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伟福

大柴旦

戈壁延展旷远自己的胸怀

千万年如一日迎送日月

太阳一次次流连忘返

温情使卵石风化成沙

戈壁无动于衷依然旷远

初恋一般的月亮和星星

几千年从不爽约戈壁

结果连影子都没有留下

藏羚羊闪电般穿梭

依然在戈壁深处警怵而立

野牦牛和野驴任性而沉稳地

驻守一代又一代戈壁的苍凉

沙丘一直漫无目的地流动

年复一年静若处子的大戈壁

谜一般恭候，并仍在持续

但是，终于欣喜地看到

辽阔的戈壁和天空组成的

磐石般纹丝不动的大唇

终于悠悠开合：

独自徒步跋涉的旅人

单骑驰向戈壁深处的车手

飘扬着长长尾尘的车队

井然有序的脚手架和高大的钻机

激情飞扬的风力发电机

及其永不停歇的长长的手臂

茫崖——蒙古语：额头

不知这里遭遇了怎样的巨变

除了荒漠、苍茫、死寂

一无所有，寸草不生

天空只飘动云影，飞鸟绝迹

在如额的丹霞丘陵上

镌刻着深深的皱褶、沟回

还有一些比当地人还要少

一离开人就会枯死的树木

大河般流逝的岁月啊

推着冬隆春渡

使那些被太阳烤熟的沟回

绽放如花瓣的张力

成为闻名于世的花土沟

凸起千万尊肃立的站佛

远远地为这一方戈壁默祷

有人背着烈日、顶着狂风砺砂

洒下的汗水、泪滴

悄悄地蓄成了翡翠湖

绝望千万年的大戈壁

竟然咕咕涌出

黑金一样的石油

风景终于如释重负

成群的风力发电机的巨臂

招呼着络绎不绝的旅人

森林般的石油钻机

执拗地向着雄峙在钻塔的

那些神情凝重的机械手

无休地叩头作揖

沙柳

你绿过

无数荒漠般绝望的视野

却没有在他们记忆深处

留恋驻足

你到广阔的沙漠戈壁

在少许的沙土、雨水里

生生世世生根发芽

相互谦和礼让

彼此相对独立，等距离生存

都智慧得不愿成为参天大树

本能地规避狂风流沙的摧折

共顶烈日，同沐雨水

但是，在沙土地下

繁茂的根须紧握在一起

相互盘根纠结

任凭风狂沙厉

几千年吹凿推搡

半寸也不离开扎根的地方

即便狂风流沙和倾盆雨水

把周边的沙土都吹刮走了

你仍古堡般挺立

成群结队地连成一片又一片

使漫延无际

集团军般连绵流动的沙丘

望而却步

在你脚下匍匐、膜拜、舐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