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从恐龙说开去
——DNA 的生与死

2022-12-09赵言昌

科学大众 2022年22期
关键词:碱基核苷酸恐龙

□文/赵言昌

供图/视觉中国

要说到2022 年票房火爆的那些电影,《侏罗纪世界3》一定占有一席之地。自从6 月10 日在国内影院上映以来,《侏罗纪世界3》便表现亮眼,成为暑期档不可小觑的一股力量,票房最终突破10 亿元。

作为“侏罗纪”系列的完结篇,《侏罗纪世界3》的阵容比以往更加强大。除了“老朋友”雷龙、沧龙、霸王龙,还出现了身披羽毛的火盗龙、顽皮可爱的迅猛龙宝宝。恐龙一直是个让人激动的话题,无怪乎,又有人开始问:“能不能复活恐龙呢?”

DNA 的死亡

复活恐龙的想法很诱人,只是很难找到恐龙的DNA。

说起生物学家,你可能很自然地想到一群穿着白大褂、摇晃玻璃管的人,其实生物学家也经常“动粗”。2012 年,丹麦科学家摩顿·艾伦多夫领导的研究小组就动起了电钻——在对158 根恐鸟骨骼进行取样和分析之后,他们发现,DNA 的半衰期是521 年。

知识链接

DNA分子由两条长链组成,看上去像旋转的楼梯一样互相盘绕,构成了规则的双螺旋结构。DNA 在蛋白质的帮助下多次盘绕、折叠,组成了染色体。

生物课本上说,DNA 看上去像是旋转的楼梯。其实,DNA 和楼梯还有一个共同之处:它们都由更为基本的材料构成。楼梯由钢铁、玻璃、石头等修建,而DNA 的基本组成单位叫作脱氧核苷酸。依据携带碱基的不同,又可以将脱氧核苷酸分为4 类:带腺嘌呤(A)的、带鸟嘌呤(G)的、带胸腺嘧啶(T)的、带胞嘧啶(C)的。钢铁、玻璃、石头的组合方式,决定着楼梯的形态;与此类似,DNA 携带的信息实质上就取决于4 类脱氧核苷酸的排布顺序。

核苷酸与核苷酸之间,也需要水泥一样的黏合剂。具体一点说,要用到两种力量:一种是分子内作用力,比如共价键,将核苷酸连接成长链;另一种是分子间作用力,比如氢键、范德华力,将两条长链连接在一起,形成双螺旋结构。

问题在于,这些力量不是永远存在的,而是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比如水分多寡、紫外线强弱、蛋白质是否“听话”、周围有没有细菌等。健康的生物,内在环境较为稳定、有序。等生命到了尽头,维持秩序的力量消失,核苷酸与核苷酸之间的连接便渐渐崩坏,DNA 携带的遗传信息也随之渐渐消失。

每过521 年,核苷酸之间的连接就消失一半。由此推算,最理想的情况下,骨骼中的DNA 大约可以保存150 万年。恐龙灭绝大致发生在6 600 万年前,这意味着,我们几乎不可能在恐龙化石中找到DNA。

DNA 的工作

那么,能不能在没有DNA 的情况下复活恐龙呢?

恐鸟骨骼标本

DNA 双螺旋

你也许会脱口而出:“不可能,因为DNA 是生物的遗传物质。”没错,除了RNA 病毒、朊粒等特殊例子,绝大多数生物的遗传性状由DNA 决定。那么,到底是怎么决定的?

常言道:“众口难调。”拿香菜来说,有人非常喜欢,也有人避之唯恐不及。2012 年的一项研究显示,这种差异可能来自嗅觉受体。嗅觉受体是一类特殊的蛋白质,它们可以与空气中的气味分子结合,进而激活神经元,让我们产生特定的感觉。

是“谁”将这些蛋白质制造出来的?主要功臣是转运RNA(tRNA)。tRNA 长得像三叶草,功能则好比叉车,可以将氨基酸运到指定的位置,以便组合成蛋白质。

又是“谁”告诉tRNA 将氨基酸放到哪里?奥妙在tRNA 的另一头,上面分布着3 个碱基。前面说到,两条DNA 长链之间存在氢键。其实,氢键的结合发生在碱基之间。而碱基的结合,十分专一。比如说,组成DNA 的4 种碱基中,腺嘌呤(A)与胸腺嘧啶(T)拉手,鸟嘌呤(G)偏爱胞嘧啶(C)。

