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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类会面

2023-01-27埃马努埃尔·凯西尔·莱佩蒂

科普童话·神秘大侦探 2022年9期
关键词:伯里工头蒂尔

文/埃马努埃尔·凯西尔·莱佩蒂     译/夏笑笑  绘/王子胜

善意的谎言

“那么,你是谁?”

“我叫南希。看,这里写着呢。”

南希把毛衣的领子拉下来,露出了她的脖子,脖子上戴着一条漂亮的用她名字的字母做的金色项链。奥利弗立刻转身去看,几乎呆住了:“你的项链是很……非常漂亮。是金子做的嗎?”

“不,傻瓜,这是toc(赝品、假货)!”

“什么是toc?”

南希咬着嘴唇。她有必要换个方式讲话。她现在在19世纪,对她来说相当于石器时代,就是恐龙灭绝之后。

“就是假的!”

“哦……pacoille(劣品、次品)!”

“对,toc——pa-cot-ille。你看,把音节颠倒过来了。”南希用对头脑迟钝的人说话的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奥利弗吞了吞口水,紧接着问了第二个问题:“你是哪里人?”

南希犹豫了一下。不能说真话——她可不想被认为是个疯子。而且她不想破坏她的任务,她很想和这个单纯的人交个朋友,但并不愿意把自己的人生故事告诉他。

“我来自……肯特!”她即兴举出了英国唯一一个她知道名字的地方。

“啊?!”奥利弗惊呼,越发惊讶,“你看起来不像啊!连口音都没有!你从肯特郡哪个地方来的?”

哦,天哪!事情变得复杂了!南希想起了杰西卡的一句座右铭:要想说好谎话,得靠讲真话。

“不,我的意思是,我的故乡是肯特,我是在纽约长大的。我的父母死于一场意外。所以我回来看我的姑姑,但她可能搬家了,所以……总之,我来了!”她挤出一丝紧张的笑容。

“哇!纽约!很多人都去那里了,但他们通常不会再回来了。”

“好吧,你看,我是一个例外!”南希苦笑道。

“这解释了你的口音。”奥利弗说,“纽约是什么样子?”

“啊,你不知道,那儿真是太棒了!”

“怎么讲?”

“Super(超级好)。”

“高级?”

南希克制住烦躁感叹,在记忆中搜索着对于19世纪的无知者来说更容易理解的词。

“宏伟,这个词你懂吧?壮观、惊人、辉煌、美妙。那边有几百米高的建筑,所以高到被称为‘摩天大楼’。”

“真的?”奥利弗很惊讶,“那人们如何上楼呢?”

“嗯,当然是,他们坐电……”南希适时地停了下来。真是笨!电梯在1843年还没有被发明出来!她完全不知道在那个遥远的年代伦敦有什么或没有什么。其实,仔细想想,纽约那时也没有电梯……

“呃,纽约人的肌肉很发达,就是这样!他们很喜欢运动。”南希随意编造着,祈祷奥利弗至少能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但这次轮到她惊讶了。

“我也喜欢运动!我家里有羽毛球拍,我哥哥还划船。当然,橄榄球并不太适合女生,但也很好玩……”

南希大笑起来。奥利弗很高兴与这个不寻常的女孩儿找到了共同点,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南希垂下眼帘,她觉得有点儿自责:这个男孩儿其实超级好,有点儿傻乎乎的,但真的很好相处。可惜她不得不说假话。

奇妙的情愫

“好吧,我已经遵守了我的约定。”她生硬地说道。“现在该轮到你告诉我了,关于这些文件你知道多少?”

