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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辉教授对新冠疫情后临床汗证的调理心得

2023-01-10郑钧予

中国中医药现代远程教育 2022年12期
关键词:自汗枳实肝气

郑钧予 荣 辉

(1.湖北中医药大学中医临床学院,湖北 武汉 430014;2.武汉市中医医院老年病科,湖北 武汉 430014)

荣辉教授,湖北省武汉市中医医院老年病科主任,从事中医心血管、急诊、老年病的临床、科研、教学工作近30载,临床治疗病症经验丰富。在老年患者中尤为常见。对于汗症,荣辉教授临床辨证论治,用药灵活,临床疗效颇佳。本人有幸跟随荣教授临证抄方学习,现将其治疗经验总结如下。

关于汗证的记载,追溯于《黄帝内经》,《素问·阴阳别论》说:“阳加于阴谓之汗”,汗为心之液,通过人体阳气蒸化而使津液气化,分清泌浊,经过“玄府”新陈代谢,又可以保证人体体温的恒定、调和营卫、滋养皮肤,亦是驱邪外出的四大出路之一[1]。若汗出异常则为汗证,究其病机不外乎阴阳失调、腠理开阖失常[2]。因有诸内必形于诸外的说法,可根据汗出部位的不同,对应其病机所在脏腑,对临床诊疗起重要作用,清代王燕昌《王氏医存·即汗处知其虚处》有云:“五脏皆有汗,不独心也。汗皆为虚,心虚则头汗,肝虚则脊汗,肾虚则囊汗,肺虚则胸汗,脾虚则手足汗”。根据汗出部位不同,分辨脏腑病变,对临床久病汗证起到指导作用。

1 盗汗(肝虚脊汗 调肝和中)

患者男性,80岁,于2020年3月就诊。诉夜间汗出2个月,清晨三点后胸前区、背部出汗身凉,不能入睡。纳食一般,大便结,小便频,夜3次以上。形瘦,有原发性高血压病、冠心病病史,近期口服降压药、抗血小板药。10年前胆囊切除术。舌暗红,苔黄,脉弦。方用柴胡疏肝散、二陈汤、乌贝散加减:陈皮6 g,法半夏6 g,枳实6 g,茯苓10 g,柴胡10 g,白芍10 g,浙贝母6 g,益智仁6 g,金荞麦15 g,川楝子6 g,厚朴6 g,莱菔子10 g,海螵蛸20 g,瓦楞子20 g,丹参15 g,鸡内金6 g。7剂,水煎服,每日1剂,分2次温服。二诊夜间仍有汗出,但可入睡,大便偏干,在上方基础上,厚朴加至10 g,服法同前。三诊夜间只少许汗出,饮食渐佳,大便尚可,夜尿减少,在二诊方基础上,加五倍子10 g,服法同前。后继续调理2个月,症状已基本消失。

辨证分析:本案主诉为夜间汗出。《素问·上古天真论》:“七八肝气衰,筋不能动,天癸竭,精少,肾脏衰,形体皆极”。肝藏血肾藏精,患者耄耋之年,肾脏衰肝气竭,多有阴虚血虚,且望之形瘦苔黄,此义正合《黄帝内经》之叙述:“瘦人多盗汗,以其多阴虚有火也”。阴血不足,肝失所养,肝虚则脊汗;再者患者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长期在家隔离,情志不畅,肝气郁结;肝又主疏泄,患者年迈肝气衰,气机疏泄失司,则腠理不固,迫津外泄,致使夜间汗出[3]。木郁克土,加之患者长期服用降压、抗血小板等药物损伤中焦脾胃,使得脾土虚弱,脾胃升降失调。《婴童百问·盗汗骨蒸》:“盗汗出者、乃睡而自汗出,肌肉虚也”。脾虚肌弱则汗出身冷,胃气不降则大便秘结。所以整体病机为肝胃不和,肝郁脾虚,气机升降疏泄失调。

立法处方:本案证属肝郁脾虚证,治当调肝和中,方用柴胡疏肝散、二陈汤、乌贝散加减。柴胡、白芍、茯苓、川楝子调肝补脾,陈皮、法半夏、枳实、厚朴理气和中,海螵蛸、瓦楞子、浙贝母养肝和胃,鸡内金、莱菔子消食,兼用益智固精缩尿等,全方共奏调肝和中,理气和胃之效。

按语:睡去则汗出,觉后即汗止者,谓之盗汗。临床上常用滋阴类药物治疗盗汗,然中医辨证讲究三因制宜,即因人因时因地制宜。认为疾病的发生、发展与转归受多方面因素的影响,如时令气候、地理环境,以及患者性别、体质、年龄等。考虑患者年龄体质,盗汗多因虚而亡阴,亦有内热。发病时间具有特殊性,正处于新冠疫情期间,《黄帝内经》曰:“惊惶恐惧,汗出于肝”。发病部位在脊进一步印证病位在肝,所以治疗从肝入手,旨在调畅气机,且收效甚佳。

2 自汗盗汗(心虚头汗 养心调肝)

患者女性,74岁,于2020年4月中旬就诊。自诉头颈汗出5个月,症见头颈汗出,晨起重,汗后身凉,畏寒,消瘦,神疲乏力,心烦多梦,纳食欠佳,寐差,大便干,小便调。无特殊病史。舌淡红,苔黄,脉细。方用生脉散、四逆散、二陈汤加减:沙参15 g,麦芽10 g,五味子6 g,陈皮6 g,法半夏6 g,枳实6 g,茯苓10 g,柴胡10 g,白芍10 g,黄芩6 g,益智仁6 g,浮小麦15 g,川楝子6 g,甘草6 g,谷芽10 g,桔梗10 g。7剂,水煎服,每日1剂,分2次温服。二诊汗出稍好转,畏寒减轻,仍有心烦多梦,纳食好转,在上方基础上继续养心健脾调肝,适当加减,7剂调服。三诊时患者汗出减,饮食、二便正常,心烦多梦好转,夜寐稍安。