当tRNA 带着氨基酸游走的时候,很快会遇到一个合格的“指挥者”——信使RNA(mRNA)。mRNA 看起来像是DNA 单链,只是核苷酸数目较少。或者我们可以说,mRNA 如同一把纵向切开的梯子。梯子中间的横档,便是核苷酸向外伸出的碱基。依靠碱基之间的结合规律,mRNA 可以指挥tRNA,将氨基酸放到合适的位置。

碱基配对原则

知识链接

血亲之间一般具有明显相似的形态特征,这种可以遗传的特征叫作遗传性状,由基因(特定核苷酸序列)决定。有的性状由一对基因决定,有的由多对基因控制,还有的受到先天基因、后天环境双重影响。

mRNA 也有4 种碱基:腺嘌呤(A)、鸟嘌呤(G)、胞嘧啶(C)、尿嘧啶(U)。尿嘧啶虽然与胸腺嘧啶有些区别,在结合偏好上却完全一致。因此,DNA 只要将自身的核苷酸排布顺序告诉mRNA,便能通过上述机制指挥蛋白质的合成,进而利用蛋白质调控各种各样的生理活动,比如影响我们对食物的感觉。

mRNA 与tRNA

人类的体细胞中有23 对染色体,其中常染色体22 对,用数字1~22 表示,性染色体1 对,用XX 或XY 表示。

目前认为,11 号染色体上的基因与嗅觉关系密切。除此之外,它还影响着神经的发育、胰岛素的调节。神经活动决定了我们的喜怒哀乐,而胰岛素是能量代谢的重要推手,影响着身体利用营养物质的能力。

当然,遗传性状固然重要,却不是生活的全部。举例来说,带有某些基因的人更容易患上心脑血管疾病,不过,控制饮食、注意运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消基因的影响。至于智力、志趣、性情,就更复杂了,后天的影响才是决定性因素。

知识链接

遗传信息不是一成不变的,变化的结果可能有利于生存,也可能不利于生存。运用这一原则,我们可以使用物理、化学刺激引诱植物突变,然后从中选出性状优良的。

DNA 的成长

于是,下一个问题又来了:为什么大多数生物不约而同地选择了DNA 呢?遗传信息大致按照从DNA 到RNA 再到蛋白质的顺序释放。为什么要绕这么一个圈子,而不是以蛋白质或RNA 为遗传物质呢?

直接用蛋白质,恐怕有一点麻烦。拿人类来说,一个细胞内部就可能有数万种蛋白质,至于我们体内一共有多少种蛋白质,至今仍然不太清楚。相比之下,组成人体蛋白质的氨基酸只有20 种。利用DNA 记录氨基酸的组合方式,看起来绕了远路,实际上更为高效。

直接用RNA,则会遇到变异问题。前段时间的新闻里经常提到新冠病毒BA.5 毒株,“BA.5”是什么意思呢?可以理解为族谱的编号。为了准确命名新冠病毒,科学家们按照基因上的亲疏,给它们绘制了“家族树”。BA.5由B.1.1.529突变而来,后者的父系是B.1.1,B.1.1又是B.1毒株突变的结果……遗传信息在传递的过程中,难免出现一些变化,这就是为什么新冠病毒出现不到3 年,变种已经如此之多。

本文采用时间序列分析方法,通过时间切片将原始连续数据分割成一系列状态矩阵,对矩阵可视化,将状态矩阵转换成对应的图像表征数据(本文称为状态图),状态图作为预测模型的输入.

DNA 却稳定得多,双链相当于双重保险。而且DNA 更长,编码的蛋白质更多。其中一些蛋白质可以检查DNA 中的核苷酸排列,假如出现错误,又有另一些蛋白质负责修复。因此,平均来说,DNA 每轮复制中,核苷酸出错的概率只有十亿分之一。

遗传物质的组成

DNA 的诞生

知晓DNA 的优秀之后,很容易想到一个问题:最初的DNA,从何而来呢?

