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昕 刘丽

摘   要：通过构建空间邻接矩阵和空间计量模型，对山东省2007—2017年地级市面板数据进行实证分析，探究新旧动能转换背景下，财政分权、产业结构对环境污染的影响。实证结果表明财政分权、产业结构会直接抑制本地区环境污染，空间溢出效应进一步显示，财政分权、产业结构对周围地区环境污染也具有抑制作用。在此基础上，建议健全省级以下财政体制，适当加大地方政府财政收入比例，深入推进新旧动能转换，引导企业进行技术革新和转型升级，提高环境质量。

关键词：财政分权；产业结构；环境污染；空间效应

中图分类号：F28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291X（2023）01-0016-04

“十四五”规划纲要指出，要持续改善环境质量，深入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1]，不少学者将中国的环境污染问题归因于1994年分税制改革的不彻底性和工业化进程的必然性[2]，但随着绿色政绩观、地方财力和“人才抢夺战”的发展，财政分权对环境污染的影响有了新变化，新旧动能转换的推行改变了原有的产业结构和工业发展模式，对环境污染排放也产生显著影响，因此有必要重新审视财政分权、产业结构与环境污染的关系。山东省新旧动能转换综合試验区是中国第一个以新旧动能转换为主题的区域发展战略综合试验区，探究山东省地市级财政分权、产业结构对环境污染的内在作用机制，对于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发展新动能具有重要意义。

一、机制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财政分权对环境污染的机制分析

地方财力提升对环境污染的传导路径。财政分权的核心要义是地方政府在决策时合适且合意[3]，高效地提供当地居民所需要的地方性公共物品或服务[4]，山东省地处东部沿海发达地区，地方政府支出重心从基础设施建设逐步转向提升公共服务质量、推动地方更深层次发展。财力提升为地方政府服务职能的有效发挥提供了物质基础，地方政府治理环境污染的主动性和行动力得到更好的激励，有助于发挥其信息优势和行动灵活性，有利于促进辖区内环境质量的改善。

在绿色政绩观推动下，财政分权对地方污染治理的引导路径。地方政府治理环境污染的积极性受“政绩锦标赛”影响严重，绿色政绩观打破了官员升迁体系中唯GDP至上的考核标准[5]，在提升地方政府环境污染治理积极性的同时，也推动地方政府放弃以牺牲环境为代价的粗放式经济发展模式，在环境治理方面形成“逐顶竞争”，提升环境保护政策执行力，改善地区环境污染状况。

（二）产业结构对环境污染的机制分析

新旧动能转换背景下，产业结构升级对污染排放的影响路径。山东省工业结构中传统工业占比大，新旧动能转换任务艰巨。作为中国第一个以新旧动能转换为主题的区域发展战略综合试验区，当地政府制定了明晰的产业发展政策。引导并督促染企业技术升级，大力去除落后产能，积极引导新技术、新业态落地生根，经济结构调整成效显著，第三产业比重不断提升，产业结构的优化，有效减少了污染排放[6，7]。

产业升级过程中，企业环保政策遵从度的提高对节能减排的影响路径。地方环境规制和环保政策的日益完善为传统工业转型和产业结构升级提供了法律保障，环保法和地方性法规日益严密使得企业在减排方面的逃避空间缩小，地方政府对企业的环保补贴和人才支持减轻了企业技术升级的成本和技术压力，提升了企业产品的竞争力。从长远来看，社会责任感强的企业更容易获得地方政府的支持和顾客的信赖，从而在市场竞争中占据有利地位。因此，在产业结构转型升级过程中，企业响应政府节能减排号召，将推动自身和同行业之间的减排进度，对降低污染排放具有促进作用。根据以上分析，提出如下研究假设。假设1：财政分权会直接抑制环境污染；假设2：产业结构升级会直接抑制环境污染；假设3：财政分权对环境污染具有负向空间溢出效应；假设4：产业结构对环境污染具有负向空间溢出效应。