奥利弗很快就告诉了她,他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现的这些文稿。然后,他从衣服里拿出一沓纸,用手抚平了并把它们交给了他的新朋友。

终于呀!南希就像海盗见到他的宝藏时一样扑在文稿上。奥利弗看出她也识字,这真是很难得——在女生身上更是如此。而且还是一个穿着男生衣服的女孩儿,衣服的样子也不是很好看。

趁着南希忙着阅读的时候,奥利弗开始端详她:她虽然戴着眼镜,却非常漂亮。波波头很特别,但很适合她。她的头发是浅棕色的,衬托出她的绿眼睛。然后,她左边嘴角上有一颗痣……

奥利弗有些不好意思,转移了视线。他是怎么了?这样盯着一个女孩儿看是不对的!同时,南希却没有注意到他。奥利弗小心翼翼地瞄着南希的裤子。那蓝色的布料是什么?它看起来很结实,可能是美国制造的,就像她鼻子上架的眼镜。他得告诉他妈妈,无论如何,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穿裤子的女孩儿……嗯……令人不安。

跨世纪的对话

南希读完了文件,抬起了头:“你怎么了?”

奥利弗猛地抬起头朝天花板看去:“这里很大吧……”他结结巴巴地说,脸红得像个西红柿。

“是啊。我们现在可以谈谈文件了吗?”

“当然,你看懂什么了吗?”

南希叹了口气:“句子真的很长!”

“而且用词相当复杂,”奥利弗笑道,“写这篇文章的人一定很聪明,有文化,有教养。一定是个贵族。”

“你是说,一个贵族?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唯一能接受教育和上大学的人。”

“是这样啊?”

“或者他是个大资产阶级,”奥利弗思考着,“他们有些人的儿子也会去牛津或剑桥。”

“他们的儿子?为什么不是他们的女儿呢?”南希不满道。

奥利弗盯着她,愣了一下,在做出解释前问:“纽约的女孩子可以上大学?在我们这儿,贵族们的女儿会学习读书写字。但更重要的是学习刺绣、音乐、舞蹈、管理家务……”

“那么那些不是贵族或者不是大资产阶级家门的女儿呢?”

“她们?就和男生一样,她们得工作。但没人能识字。我能认字是因为我父母给我请了一个家教。”

“孩子们工作?!他们不去学校上学吗?”

“什么是学校?”

南希双手抱头——这真是不可思议。从1843年到2030年的发展实在是惊人。

线索归零

短暂的沉默之后,她继续说道:“所以,综上所述,本文件的作者是一个男人。一个贵族或大资产阶级。显然,是个数学家。”

“是的,计算非常困难。”奥利弗同意。

“这些不是计算,而是算法。”南希纠正他。

“算法是什么?”

“数学公式。一系列循环重复的方程,但存在变量。第一个计算的结果用于第二个计算,以此类推。”

“那又有什么作用呢?”

“要解决一个逻辑问题或者给电脑编程……”南希咬了咬嘴唇,“什么用都没有!不管怎样,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些都是算法。我父母整天都在用它们。”

“但你告诉我他们已经死了?”

“呃……是的,”南希纠正自己,“他们以前用……”用过去式谈起父母,她突然觉得很不舒服。她的脸色一变——她很想念父母。

“对不起,你肯定很难过。”奥利弗同情地喃喃自语。

南希抬头看着他,有种作为可怕骗子的不自在的感觉。“是的,这很难,但我不想说。重要的是要找到写这些笔记的人和这个程序。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个‘A. A. L.’?”

“当然,这一定是他名字的缩写。前两个字母,‘A. A.’应该与名字相对应——在我们这儿,贵族往往有两个名字——最后一个‘L’,一定是他的姓。”

“L. 是……”南希突然想起:洛夫莱斯。但这可能太简单了。而且,她父亲说过,她是个女人,而根据奥利弗所说,作者不可能是个女人。她试图回忆19世纪创造历史的英国学者的名字,可惜,她什么也没有想到。她当然想到了灯泡的发明者爱迪生,但他是美国人,而且生活在19世纪末。还有谁呢?牛顿,那个拿着苹果的家伙,他发现了万有引力?他是英国人,如果没记错的话,他生活在很早以前的17世纪。南希意识到,她不认识任何19世纪的英国科学家。也许根本就没有!

