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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就到家》:乡村振兴的民族志影像

2022-11-30

关键词:古寨民族志普洱

魏 蓓

(宿迁学院 中文系,江苏 宿迁 223800)

近年来,在脱贫攻坚、乡村振兴战略的推动下,中国的传统村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种变化既直观显现于物质、经济及生活的层面,还浸入了传统村寨老中青几代人的观念与精神伦理。电影《一点就到家》中魏晋北的“定居黄路村”(电商梦)、李绍群的“把东西送出去”(咖啡梦)、彭秀兵的“把人带回来”(快递梦),所指向的就是大山深处黄路村这个千年古寨的乡村振兴。黄路村的乡村振兴即是全村完成了从种茶到种咖啡、从外出打工到回乡发展、从赶集到网购的现代乡村转型。这种现代乡村转型既让黄路村老中青几代人看到了生活的新希望、新方向,也改变着他们对生活、对人生及时代的理解与精神认知。影片中产业化、品牌化种植普洱咖啡的黄路村原型位于普洱市澜沧拉祜族自治县,《一点就到家》对黄路村这个少数民族聚居地区传统村寨乡村振兴的取材与银幕转换,在很大程度上具有窥视、反映现代中国传统村寨乡村振兴的民族志影像价值。周星指出:“影片对于时代趋势的深入乡村的现实,借助超前的快递、电商和互联网展开,鲜活的显示中国当下生活状貌而没有政策的演绎之嫌。”[1]

一、当代少数民族地区的乡村振兴

民族志的观察与记录对象是民族和地方,在人类学领域,民族志“既指一种民族文化的记录结果,也指形成这种结果的研究方法。”[2]作为突显民族志性质的电影类型,民族志电影自然也具有民族志的本体特征。大体而言,民族志电影可概观为“对各民族、族群当下生活状态和社会文化的全貌记录,这个‘当下’必将随着时间的推进发生变化。”[2]13从民族志电影所突显的影像化记录民族(族群)的生活状态、社会文化及当下变化特征来看,电影《一点就到家》即是一部民族志电影。它以魏晋北、彭秀兵、李绍群三人在云南普洱市黄路村古寨的创业故事(剧中彭秀兵自述出于景迈山,地处普洱市澜沧拉祜族自治县),实际上呈现了少数民族地区当下乡村振兴的民族志影像。周星认为《一点就到家》“不仅是对于乡村大改观现实图景做了有声有色的描绘,超越了此前表现乡村的俗套故事,而且事实上触及当下脱贫大业,却将扶贫并不挂在表面,但以实际行动做了不动声色的透视”。[3]可以想象,一个传统古寨的乡村振兴实际上意味着变化,这种变化必然指涉着它从过去到当下的民族与地方的存在、繁衍及延续方式的变迁。《一点就到家》就以这种传统到现代的变化过程呈现着黄路村的乡村振兴。

首先,从种茶到种咖啡的变化。云南普洱以茶闻名,黄路村作为云南普洱市澜沧拉祜族自治县的一个千年古寨,种茶在这里不仅是古寨当下的主要经济来源,还是一种世代的传统和信仰。影片中,当彭秀兵带着魏晋北刚踏上黄路村之时,村里像过年一样隆重的举行祭茶神仪式,和全村都当李绍群死了(他砍了茶树种咖啡,冒犯了村里的茶神和信仰)就表现了黄路村的种茶、信茶传统。很显然,茶树、种茶及喝茶在这个千年古寨中有不可或缺的意义,但在现代商品经济的冲击之下,种茶一年平均月收入只有500元的实际情况,也构成了黄路村发展的最大困境。在乡土中国,乡村是可以不变的,这种不变就像深处大山之中的黄路村至今还是木楼、瓦房的居住状况一样自然和没有违和之感。但从现代中国乡村振兴的角度来看,乡村又是需要改变的。影片中,留守黄路村的村民接受彭秀兵的劝说开始种咖啡,就体现了黄路村及村民需要改变的意愿和愿意为此付出行动。如影片的英文名《COFFEE OR TEA?》(咖啡或是茶?)所要意指的那样,这部电影所要塑造、反映及呈现的就是黄路村从种茶到种咖啡的产业化结构改变,以及所衍生出的从传统到现代的乡村振兴。

