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碧兰

北平和平解放后，在中共中央的周密安排下，各民主党派、无党派民主人士汇聚北平，参加筹备新政协、建立新中国的光辉伟业。这其中包括从香港、上海、海外、解放区到达北平的郭沫若、巴金等文艺界人士，他们与坚守北平的杨振生、朱光潜等人聚集在一起，是新中国成立前夕中国文艺界人士在北平的大会师。

毛泽东指出：“新的政治力量，新的经济力量，新的文化力量，都是中国的革命力量，它们是反对旧政治旧经济旧文化的。”①中国共产党始终重视文艺作品在中国革命中起到的宣传革命思想、鼓舞革命士气的作用，将文艺作为整个革命机器的组成部分，作为团结人民、教育人民、打击敌人、消灭敌人的有力武器。

一、香山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新中国文艺事业的实践

随着解放战争取得节节胜利，全国政权马上就要建立，文艺是意识形态的重要内容和党的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尽管全国解放战争尚未结束，中共中央已经开始全方位部署文艺事业。

（一）积极筹备召开中华全国文学艺术工作者第一次代表大会

1949 年2 月15 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召开文协筹备会的通知》：“由华北解放区文协和全国文协联名发起，并大致拟定参加此项会议的人数（不要多）及主要的人选，望各解放区文协准备届时派代表到北平参加会议，在尚未成立文协的解放区届时可采取某种会议的形式，产生代表。”全国文协是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文艺界统一战线组织，分会遍布全国各地，大多数为国统区的进步文艺人士。各解放区文协是指华北、东北、西北、华东、华中五大解放区已经成立或尚在成立中的文艺协会。

3 月9 日，中共中央电告周扬，关于文代会的召开要“与党外人士从长计议，再行商定，务使各方均感满意，以利团结”。3 月16 日，中共中央再次电告周扬，提出文代会筹备委员会正副主任人选“以郭、茅、周扬三人担任为宜”。郭沫若来自香港，茅盾来自国统区，周扬来自解放区，这样的安排使文代会更有代表性。同时中共中央特别强调：“在开会之前，要多花时间与各方作幕后协商，商妥后再开会通过。”3 月22日，全国文协联席会议选举郭沫若为筹备委员会主任，茅盾、周扬为副主任，文艺界人士开始全面筹备第一次中华全国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

7 月2 日，文代会在精心筹备之后开幕，毛泽东、朱德等中央领导人出席文代会并发表重要讲话，表现了即将成立的新中国对文艺工作的重视。

这次文代会是解放区与国统区文艺工作者的胜利大会师，会议是中国共产党在协商建国的过程中对文艺界的团结和组织，是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的重要组成部分。

（二）邀请文艺界人士参加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

中国共产党邀请文艺界人士参加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将文艺界发展列入新中国各项建设方针之中。

在发出召开政治协商会议的号召之后，中共中央就开始斟酌邀请哪些民主人士北上解放区。1948 年5 月1 日，中共中央在给中共上海局、香港分局的电报中就提出了第一份29人的名单，这份名单中包括郭沫若、茅盾、沙千里等一批文艺工作者。9 月20 日，中共中央致港分局、沪局电文中，已经把文化界单独列为邀请北上解放区的团体，包括沈雁冰、老舍、曹禺等11 人。11 月5 日，在中共中央关于邀请民主人士北上给香港分局的指示第9 条：“文化界茅盾、叶圣陶(望沪港两地从叶圣陶、郑振铎、周建人3 人中邀请1 人，最适当的是叶，因他既为进步人士所赞成，又为中间人士所接近，我们亟须他进来编辑中小学教科书，而开明书店又可到解放区来经营，此事务须办到)、欧阳予倩(戏剧电影以由欧阳予倩、洪深、田汉中邀请1 人为好，如欧阳能来最好)、曾昭抡(以承认曾在学术界的地位，将来请其主持自然科学研究，较请共办大学及代表民盟为更好）。”②中共中央把文艺界人士列入新政协筹备会参会单位，将文艺界人士看作新中国坚定的追随者和建设者。

1949 年6 月15 日，经过各方面的反复协商，最终确定了参加新政协筹备会的单位及代表，其中文化界民主人士共7人。新政协筹备会的重要工作之一就是确定政协代表。政协代表名单经过筹备会代表的民主协商，最终确定了包含45 个单位的662 名代表。中华全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共有正式代表15人，候补代表2 人。这些人参与了政协第一次全体会议，为新中国基本政策的制定出谋划策。