聪明的红头发

“我们的线索为零!”她终于叹了口气,沮丧地说道。

“你忘了提花织机!”奥利弗脱口而出,“我听大胡子说过,分析机机器用打孔卡工作,就像提花织机。纺织厂有一个。文稿的作者可能是来看看织布机的工作情况或者他就在那里工作!”

南希看着奥利弗,一脸惊喜:“他终究也不是那么傻,这个红头发的家伙!他甚至相当聪明呢!”

“你说得对!这意味着我们可以找到他了!我们得去纺织厂!”她满怀热情地喊道。

“我会要求见工头。这不是很容易,但我的父母都是他们的老客户了。”奥利弗解释说。

“哦,太好了!我太崇拜你了!”

最后这句话让可怜的奥利弗脸涨得通红。南希觉得自己想拥抱他,不过她忍住了——她必须适应:英国人是出了名的拘谨,况且,这是19世纪。她克制住喜悦,站了起来。

“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现在这个时间,之前的那些人一定是回酒吧了。”

奥利弗脸色一变:“现在是什么时间?”

南希条件反射地伸手到口袋里拿手表,然后,突然停住了:“嗯……我不知道……反正已经晚了。”

“我得走了,否则我妈妈会打我。我们明天去工厂。”

男孩儿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他回头看向南希:“那你要睡在哪里?”

“在希尔顿酒店!”南希笑道。

“什么地方?”

“没什么……我睡在这里,你以为呢?”

奥利弗神色黯然道:“跟我走吧!我给我妈编个故事,你可别在这海港上睡了,这儿不安全。”

“我们几乎都不认识,你却邀请我去你家?”南希惊讶地说。

“是啊,否则明早我怎么看镜子里的自己呢?”

南希盯着奥利弗。她不知道在纽约有谁会这么做——邀请从外地来的,穿着肮脏衣服的,刚在一个声名狼藉的街区认识的人到自己家。这让她目瞪口呆。

被收留的“假小子”

奥利弗去仓库拿他的小推车。然后,他带着南希穿过白教堂区迷宫般的小巷。

“我们就说你是纺织厂工头蒂尔伯里先生的侄女。你刚从美国来,要在伦敦停留几天,但蒂尔伯里先生家里正在装修,不能安顿你……类似这样的话。”

南希點了点头,没有回答。她在这个地区的街道上看见的,让她的心都提了起来,以至于她都无话可说。多么悲惨哪!所有这些可怜的人挤在一起,那些孩子们得靠自己养活自己。还有那难闻的气味,从哪里来的?当他们远离那个污水池进入到斯毕塔菲尔德丝绸区时,她松了一口气。这里比较干净,至少人看起来正常多了。当然,也不是那么高档的街区,只是一个工薪阶层的小手艺人社区。

当他们到家时,奥利弗直接把她带到储藏室。

“你进店之前要先换衣服。我妈妈绝不会相信我的故事,如果你还穿着……”

“你是说穿着脏兮兮的牛仔裤?我昨天摔在一个泥潭里。”

“牛崽?”

“牛仔裤,就是我穿的这个。你不认识吗?”

“不,”奥利弗脸红了,和一个女生谈起衣服细节有点儿发窘——特别是关于裤子的细节,这是一个禁忌的话题,如果这算禁忌的话。他拿起前一天一位富有的女客户送来修补的连衣裙。那位女士说这是她小女儿的裙子,尺码应该合适。奥利弗把它交给了南希,然后迅速地溜走了。

美好的夜晚

南希独自留在棚子里很开心地换衣服。她学校里的男同学们可不会这么快跑走的,他们喜欢在健身房前女生更衣室周围徘徊。

裙子真的很美,但有一个问题:南希上一次穿公主装是在她6岁生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很可笑!况且,袖长不足以藏住她的手表。她只能把表藏在她的内衣里。然后,她把牛仔裤和毛衣卷成一团,塞进了棚子里一个隐秘的角落。