辨证分析:醒而出汗曰自汗。《难经》云:“心之液为汗,凡自汗出者,皆心之所主也”,心主于汗,心虚心失所养则无力敛汗,致使汗出异常[4]。年老体弱,阳气本虚,阳虚卫外不固,则汗液外泄;“阳虚阴必乘,故发厥自汗”,所以汗后身凉、畏寒。汗出日久,阳损及阴,耗伤阴血,阴损虚火内生,虚火扰及心神则神疲乏力、失眠多梦;久困家中,情志忧虑,肝气郁而不畅,横逆客伐脾土,则胃纳不佳。脾虚卫气化生乏源,卫气虚则肌肉不温,皮肤不充,腠理不肥,津液无拘,为之妄泄。《类经》曰:“心主血,汗者血之余”,思虑太过,损伤心脾,造成血虚失养,因汗为血之余,血不养心,汗液外泄太过,则引起自汗。整体病机为心血不足,肝郁脾虚。

立法处方:该病病机总属心血不足,肝郁脾虚;选用生脉散养心敛阴,四逆散、二陈汤疏肝理脾。方中沙参、麦芽、五味子养心敛阴;陈皮、法半夏、枳实、茯苓、谷芽、益智仁健脾理气;柴胡、白芍、川楝子疏肝解郁、调补肝气;浮小麦入心经,敛汗之余清心中烦热。全方旨在养心敛阴、调肝和中。五脏既济相调,心神安和,则病症渐去。

按语:本案为患者长时间自汗,久汗虚人,属阴阳俱损之证。再者考虑患者高龄,虚不受补,大补大敛之品恐邪气壅遏体内,故采用疏解调和之药。本方巧妙之处在于立法处方中除养心健脾外,加用了调补肝气之药。因肝气和则脾土安,气机通畅,水谷之精,灌溉四旁,五脏冲和而汗自止;《医学正传》:“心虚冷汗自出者,理宜补肝,益火之原,以消阴翳也”,补肝气益火之原,消心之阴翳,助阳消阴,正元气,阳气周流一身,病自愈。调肝之法表面与本案主诉无关,实则有一举两得之效。

3 自汗(脾虚手足汗 扶脾和中)

患者女性,24岁,于2020年4月就诊。因手足汗出一月就诊,诉手足部汗出,甚则穿拖鞋打滑,手掌出汗如珠,消瘦,面少华,平素不吃或很少吃米饭,以吃菜为主,大便溏,寐一般,月经量少。舌赤苔白脉细弱,因近期准备结婚就诊。无特殊病史。方以四君子汤、参苓白术散、乌贝散加减:太子参10 g,白术10 g,茯苓10 g,陈皮6 g,枳实6 g,浙贝母6 g,海螵蛸10 g,贯众10 g,鸡内金6 g,厚朴6 g,白扁豆6 g,柴胡10 g,白芍10 g,桔梗10 g,益智仁10 g,炙甘草6 g。7剂,水煎服,每日1剂,分2次温服。二诊稍进食,主动吃主食,出汗减,大便可成形,在原方基础上继续扶脾和中,上方适当加减。通过1个月调理,患者手足汗出明显好转。

辨证分析:《素问·太阴阳明论》言:“四肢皆禀气于胃,而不得至经,必因于脾,乃得禀也”。水谷清阳之气由脾输布,充养四肢,四肢的功能活动,与脾有密切关系。患者汗出部位系于手足,其病位在脾。新冠疫情期间居家多,看手机多,活动少,长期饮食不吃主食,脾胃运化之功受损,胃为水谷之海,《素问·太阴阳明论》有“脾为胃行其津液”之功,仓廪因饮食失常之侵损,化汗之源则不保[5]。脾胃虚弱,精微化生不足,正气不足,腠理不固则见手足汗出,脾胃虚弱,气血生化乏源,面少华、消瘦、大便溏、月经量少。

立法处方:其病机总属脾胃虚弱,治宜扶脾和中,故当以四君子汤、二陈汤、乌贝散加减扶脾和中,方中太子参、白术、茯苓益气健脾,陈皮、枳实、浙贝母、厚朴、白扁豆理气运脾,柴胡、白芍调肝,益智仁补益肝肾,桔梗、炙甘草补气,全方健脾益气,调肝和胃,治脾虚之本以达敛汗之标。

按语:面色萎黄,肌肉消瘦,气力难支,古时名为蓐劳。凡疗疾者,必当先调理其脾胃,使饮食强健,能胜药力,然后调其荣卫,补其虚损,始能痊愈。既合《黄帝内经》“治病必求于本”之意。

4 小结

历代医家对于汗证有“阳虚自汗,阴虚盗汗”之说,但在临证时则不尽然,阳虚盗汗者有之,阴虚自汗者亦有之[6],凡能导致机体阴阳失调津液外泄的病变都可致病理性汗出。新冠疫情期间因为生活习惯的改变,有些慢性病患者因为平素某脏气虚,表现为因虚出汗的症状,中医在治疗汗证方面从五脏出发,结合出汗部位,辨别汗出对应病变脏腑,辨证论治,通过补虚调理脏腑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从验案中可看出,人们因为疫情期间的饮食情志失常导致因虚出汗,汗证与起居也有所关联,故此,除了中医的治疗之外,预防和调护也有重要作用,保持起居有常、饮食有节、心情愉悦对治疗汗证起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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