感到危险正在降临,为防不测,他按了按手机按键110。他发现所在的区域信号被屏蔽了,电话根本打不出去时,心头不由得一阵紧张,掉头冲出了姚想的办公室。他知道,姚想的办公室装有一个报警器,是科研所最近加装的,当科研人员遇到紧急情况或不测时,可以直接向值班室报警。而且办公室周边的人是听不到报警的响声的,这样就可以短暂地保护报警人的安全。

随即,有三个人快速地冲了进来。其中,那个戴礼帽、穿风衣的人直奔乔光耀身旁书柜上的提袋而来。另两个人则上前抓住了乔光耀。

乔光耀知道双拳难敌四手,灵机一动,对着门口高喊了一声:“刘队长!”

三人真的以为有人来了,不约而同地回头朝门口张望。趁着这个空当,乔光耀伸脚又点了点报警器。值班室里接连响起了警报器的声音。

不一会儿,就听到整个科研所的警报器声音大作,整个办公楼红绿光交错。

那个戴礼帽、穿风衣的人发现情况不妙,一把抓起提袋就跑。乔光耀甩开身边的两个人,跑去抓那个戴礼帽、穿风衣的人,没抓住人却一把抓住了提袋的一侧。两人各自一用力,提袋便一分为二,空烟盒随即落到地上。

另两个人见状,立即冲过来,对着乔光耀一阵拳打脚踢。乔光耀顺势倒下,把撕破的提袋压在身下。等那两个人背转身,他感到身下压着的半边提袋超厚,有异物黏附,就偷偷伸手一摸,顺带一拉,发现是一个大信封袋,就把它朝裤腰里一塞,并借力把半边提袋朝上一扔。

那两个人,一人拿起空烟盒,一人抓住乔光耀扔出的半边提袋。临走时,两人不忘对着乔光耀的后背狠狠地踹了一脚。

很快,值班人员和保安赶了过来,看到乔光耀趴在地上昏迷过去,立即拨打了120急救。他们一方面赶紧上报情况,启动应急预案,另一方面紧急把乔光耀送到医院救治。

乔光耀被送往医院进行紧急救治,很快就苏醒过来。

警察早就在一旁守候,二话没说,拿着文件,直截了当地问乔光耀:“这份文件是从哪儿来的?”

乔光耀躺在病床上,忍痛摸了摸裤腰,发觉文件不见了,方才意识到文件已到了警察的手中,就把凌晨在姚想办公室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叙说了一遍。

警察满脸狐疑,追问:“怎么在科研所的监控里,没有发现你所讲的另外三个人的踪影?”

乔光耀非常诧异,难道他亲眼所见会有错?他不解地反问道:“为什么不加紧追查他们三人呢?”

警察语塞,转而指着身边的一个人介绍:“这是国家安全局的崔胜处长,是上面派来督办这些事情的。”

崔胜看了看乔光耀,问道:“你知道这是一份什么样的文件吗?”

乔光耀摇着头,说:“不知道,只是听姚想说,许婷交过他一份文件,不知道是不是这个。”

崔胜安慰他道:“我已通知公安部门秘密寻找姚想的下落,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这份文件,我们将带回去给专家破除自燃装置。你在医院好好休息吧。”

乔光耀点点头。

那份文件经专家破解自燃装置后,揭开了它神秘的面纱,那是科研所目前承担的一个国家级项目的绝密资料,属于国家最高机密。姚想并不是这个项目组的科研人员,而这个文件为什么会出现在姚想的办公室呢?崔胜思忖半晌,决定将他侦办的目标锁定在姚想和乔光耀两个人的身上,并下命令对乔光耀采取保护措施,禁止任何人与他接触。

深夜,崔胜调出了科研所昨夜的监控录像反复查看,除了乔光耀,就没有发现第二个人进入姚想的办公室。乔光耀说的那三个人到底存不存在?他们在全城的天眼系统中追溯半天,也没有发现彼得这个人。目前可以肯定的是姚想失踪了。姚想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地下车库,经过仔细排查后,也没有发现姚想失踪前后车库里出现过可疑的车辆。

夜晚,崔胜来到乔光耀的病房。

乔光耀一见到崔胜,十分愤怒,近乎歇斯底里地大骂道:“你们这些人是有病吗?不去抓坏人,却来软禁我。”

崔胜随手从床头柜上的水果篮里拿了一根香蕉,剥好,递给了乔光耀,说:“你消消气,不要动了伤口。只要是坏人,我们一定不会让他逍遥法外的。今天我来,就是想继续了解一下姚想的情况。”

乔光耀低头不语。

待乔光耀情绪稳定了,崔胜单刀直入道:“这份文件,怎么在你手上?”

“文件,你们不是拿走了吗?”乔光耀顿了顿,不满地说,“谁知道那是什么文件?”

崔胜趁机追问道:“那你为何要争夺文件?”