走出去时,她注意到奥利弗眼中的惊叹之色。他脸红地转身就走,爬上那几级台阶到门廊,为南希打开店铺的门。然后,他走到一边让南希过去。

“哦,谢谢你!”南希越来越惊讶。这一点,她学校的男生也不会这么做。为一个女孩儿开门,真是个奇怪的想法!他们是那种会从女孩儿们身边走过,并挤她们的人,为的就是在食堂里先吃到饭。说真的,回到19世纪总归是有些好处的。

三个小时后,年轻的女孩儿欣喜地钻进了带着肥皂清香的被单里。她刚刚吃了她来后的第一顿真正的饭。她终于可以洗澡了,虽然不是在淋浴间,但她还是很满意的。现在,她终于能够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了!她享受着简单的快乐,以前这些快乐对她来说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以前其实就是前天哪——仿佛已经成了永恒。

南希怀着感激的心情想起了奥利弗,他在隔壁房间睡觉。多亏了奥利弗,她才能睡在这里。走运的是,奥利弗的父母被纺织厂工头的故事给唬住了。他们甚至非常热情地接待了南希。南希在被单间扭动着,很不舒服。她并不是很自在,因为要对这些对她有恩的人撒谎,特别是奥利弗。但她有选择吗?她必须完成她的任务:摧毁第一台电脑。它会不会是1843年在伦敦发明的,而不是在一个世纪后的费城发明的?南希还是觉得难以相信。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时光机会把她送到这里来。她和奥利弗迫不及待地想找到编写程序的人,这样一切就都清楚了,南希就可以采取行动了。

同时,在晚饭前,她趁着独自一人的间隙,用手表拍下文稿的每一页——手表可能没有联网,但它配备了所有的现代应用软件!所以,她把一切都保存了下来。南希把手放在枕头下:她的手表在那里,藏得很好。那盒蛀虫就躺在旁边。

可怕的街区

第二天起床后,南希假装和工头叔叔有急事儿,奥利弗得负责护送她去,两个孩子刚吃完早饭,就得以从店里脱身——他们都迫不及待了。

当南希重新进入白教堂区时,她发现人们都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她。有的人甚至在她过去的时候让开了,好像她得了什么罕见的病一样。

“为什么每个人都这样看着我?”

“因为你的裙子,”奥利弗低声说,她真的很显眼。“快走吧,不要拖拉……你身上没带贵重的东西吧?”

“呃……没有……”南希撒了谎,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束胸。她跟着奥利弗,几乎都要跑起来了。他们经过一群正在马路中间捡地上食物残渣的小孩子。南希看到孩子们把捡到的东西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心中泛起一阵恶心。

“这个街区太可怕了。那些可怜的人,真让人心疼。”

奥利弗耸了耸肩说:“你知道,伦敦还有很多地方也是一样的。呃……我是说,在东区……”

“我原先想象的伦敦不是这样的。”南希承认。

“啊!那是什么样的呢?”

南希犹豫着要不要回答。两年前她和母亲来伦敦度假,她对这个城市的印象与她现在看到的完全不一致。且不提红色双层巴士、电话亭和黑色出租车在1843年还不存在,英国首都的名胜古迹都在哪里呢?哪儿是大本钟、皮卡迪利广场、特拉法加广场、白金汉宫?穿红衣、戴黑毛帽的女王侍卫们在哪里呢?

