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 然，李华晶

(北京林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北京 100083）

1 引言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要推进美丽中国建设，加快发展方式绿色转型，发展绿色低碳产业，倡导绿色消费，推动形成绿色低碳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绿色技术创新是企业通过减少碳排放、提升能源使用效率来维持生态经济效益的重要举措[1]，能够帮助构建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双赢的发展新局面。由于创业型企业往往代表着新技术、新产业、新业态、新应用，具有创新开拓的特征，其是绿色生活理念驱动下绿色技术创新的生力军，在打造绿色生产生活方式方面的表现尤为突出。

社会技术系统理论也表明，技术和社会是一个整体系统，二者是互动、互构的关系，社会对技术形成和发展具有形塑作用[2]，技术是在不断的社会选择中得以发展创新的，亟待从打通绿色生产与绿色生活之间联系的视角予以关注。因此，本研究引入了社会技术系统理论，将绿色技术创新延伸至社会生活端，在绿色生活与绿色技术创新之间建立联结，并选取具有实践代表性的创业型企业作为分析对象，深入探究当今倡导绿色生活的社会有哪些影响创业型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因素，从而提炼基于绿色生活的创业型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内在机理。本研究有助于从绿色生活视角拓展绿色技术创新的研究视野，并为创业型企业开展绿色技术创新实践提供要素抓手和成长指导。

2 文献综述

2.1 绿色技术创新

绿色技术概念的早期提出者Brawn和Wield认为，绿色技术是减少环境污染、减少原材料消耗及能源使用的技术、工艺、产品的总称[3]。绿色技术是从技术和生态两个层面考虑，通过技术应用过程中给生态环境带来的负面影响是否减小，来判定技术的绿色属性，是一种将生态贯穿于绿色技术创新全过程的全新思维方式。绿色技术创新在本质上可以归属于技术创新的行列，其具备一般技术创新的基本特性，同时也具有一定的特殊属性[4]。绿色技术创新包括从绿色技术最初想法的形成到产品生产应用的全过程，具体分为构想产生、研发生产、商业化3个阶段。绿色技术创新特殊性在于考虑了对生态环境的作用，给予了传统技术创新环境友好的价值意蕴，涵盖环境友好型技术、节能技术以及可再生能源技术的创新等，是引领企业绿色发展的首要动力[5]。

当前学者对绿色技术创新的研究多聚焦于绿色技术创新影响因素、效率及扩散等主题。在绿色技术创新影响因素方面，绿色研发投入是推进省域绿色技术创新的重要力量，其与绿色技术创新增长呈正相关[6]；环境规制也影响着企业绿色技术创新行为，且影响曲线呈“U”形特征[7]。在绿色技术创新效率方面，基于空间异质化研究表明，中国绿色技术创新的效率表现出整体上升但空间分布不均衡的现象[8]。在绿色技术创新扩散方面，经济和社会收益是影响绿色技术创新在供应链中扩散的基本因素[9]；建构完善的绿色技术创新体系，消除绿色技术创新在知识、技术、人才、资金及法律法规等多方面的系统性风险是推动绿色技术创新扩散的重中之重[10]。综上可见，绿色技术创新影响因素大部分集中在研发投入、环境规制、对外直接投资等方面，研究角度较为重叠，忽视了社会对绿色技术创新的影响。

2.2 绿色生活

绿色生活是在绿色发展理念的基础上延伸出来的，是将绿色发展理念落实为绿色行动的新型生活理念和生活方式，已经成为全社会的重点议题，是实现“五位一体”总体布局的重要支撑。

目前学术界对于绿色生活的内涵从不同角度提出了丰富的观点。基于微观角度，多数学者认为，绿色生活是个体在面对环境问题时，在日常生活中采取的环境友好行为及良好的个人修养等内在规范，是绿色出行、绿色消费、绿色居住等多方面的总称[11]。基于宏观角度，绿色生活则是全社会对于绿色生活的积极参与，不仅仅是公民个体的行为表现，还包括高校、政府等社会主体的行为实践，即生产部门遵循绿色生产方式，消费成员崇尚绿色生活方式，是社会组织与责任公民一道多元参与环境治理的一种社会性行为[12]。创建绿色生活要汇集全社会的力量，有效联动政府的宏观主导、企业的市场主体、学校的创新前沿形成合力，共同构建更加环保、更加低碳、更加健康的绿色生活方式[13]。绿色生活方式的程度可以量化，其取决于经济发展水平、社会主体影响等诸多因素，因此绿色生活的推进是一个动态向前发展的过程。在绿色生活推进的过程中，政府有责任带领人们迈向绿色生活。综上可知，绿色生活具有丰富的内涵，为进一步增强绿色生活的研究意义，本研究认为，不应该拘泥于公民个体的日常行为，而是要着眼于绿色生活的主要社会主体的行为，即公民、学研机构、政府，研究三者之间的协同联动，从宏观角度开展分析。