面对崔胜的盘问,乔光耀拍案而起,怒斥道:“你们再不作为,死命纠缠于文件,贻误时机,会害死姚想的。”

崔胜不多争辩,说:“你只有配合我们,提供更多的线索,我们才能尽快地找到你的朋友。同你争夺文件的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是什么人,但可以肯定有三个人,”乔光耀斩钉截铁地说,“他们对我下死手,我死都记得。”

崔胜从口袋里掏出彼得的相片,问:“有没有这个人?他是M国的高级间谍,叫彼得。自从他逃出我们的追踪视线后,为了追查他的行踪,我调阅了所有资料,就目前掌握的信息来分析,这起案件和彼得的作案手法极为相似。”

乔光耀看到相片,眼睛放亮,连忙答道:“有这个人。”随后,又加重语气,急切地说,“他同我打过照面,烧成灰我都认识。”

“真是彼得!”崔胜若有所思道,“那这就是一起蓄谋已久的商业间谍案。”

乔光耀惊讶道:“有这么严重吗?”

崔胜说:“M国滥用长臂管辖权,在明处,肆意采取经济封锁,打压他国经济,搞单边制裁;在暗处,操弄意识形态,擅自委派人员搅乱他国人心,搞颜色革命。而今,M国变换花样,趁我国科研机构防范体系尚未健全之机,将主战场放到科研所,窃取核心机密,谋求控制全球高科技制高点。”

乔光耀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说:“崔处长,我会极力配合你们的工作,希望你们尽快找到姚想。”

崔胜点了点头,安慰了乔光耀两句,就急匆匆地赶到科研所。

科研所又增加了安保力量,加强警戒,对每一个进进出出的人严格盘查。院内也增派了一队保安,四处巡逻。崔胜重点查看安防系统的布防情况,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第二天黎明时分,气温骤降,崔胜红着眼睛,哈著寒气,来到昨日事发的现场。他进入姚想的办公室转了一圈,信手推开办公室的窗户,朝楼下探望,瞧见一个清洁工正在清扫道路。崔胜像发现新大陆,一阵风似的快步下楼,同清洁工攀谈起来。

清洁工一边清扫落叶,一边老实地答道:“我在科研所扫了十多年的马路,每天准时在这里扫路。”

崔胜问:“昨天科研所警报声响起后,有没有看到有人从这栋楼里出来?”

清洁工皱了一下眉头,停下扫帚,直起腰,抬起手,指向大楼的后面,应答:“有三个人匆匆下楼,从那个门出去的。”

崔胜听了一喜,忙追问:“那个门通向哪儿?”

清洁工觉得崔胜问得荒唐,忽然意识到了,崔胜不是科研所的人,于是小心翼翼地答道:“那是通往家属院的门。”

崔胜连忙答谢,若有所思地走到门口。这是一个侧门,同房门一般大小。一眼可以看出,科研所和家属院原先是相连相通的,近年才砌起这道围墙,把科研所和家屬院完全隔离开。不过,为了人员上下班进出方便,就留了个侧门。

门是普通的铁门,虚掩着,门顶上有监控探头,闪着亮闪闪的光。崔胜随即电令科研所的安保部门,将昨日凌晨的监控画面传过来。他细细地观察监控画面,终于从监控图像里发现一个诡异的现象:昨日凌晨,虚掩的铁门瞬间被拉动,画面也出现轻微的波动,但没看到有人拉开门,也没有看到有人进出。随后,他查看监控图像,从科研大楼到这个侧门,再到家属院,画面中这一段都出现这种异常的波动。他恍然大悟,原来这三个人用高科技设备,干扰并屏蔽了监控的信号源。不过,这三个人再怎么神出鬼没,电子眼看不到,但肉眼是可以看到的。这就是乔光耀和清洁工能够看到他们,却在监控录像中发现不了他们的原因。

崔胜立即让安保部门调看家属院监控录像,发现了一辆可疑的白色面包车。通过天眼追踪,这辆白色的面包车出了科研所,直奔远郊的一个别墅区。他当机立断,带人赶到别墅区,在一栋别墅的院子里找到了那辆面包车。

崔胜一声令下,手下的人立即进入别墅,准备实施抓捕行动。但是,他们扑了个空。

面对空无一人的别墅,崔胜一边摇着头,一边对手下的人命令道:“尽快对这栋别墅的主人展开调查。”

须臾,就有人回答:“从调阅的信息来看,这栋别墅是一家做贸易的进出口公司购买的,公司早已歇业,公司负责人已于三年前移居加拿大。”

崔胜不假思索地说:“赶快调出这栋别墅和周边一些特定区域的监控录像。”

手下的人立即调出监控录像,汇报道:“就在这几天,这片区域变成了监控盲区,人员只要进入这片区域,就像失踪了一般,不见踪影。”

崔胜也惊诧万分,来回踱步,脑海里时不时闪现出彼得的身影,说道:“联系总部,查看这一带的卫星图片。”

手下的人联系了总部后,失望地说:“在那个时间点,这一带的卫星图片也是一片空白。”

这些异常的变化居然没有引起一个人警觉,也没有被一个人发觉。崔胜不觉灵光一闪,立马警醒,对手下的人说:“除了特定的区域外,哪儿有这样的小块盲区,彼得就有可能在哪里。”

但从总部传来的消息是,通过卫星侦察,整座城也未发现类似的小块盲区。线索断了,案件再次陷入了谜团。

那天夜里,王雯一把接过彼得递送过来的两个半边提袋和一个空烟盒,仔细查看,没发现其中夹杂着文件,但看到一个半边提袋上黏附有透明的粘胶带,立即脸色发白。她猛地把两个半边提袋和一个空烟盒扔在地板上,嘟囔道:“一群窝囊废!”