二、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择及变量定义

选取山东省17个地级市2007—2017年相关数据作为分析样本，各变量的原始数据均来自2006—2018年《山东省统计年鉴》。借鉴学者们的研究经验，将环境污染程度作为被解释变量，财政支出分权度和产业结构作为主要解释变量，探究地市级财政分权、产业结构对环境污染的影响路径。为保证研究的严谨性，将经济发展水平和财政自给率作为控制变量，各变量具体定义如表1所示。

（二）模型构建

为使空间权重矩阵满足外生性设定，符合区域研究实际，选取0—1邻接矩阵作为空间权重矩阵纳入模型进行分析。因环境污染、财政分权和产业结构具有强烈外部性特征[8-10]，故采用空间计量模型进行研究。模型一为基准回归模型，用来表示非空间模型下的直接回归；模型二为空间滞后模型，用于分析周边区域环境状况对该研究区域的影响；模型三为空间误差模型，用于分析周边区域财政分权和产业状况对该研究区域污染的影响；模型四为空间杜宾模型，可同时将财政分权、产业结构和环境污染的空间相关性纳入方程分析，各模型具体表达式如下：

OLS：lnpolit=α+β1fdit+β2idit+β3wsit+β4lngdpit+εit

模型一

SAR：lnpolit=α+W·lnpolit+β1fdit+β2idit+β3wsit+β4lngdpit

+εit模型二

SEM：lnpolit=α+β1fdit+β2idit+β3wsit+β4lngdpit+μit

模型三

SDM：lnpolit=α+W·lnpolit+β1fdit+β2idit+β3wsit+β4lngdpit

+μit模型四

其中，W表示空间权重矩阵，fdi表示财政分权度，idl表示产业结构，ws表示财政自给率率，gdp表示收入水平，a表示截距项，βi表示空间回归系数，i表示地区，t表示时间，λ表示空间误差项的系数，p表示空间滞后项的系数，εit表示残差项，μit表示空间误差项。

三、实证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分析

由表2可得，2007—2017年间，山东省17个地级市的人均二氧化硫排放量最小值为1.67千克，最大值为69.45千克，11年间排放量差异巨大，总体平均排放量为19.44千克，空气污染比较严重，有必要采取各种措施减少污染物排放。财政支出分权度均值在0.05左右，最大值为0.155，说明部分地级市财政分权度较高，财政自主权较大。产业结构中第三产业对经济增长的平均贡献率为38%，个别地市达到了60%，部分地市第三产业的增加值超过了第二产业，第三产业相对比较发达。

（二）回归分析

经计算，山东省17个地级市二氧化硫排放量的Moran指数较大且均为正数，绝大多数年份莫兰指数通过10%的显著性检验，环境污染程度随着空间集聚而增加，空间正相关性比较显著。因此，引入空间计量分析模型是有必要的。

显著性分析。对所选取空间面板模型进行豪斯曼检验和LM检验，固定效应分析更加适合本次研究，且SAR、SEM、SDM模型均可用于此次分析，各模型回归分析结果如表3所示。首先，SAR、SEM、SDM模型对财政收入分权度的回归系数均显著为负，财政分权度越高的地市，越倾向于加大对环境污染治理的投入，促进环境质量的提升。其次，产业结构的回归系数也显著为负，且均在1%的水平上高度显著，第三产业越发达的地市，环境污染程度越低，这与第三产业比第二产业能耗低、环境污染少的特点相符。最后，现实中污染物因

具有外溢性特征，不同地区之间相互影响，周边地区产业结构、财政政策也会影响其他地区污染物排放，故SDM模型设计更加贴近实际情况。

空间效应回归。对SDM模型进行分效应分析，具体结果如表4所示。财政分权对环境污染程度影响的总效应、直接效应和空间溢出效应均显著为负，验证了假设1和假设3。可能的原因如下：一方面，财政分权度越高，地方政府获得财政收入的能力越强，响应国家节能减排政策的财力越强，山东省财政压力相对较小，地方政府有更多財政资金用于节能减排和改善区域内环境污染状况。另一方面，优质的人才倾向于涌入环境质量较好的地区，财政分权通过“逐顶竞争”间接带动周边地区环境污染的治理。产业结构对于环境污染程度的总效应、直接效应和空间溢出效应均显著为负，验证了假设2和假设4。原因可能如下：第三产业增加值占比大的地市产业结构更为科学，辖区内绿色环保产业和高科技产业的不断发展，直接带动了污染治理体系的完善和环境污染状况的改善，产业升级带动了产业集聚，现代服务业、绿色产业和高新技术产业更偏好环境质量状况好的辖区，各辖区争夺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先机，竞相进行产业升级，间接带动了邻近地区环境污染治理。