其次,从外出打工到回乡创业(发展)的变化。茶叶是黄路村的经济命脉,但辛苦一年下来不见几个钱也让黄路村的年轻人思考出路的问题。黄路村深处山区,无地可耕种,资源也少。年轻人想要成家、养小孩,只能外出打工。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一千六百多人的黄路村,有一半的人在外面打工和讨生活。这是多年来黄路村的年轻人和很大一部分中年人的必然选择与出路。而在黄路村种咖啡形成产业和快递量大了之后,原先在广州做泥瓦匠、在北京修空调、在昆明摆摊、在深圳做头发、在上海开滴滴、在武汉做中介、在杭州卖奶茶等村民,都选择回到黄路村种咖啡和送快递。村民这种原来把希望、未来寄托于大城市和外面世界,大量外出打工的情况,在黄路村的经济提升之后发生了本质的扭转。那就是原来外出打工的人重回黄路村。就此而言,《一点就到家》所呈现的黄路村年轻一代人重新把家乡当作希望、未来的转变,体现着黄路村乡村振兴后就业、经济等方面的吸引力。

最后,从赶集到网购的变化。黄路村这个千年古寨四周都是大山,距离最近它的镇子也有二十公里,去一趟镇子或出一次门非常不便。在出行非常不便的情况下,村里每隔几天一次的露天集市就成为村民购买生活物资和交流(如年轻人相亲)的重要方式。影片中,彭秀兵的“秀兵快递”想要有生意,他的最大障碍就是这个露天集市及村民传统的赶集观念。为了向村民宣传网购的观念,彭秀兵和魏晋北不得不在集市上现场演示网购过程和帮村民代购。他们现场给村民展示、选购各种价廉物美的商品,并承诺送货到家门口,但只因三天后才能收到货而被村民当作“骗子”和殴打。这种情况明显地反映了黄路村村民对传统集市的适应与习以为常。然而,网上商品种类丰富、价廉物美及应有尽有的印象也深入了一些村民心中,在一个和几个人体验到网购好处之时,网购的观念不仅迅速地深入到所有村民内心,还成为村里人人追捧的“新事物”(男女老少都排长队去彭秀兵快递店网购)。影片最后,黄路村集市只有一个老奶奶在赶集的场景及她所说的以前大家都赶集、现在没有人赶集的故事,也反映了乡村振兴之后,网购、电商对乡村集市的影响与改变。很显然,“乡村集市的衰落,是村民生活、交流方式的一个重要变革”,[4]也是黄路村乡村振兴的有力证明。

直言之,在解决了咖啡的产业化种植、物流及销售终端问题之后,黄路村无疑迎来了新的经济发展和振兴。黄路村的这种当下发展与振兴,是在改变一个地方和一群人的前提下完成的。即让黄路村及其村民实现了从种茶到种咖啡、从外出打工到回乡创业及从赶集到网购的转变。显然,作为一个千年古寨,《一点就到家》中的黄路村以种咖啡的形式实现了当下中国的乡村振兴。

二、现代乡村与乡村人的精神影像

种咖啡、打造普洱咖啡品牌及做电商无疑改变了黄路村这个千年古寨,实现了这个千年古寨现代中国意义上的乡村振兴。如果以影片中普洱咖啡五年的产业化和品牌化过程为限,这几年时间中黄路村及其村民一直在变化,但从中国几千年来的乡土中国国情来看,黄路村作为乡村社会的最基层单位,村民的善良、踏实及那种血缘亲情和邻里友情又是不变的东西。很显然,电影《一点就到家》突显着“城市与乡村、传统与现代、科技与人文之间的冲突”,[5]这种冲突既体现在种茶还是种咖啡之上,还体现在黄路村几代人(特别是年长一辈与年轻一辈)身上。这就是说,电影《一点就到家》在平衡黄路村古寨的传统与现代、种茶与种咖啡之时,或者说它在呈现黄路村乡村振兴(也即魏晋北、彭秀兵、李绍群三人的创业)的过程中,还影像化地触摸、凝视及呈现了黄路村几代人的精神世界。