彼得面对屡次失败很不甘心,气愤地骂道:“fuck you!”他走到姚想的跟前,一把抓住姚想的头发,用劲往上扯,说:“快说出文件的去向。”

姚想痛得哇哇大叫,眼泪直流,但就是闭口不提文件的去向。

王雯见窗外天色已大亮,不能再展开下一步的行动,方才镇定,转而用力拽住怒气冲冲的彼得,安慰他道:“大家都尽力而为了,我们尽快转移出城。”

彼得不解,问:“为什么?”

王雯埋怨道:“今天凌晨在姚想办公室闹腾的动作太大,警方肯定会介入,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顺藤摸瓜,追踪到这里。”

彼得嘿嘿一笑,从容应答道:“从昨天到今天,我们行动时,都是全副武装。”

彼得是电子设备方面的专家,这次他被抽调来中国,提前将卫星接收器、GPS信号干扰器、隐身设备偷运入境,用上这些设备对进出科研所这种非军事基地来说,就像牛鼎烹鸡,大材小用。

王雯不容分辩地说:“嗯,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从现在开始,必须关掉所有随身携带的设备,包括手机,让一切进入静默状态。”

王雯想,事情总朝着他们盘算的相反方向演变,不该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不该出现的人都出现了。这一切都出乎王雯的意料。恍惚之间,她忽然意识到,不管他们能不能拿到文件,姚想绝对是死路一条。只有姚想死了,她才能获得安全,继续隐藏下去,获取科研所的机密。但是,她真心不想姚想就这样被弄死,尤其是不想姚想死在她的手上,或死在她的眼皮底下,她喜欢姚想的单纯,喜欢姚想痴迷于她。这也是她最致命的弱点,也是一名间谍人员不该存在的杂念,可她竟然犯了禁忌。

想到这些,王雯内心不禁有些痛苦。她迅速改变主意,决定想办法拖垮姚想的身体,消磨姚想的意志,让他说出文件的去向,或许能保住他的命。

这时,姚想忽然有了一点儿意识,模糊地听到,王雯和彼得为他的去留产生分歧,激烈地争吵。

王雯说:“我们得带着姚想一起离开,他知道的事太多了。”

彼得说:“他已毫无利用价值,要立即动手杀死他,让他永远消失,免得夜长梦多,节外生枝。”

王雯说:“我要带上他,慢慢地折磨他到死,然后抛尸荒野,制造出畏罪潜逃的假象。”

彼得大喊道:“你疯了吗?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

王雯不依不饶道:“我已接到来自M国的指令,你立即返回M国,我继续留下来潜伏。但是,如果不处理好姚想,凭借我往日与姚想的暧昧关系,终有一日警察会顺藤摸瓜,追查过来,我就会暴露,你们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彼得稍作权衡,发现自己拗不过王雯,便放弃争论。

王雯继续道:“你去楼上把烟拿下来。”

彼得立马从楼上拿来了一支烟,递给王雯。

王雯看了看憔悴的姚想,心疼不已。她抬起手,把手指上夹着的香烟点燃,用力抽了一口,然后微启朱唇,朝姚想吐出。

这烟,像精制的,有一种浓郁的香味,不同于姚想平时所抽的烟,散发出淡淡的香味。这烟,被吸入一口,就使人产生贪念,想吸第二口。这烟,被王雯一口一口地吹过来,姚想吸入几口后就不自觉地扭转头,面对着王雯,像接受恩赐似的,他的胸膛追随王雯吞吐烟雾的节奏而起伏。过了一阵子,姚想好像出现幻觉,满耳都是王雯朗朗的笑声,然后他就在这种飘飘然的感觉中昏睡过去。

然后,彼得吩咐那两个绑匪替姚想松绑,把他抬出别墅,扔进了一个铁箱里,上了一辆大货车。

过了不知多久,车突然停了下来。晕迷中,姚想突然听到一个绑匪惊呼道:“前面有警察设卡检查。”

姚想估摸是警察拦下车辆,例行检查。他想喊,就是喊不出声;想发出求救的信号,却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转眼之间,车缓缓地开启,他的希望随之破灭。

又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了下来。姚想被抬出车外,扔在枯黄的草地上。着地时,他的后腰被土块硌了一下,一阵刺骨般的疼痛将他唤醒。

彼得看到姚想苏醒过来,就气冲冲地走上前,毫不犹豫地搧了姚想一耳光,对着姚想的胸口踢了一脚,并大声呵斥道:“屡次坏老子的事,找死。”