2.3 社会技术系统理论

“社会—技术系统”理论最早由Trist和Emery提出[14]。社会技术系统由两个互相关联的社会子系统与技术子系统组成。社会技术系统强调“社会”和“技术”的联合优化，当社会系统和技术系统有效搭配时，会产生更好的综合效应[15]。

社会技术系统早期主要应用在组织管理领域。企业如果既想让员工更具有生产力，又想要满足其成就需求，就必须在两个系统中寻找一个最佳平衡点，即在工作技能本身之外，还要注重团队关系、组织环境等[16]。随后，该理论的研究和应用范围逐渐扩大，从企业内部的组织管理到企业同环境的相互关系，乃至整个国家社会大环境下技术的发展。从社会技术系统理论来看，可以发现，仅仅从技术的视角探索经济的发展路径是远远不够的，只有技术同社会要素有效结合，才能带动整个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这是实现国家产业升级和社会发展的必由之路。社会技术系统不是独立发挥作用的，它是人类行动者活动的结果，企业、政府、高校、科研院所、技术的使用者等都是重要的主体[17]。在这些社会主体的活动下，社会技术系统不断产生新的要素并建立联系，形成技术创新的环境。良好的社会环境和政府决策，往往是推动技术创新的重要基础。技术和社会的协同演化，促使人们观念转变和社会变革，既为技术发展提供了条件，也为技术创新提供了社会情境。

2.4 研究评述

通过梳理当前研究可以发现，社会和技术息息相关。本研究将社会技术系统理论的技术端聚焦于创业型企业的绿色技术创新，将社会端聚焦于绿色生活。通过上述文献梳理可以看出，绿色生活的主要社会主体有政府、学研机构和公众，绿色技术创新的过程分为构想产生、研发生产、商业化3个阶段。将绿色生活的三大社会主体与绿色技术创新的三阶段过程相连接，有助于由外及内提炼绿色技术创新影响因素及其关系机理。为此，本研究基于社会技术系统理论，融合绿色生活和绿色技术创新研究，从公众、政府、学研机构3部分绿色生活行动主体出发，探究基于绿色生活的创业型企业的绿色技术创新影响因素，以及不同影响因素在创业型企业绿色技术创新不同阶段的具体作用。研究框架如图1所示。

图1 研究框架图

3 研究设计

3.1 研究对象

本研究选取创业型企业作为研究对象。创业型企业是指处于创业阶段的企业，或与处于创业阶段企业具有相似特点和一般共性的企业。创业型企业具有高成长性、高不确定性和高风险性的特点，为了获得成长，其往往依赖于技术创新来确立在市场上独特的技术地位，从而于复杂多变的环境和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脱颖而出。如今在国家大力倡导绿色转型的政策环境下，绿色技术创新更是创业型企业长久生存且提高成长绩效的重要手段。由此可见，创业型企业是实施绿色技术创新的重要载体。

根据企业生命周期理论，创业型企业处于企业生命周期的第一阶段，可以与人类成长过程的婴儿阶段和学步阶段类比，一般是成立10年以内的企业[18]。随着研究的深入，创业型企业的内涵边界也在不断拓宽，从组织演化角度出发，内部创业和二次创业也被普遍认为是企业创业行为[19]。因此，本研究认为，处于创业阶段的企业及在现有组织内创立新项目、进行创新的企业都属于创业型企业范畴。

3.2 分析方法的选择

本研究采用内容分析法。内容分析法是新闻传播学、图书情报学等领域常用的研究方法，聚焦于文献资料所体现的内容特征，并以计量的方式形成较为客观的分析结果[20]。其不仅能对所分析样本的显性信息进行统计分析，还能对隐性信息进行萃取提炼，从而加强对信息内容的透彻理解，分析出潜在变化趋势和内在意义。随着资料处理与统计手段的不断进步，内容分析的对象也不仅仅局限于文本，也可以对图像、音频、视频等多媒体形式的信息进行分析。

