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畅 郑 芝

道路交通标志是道路交通管理和交通指引的重要设施和工具，其对字体的规范化使用有利于提高道路交通运行效率和安全保障水平。这些字体的每一次改动，看似是“小变化”，却蕴含着为公众出行这一“大民生”服务的意蕴[1]。我国的道路交通标志一般由颜色、形状、字符、图形组成，相关研究始于20 世纪50 年代。对于道路交通标志中文字体使用的系统要求最早出现于1986 年原国家标准局发布的首部国家标准《道路交通标志和标线》（GB 5768—1986），而后进行了三次修订。实现信息传达功能是道路交通标志的首要任务。在现实生活中，由于道路环境复杂，影响因素多，公众获取交通信息的难度较大。文字作为最理性的导向元素，在道路交通标志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2]。本文重点关注三次修订的国家标准《道路交通标志和标线》中的中文字体标准，探讨道路交通标志中文字体与功能、技术、审美等因素之间的关系，以期管窥三次修订过程中我国道路交通标志中文字体设计的嬗变。

一、1999 年经过首次修订的道路交通标志中文字体

（一） 规范化伊始

我国最早于1986 年开始对道路交通标志字体提出系统的规范和要求，发布《道路交通标志和标线》（GB 5768—1986），在经过13 年的实施后，第一次修订的国家标准《道路交通标志和标线》（GB 5768—1999） 公布，规定道路交通标志中使用的文字必须书写规范、正确工整，要求道路交通标志上的中文采用标准黑体，并针对汉字高度与行车速度的关系做了对照表[3]。该国家标准对道路交通标志中文字体的格式、形状和尺寸进行了严格的规范，可见当时我国的道路交通标志中文字体设计在规范性和科学性方面取得了一定的进步。

（二） 具体实施不力

尽管《道路交通标志和标线》（GB 5768—1999）中已经提出了一系列道路交通标志字体的设计要求和使用规范，但在具体实施的过程中，这些一般性指导原则和要求并没有得到贯彻落实。通过搜集和分析现有的文献和资料发现，在1999—2008 年间，这一国家标准实施不力的原因在于，没有字体厂商开发规范的道路交通标志字体供相关部门使用。信息交换常用的中文字体为6763 字，这一庞大的字体数量对各地负责落实国家标准的部门单位是沉重的负担。除此之外，该国家标准中对中文字体的笔画宽度规定过于死板，并不符合字体设计的一般规则。文件规定中文字体的横、竖笔画的宽度为字体高度的1/10，但对于笔画（尤其是横笔） 较多的中文字体而言，其横、竖笔画的宽度比例应当与笔画少的字体不同，强制统一横、竖笔画的宽度比会使较多笔画的中文字体内部白空间过少，影响字体的可识别性。

二、2009 年经过第二次修订的道路交通标志中文字体

（一） 笔画宽度规范优化

针对1999—2008 年间出现的道路交通标志中文字体规范实施不力的问题，国家于2009 年对《道路交通标志和标线》（GB 5768—1999） 的第2 部分“道路交通标志”进行了修订，推出《道路交通标志和标线第2 部分：道路交通标志》（GB 5768.2—2009）。值得注意的是，第二次修订的国家标准中对中文字体的笔画宽度规定为字体高度的1/14—1/10，并且要求字间距、字行距等也在相应的区间。这种区间式规范要求使得相关部门的设计师能对笔画结构复杂的中文字体进行优化处理，方便了国家标准的具体实施。

（二） 道路交通标志字体出现

第二次修订后的国家标准首次将交通标志中使用的中文字体、拼音字母、拉丁字母、数字等字体命名为道路交通标志字体，但该字体的原稿目前存在着不同的说法。一是《道路交通标志和标线》（GB 5768—1999） 附录B 中的示例字体，这些字体为按照规范数值设计的商业印刷黑体。二是相关研究文献中提到的2009 年交通运输部确立华文公司设计开发的高标黑体为我国高速公路标准中文字体。三是网络上开放下载的“交通标志专用字体”，其字库信息标明该字体的设计方为中国交通运输部。从这三款字体的对比中不难发现，其笔画宽度、字体字宽与字高等大体都符合新修订的国家标准。或许可以理解为，道路交通标志中文字体应指一类字体，即符合最新国家标准《道路交通标志和标线第2 部分：道路交通标志》（GB 5768.2—2009） 要求的字体。

三、2022 年经过第三次修订的道路交通标志中文字体

（一） 字宽与字高不强制相等

第三次修订的《道路交通标志和标线第2 部分：道路交通标志》（GB 5768.2—2022） 首次取消了道路交通标志中文字体的字宽与字高相等的要求，使指示牌上的正方形中文字体成为可选项而非必选项（图1）。通过分析前期学者的研究结果不难发现，印刷使用的黑体字，字高大多大于字宽[4]。