彼得余怒未消,转而对王雯怒吼道:“不是要将姚想弄死,丢弃在荒山野岭吗?现在到了荒山野岭,看着办。”

王雯轻蔑地瞪了彼得一眼,回道:“这里离城不远,等到了边远的地界再收拾他,也不迟。”

王雯不再与彼得理论,而是继续吩咐着下一步的行动。

姚想见王雯对他置之不理,就在地上慢慢地挪动着僵硬的躯体,以便全方位接受阳光的洗礼。当他侧过身时,无意中瞧见停在一旁的车辆是一辆运菜的大货车,车厢里有一铁箱,被菜遮盖着。这种车辆在运输蔬菜时,警察遇见了,顶多核实一下驾驶员的身份,不会过多地另行检查。他们藏在里面出城,是很难被发现的。难怪刚才他们那么容易过了警察的关卡。

不一会儿,远处驶来一辆客运大巴。彼得等人把行李和随身携带的物品从大货车上搬到客运大巴后,便拖拉着姚想上了客运大巴。

客运大巴开动后,王雯走过来,坐在姚想的身边,伏在他的肩膀上,啧啧地低呼道:“想,想……”

姚想不想理会王雯,试图用尽全身力气耸动肩膀,摆脱她的纠缠。可是,由于他的身体过度虚弱,根本动不了。

看到这一切,王雯哈哈大笑起来,似乎笑累了,她的眼角噙着一滴泪。她掏出了烟,打着了火机,随后一阵阵烟雾飘起来。这烟味很香、很浓,引人入醉。

姚想无法抗拒这香味。他感到很累,很疲劳,流着泪,打着哈欠,平静地吸着这一阵阵的烟雾,倏忽这个世界变得风平浪静,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他又慢慢地昏睡过去。

看到姚想睡着了,王雯起身,挪到客运大巴的前排座位,同彼得并排而坐,说:“把姚想掳到M国去。”

王雯刚张嘴,就把彼得吓了一跳,一脸惊讶地说:“这怎么可能?”

经过这几天与王雯合作,彼得对王雯有了深层次的了解,知道她行事稳如泰山,不同于一般的女人,是不会擅自做出这样的决定的。而这时告诉他这个决定,绝不是一时半会儿心血来潮,信口开河。

果不其然,王雯毫不隐瞒地说:“这是我在M国的顶头上司刚刚发过来的命令,我只不过是传达高层的意思。”

这句话不轻不重,但一经王雯转述,既是暗示,也是告诫,要求彼得必须无条件服从命令,执行命令。这次临时调派彼得到中国来,主要任务是协助王雯夺回那份文件。依照惯例和规定,事情失败之后,保全自己,安全脱身,返回M国,是他下一阶段的首要任务。然而,返回M国,路途遥远,处处都是艰难险阻。即便王雯愿意掩护他,让他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也不一定会如愿以偿。况且凭借他灵敏的嗅觉早已知道了,他前脚踏入中国的土地,后脚还未着地站稳,就发现他已被人锁定,被人跟踪。而且跟踪他的那个人,绝对是一个顶尖高手。这一路,他终日如芒在背,要不是他小心谨慎,使出全身看家本领隐藏,是很难摆脱追踪的。可事到如今,另行安排他带人回M国,且所带的这个人是一位已在中国失踪的高科技研究所人员,那岂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何况他与王雯是两条线上的人,只是这一次,两个人走到一起,合作完成一项任务,现在高层只单独对王雯授意,并没有通过他的那条线,对他另行下达指令,他完全可以不闻不问。

为了稳住彼得,王雯继续说:“十年前,姚想一進入科研所,就受高层指派,开始研究激光卫星通信中超短时空脉冲技术。这是目前世界顶尖级的科学技术,谁率先掌握这门科学技术,谁就会在大国竞争中,尤其是在外太空军备竞赛中,占有主导地位。这也是M国情报机构当年发展我,指派我潜伏到姚想身边,实施监视姚想的初衷。”

彼得不以为然,嘿嘿一笑,反讥道:“全世界都在研究这项技术,包括M国在内,没有一个国家取得成功,没有一个科学家取得成功。”

王雯一本正经地提醒他道:“姚想的研究两三年前就获得了关键技术的突破,并已进入模拟试验阶段。”

彼得不屑一顾地道:“对我而言,毫无用处。”

王雯说:“如果研制成功,转为实用,世界卫星通信将发生颠覆性的变化,中国将领先M国,M国将丢失世界卫星通信领域的霸权地位。”

彼得摆出一副傲慢的样子,非常固执地说:“不可能。”

王雯并不怕伤害像彼得这样已经被霸权主义固化的、自尊心膨胀的M国人,直言道:“如果不是我潜伏在姚想身边,将他的研究成果泄露给M国,导致科研所对姚想失去信任,掣肘了姚想的科研活动,中国早就将这个技术突破了。带着他回M国,不仅可以帮助M国开展科研活动,还可以有继续超越中国的可能。”