3.3 资料来源

本研究选取央视《创业英雄汇》栏目2018—2020年期间报道的与研究主题相关的创业型企业的项目作为内容分析的样本，共收集整理了53个案例资料。《创业英雄汇》是一档创投节目，包含的创新创业案例众多，既能够从中筛选出绿色生活和绿色技术创新相关的案例，和本研究主题吻合，又能够为本研究提供数据支撑。同时，在以往创新创业领域的学术研究中已取得了相关成果。如探究农民创业者创业过程中的资源拼凑策略[21]、创业类型跃迁过程[22]，以及农民创业者战略行为的影响要素[23]等。此前，学者们大多认为，研究创新创业活动通常需要对创新创业的历程进行一定程度的挖掘，进而深入了解重要且特别的组织行为以及个体行为，而公开报道的创新创业故事普遍聚焦于非常规决策，因而比较适合应用于此类研究[23]。此外，《创业英雄汇》是近年来广受社会关注的一档创投节目，涵盖了技术创新导向的多行业领域创业项目，保证了样本资料的时效性和广泛性。同时，节目依托的CCTV国家电视台平台有利于确保相关资料与数据的权威性和可信性，能够为本研究提供相对客观、真实的数据和研究材料，进而充分体现资料来源的可靠性。部分案例的基本信息如表1所示。

表1 部分案例基本信息

4 影响因素识别

4.1 词频分析

在对案例文本进行挖掘之前，先对53个案例文本进行预分析。利用ROSE CM6软件对资料中的词频进行统计，得到出现次数排名前50的高频词并将其作为特征词，初步识别创业型企业绿色技术创新影响因素，如表2所示。从前50名高频词来看，首先，创业型企业的技术能力在其绿色技术创新过程中占有较大的影响。体现技术能力的词汇包括：“技术”“研发”“团队”“高校”“合作”“核心”“专利成果”“人才”“科研机构”“老师”等。其中，研发能力是企业技术进步的基础，核心技术是企业拥有较强竞争力的必要条件，专利成果反映企业的技术能力现状，技术人才和团队的水平决定了企业的技术能力，高等学校或科研院所可以为企业提供智力支持。其次，“国家”一词在创业型企业绿色技术创新过程中出现次数较多，与之相关联的词汇还有“政府”“标准”“认证”等，表明了国家政府颁发的政策标准和资质认证对创业型企业绿色技术创新有较大影响。再次，“市场”一词出现的频率也较高，与之相关的词汇有“需求”“健康”“安全”“食品”“消费”等，表现了人们对于健康和食品安全的追求带来的广阔市场，会影响企业进行绿色技术创新。最后，在高频词表中与环境相关的词汇频频出现，如“生态”“环保”“垃圾”“污染”“能源”“节能”等。这反映了生态环境的变化以及环境保护意识的提高，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创业型企业绿色技术创新行为。综上，可以看出影响创业型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因素众多，但其中有很多词汇意思相近或表达的核心含义相同，下面将通过编码进一步对这些因素进行聚类总结。

表2 创业型企业绿色技术创新过程高频词

4.2 语义网络分析

通过上述词频分析可以对创业型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影响因素形成初步印象，但是词频的统计结果只能反映出词语的基本数量特征，无法体现出词组之间的语义关系。接下来进行语义网络分析，通过对词组进行消岐、归一，以可视化的形式直观展现不同概念之间的语义联系。语义网络图的结构呈现“核心—边缘”特点，在重要节点四周可以生成不同层级的子群。词语与中心节点距离越近，与中心节点词语的联系就越紧密；反之，越靠后的节点与中心节点的紧密程度越低[24]。

本研究生成的语义网络结构如图2所示，根据语义网络的“核心—边缘”特征，可将其分为3个层次。第一层是核心层，由“技术”“国家”“市场”等词汇构成，这些要素相互作用共同构成了创业型企业绿色技术创新行为影响因素的核心集合。第二层是次核心层，扩展与丰富了第一层的要素集合，主要由“发明”“专利”“团队”“合作”“环保”等要素构成。第三层是边缘层，主要包括“标准”“污染”“材料”“资源”等词。因此，语义网络图通过上述三层结构，将影响创业型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要素直观地展现出来。接下来将通过编码分析深入地挖掘影响创业型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内在机理。

