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哲生

童年某个秋日的午后，我在家门口玩耍，突然有一架像房子一样的庞大物体从天空划过。

“爸，快来看呀，天上有会飞会叫的大房子！”听到我的喊叫声，正在家中编斗笠的爸爸跑出房门，顺着我小手所指的方向张望。很快，“大房子”从我们头顶呼啸而过，迅速躲进了棉絮般的云朵里。爸爸看着天空中的“大房子”，摸了摸我的头，笑眯眯地说：“孩子，那不是房子，那是飞机。”

“飞机？飞机是什么呀？”

“飞机就是刚才你看到的像房子一样，既可以在空中飞，还可以载人的交通工具。”

“哦，飞机真大！爸爸，您要是也编个飞机，下地干活就再也不用淋雨了！”

“呵呵，傻孩子，科学家才有那样的能耐呢。”

“科学家真棒，我长大也要当科学家！”我牵着爸爸的手，期盼地说。

“好哇，那你努力学习，长大了兴许就真的能如愿呢！”爸爸笑眯眯地鼓励我。

“长大？长大太久，您可不可以先给我做一个玩具飞机啊？”我试探性地问爸爸。

“好，爸爸回家给你做纸飞机。”回家后，爸爸从卧室找出一张纸，将纸对折，然后在纸的中线两侧各对折折出机翼。就这样，一架活灵活现的飞机呈现在了我的眼前。

折完飞机，爸爸开始试飞飞机。他将手中的纸飞机用力向前抛去，飞机飞了起来，它蹿向空中，呈直线一直向前飞行。十几秒钟后，飞机转弯，钻到了家门口的柳树上。也许是被树枝绊了，飞机缓缓下降，俯冲着，回到了我们的脚下。看到爸爸的演示，我迫不及待地捡起飞机，踮起脚尖，也用力将飞机往空中抛掷。飞机悠闲地飞着，在灿烂的阳光照射下，它像一个白色的梦。

突然，飞机蹿进了树丛中，不再下坠。没拿到飞机，我流下了伤心的泪。爸爸安慰我说：“飞机没了，我们可以再做！”有了爸爸的劝慰，我不再伤感。相反，我也劝爸爸：“爸爸，感谢您今天陪我玩纸飞机，我要好好学习，长大带您乘坐真飞机！”“好啊，我家儿子真有志气！”那一天，我目睹了真假飞机的飞翔，并且体会到了爸爸温暖的怀抱。我感觉，那一天是我童年中最快乐的时光。

后来我渐渐长大，全心向学、勤奮工作，再也没有玩纸飞机。有一年，我在外工作，爸爸却突发心肌梗死去世了。勤恳节俭的爸爸一生没有坐过真飞机，这是他的遗憾，更是我心中永远的痛。

虽然再没有机会和爸爸一起玩纸飞机了，但爸爸在我年少时就以独特的方式给了我勇气，让我有胆量穿过障碍，奔向光明的未来。爸爸虽然不在了，但幸运的是爸爸和儿时的纸飞机一同住进了我的心中。

多年后，我也为人父了。在某个周日的午后，我也教考试不理想、情绪低落的儿子叠纸飞机。我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宝贝，学习就像这纸飞机，虽然有时会跌落，只要你用对了方法，铆足了劲，飞机就会飞向你想要的高度。”听了我的话，儿子乖巧地答应我：“明白了，爸爸，我会加倍努力的！”

美梦靠酿造，理想靠奋斗。人生路漫漫，愿人人都能谨记纸飞机的哲学，在人生的跑道上用力奔跑。

（插图：王 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