图1 道路交通标志中文字体各版本一览

（二） 中文字体占比加大

第三次修订的《道路交通标志和标线第2 部分：道路交通标志》（GB 5768.2—2022） 对出现在道路交通标志上的中英文文字比例进行了调整，放大了中文字体；有些标志甚至直接取消了英文字体的使用，例如高速公路的出入口预告指示牌以及高速公路服务区入口指示牌（图2）。英文信息与中文信息放置比例的更改立足于将信息更快速准确地传递给司机这一要求。在第一次修订的国家标准中，英文信息所占比例与中文信息差不多，甚至在某些情况下占比更大。由于道路交通标志上的文字非常密集，司机在高速行驶的过程中有时需要耗费更多时间获取准确的交通信息，导致高速公路违章率和事故发生率提高。

图2 高速公路服务区入口指示牌

四、道路交通标志中文字体嬗变特征

任何一次道路交通标志中文字体标准的修订都不是无中生有的，从对三个修订版本的梳理和分析中，可以总结出一些道路交通标志中文字体的设计特点，例如一开始就选择了没有喇叭口的黑体，严谨把握字体横、竖笔画宽度与字体高度的比例关系等。近年来，随着大众字体审美能力的提升和字体设计行业的发展，现有道路交通标志中文字体的设计和编排引起了一些讨论，如内部白空间太少、字体不美观等。因此，通过对研究资料的梳理，尝试对道路交通标志中文字体的特征和现存问题进行归纳和分析。

（一） 字体更协调易读

道路交通标志中文字体标准经历了三次修订，放宽了字体横、竖笔画宽度与字体高度的比例，尽管仍未对字体的横竖比做出合理性规范，但横、竖笔画宽度与字体高度比例关系的改善减小了字体字面率差异，提高了字体排版的美观性和人们获取信息的效率。对比1999 版本的《道路交通标志和标线》，2022年版本的《道路交通标志和标线》规定的道路交通标志中文字体在排版时字面率更大，显得更协调美观。因此，再进一步的修订可从字体的横竖比出发，进一步协调和统一中文字体的字面率。汉字本身是横画偏多而竖画偏少的构造。日本字体设计师佐藤敬之辅研究的汉字笔画定量分析中明确展示出中文字体的横竖比例关系，一般情况下横竖的宽度比为1∶4—1∶2.5。另外，还有学者提出采用将副笔画减细、主笔画保持不变的方法保证字体的可识别性和字面率的统一。

（二） 信息编排更规范美观

在面临要编排不同层级的信息时，现有的道路交通标志中文字体在嬗变过程中变得更具有逻辑性。具体体现在中文字体在版面中的占比逐步扩大，甚至删减英文信息，改变了过去中英文信息混排时，为了使较长的英文信息适应指示牌的空间，直接改变中文字体原本长宽比例的处理方式[5]。同时，对不同层级的信息使用横线进行了区分，大体将信息分为上下或左右两部分。2022 年版本的《道路交通标志和标线》将道路交通标志中文字体明确分为A 型、B 型、C型。这一举措表明相关部门正逐步地将中文字体和阿拉伯数字字体、英文字体区分开来，有助于进一步提高字体的设计质量，使道路交通标志中文字体的信息编排逻辑变得更科学。

五、道路交通标志中文字体发展前景

对于道路交通标志设计字体的首要要求是能够清晰准确并快速地传达信息[6]。针对我国道路交通标志中文字体设计现存的问题，未来研究的首要目标是总结出道路交通标志中文字体设计方法论。这一方法论的形成需要从字体结构设计、笔画设计、字体编排设计三个方面进行。亚洲的公路及公路字体发展较晚。而欧美国家公路字体的设计方法因为字母与汉字区别较大而并不完全适用于我国，但亚洲某些国家对道路交通标志中的汉字字体进行的设计尝试，一定程度上为我国提供了案例参考和经验。例如，日本的道路公团标准字体在设计时舍弃了传统汉字笔画的美学和结构标准（图3）。为了提高道路交通标志在道路上的可识别性和信息传达效果，设计师省去大量细节，将笔画尽量归纳为横、竖、45 度斜线。这一举措使得字体在近处观看时有些陌生，但经过实验证明，这一字体在高速运动中的信息传达效果较好，因此，该字体被日本高速公路采纳使用[7]。除此之外，在相关研究更科学的情况下，道路交通标志中文字体也应考虑人体动态视觉特征、反应特性、识别需求等，在遵循安全性设计原则的同时，改善字体字形与编排方式，使道路交通指示牌集经济、便捷与安全于一体。

图3 日本道路公团标准字体

六、结语

道路交通标志设计是公共设施设计的重要环节。道路交通标志中文字体是一个国家人文内涵、科学素养、设计能力的重要体现。随着三十多年来国家交通设施的不断完善，我国道路交通标志中文字体历经三次迭代，从嬗变历程中可以发现，其正朝着更易识别和更美观的方向发展。把握好现有的道路交通标志中文字体特征，总结其缺陷和不足，凭借更科学的数据支撑和设计方法，进一步优化我国道路交通中文字体设计，总结出道路交通标志中文字体设计方法论，是后续研究者的重大任务。应使道路交通标志中文字体在更规范、更科学的同时，也符合当代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