“没什么……”她低声喃喃自语。

没有必要向奥利弗解释这一切,他不会明白的。他们根本不在同一个世界,仅此而已。到了码头,南希觉得被太阳烘烤过的河水,气味仿佛比前一天更难闻了。

宝藏女孩儿

奥利弗指了指其中的一个烟囱,它正在喷出一团污染严重的黑烟:“就在那边。”

南希捏着鼻子,跟在他身后。奥利弗经过了他常来取父母订单的仓库,工厂就在旁边,它的厚墙是用砖砌成的,没有窗户。一扇巨大的木门挡住了入口。

“这儿真是个碉堡,这玩意儿!你觉得我们从哪儿能进去?”南希问。

奥利弗笑了:她真是个宝藏女孩儿。不仅使用他从未听过的词说话,而且还对最普通的东西一无所知。如果大门关闭,那是因为工人已经开始工作两个小时了。它只会在晚上重新打开,让工人们出来。男孩儿指给南希一处凹进去的、更隐蔽的、有扇铸铁门的地方。

“从这儿进。这是老板们走的门。好了……你还记得你要做什么吗?”

南希点了点头。奥利弗设计了一个进入工厂的小计谋,并获得了和工头面谈的机会。当他敲门环的时候,南希迅速躲在奥利弗身后。一扇百叶窗打开,栏杆后出现了守门人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他打量着奥利弗。

“如果你是來工作的,那太迟了。白班儿已经确定了。今晚6点回来上夜班儿吧。”他正准备关上门时,南希从奥利弗身后走出来,用她最礼貌的声音重复着男孩儿教给她的话:“我们不是来工作的,好心的先生。我和我的朋友必须要见见蒂尔伯里先生,我们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守门人瞬间变了脸色。他盯着南希穿的那件带着缎带的漂亮的欧根纱裙,结结巴巴地说:“当然,我给您开门,小姐。我不知道像您这样的年轻女士……我……我很惭愧,真的。”百叶窗关上了,门就像变魔术一样打开了。

“哼,这就是礼貌对他产生的作用!”南希在奥利弗的耳边笑着说。

“礼貌不是唯一影响他的事情:他以为你是一个其实你并不是的人。”

“请问,他以为我是谁?”

奥利弗盯着南希,目瞪口呆:她是来自另一个星球的吗?鉴于她的衣着打扮和高傲的说话方式,很明显,她来自贵族阶层。这个上层社会让世界上其他人都围着他们转!没有人不知道这一点。

神秘的工厂

守门人带着极大的敬意,带着他们走到一个通向楼梯颇为阴森的大厅。里面的热度让人窒息,就像在烤箱里一样,而且噪音也让人难以忍受。但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呢?在走廊的尽头,楼梯前有一扇半开的门。南希忍不住推开了它,门后等待着她的是地狱般的景象:在一个陷入黑暗的棚子里,男人们光着膀子,浑身黑乎乎的烟灰,在巨大的炉子前接力干活儿,这些炉子里升起吓人的火焰。他们轮流用铲子投掷黑石子——是煤!南希认出来了。女孩儿这才明白附近街区笼罩的黑烟的来历:沿着泰晤士河一字排开的工厂里一定都有类似的熔炉!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的守门人插话道:“哦,小姐,不要看!我很抱歉,我应该把门关上。”

他马上就这么做了,然后鞠了一躬,对她指了楼梯的方向。南希顺着守门人指的方向走,有些恼火。

“这个家伙怎么了?他觉得我是个脆弱的小东西吗?”她在奥利弗的耳边喊道。

奥利弗用手捂着嘴,噗嗤一笑,没有回答她。

他们终于来到了工头的办公室门口。守门人敲了敲门,然后鞠躬示意南希进去。当蒂尔伯里先生看到她的时候,也立正站好。

“小姐……”然后他认出了裁缝的儿子,用不那么友好的语气说:“奥利弗·福尔摩斯!你在这里做什么?”

“您好,蒂尔伯里先生,”男孩儿结结巴巴地说,“就是…… 我们发现…… 嗯……”

一个程序?做什么用?

如果说奥利弗想到了进入工厂的方法,那么他完全没有想到接下来该怎么做,而且蒂尔伯里先生深色的夹克衫、高大的身材,还有他那弯弯的小胡子,总让他有些害怕。南希见状决定由她开始交谈:“奥利弗和我前天在港口发现了一份奇怪的文件,我们想它可能是您的。”

工头更仔细地看着刚才如此直接地对他说话的女孩儿。

“小姐,我现在是有幸向谁讲话呢?”