图2 语义网络图

4.3 编码分析

4.3.1 初始编码。分析类目的构建一共有两种方法：第一种是依据传统的理论或者以往的经验，由某个问题已有的研究成果发展而成，这种方法简单便捷；第二种是研究者根据所研究的案例自行进行设计，这种方法针对性相对较强，具有较强的分析效用。在构建类目时可采用主题法，主题法能较好地解释类目的内容特征，可以更好地体现出内容分析的客观性。因此，本研究为了提高编码的准确性和研究的针对性，自行建构类目。在阅读《创业英雄汇》资料的基础上，将存在绿色生活主体行为及创业型企业绿色技术创新行为的句子或段落作为分析单元，对分析单元进行分类编码，将现象上升为理论，形成初始编码表，如表3所示。

表3 初始编码表示例

4.3.2 构建类目表。在初始编码的基础之上，可以发现上述二级类目之间存在相互关系，将这些二级类目进一步归纳提炼，归类成一级类目，构建类目表。具体类目表如表4所示。

表4 类目表

5 基于绿色技术创新不同阶段的绿色生活主体行为的影响分析

通过上述分析可知，绿色生活主体——政府、学研机构、公民的行为决策对创业型企业绿色技术创新有着一定影响，在创业型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不同阶段，其影响强度和影响方式也会有所差异。结合生命周期理论，本研究将创业型企业绿色技术创新划分为3个阶段：构想产生阶段、研发生产阶段、商业化阶段。根据编码结果，不同阶段绿色生活行动主体的出现频次如表5所示。下面将结合数据资料，分析绿色生活的3个主体对绿色技术创新的影响。

表5 不同绿色技术创新阶段中绿色生活主体行为的数量统计

5.1 构想产生阶段的影响分析

绿色生活政府主体和公民主体的行为影响着创业型企业绿色技术创新构想的产生，其中政府的影响占据主导地位。在构想产生阶段，14.48%的创业型企业是由于政府的政策手段而选择进行绿色技术创新的，12.07%的创业型企业则是受到公民绿色价值观念的影响。

环境污染对生态环境和人类健康产生极大的负面作用，环境保护迫在眉睫。因此，政府部门需要出台相关政策引导企业进行绿色技术创新，为企业绿色技术创新做出适当的政策支持。政府出台的环保政策方针具体表现在提高节能减排标准、加大环保投入、重点扶持环保企业、激励相关产业发展等方面。相关企业在政策的推动和鼓励下，实施环境保护措施，弥补现有技术存在的缺陷，改进生产工艺和流程。可见，政府相关配套政策支持对于创业型企业绿色技术创新起到一定的正向激励作用。例如，近年来国家及地方层面出台了严格的氮排放标准，提高了污水排放标准；创业者黄辉进行了绿色工艺创新，成功研发出多种脱氮滤料，实现了污水治理，保护了水环境。

随着绿色生活理念的出现，公民对于绿色生活有了更高标准的追求，公民开始追求安全、健康、环保，对绿色产品和企业绿色行为的关注程度较之前有了很大提高。公民这种绿色观念的出现倒逼企业进行绿色技术创新。当企业通过绿色技术创新所提供的产品或服务被消费者认可时，创业型企业才有足够的动力来源以持续进行绿色技术创新，进而形成良性循环。例如，创业者刘良柱意识到消费者对健康的更高要求，研发了新型智能净化机，不仅提高了净化率，还能进行菜谱社交、电商采购，为消费者创造额外的价值。绿色环保理念有助于创业型企业进行绿色技术创新。创业者既是企业的领军人物，也是社会公民，其绿色价值观念对于企业绿色技术创新具有导向和激励的作用，其在进行技术创新时将绿色意识融入其中，能催生绿色技术创新的最初构想。例如，创业者温子瑛具有强烈的环保意识，并且认为在生产环节就要融入环保理念，从源头上解决问题，因此他优化了芯片湿处理工艺，解决了湿处理技术对环境的危害。综上所述，政府出台环境保护相关的政策方针、公民的绿色产品需求及绿色环保的价值观念，均有助于推动创业型企业形成绿色技术创新的构想。此阶段，绿色生活主体行为对创业型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影响路径如图3所示。