首先,在时代大潮中不愿改变,但最终被动改变的年老一辈。黄路村中,年老一辈人以村长李德隆(即李绍群的父亲)为代表。他们这一代人,从小到大跟着自己的父辈种茶过来,即使在现在村里种茶收入不景气的情况下,也只愿保守的种茶,并坚决反对种咖啡。他们的想法是:年轻人因为年轻,种咖啡可以,失败了还可以再回城市里打工。但他们老一辈不行,他们年纪大了,没有承受失败的能力。种茶钱虽然少一点,但一千多年光景都是这样有好有坏,就算再坏至少人能活下去。就此而言,在时代的大潮中(影片指向种咖啡、做电商),村长李德隆这一辈人是不愿改变和没有能力改变的一代人。但在黄路村种咖啡形成产业与品牌之后,全村的经济与生活都变好之后,他们又反过来认同村民种咖啡和为改变黄路村所做的选择与努力。这就是说,他们这一代不愿改变和为改变付诸行动的人,虽然是被动地改变,但也是乐观看到黄路村的变化与发展的。这种认同用村长李德隆的话来说是“以后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其次,想改变但无力改变的中年一辈。中年一辈是黄路村劳动力的中坚力量,他们还想做些人生与生活的改变,但以种茶为生及廉价的茶叶价格,构成了他们这一代人挥之不去的无力、无为之感。在村子里,他们虽然每天早出晚归,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生活仿佛不仅没有丝丝起色,还越过越不像样。影片中,头略微秃、抽着自制的竹筒旱烟、蹲在地上有所思是他们这一代想改变但无力改变的人的形象体现。其实,人至中年的困境,每个人都经历或将要经历。黄路村中年一辈的苦恼,很大程度上不是生活的压力与作为问题,而是他们对命运无力之感的绝望。因为他们知道,如果再没有改变(奇迹),再过几年或十年,他们将会进入像村长李德隆或是黄路村世世代代的人那样生于斯、长于斯及死于斯。很幸运,影片虽然呈现了黄路村中年一辈想改变但无力改变的形象和命运特征,但也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好的结局。那就是他们跟着年轻一代人产业化的种植咖啡,进而找到了他们中年之意义和实现了自己的价值。

最后,希望改变命运和改变黄路村的年轻一辈。黄路村年轻人辈基本都外出打工了。对年轻的他们而言,即使在工地上搬砖一天也有80元(影片中一个年轻人自述)。然而在现代中国,黄路村在大城市中讨生活的年轻一代其实过得也不容易。在北京每个月都是优秀快递员的彭秀兵也直接表示,他们想多挣一块或几块钱就不得不在风雨里跑来跑去和忍受诸多屈辱。他们想凭着自己的年轻、勤劳、善良在大城市里立足,其实是很难的。体验到城市艰辛、不容易并积累了一些经验的彭秀兵,反倒觉得黄路村才是他们的广阔天地。因此,彭秀兵辞掉城市里的工作,返回黄路村做快递。其实,透过彭秀兵,我们可以想象到黄路村所有外出打工的年轻人是希望改变命运和尽自己所能为黄路村带来一些改变的。但这种命运与黄路村的改变,需要一个关键性的契机。影片中,从黄路村出去,但又从北京回来,一个人砍了茶树种咖啡的李绍群就是这个契机。作为彭秀兵的同龄人(也都喜欢同一个村里的女性王赛芬),在大城市打拼过的李绍群决然回到黄路村一个人种咖啡。对他而言,种咖啡是他喜欢做的事,他理解的人生其实就是找到自己想做的事,并把它做好就行,在哪里其实并不重要。李绍群这个朴实的“咖啡梦”,与有“电商梦”的魏晋北及有“快递梦”的彭秀兵联合之后,就成了黄路村和村里每个年轻人的命运改变催化剂。即他们三个在黄路村的合伙创业“既为自己的梦想打拼奋斗,又投身乡村建设,帮助村民脱贫致富。”[6]显然,黄路村年轻一代从外出打工到回乡创业的转变,呈现了他们这一代人对命运、世界的理解与精神认知。