“南希·华生。”她边说边伸出手。她以为蒂尔伯里会和她握手——但蒂尔伯里却俯身给了她一个似有似无的亲吻礼,蒂尔伯里的嘴唇甚至都没有碰到她的皮肤。南希翻了翻白眼,向奥利弗招了招手,示意他拿出文件,以减少寒暄的次数。他们也不打算在这里待上一天!

“您看,”南希拿起文稿塞到蒂尔伯里手中,“您有什么印象吗?”

工头浏览了一下文件的前几行内容并皱起了眉头:“这不属于我。”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南希说,“这个签名‘A. A. L’,您认识这个人吗?”

“完全不知道。”工头结结巴巴地说着,越来越对南希的语气和态度感到不满。

南希瞥了奥利弗一眼:是时候说正事了。奥利弗鼓起勇气,告诉了工头真相:他是在什么情况下获得该文件的,他想找到文件的主人,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文稿上说的那个神秘机器显然是由打孔卡来操作的,就像提花织机一样。

“這上面写着呢,”南希指着蒂尔伯里先生散落在桌上的其中一张纸说,“所以应该和你工厂里放的机器有关系。”

“确实如此……”蒂尔伯里先生喘着气,双眼圆睁。

“也许是工业间谍!”南希补充道。

工头的眼睛睁得更大了:“您认为……”

“我们能不能看看这台著名的提花机,以便确定一下?”南希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得把事情弄清楚,您觉得呢?”

蒂尔伯里先生惊呆了,他照做了。他带领奥利弗以及那个奇怪的女孩儿去了制造间。当他们进入时,南希站在原地不动:在她面前,并排几百米,有几十台巨大的机器在运转。它们铿锵有力的手臂在长桌之上有节奏地起伏着,线被拉长了。南希意识到,这些是织布机。她还看到了忙碌的女工和不超过七八岁的孩子们。

奥利弗转向她:“是蒸汽让这一切变得更有意义!”他提高了声音来掩盖噪音。楼下的炉子里正在烧锅炉里的水,蒸汽从那里冒出来。(他伸出手指向其中一条管道,这些管道从地下通上来,连接到每台机器上)然后蒸汽进入这个气缸,激活这个活塞,使这个曲柄转动,然后动力传递到织机的手臂上!这太神奇了,不是吗?

南希点了点头,以免得罪他——她的朋友似乎对这项落后的技术非常自豪。就她而言,她不禁想,只要有一个简单的电机,一切都会简单得多,并且污染小,噪音低。想想这些孩子们刚够可以玩乐高的年龄,却每天要在这里辛苦工作10个小时!

电脑的老祖宗

蒂尔伯里先生把他的两位来访者领到第二个较小的房间。房间里,一台机器像战利品一样居中摆放。

“这就是提花织机!”他宣布。

两位少年仔细观察了一下:它与临近工作间里摆放的织布机截然不同。它的体积要小得多,且形状也不大一样。提花织机顶部有一个大滚筒,有节奏地转动。下面有钩刺,由针带动交替抬起在台板上水平伸展的线。其他颜色的线垂直悬挂在上面。在每一次推进卷轴的时候,它们中的一个会变成一个梭子,进行编织。在前面,布料在一毫米一毫米地往外冒。但这与隔壁房间的纯色床单和棉布织品毫无关系。这里生产的是上好的丝绸,纬线勾勒出花团锦簇的形象,蝴蝶和热带岛屿的鸟类在采花觅食,画面具有惊人的写实色彩。