（三）积极参与文艺界活动

为建立文艺界统一战线，中央领导人多次会见文艺界人士统一思想，协商即将建立的新中国的大政方针。

一是广泛与文艺界人士交往。1949 年3 月25 日，毛泽东邀请部分民主人士参加西苑阅兵，并与民主人士在西苑机场进行简短谈话，这其中包括文艺界的郭沫若、茅盾等人。当晚，毛泽东等中央领导人在颐和园益寿堂宴请20 余位民主人士，郭沫若也受邀参加。4 月21 日，周恩来出席解放区和国民党统治区的戏剧电影工作者联欢会并在会上讲话，号召大家创造为广大劳动人民所爱好的作品。5 月13 日，周恩来约请周扬、茅盾、萨空了等文代会党组成员和文艺界、新闻界知名人士座谈。在座谈会上，周恩来指出：“文代会是会师大会、团结大会，团结的面要宽，越宽越好。”③

二是为报纸杂志题词。为鼓励文艺界发展，毛泽东、朱德等中央领导人多次为报纸杂志题词。1949 年9 月23 日，应沈雁冰的要求，毛泽东为《人民文学》创刊号题词：“希望有更多好作品出世。”毛泽东还为《光明日报》《中国儿童》等报刊创刊号题词，鼓励文艺事业的发展。

当时中共中央领导人忙于筹建新中国的各项事业，但是百忙之中仍然抽出精力统筹文艺事业，领导文艺界人士筹备文代会、筹建文协组织，表明了文艺界是爱国统一战线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彰显了中国共产党对文艺事业的重视。

二、香山时期中国共产党的文艺工作特点

北平和平解放之后，中共中央领导人高度重视文艺工作，通过筹备召开文代会、会见文艺界人士、参与文艺界活动等方式，支持新中国文艺建设，发展中国共产党的文艺事业。

（一）坚持中国共产党对文艺事业的领导

文艺界的统一战线是中国共产党实现对文艺界领导权的重要途径。毛泽东指出：“对我们来说，艺术上的政治独立性仍是必要的，艺术上的政治立场是不能放弃的。”强调在统一战线中要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权。

一是建立文代会党组会，并且召开文代会党员代表会议，加强对文代会领导。1949年6月30日，文代会党员代表会议上，周扬向全体党员代表提出两个要求：一是在团结问题上要求党员继续做工作；二是要坚持以毛泽东的《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为新中国的文艺工作方向，要求文艺工作者深入群众、深入实际，积极参加人民解放斗争和新民主主义建设。

二是积极号召新中国文艺事业发展方向。为团结文艺界，确定新中国文艺发展方向，坚持党对文艺界走向的领导，中共中央领导人多次就文艺界相关事宜发表重要讲话。文代会期间，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均亲临会场，向文艺界人士提出新中国文艺要展现工农兵生活、要实现大众化等要求。

香山时期，中国共产党通过积极筹备文代会、与文艺界人士交往、宣传党对新中国文艺事业的要求以及建立党组会等方式，坚持对文艺工作的领导，确保文艺工作顺利发展。

（二）发展为工农兵服务的文艺事业

关于文艺的服务对象，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重点强调了文艺为什么人服务的问题。“列宁还在1905 年就已着重指出过，‘我们的文艺应当为千千万万劳动人民服务’。”④中国共产党主张文艺为工农兵服务。艺术为工农兵服务，是革命斗争的现实需要。

中共中央电贺文代会开幕，并号召在这次团结的大会、进步的大会之后，文艺工作者要“进一步联系人民群众，广泛地发展为人民服务的文艺工作”。⑤青年团在给文代会的贺电中期待文艺工作者“到工厂去，到农村去，到人民解放军里去，到青年群众中间去，描写他们的各种生活和斗争”。⑥7 月6 日，毛泽东出席文代会，要求代表们创作为人民的文学：“你们是人民的文学家、人民的艺术家，或者是人民的文学艺术工作者的组织者。”⑦周恩来在文代会上作政治报告，着重论述了文艺工作的几个重大原则问题，强调文艺工作者要将文艺工作主要力量放在“为工农兵服务”上面，指出“文艺工作者是精神劳动者，广义地说来也是工人阶级的一员”。⑧

此时，中国共产党还特别强调文艺作品要为工人服务。即将建立的新中国，不仅要发展农业，还要积极发展工业，因此文艺作品也要描写工人的生活。1948 年6 月，毛泽东找丁玲谈话，建议丁玲“以后要转向城市，要转向工业，要学习工业，要写工业，写城市建设”。⑨周恩来在文代会上同样提出了文艺作品为工人服务的问题：“我们首先需要熟悉工人。现在各方面的文艺工作者一般地都不熟悉工人。所以反映工人的作品还很少。我们希望能有一批文艺工作者深入工厂。自己不能到工厂去的也应该宣传这个号召，把它变成一个运动，推动成千成万的文艺工作者向这方向走去。”⑩由此可见，文艺为工农兵服务已经成为建国前对文艺工作的基本要求之一。

文艺为工农兵服务，要求文艺作品在内容和形式上，也要让工农兵便于理解和接受，把文艺变成大众都能接受的样子，比如创作通俗画、戏剧、电影、音乐、说唱等文艺作品。同时要提高大众的欣赏能力。为此，中国共产党进行了各种尝试，包括办速成识字班。他们一方面尝试表达得通俗易懂，另一方面到底层民众中去宣传，并努力培养底层工农来学文化、学写作。