可以说,无论是坚持种茶还是种咖啡,无论是外面打工还是回乡发展,黄路村的三代人都有“梦”。只是他们的梦有些可能是世世代代以来的那个传统之梦,有些可能是处于传统与现代夹缝之中的无力之念想,抑或是大城市之梦,但无疑都呈现了他们几代人对千年古寨、对人生命运及未来的真实寄托与精神印迹。在这一意义上,《一点就到家》少有地呈现了少数民族地区几代人传统与现代之间的碰撞及摩擦而出的新的精神面貌。

三、《一点就到家》的现代乡村“志”价值

《一点就到家》中,黄路村是现代中国非常有代表性的一个乡村。从历史角度看,这个千年古寨是非常乡土、传统及守旧的,但随着年轻一代人带回来的现代中国城市经验,它又多了一些现代观念与意味。《一点就到家》虽然带有为普洱咖啡营销的性质,但也以此为媒,凝视、呈现了黄路村这个千年古寨因种植咖啡而实现现代发展、振兴的时代轨迹。很显然,在现代中国语境中,《一点就到家》实际上具有窥探、反映中国传统乡土性的乡村如何实现现代转型和传统乡村精神伦理演变的民族志价值。彭流萤指出:“影片(《一点就到家》)在创作上打破常规,为了推动农村作为家园建设的美好前景和发展方向,并为农村轻喜剧更好地服务于农村文化建设献策,也作出了更积极有益的艺术探索。”[7]

第一,现代乡村振兴的指涉

现代社会中,对任何一个缺少资源、交通不便的地方而言,它都是没有未来。《一点就到家》中的黄路村原来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当城里人魏晋北跟着从黄路村走出去的彭秀兵回到黄路村这个千年古寨时,他不仅是对这里的气候、饮食、作息等方面表现出不适应,还从一个他者的角度指出彭秀兵在黄路村做快递和电商是没有未来的。影片中星雀亚太行销管理部总经理代表公司被迫以六百万合同收购普洱咖啡之时,也直言黄路村种植的普洱咖啡根本不值这个价钱,在这里种咖啡根本没有未来。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被定性为没有未来的千年古寨,却被从这里出去又回到这里的李绍群、彭秀兵创造出了一个美好的未来。他们邀请村民一起在茶园、茶山上大范围种咖啡,在没有未来的黄路村打造产业化、品牌化的普洱咖啡,给黄路村创造了一个咖啡的未来。这就是说,对现代乡村而言,地区原有的资源、交通等情况虽然是其发展的决定与制约因素,但如果有一个契机依然是能够发展的。现代中国的乡村振兴,除了依托资源的模式外,因地制宜引入产业也非常重要。黄路村就是这么一个引入普洱咖啡种植而实现乡村发展、振兴的典型。

第二,现代乡村人的发展与价值定位

现代中国的发展,普遍地让农村、城镇的年轻人往大城市里赶。这种同质化的走出去和外出打工,也同质化地造就了农村与城镇中的年轻人在大城市中的价值混乱与迷茫。这种价值混乱与迷茫体现为影片中李绍群所说的:“这十年我明白了一件事,城市不是我的家,回来了,发现这里(黄路村)也不是家”。在现代中国成长、或是已经融入现代中国发展大潮的农村、城镇一代年轻人,他们的人生发展与价值定位其实是一种乡土与现实的矛盾。这就是说,他们的人生、发展及价值有时是乡村的,有时又是城市的,甚至有可能两者都不是。在岁月流逝、年纪渐长的过程中,这种乡村与城市的隔阂,催生了他们在城市奋斗、漂泊中渐渐迷茫。黄路村古寨李绍群的迷茫,不是他一个人迷茫,而是一代人迷茫的指涉。然而,年轻一代人发展与价值的迷茫也不是无法解决的,身处迷茫之中的李绍群也给出了一个可行的方案。那就是做自己喜欢的事就行。李绍群从北京回到黄路村,不管所有人的劝阻与反对,砍茶树种咖啡。他觉得,种咖啡就是他喜欢的事,现在已经在做就行了,并没有要求千年来种茶的黄路村也跟他种咖啡。很显然,对现代的乡村年轻一代人而言,有时大城市是一种发展、一种人生,但有时乡村也是一种发展和人生。两者并无单纯的好坏之别。在这一意义上,《一点就到家》以黄路村的李绍群、彭秀兵及城里人魏晋北三人在乡村创业的故事,给出现代乡村人的发展与价值定位取舍问题。