“它看起来像一幅画!”南希很震惊。

她用手指摸了摸其中一只鸟,大概是一只蜂鸟:翅膀上的羽毛是彩虹色的,蓝、绿、紫、黄、橙等颜色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这台机器是怎么做到的?”她结结巴巴地说,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风度。蒂尔伯里先生得意地坐了下来,他示意南希靠近滚筒,而滚轮继续猛地向上转动。然后,女孩儿看到一串有孔的卡片,每条线上的排列方式都不一样。

工头解释道:“是这些卡片控制着机器,并告诉它何时何地要用哪根经线,要提起哪根纬线,如何让它们织在一起来编出图案。根据有无孔洞、每条线上孔洞的位置和数量,机器移动这个或那个操纵杆。”

“好吧!”南希低声道,“事实上,是由卡片来给机器设计程序的。”

“没错。”工头确认道,“这是一个革命性的系统。小姐,您就站在有史以来最精密的机器前!只有它能做到这一点!”

南希点了点头:她刚刚才意识到,她是站在历史上第一台可编程的机器前。简而言之,提花织机是电脑的老祖宗!

“谁创造了这个机器?”奥利弗问道。“没准儿这台机器的发明者和我找到的文稿的作者是同一个人!”他自言自语道。

但工头的回答让他措手不及:“它是由一个法国人发明的。”

“一个什么?”这份文件是用很优雅的英文写的。奥利弗觉得很难相信一个普通的吃田鸡的法国人会是作者。

“是的,年轻人。”工头确认道。他的名字叫约瑟夫·玛丽·雅卡尔,这台机器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生产出的面料也是用他的姓:雅卡尔提花面料。

约瑟夫·玛丽·雅卡尔的首字母是J.M.J.,所以不是文稿的作者,奥利弗想。但他也许是我们要找的科学家的朋友呢。

“这个雅卡尔住在哪里?”他问道。

“他是里昂人……但他已经死于1834年,也就是8年前,我的孩子!”

奥利弗皱了皱眉头:所以,他的假设是错误的。但一定是有什么关联的——雅卡尔的打孔卡一定激发了该文稿作者设计新机器的灵感。

“我们给您看的笔记也许是厂里的工程师写的?”

“我看未必。”工头叹了口气。“这个文稿太复杂。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机器,但它不是织布机。它的确是用卡片,但用卡片做什么呢?毫无头绪!”

巴贝奇先生

南希对卡片或者说对程序能让机器做什么是比较清楚的,她问:“除了我们之外,最近还有人对这个机器感兴趣吗?”

蒂爾伯里先生挠了挠头,仔细想了想:“很多人都在问我这个问题,你们懂的……”

“但前天,有没有人来见您?”奥利弗坚持说。

“前天?让我想想啊,是的,对!查尔斯·巴贝奇先生来了,但我不认为……”

“巴贝奇先生是谁?”奥利弗叫道,预感到会有新发现。

“哦,他是一位数学教授。这不是他第一次来找我了。你们觉得是他吗?”

奥利弗把他的帽子从一只手换到另一只手上,认真地听着,并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他是坐着马车来的吗?”

“是的,那是他自己的车。但他却匆匆离开了:他告诉我,他想起家里的锅炉还烧着呢,并说他很着急。”

“是他!”奥利弗说,“我就觉得他是我们要找的人:我们找到他了!”

几分钟后,南希和奥利弗从工厂里走出来,兴奋不已。他们成功了!

“我们两个是很好的团队,你不觉得吗?”奥利弗自夸起来。

“我们做得真不错。”南希笑着说,她又皱起眉:“只是有一件事困扰着我:这个查尔斯·巴贝奇的首字母和文稿上的A. A. L.对不上。”

“你说得没错。”奥利弗脸色一沉,他掀开帽子挠了挠头。

“又是一个谜团,但你知道最好的解决方法吗?”

“呃……”

“我们一定要去见见这个巴贝奇!蒂尔伯里先生给了我他的地址:他住在多塞特街1号。”

“在哪里?”南希问道。

奥利弗手指着工厂的相反方向的西边那片儿的教堂尖顶和桥拱处:“在西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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