图3 创业型企业绿色技术创新构想产生阶段的影响路径

5.2 研发生产阶段的影响分析

绿色生活学研机构主体提供的绿色技术人才及合作研发在创业型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研发生产阶段起主要影响作用。在该阶段，10.34%的创业型企业由学研机构提供技术人才支持，6.55%的创业型企业与学研机构合作研发新技术、新产品。已有众多创新领域的理论研究证实了企业的技术能力对技术创新至关重要。绿色生活理念逐步完善，人们对于产品的需求也随之提高。企业想要提高绿色生产能力，技术人员的作用不可忽视。相比于传统技术创新，绿色技术创新对高科技前沿技术的依赖性更强。技术实力强大的企业更倾向于进行产品和工艺的绿色创新，这些绿色产品和绿色工艺将有巨大的发展潜力。因此，在研发生产阶段，学研机构起主要作用。

绿色生活是一种全新的生活理念和生活方式，相对于传统的生活方式来说更为健康。同时，其需要的绿色生产、绿色产品、绿色消费都离不开较高的技术。这些年，通过绿色技术创新生产的产品也正在作用于人们的生活。例如，堆肥厕所、藻类食品、生物炭、再生砖等发明，都得到了社会的肯定。当前虽然绿色技术创新能力有了一定的提高，但还是存在一些技术瓶颈。在分析结果中，核心技术、技术壁垒、研发团队、知识产权、专利等关键词多次被提及，充分体现了技术能力对于创业型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重要作用。创业型企业的技术能力多来自学研机构的支持。一方面，学研机构是创业型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知识源和人才源，能够为绿色技术创新提供技术与人才，更好地解决生产研发中出现的技术难题，从而促进创业型企业提高绿色技术创新能力；另一方面，通过组建高技术研发团队、开展研发合作，能够有效弥补创业型企业技术缺口、提高科研能力、促进绿色技术的创新。本研究所涉及的企业中，创业者大多为科研人员。他们掌握着更加先进、更加专业的技术，能够更好地带领企业进行绿色技术创新。例如，创业者唐志鸿本身是一名博士生导师，他利用微生物菌群研制出一种除臭菌剂，用来减少垃圾填埋场的臭味和有毒物质。学研机构不仅为创业型企业提供人才支持，还通过与企业进行项目合作的方式，推动企业开展绿色技术研发生产。例如，创业者倪晓宇带领团队参加了中科院的一个国家重点研发计划，合作研发园区能源管理技术，以合理进行能源规划，实现节能环保。可以看出，学研机构提供的技术人才以及科研项目合作，有助于创业型企业进行绿色技术研发。创业型企业主要通过联合学研机构的技术力量共同开发绿色技术，解决企业绿色生产的难题。此阶段，绿色生活主体行为对创业型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影响路径如图4所示。

图4 创业型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研发生产阶段的影响路径

5.3 商业化阶段的影响分析

商业化阶段是绿色技术创新成果转化为现实成果、实现绿色技术商业应用的重要阶段。从当前社会现状来看，绿色材料、绿色工艺、绿色设备、绿色包装等纷纷进入市场，而在商业化阶段中，绿色生活公民主体和政府主体对创业型企业的绿色技术创新有重要影响和导向作用，尤其是公众需求的影响效果更为显著。由表5可知，20%的创业型企业在商业化阶段考虑到公民绿色需求，9.66%的创业型企业在商业化过程中选择与政府相关部门进行合作。企业参与政府项目，将创新应用于实践；同时政府进行绿色采购，从而使绿色产品的市场需求进一步增加。

绿色生活公民主体的消费行为、政府的采购行为及其他公司的需求对创业型企业是至关重要的，研发出满足市场需求的绿色产品和绿色工艺对于创业型企业绿色技术创新起到助推作用[25]。绿色产品的研发目的即是更好地服务于公众，在市场上得到广泛推广，实现可持续发展。因此，市场需求能够有效检验绿色产品的实用性和应用价值。与传统工艺技术和产品相比，现阶段绿色产品对于公众的需求度依赖性更强，而市场需求是从公民个人需求推导出来的，所以公民对于绿色产品和服务较大的需求，表明了企业在未来市场中具有巨大的发展潜力。公民的绿色需求，能够很好地反映绿色产品消费倾向，扩大市场空间，最终实现绿色技术创新。例如，创业者华怀峰意识到我国作为畜禽养殖大国，畜禽排泄物带来的污染是亟待解决的难点，于是研发出新材料将农业废弃物进行再利用。由于需求量巨大，整个市场规模有1 500亿元，而该企业2018年的收入就达2 500万元，可观的利润及收入有助于该企业持续进行绿色创新。创业型企业通过政企合作，借助政府资源，使绿色技术转化为生产力的可能性大大提高，为绿色技术创新提供了有利的客观环境。例如，创业者程钰研发出复合改进材料，将污染物赤泥转变成环保的工程建筑材料，在推向市场应用的过程中承接了政府项目，修建了不同等级、不同功能的公路设施。综上可以看出，公民需求和政企合作带来的市场需求，能够促进创业型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商业化进程。此阶段，绿色生活主体行为对创业型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影响路径如图5所示。