彼得沉思良久,无奈地说:“如今,姚想突然失踪了,已引起各方的关注,要想将他从中国任何一个地方带出去,几乎不可能。”

王雯屏住呼吸,沉下脸,冷酷地说:“走陆路出国。当前边境管控得很严,唯独先从内蒙古到蒙古国是一条相对可行的通道。”

彼得分析道:“可以,尽管这条路最为遥远,但这些年,中国与周边国家的关系得到极大的改善,为了促进区域发展,管制相应放松,而且在那个区域居住的都是蒙古族人,尽管国籍不同,但民族融合度高,来往频繁,相比而言,更容易浑水摸鱼,偷渡出境。而且只要到了蒙古国,就有人前来接应,情况将会完全不一样。”

彼得的分析和判断,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王雯便点了点头。

王雯扭过头,在落日的映照下,透过车窗玻璃,朝大西北方向眺望。她似乎看到那茫茫的蓝天下有一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大草原上,不仅风吹草低见牛羊,而且出现一条笔直的道路,那是到达M国的捷径。转念一想,王雯不禁忧伤满怀。虽说她多年前已服务于M国情报部门,屡次得到嘉奖和擢升,也得到丰厚的回报,但她同彼得是两种类型的人。彼得是M国人,是为国,而她是中国人,则是叛国。况且她也没有在M国生活过一天,她能像在中国这样,在M国无忧无虑地生活吗?如若真正到了M国,失去了被利用的价值,她能生活得像个人吗?这样一想,王雯几乎被恐慌和绝望压倒了。所以,她要牢牢地抓住姚想,运用他的聪明才智为M国服务,是她将来在M国生活的唯一精神寄托和物资来源。就这样,王雯再一次将自己的未来与姚想捆绑到一起,把姚想带到M国,既保全了姚想的性命,对她来说,也不失为一条上上之策。

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瞧着王雯落寞的神情,彼得打开卫星电话,试图越过王雯,直接向M国上级请示。

王雯听到他的呼叫声,非常恼怒,像个疯子抢过他的电话,向他发出警告道:“注意保持全程静默,绝不能打开卫星电话,否则很快被追踪,一旦我们被发现,就没法逃出去了。”

彼得只得放弃打电话,听从安排。

王雯命令两名绑匪回到原处,继续潜伏,报酬不变,按时拨付到他们的账户,但在没有得到她的命令之前,不得擅自抛头露面。她与彼得则改开越野车,越过内蒙古,取道蒙古国,押送姚想去M国。

果真如王雯预测的那样,科研所绝密文件泄密案和姚想失踪案叠加在一起,宛如引爆一颗定时炸弹,引起政府高层震怒,决定两案合一,成立专案组,开展专项行动,进行彻查。崔胜以他的资历、能力和对此案件的了解程度,当仁不让成了专案组的组长。专案组对案件重新进行了梳理,发现这两起案件中的关键人物是姚想,对他进行侦查才是破案的突破口。

经过严密的筛查,许婷、王雯两人进入崔胜的视线。两三年前,姚想的科研成果屡屡被剽窃,许婷正是在这个时候离开科研所去了M国。许婷是科研所的研究员,是姚想主导的科研小组的骨干成员,因与姚想的感情纠纷而分道扬镳,应聘到M国一家科研所工作,不久却被拘留,没有释放。由此推断,许婷与彼得相互勾结,回国作案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另外是与姚想关系暧昧的王雯。王雯除了是姚想的助手外,还曾经兼职一家进出口公司的高层领导。而那家进出口公司是一家皮包公司,早在两三年前,因债务问题破产并解散,公司人员各奔东西。王雯、许婷与姚想之间的三角恋,曾经在科研所闹得沸沸扬扬。这也是姚想从一个青年才俊、科技精英,逐步堕落到老气横秋、平庸之人的关键所在。

王雯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与这个案件到底有没有关联?崔胜决定扩大侦查的范围,首先从那家进出口公司开始查起。这一查,令崔胜震惊不已,这家进出口公司每年的亏空竟然是由M国的一家情报机构填补,而且近期还有大部分资金被转入王雯的个人账户。那么,绑架姚想的最大嫌疑人就是王雯。但从公安部门传过来的资料,清清楚楚地标注:王雯,上海人,十多年前大学毕业后,一直在科研所工作。

转了一个圈之后,案件又回到原点。崔胜认为乔光耀是姚想最要好的朋友,对姚想的事知道的最多,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也应该能够感知一二。

乔光耀被解除监制,回家静养。崔胜到了乔光耀家中,与他交谈,所谈的情况依然是把之前的事再复述一遍,没有新线索。

就在崔胜有些气馁时,乔光耀想起一件事,那就是姚想与许婷在两三年前差点儿订婚。在准备订婚时,姚想请人特制了两枚戒指,名曰“心心相印”。当时乔光耀大笑,戏谑姚想太俗。姚想则反驳他太土,并当场演示,一方触动一枚戒指上的红宝石时,另一枚戒指的蓝宝石就会有感应,另一方就能准确地获取对方的行踪,反之亦然。

乔光耀不解,姚想继续解释,两枚戒指上的红宝石与蓝宝石,相当于按钮,下面则分别安装着一个微型卫星定位探测器,只要触动红宝石与蓝宝石,彼此随时可以探知去向和行踪,以此向许婷示意他对爱情的忠诚。

崔胜问道:“他俩最后订婚了吗?”

