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华瑞

与他的名字相反，小勇是一个性格内向的男孩，虽然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但眼神之中总透出一丝胆怯，好像有极重的心事。

我去年秋季开始担任他的班主任。与其他学生相比，他显得很另类：上课时，他正襟危坐，既不调皮，也不做小动作，写作业时不急不躁，速度慢得惊人；下课时，他不像其他学生那样与同学嬉闹，总是一个人面无表情地站在走廊里，一声不吭；每次检查作业，他都是少数未能按时交作业的学生之一。凭借多年的工作经验，我觉得小勇的问题可能出在个人性格或家庭教育上。我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国庆节后的一天，小勇破天荒地交作业了！当他把作业本递给我的一瞬间，我居然有一种受寵若惊的感觉。为了表扬和鼓励他，我脱口而出：“你真棒！今天主动交作业，太了不起了！”他怔住了，红着脸望着我，旋即垂下头，眼睛定定地看着地板，双手不知所措地绞着衣襟，空气似乎凝固了……

回到办公室，我重新打开班级花名册，试图从小勇的家庭情况中找到他沉默、孤僻的原因。花名册中的信息和其他学生一样，但监护人的姓名是杜援朝。这个打上了时代烙印的名字让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我立即决定前往小勇家家访。

穿过一条弯曲、逼仄的小巷，七弯八拐，终于到了他家。虽然是下午3点，但小勇家里光线很暗，已经看不清人了。小勇的爷爷招呼我坐下，从爷爷口中得知，小勇的父母离异多年，他被判给父亲抚养，但父亲外出打工，已经三年没有回家了，每月只寄些钱回来。小勇的母亲又成了家，有了孩子，无力承担小勇的抚养费，爷爷、奶奶、父亲等家人坚决拒绝小勇母亲探视。母爱的缺失使小勇幼小的心灵伤痕累累，他只能把对母爱的渴望深深地埋藏在心底。知道了这些，我的心情特别沉重。

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虽然有爷爷奶奶的照料，但永远无法弥补缺失的母爱。我想，如果能让小勇的母亲正常探望小勇，或者让小勇的父亲在家门口找事做，肯定对小勇的健康成长有利。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小勇的爷爷，他坚决不同意。我假装请小勇的奶奶陪我去小巷外的超市买东西，走在小巷中，我与小勇的奶奶谈了小勇的孤僻、内向，也谈了母子之间无法割舍的亲情。小勇的奶奶只是抹眼泪，一直不表态。来到超市，我给小勇的爷爷买了一大壶酒，给小勇的奶奶买了一件上衣。在柜台结账时，收银员打趣道：“奶奶，您老可真有福气，现在给老人买衣服的子女可不多。”这句话，让奶奶的眼泪不停地流下来。出了超市，小勇的奶奶抹着眼泪说：“赵老师，我一定让老头子同意，让小勇能经常看到妈妈。”

家访当天晚上，小勇的奶奶就打电话让小勇的母亲抽时间带小勇出去玩。

过了两天，小勇在校园里见到我，一阵风似的跑过来，眼睛亮亮地对我说，昨天他到妈妈家住了一晚，妈妈给他做了很多好吃的，还陪着他写作业……看到他由于激动而红润的笑脸，我也很开心。

此后的课堂上，小勇开始主动回答问题了，稍有进步我都会给他奖励，一本绘本、一支笔芯、一盒饼干……渐渐地，小勇与我更亲近了。无论在哪里，只要见到我，他一定会上前问好；我在办公室给他辅导功课时，他会默默地望着我笑。我仿佛看到被风雨摧残后重拾阳光的小鸟飞起来了。

（作者单位：枣阳市第二实验小学）

责任编辑  吴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