图5 创业型企业绿色技术创新商业化阶段的影响路径

6 结论与展望

6.1 研究结论

本研究以创业型企业为研究对象，结合社会技术系统理论，通过内容分析法，从公众、政府、学研机构三部分绿色生活行动主体出发，探究提炼了6个基于绿色生活的创业型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影响因素。同时，本研究将创业型企业绿色技术创新划分为构想产生、研发生产和商业化3个阶段，分阶段解析了6个影响因素在不同阶段的具体影响路径，并提炼出比较完整的作用机理，如图6所示。研究结果表明：第一，政府的环保政策方针和政企合作、学研机构的绿色技术人才支持和合作研发行为、公众的绿色价值观念和绿色需求这6个影响因素推动着创业型企业进行绿色技术创新。第二，在构想产生阶段，政府的环保政策方针和公众的绿色价值观念起主要作用。绿色环保政策的出台及公众的绿色价值观念增强了创业型企业对绿色环保重要性的认识，从而促进创业型企业产生绿色技术创新的想法。第三，在研发生产阶段，学研机构提供的绿色技术人才支持及合作研发项目大大地提高了创业型企业的科研能力，帮助创业型企业攻克技术难关，成功研发生产新的绿色产品。第四，在商业化阶段，公众绿色需求和政企合作是推动创业型企业科研成果转化的关键影响因素。公众的绿色需求会带来一定的市场空间，同时政企合作可以进一步增加市场需求，促进绿色技术成功走向商业化。

图6 绿色生活行动主体对创业型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影响模型

6.2 启示与展望

绿色技术创新是推动绿色发展的有效手段，是生态文明建设的有效途径，是实现可持续发展的技术支持。本研究在理论和实践方面对于创业型企业的绿色技术创新活动均有一定的启示作用。

本研究的理论贡献在于：一方面，开拓了绿色技术创新的研究视野，已有关于绿色技术创新影响因素的研究中，研究角度较为重叠，大多是从企业研发投入、技术研发能力等企业生产端的角度进行研究。而本研究引入了社会技术系统理论，基于绿色生活情境，从社会端探讨绿色技术创新的影响因素问题，促进了绿色技术创新理论视角的多样性。另一方面，本研究关注创业型企业，挖掘其绿色技术创新不同阶段影响因素的具体作用机制，有助于绿色技术与创业研究的整合，对于丰富创业型企业的研究成果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

本研究的实践价值在于：为促进创业型企业在绿色生活情境下进行绿色技术创新提供启发，应从以下两个角度采取相应对策。从绿色生活社会主体角度，政府部门应对绿色技术创新起到引领和指导作用，要注重多种环保政策手段结合并用，加大绿色采购力度，对创业型企业开展绿色技术创新的行为予以支持；学研机构作为绿色技术人才的主要提供者，要提高对绿色技术理论与应用的重视程度，扩大绿色技术相关领域人才的培养规模，对绿色技术创新相关学科给予适当资源倾斜以保证其长期发展进步；公众在社会网络的每个节点都发挥着不同的作用，也是企业进行绿色技术创新的重要推动者之一，因此公众应从自身做起，树立绿色生活理念，购买绿色环保产品，支持绿色工艺，拉动绿色技术产品及服务的消费。从创业型企业的角度，其作为绿色技术创新的主体，应践行高质量发展理念，以绿色技术创新拉动企业效益增长，打开新的技术突破口，努力开发生态友好型产品或服务，降低资源能耗，减轻环境负担。

本研究也存在一定的局限，即着重于从社会绿色生活的角度进行探讨，忽视了企业有哪些内部要素会更有利于绿色技术创新，也就是关于组织要素对绿色技术创新的影响作用缺乏进一步的分析。未来可以深入探究企业内部因素对绿色技术创新的影响，同时考虑外部和内部因素相互之间的影响作用，进行整合研究，更加有助于增强绿色技术创新影响因素的系统性，丰富现有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