“由于王雯从中折腾,闹得不欢而散。”乔光耀心酸地答道,“许婷正是因为这件事,在科研所灰头土脸,彻底呆不下去,才赌气出国的。”

崔胜又问:“那戒指呢?”

乔光耀想了半天,才模棱两可地回答:“那枚蓝宝石的,姚想经常戴在手上,但那枚红宝石的,不知所终。”

“如果找到那枚红宝石戒指,就有可能追查到姚想的行踪。”崔胜若有所思道。

崔胜立刻派人到姚想的办公室、家中搜索了几遍,都没有找到那枚红宝石戒指。他从网络后台搜寻姚想与许婷的通话记录,终于从一则消息中得知,不论许婷如何拒绝,姚想还是把那枚红宝石戒指寄给了许婷,让她留作纪念。

那枚红宝石戒指在许婷那里。但是许婷又在M国,在狱中,又怎能取得那枚红宝石戒指呢?

崔勝试图派人,或委托在M国的内线,从许婷那儿取得那枚红宝石戒指,却又担心稍有不慎,会引发大国之间的外交纠纷,那就得不偿失了。于是,他赶紧向上写了一份紧急报告。

由于事出有因,且事发突然,报告呈送上去,随后就有了回复。经过留M人员联谊会从中紧急斡旋,为许婷聘请了一名资深的华人律师。律师以了解案情为由,到狱中探视许婷,通过说明缘由,陈述要害,逐渐消弭了两人之间的陌生感。

许婷洞悉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将信将疑地告诉律师:“我将那枚红宝石戒指放在租赁的公寓的行李箱中。”

辞别时,律师安慰许婷道:“请你放心,我受有关方面委托,正在准备诉状,为你辩护,争取让你早日出狱,获得自由。”

事情办得非常顺利。还没等高层授意,崔胜就迫不及待地电告一位在M国的内线,连夜潜入许婷租赁的公寓,从行李箱中拿到了那枚红宝石戒指,然后派一位可靠的人员,把那枚红宝石戒指送回国。

很快,被邀请的专家到场,对红宝石戒指展开研究,并对里面的微型卫星定位探测器进行测试。等到掌握其中的奥妙后,他们启动了微型卫星定位探测器。就像电台,连续呼叫,不间断呼叫一样,但对方好似没有被激活,没有应答。

一时间,大家面面相觑,黯然失色。

彼得的越野车在一马平川的草原上疾驰,连一丝喘息的间隙,彼得都不给它。王雯感到彼得不仅心急如焚,而且心乱如麻,便好言相劝道:“请降低车速,安全第一。”

哪知彼得越想越觉得王雯荒唐,找个偏僻位置把姚想弄死不就得了,如今非要把姚想带到M国去,稍不小心,说不定他们就栽在这件事上。于是,他不再迁就王雯,凶相毕露,怒气冲冲地嚷道:“形势逼人,不加速赶路,等死呀。”

王雯瞅了彼得一眼,顿时对彼得粗鲁的言行反感,讥笑道:“干我们这一行,哪一天不都是在刀尖上跳舞,找死?!”

不等彼得答话,王雯又忙不迭地讥讽一句道:“死了,阎王不收,尸首弃之荒野,成了孤魂野鬼。”

听到这句话,彼得气得脸庞抽搐着,用力猛地踩了一下刹车,王雯差点儿从座位上飞出去。

王雯不想跟彼得较真,于是忍气吞声,重新回到位置上坐稳。

彼得见王雯不理睬他,用脚狠狠地踩着油门,把车开得比一旁飞驰的高铁还快,恨不得比天上高飞的飞机还快。

王雯透过车窗玻璃,向前方放眼望去,远方还是远方,一眼望不到尽头,她不禁满眼忧伤,不知不觉向身旁的姚想靠了靠。

惹按通常施加的剂量,姚想应该在这个时候苏醒过来。可姚想仍然被迷烟控制着,昏睡着。王雯不由得心生怨气,后悔自己不该听彼得的话,加大了迷烟的剂量。她渴望给姚想解除迷烟的控制,但有些心虚,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姚想,刹那间丢掉这来之不易的依靠感和安全感。

在内心的挣扎和苦闷中,王雯像失重了一样,完全依靠在姚想的身上。一种女人的柔软,一种肉体的温暖,缓缓地渗透进姚想的潜意识之中,火烫的感觉,姚想不禁颤动了一下。

这一下颤动像一道电波,再一次触动了王雯的内心。尽管她的内心坚硬无比,但是,这一刻,她软化下来,她在心中诚惶诚恐地祈祷姚想平安无事。她放松下来,依靠在姚想的肩膀上慢慢地睡去。

由于药力渐渐地消退,姚想似醒非醒,他感触到那枚蓝宝石戒指时不时地在敲击他的无名指,不间断地发出微弱的蓝光。这是一对情侣戒指,蓝宝石戒指就戴在他的无名指上,红宝石戒指则在许婷那里。这对戒指科技含量高,是他花费大量心血和才学,精心制作的,其中隐藏的秘密只有许婷和他知道。这对情侣戒指的异动是心与心之间的相约,还是心与心之间的呼唤。姚想倏忽惊醒,难道许婷出狱了,或者许婷回国了,通过这种独特的方式在寻找他?