第三,现代乡村精神伦理演变的窥视

费孝通曾说:“从基层上看去,中国社会是乡土性的。”[8]这种以乡村为基层的乡土社会,它是建立在家庭血缘、邻里地缘及其衍生的精神等共同体之上的熟人世界。[9]黄路村作为大山中的千年古寨,它既是这么一个讲究血缘和邻里关系的非常传统的地方,又是一个年长者、中年人及年轻人三代人价值观与精神伦理相互混杂、冲突的地方。在这个地方,虽然有现代社会的规则的影响,但一切又都是讲感情、讲风俗的,并且作为一种道理或伦理,它远比现代社会的规则有用、重要。这就是说,黄路村这个千年古寨,它既有乡土中国的传统,也侵入了现代中国的影响。这种具体表现为年长者、中年人与年轻人几代人之间的代际关联,实际上反映的却是现代乡村精神伦理的缓慢、细微变动。影片中,面对村里一个人想退货,其他人看到有人退货都要求退货的情况(网购规定过期限不给退货),彭秀兵什么也不说,直接全部给退(因此赔了十九万多元)。在他看来,这些是村里说不清楚的但比挣钱更重要的东西。当然,这种乡土性并不都是坏的。在彭秀兵、魏晋北、李绍群想号召村民一起种咖啡而没有突破口的时候,村民说“我们不信咖啡,只相信你(彭秀兵)”,又显示出乡村社会超出现代社会规则、契约的神奇与有用。黄路村这个千年古寨很古老、很乡土,但随着年轻一代从大城市回乡扎根,它又有现代中国与现代社会的价值观与影子。《一点就到家》是看到与触及到了黄路村的这种现代乡村精神伦理的变动与演变。

综上所述,《一点就到家》表面上看讲述的是魏晋北、彭秀兵、李绍群带领黄路村村民种咖啡的现代创业故事,但随着黄路村的普洱咖啡实现了产业化种植与品牌化营销,发展、振兴后的黄路村一下就从原来的传统山村变成了非常现代的乡村。在这个传统与现代并存的村子里,村民(特别是年轻人)对人生发展与价值定位也有新的理解与选择。从深层次上看,他们的这种理解与选择,实际上反映的是现代乡村精神伦理的变化。《一点就到家》这种从产业发展、乡村振兴及现代乡村精神伦理变化的呈现、窥视,建构了自身具有的现代乡村“志”价值。

总之,《一点就到家》以魏晋北“电商梦”、彭秀兵“快递梦”、李绍群“咖啡梦”三梦交合的形式,催生并实现了黄路村这个大山深处千年古寨的发展梦、振兴性。黄路村集体从种茶到改种咖啡、从外出打工到回乡创业(发展)、从赶集到网购的转变,是这个千年古寨实现现代乡村振兴的体现。在现代中国语境中,一个传统乡村的发展、振兴,所发生的改变绝不仅仅是经济、特质层面的改变,必然还催动着这个乡村及其构成人口的观念及精神伦理的转变。换言之,改变的不止是黄路村这个千年古寨,还有黄路村这个千年古寨里的人。所不同的是,黄路村年长者、中年人及年轻人这几代人中,催动改变、适应改变的程度不一。黄路村的现代乡村发展与振兴具有典型性,《一点就到家》的意义就是挖掘、探视及呈现它的典型性,以民族志影像的形式窥视现代中国乡村振兴对中国众多的传统村寨的改变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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