文艺为工农兵服务的号召得到了文艺界人士的积极响应。曹禺在文代会上的发言中说道：“我们要努力学习毛泽东思想，研究，认识新民主主义与今后文艺路线的关系。从思想上改造自己，根据原则发挥文艺的力量，为工农兵服务，为新中国文化建设服务，这是我们每个人应该解答的课题。”⑪郑振铎表示国统区和解放区的文艺工作者“如今是，分而后合，打成一片，彼此共同走上了为人民大众，为工、农、兵服务的大道上去”。⑫

在《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中关于文化教育的部分内容提出：“提倡文学艺术为人民服务，启发人民的政治觉悟，鼓励人民的劳动热情。奖励优秀的文学艺术作品。发展人民的戏剧电影事业。”明确表示，新中国要发展为人民大众的文艺事业，而人民大众正是占中国人口90%以上的工农兵群众。

香山时期，发展为工农兵服务、为人民大众服务的文艺已经成为中国共产党为文艺事业既定的发展方向。

（三）建成文艺界统一战线

毛泽东指出：“统一战线同时是艺术的指导方向。”文艺界的统一战线是中国革命和建设统一战线的组成部分，全国文联是文艺界统一战线的组织机构，实现了文艺工作者在中国共产党旗帜下的团结统一。

文代会的召开实现了文艺界的大团结。“这次文艺界代表大会的团结是这样一种情形的团结：是从老解放区来的与从新解放区来的两部分文艺军队的会师，也是新文艺部队的代表与赞成改造的旧文艺的代表的会师，又是在农村中的、在城市中的、在部队中的这三部分文艺军队的会师。这些情形都说明了这次团结的局面的宽广，也说明了这次团结是在新民主主义旗帜之下，在毛泽东同志新文艺方向之下的胜利的大团结、大会师。”⑬参加文代会的郑振铎高度评价了“这次文代大会，表现着从五四运动以来不曾有过的一次大联合。其意义是极为重大的。是又一次的文艺革命。是又一次的文艺的新生”。⑭

总之，香山时期，中国共产党积极发展文艺事业，领导召开文代会，成立全国文联，邀请文艺界人士参加筹备新政协、筹建新中国，建立文艺界统一战线，为新中国文艺发展指明了方向，对中国文艺事业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

根据中共中央对文艺创作为工农兵服务的宗旨，这个指导原则贯穿于新中国成立后的文艺创作。文艺工作者歌颂革命、歌颂现实、歌颂工农兵群众，并且考虑到这些作品是为工农兵服务的，考虑到他们的接受方式、能力和审美趣味，创作出了很多优秀的文艺作品，如冯至的《西郊集》《十年诗抄》等，以平实的语言歌颂新的社会生活、建设新中国的工人。

毛泽东在《唯心历史观的破产》中指出：“自从中国人学会了马克思列宁主义以后，中国人在精神上就由被动转入了主动。从这时起，近代世界历史上那种看不起中国文化的时代应当完结了。伟大的胜利的中国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大革命，已经复兴了并正在复兴着伟大的中国人民文化。”⑮他指出：“随着经济建设的高潮的到来，不可避免地将要出现一个文化建设的高潮，中国人被人认为不文明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们将以一个具有高度文化的民族出现于世界。”⑯以文艺为代表的新中国文化建设，将蒸蒸日上地展开，文化建设将深刻改变中国人的精神面貌，提高中国人的素质，并有力地推动政治、经济的发展。

[注释]

①新民主主义论(1940 年1 月).毛泽东选集(第二卷)[M].人民出版社,1991 年版:第709 页.

②中共河北省委统战部编.李家庄时期统一战线史料选编(上卷)[M].华文出版社,2018 年版:第320 页.

③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周恩来年谱(修订版)[M].中央文献出版社,1998 年版:第847 页.

④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1942 年5 月).毛泽东选集(第三卷)[M].人民出版社,1991 年版:第854 页.

⑤中共中央委员会电贺文代大会开幕.人民日报,1949-7-2(01).

⑥青年团中委会电贺全国文代大会.人民日报,1949-7-2(02).

⑦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下卷)[M].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 年版:第528 页.

⑧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周恩来年谱(修订版)[M].中央文献出版社,1998 年版:第853 页.

⑨丁玲全集(第11 集)[M].河北人民出版社,2001 年版:第57 页.

⑩关于文艺方面的几个问题.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周恩来文化文选[M].中央文献出版社,1998 年版:第97 页.

⑪我对于大会的一点意见[N].人民日报,1949-7-2(04).

⑫⑭文代大会的前瞻[N].人民日报,1949-7-2(04).

⑬关于文艺方面的几个问题.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周恩来文化文选[M].中央文献出版社,1998 年版:第103 页.

⑮⑯毛泽东选集(第4 卷)[M].2008 年(第2 版):第151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