姚想稍稍向車门边斜靠过去,将戒指上的蓝宝石对着一块略微硬点儿的位置,然后将背部靠紧,使出全身残存的一点儿力量,不停地挤压,戒指上的蓝宝石受到挤压后,将压力向下面的微型卫星定位探测器传导,一道电波无声无息地从探测器内部发出,冲向车外蓝蓝的天空,向红宝石深情地发出呼唤……

就在专案组人员陷入失落的情绪时,红宝石戒指一闪一闪的光,迸射出一道道血红的光彩,就像一道道柔和的清风吹来,湖水泛起一圈圈的涟漪,这道光令所有的人震惊不已。经过追踪,这个信号源竟然来自千里之外的呼伦贝尔大草原。

“怎么是从呼伦贝尔大草原传来的?”崔胜满腹狐疑,又像是问自己,又像是问旁人。

“错不了,是从呼伦贝尔大草原传来的。”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

“难道姚想不是失踪了,而是私自到呼伦贝尔大草原旅游去了?”有人怀疑道。

崔胜惊得目瞪口呆,甚至怀疑他的判断出现了严重的偏差。倘若如此,说明姚想平安无事,事情还没到糟糕透顶的地步。他轻微地拍了拍脑袋,回过神来,向大家示意道:“应该不会,姚想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彼得还跑到他的办公室抢文件,说明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绑架案,甚至可以说是外国间谍入侵,试图盗取中国科研项目资料。大家都给我集中精力,盯准这个目标一路追击。”

没过几分钟,从侦察卫星上传来实时图像,在呼伦贝尔大草原上,有一辆越野车正向边境疾驰。

崔胜豁然开朗道:“原来他们正驾车穿过呼伦贝尔大草原,准备越境逃跑。绝不能让彼得越境逃跑。”

崔胜随即电告高层领导,调动军警,在边境设立一道拦截线,自己则获得特批,当即乘坐一架直升机,直奔过去。

尽管初春寒意料峭,但强烈的阳光从晴空照射下来,把大草原照耀得一览无余。在灿烂的阳光中,一丛丛枯草迎风起伏。

离到边境线,只有两三小时的车程。一想到马上就要越过边境线,彼得不由得抛开烦恼,开心起来,松了油门。油门一松,车速就明显地降了下来。他掉头看到王雯靠在姚想的身边睡着了,让他眉头收紧,喜悦的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王雯感觉到车停了下来。她揉了揉眼睛,看到彼得回头时那恼怒的眼神,立即意识到她犯下的错误,脸刷地白了。慌乱中,她看到姚想仍然深睡,不禁有些纳闷。她伸出手指放在姚想的鼻孔前,探了探姚想的呼吸,没有异样,也不再深究。

王雯赶忙点燃一支烟,深深地抽了一口,再抽一口,一口口地吐出烟,车里烟雾腾腾,一圈圈的烟雾直达姚想的鼻翼。

姚想无法抗拒这烟的香味,很快他的五脏六腑都被烟雾盘踞,他沉睡过去。彼得这才开口说话,告诉王雯道:“这里八九点才天黑,在天要黑还未黑之前过境最安全。”

“还要等四五个小时。”不等王雯作答,彼得就打住话题,推开车门,下车抽起烟来。

一阵寒风趁机从敞开的车门窜进来,把车内的烟雾吹散不少。从慢慢散开的烟雾中,王雯迷糊了,始终明辨不清前行的方向,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眨眼之间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没有一点儿血色。

太阳恍若被一缕一缕飘起来的烟熏黑了,王雯掩面而难受地咳嗽起来,忍不住加快西行的脚步,她在草原上找个栖息的位置,安稳地睡上一觉,等待明天来临。失去了太阳的光芒,草原上的风也凉了,风更大了。

彼得被这阵突如其来的大风吹得糊里糊涂,像被一场暴雨淋了个透,冷得浑身发抖,咬紧牙关,立即进了越野车。

王雯坐在车里,带着愁苦的面容,痴呆地坐着,不说话。

彼得见王雯像个木偶,一副不死不活的模样,有些不满,就哈着气,搓着手,提醒王雯道:“还是车里暖和。”

王雯这才回过神,压住内心的痛楚,劝道:“既然还需四五個小时才能过境,那就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吧。”

彼得听了,忽然神经质地跳起来,双手紧握方向盘,说:“别寻开心了,还是早过关早安全。”