四、结论与建议

通过对山东省新旧动能转换背景下财政分权、产业结构和环境污染的关系进行探究，可以得出财政分权的提高和产业结构的升级会带动本地区和周围地区环境污染的改善。不同地市财政分权程度和环境污染程度存在较大差异，财政体制改革和节能减排仍需深入推进，各地市工业污染状况虽有所改善，但污染形势仍较为严峻，第三产业发展前景良好但核心动力不足的现状制约产业结构进一步升级，新旧动能转换深入推进压力较大。

为了更好地发挥财政和产业结构升级对环境污染治理的作用，本文提出如下建议：一是要健全省级以下财政体制，适当加大地方政府财政收入比例，扩大地方财政自主权，为增强其环境治理能力奠定物质基础。二是要贯彻绿色发展理念，细化地方政府环境治理绩效考核体系，给地方财政“松绑”的同时，加强对地方政府行为和财政资金的监督。三是要加大财税扶持力度，出台改造期内税收减免政策和金融贷款扶持措施，加大人才引进政策力度，引进高科技人才助力企业转型升级和产业链延伸。四是要深入推进新旧动能转换，推动产业结构合理调整优化，继续大力破除低端无效供给，发挥创新对节能减排和绿色经济的拉动作用。

参考文献：

[1]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N].人民日报，2021-03-13（001）.

[2]   申洋，郭俊华.财政体制失衡与环境污染：理论机制与经验辨识[J].经济问题探索，2021，（9）：179-190.

[3]   金春.财政分权对环境污染的影响研究——基于政策环境的门槛效应分析[J].会计之友，2020，（6）：92-98.

[4]   李建华，李彦超，蒋丽娜.财政分权、投资冲动与地方政府债务增长[J].财会通讯，2021，（20）：89-94.

[5]   傅勇，张晏.中国式分权与财政支出结构偏向：为增长而竞争的代价[J].管理世界，2007，（3）：4-12，22.

[6]   韩永辉，黄亮雄，王贤彬.产业结构升级改善生态文明了吗——本地效应与区际影响[J].财贸经济，2015，（12）：129-146.

[7]   宋海鸥，王滢.京津冀协同发展：产业结构调整与大气污染防治[J].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2016，（S1）：75-78.

[8]   冯雪艳，师磊，凌鸿程.财政分权、产业结构与环境污染[J].软科学，2018，（11）：25-28.

[9]   余泳泽，刘凤娟.生产性服务业空间集聚对环境污染的影响[J].财经问题研究，2017，（8）：23-29.

[10]   寇冬雪.产业集聚模式与环境污染关系研究[J].经济经纬，2021，（4）：73-82.

The Influence of Fiscal Decentralization and Industrial Structure on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Transformation of Old and New Driving Forces

— Taking Shandong Province as an Example

Chen Xin， Liu Li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Shando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Qingdao 266590， China）

Abstract： Through the construction of spatial adjacency matrix and spatial econometric model， the empirical analysis of the prefectural and municipal panel data of Shandong Province from 2007 to 2017 was carried out， and the impact of fiscal decentralization and industrial structure on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was explored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the transformation of new and old kinetic energy. Empirical results show that fiscal decentralization and industrial structure will directly inhibit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in the region， and the spatial spillover effect further shows that fiscal decentralization and industrial structure also have a restraining effect on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in surrounding areas. On this basis， it is recommended to improve the financial system below the provincial level， appropriately increase the proportion of local government fiscal revenue， further promote the conversion of new and old kinetic energy， guide enterprises to carry out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nd transformation and upgrading， and improve environmental quality.

Key words： fiscal decentralization; industrial structure;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space effect

[責任编辑   卫   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