首先,早年间的地球上,哪里来的核苷酸?有些学者认为来自陨石。比如20 世纪60 年代,科学家们就在陨石中检测到了腺嘌呤等碱基。也有学者认为,它们自然而然地就出现了。

1953 年,美国学者斯坦利·米勒搞了一个稀奇古怪的实验装置。装置是封闭的,以免受到外界污染,里面只有一些小分子物质,如水、氢气、甲烷等。按照当时的看法,原始海洋的成分也是如此。此外,该装置还有加热、放电的部件,用以模拟早期地球上的高温和闪电。一周之后,他在里面检测到了许多大分子物质,比如氨基酸。

不管来自天外还是自然生成,总之,在某个时刻,地球上出现了包括核苷酸在内的大分子物质。这就引出了一个新的问题:什么力量让核苷酸组成了长链?2000年前后,学者们发现,黏土可以促使核苷酸连接,比如蒙脱石。

蒙脱石你可能没见过,蒙脱石散多半吃过。拉肚子的时候,医生会开这种药。蒙脱石散看起来像面粉,吃起来有点甜。如果将其放到显微镜下,可以看到许多小孔。这些小孔内部藏着金属离子,对人体来说,它们可以吸附细菌、病毒等有害的物质;若是遇到核苷酸,又会起到催化剂的作用。早年间的核苷酸,可能就是在类似机制下变成了或长或短的链条。

接下来,就是进化的问题。如果将原始海洋比作一锅汤,早期的核苷酸、氨基酸就像其中的米粒。核苷酸以随机的方式结合,可能出现毫无意义的核苷酸链,也可能恰好像tRNA 那样挂住氨基酸,甚至可能出现与mRNA 类似的复杂形态。不管哪一种,如果附近有游离的核苷酸,它们就可以在一定条件下复制自身;如果没有,大不了在时间作用下逐渐消失——为什么要往DNA的方向演化呢?

在早期地球中,必然有一双负责筛选核苷酸链的“手”。带着这样的想法,有些学者将目光放到了海底——

大约40 亿年前,幽深的海底深处,大地露出了自己的胸膛。在岩浆的驱使下,冷与热、酸与碱彼此交织,形成了充满孔洞的石头。

米勒和他的实验装置

叠层石记录下了最早的微生物

最早的大分子物质,就出现在这些石头里。依靠分子间或分子内的作用力,它们开始了盲目的结合,演变出各种各样的形态。慢慢地,其中的某些核苷酸链像mRNA 一样具备了合成蛋白质的能力。蛋白质一方面可以修复错误,让核苷酸变得更稳定;另一方面参与物质代谢,为核苷酸复制提供更多原料。于是,当它们的子代沿着小孔进入其他孔洞时,轻易“击败”了那些只知道利用既有物质复制自己的核苷酸链。

小行星时不时落到地球上,引起遮天蔽日的尘埃。地球慢慢出现了磁场,它在南北极与太阳风交汇,激发出炫目的极光。核苷酸链对此一无所知,只知道尽量忠实地复制自己。

第一次复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第二次复制,仍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如此坚持了5 亿年,在35 亿年前的某一天,终于出现了第一个单细胞生物。

结语

《侏罗纪公园》里有一句名言:“生命总会找到出路。”DNA 不懂得判断,只知道不知疲倦地自我复制。正是这种堪称悲壮的尝试,催生了世间万物。

美国心理学家马丁·塞利格曼提出过一个“习得性无助理论”:将动物放到不可摆脱的困境中,它们会慢慢学会沮丧,哪怕情况发生变化,也没有再次尝试的勇气。类似的现象,同样出现在人类身上。人们会因为多次失败,对运动、学业乃至家庭生活绝望,打心眼里认为不可能,拒绝再试一次。这或许是身为高等动物的代价,我们会根据既往的经历,决定自己的行为。

也许,这就是了解DNA 的意义:只有暂时跳出自我的界限,才有可能理解生命的伟大。

猜你喜欢

碱基核苷酸恐龙
单核苷酸多态性与中医证候相关性研究进展
徐长风:核苷酸类似物的副作用
应用思维进阶构建模型 例谈培养学生创造性思维
中国科学家创建出新型糖基化酶碱基编辑器
Acknowledgment to reviewers—November 2018 to September 2019
生命“字母表”迎来4名新成员
生命“字母表”迎来4名新成员
恐龙笨笨
恐龙跑的快吗?
恐龙大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