王雯发现彼得心中不快,便斜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不再吭声。

大草原在落日的笼罩下,寂静得只剩下风声。

风声铺天盖地,一阵紧似一阵,让大草原上的寂静比任何时候都明显。彼得霍地听到从风声中传来一阵嗡嗡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大,吵得他头皮一阵阵发麻。

彼得按动车门上的按钮,从车窗里探出头仰望,看到一架直升机正从黯淡的天空中掠过,心知不妙。他快速启动车载的卫星导航设备和手持的微型卫星追踪器,查看逃跑的线路,却发现正前方一片亮光点点,身后也是一片亮光点点。他也收到来自M国领导的指令。

这点点亮光像恶狼的眼睛在死一般黑暗中发出绿光。那架直升机盘绕一圈后又回过头来,即将降落到草原上。

彼得悔不该听从王雯的话,关掉所有卫星设备,否则,他不可能嗅不出这些超乎寻常的变化。

彼得恶毒地回头望了一眼王雯,然后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抽出车载点烟器,点燃香烟,倒插在汽车空调出风口上,紧接着下车后把车门锁死。

烟雾一缕缕地飘出,在车厢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王雯坐在后排座位上,嗅到甜甜的烟味,吸入肺腑后又感觉恶心,让人想呕吐。这不像烟的味道,像是毒气。在惊恐中,王雯用手拧紧鼻子,但已来不及了,她连续吸入了几口,她的脑袋开始发胀,手脚酸痛……

不一会儿,王雯的眼睛直冒金星。她意识到彼得要把她和姚想送入地狱,顿时愤怒不已。在一片模糊中,她蓦地依稀看到前面座椅的背袋里有一块擦车的抹布,便用尽全身的力气抓到抹布,朝姚想的脸庞盖上去。

此时,直升机在夜空中盘旋着。等崔胜察觉到越野车停靠在路边时,他立马叫飞行员打开探照灯,在草原上大范围搜索。随着灯光向更远的地方散发,发现有一个人正在向大草原深处飞快地跑去。

崔胜呼叫地面上配合行动的人,快速赶过去,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那个人活捉了。

待直升起降落后,崔胜走下来,看到那个被押解过来的人,猛喊了一声:“彼得。”

这时,有人向崔胜报告,在搜查越野车时,发现车里弥漫着毒气。车里有一男一女,已中毒许久,女的已身亡,男的被捆绑着,由于被抹布遮住口鼻,幸免于难,但也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被押在旁边的彼得听到汇报,显得十分沮丧,自言自语道:“不,不可能。姚想没死?”

一听到彼得说出姚想的名字,崔胜立刻下令把彼得押走,安排直升机运送姚想到最近的大医院实施抢救。

从东南沿海到西北大草原,横跨三千公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打了一个大胜仗。经过数次提审彼得,崔胜对整个案情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彼得毒杀王雯,触犯中国法律,崔胜明确告诉他:“在中国,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杀了人,犯了法,即使通过外交渠道,也不可能被赦免。”

彼得不再狡辩,低头承认道:“我来中国之前就得到密令,在所有的行动失败后,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留下后患,奉命执行我在中国的最后一个计划,秘密毒杀王雯和姚想。”

“人算不如天算,”崔胜盯着彼得,稍稍停顿道,“彼得,你应该没有想到王雯会舍命救姚想吧。”

彼得不禁咒骂道:“都是这个死女人坏事。她该死!”

崔胜吼道:“认清形势,你还是说说王雯是如何从科研所盗取最高机密文件,许婷又是如何在M国截获这份最高机密文件,然后送回国内吧。”

彼得毫不隐瞒地回答道:“干我们这一行的,你知道,我们只能做自己分内的事,其他的事一概不知。”

崔胜也知道,彼得该说的都说了。在他看来,王雯是整个事件的知情者,可惜王雯死了,很多秘密,随着她的离去,也变成了永远的谜团……

十多天以后,经过数名医学专家的会诊,姚想才侥幸从阎王那里捡回一条命。醒来后,他一直沉默不语。

直到有一天,乔光耀急急忙忙地跑来告诉他:“许婷在M国跳楼自杀了。”

姚想好像有了意识似的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泪流满面。

乔光耀说:“经在M国华人协会运作和华人律师据理力争,许婷被无罪释放。可她回到公寓后,第二天凌晨就被人发现死在公寓楼下。经过国际联合调查,最后,M国警察给出的结论是许婷一直患有抑郁症,因为忍受不了抑郁症的折磨,跳楼自杀。”

姚想突然清醒过来,擦干眼泪,瞪着眼睛,朝乔光耀怒吼道:“许婷怎么会自杀呢?她是被谋杀的。”

这声怒吼振聋发聩,让乔光耀瞠目结舌。乔光耀返回到病床前,掏出烟盒,给姚想点燃了一支香烟。

姚想一把抢过香烟,把香烟横放在鼻子底下,来来回回,反反复复,闻着,嗅着,随后带着一副十分满足的样子,把烟叼在嘴角,猛抽一口,然后徐徐地吐出烟雾。烟雾像得到指令,在即将抵达地面时,迅速凝结成一团,不下沉,也不上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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