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凯悦

《边城》是现代作家沈从文创作的中篇小说。作者以20世紀30年代川湘交界处的边城小镇为背景，描绘了一幅湘西地区特有的民俗风情画卷，并通过讲述湘西少女翠翠纯美的爱情故事，展现了人性之美、人情之美。接下来，笔者就谈谈《边城》的艺术特色。

一、脉络清晰

《边城》虽然是一部小说，但其本身的故事性并不是特别强。作者似乎是想到哪儿，就写到哪儿，既没有刻意交代事件的起因、经过和结果，又没有着意突出人物之间的矛盾冲突。他先细致地描写了端午时节小镇里的热闹景象，然后回溯翠翠在赛船会上初次见到傩送时的情形，再讲述翠翠、傩送、天保三个人之间的情感纠葛。整个故事就如同一条蜿蜒的河流，看似没有惊涛骇浪，却暗潮汹涌。故事的脉络十分清晰：翠翠与爷爷之间的祖孙之情是一条线，翠翠与傩送之间的爱慕之情是一条线，傩送与天保之间的兄弟之情又是一条线。其中还隐藏着其他的线索，比如翠翠父母之间的故事。不同的线索相互交织，将与故事相关的人物、事物串联成一个整体，看似杂乱，但其中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作者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讲述的故事是否完整，而是着力于展现一种独特的美感——自然空灵、超凡脱俗。当读者觉得整个故事趋于平静之时，情节忽又再生波澜，带给人强烈的美的感受。《边城》的故事其实并不复杂，但是却具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美感。无论是翠翠与傩送的相遇，还是翠翠、傩送和天保三个年轻人之间的种种误解、错过，都显得是那样的唯美。

二、情节曲折

翠翠与傩送之间的情感故事，是整篇小说中的重点。但是，在讲述这个故事时，作者却没有选择按照时间顺序进行，而是通过回忆的方式，省略了其他的人与事，重点突出两个人之间的交集。初见之时，翠翠甚至不知道那个打趣自己的人就是远近闻名的傩送，而是后来从傩送家伙计的口中得知了对方的身份。“那人也带了点儿惊讶说：‘二老你都不知道？就是我们河街上的傩送二老！就是岳云！他要我送你回去！傩送二老在茶峒地方不是一个生疏的名字！”“翠翠想起自己先前骂人那句话，心里又吃惊又害羞，再也不说什么，默默地随了那火把走去。”在赛船会上初遇傩送后，翠翠的心中是既羞涩又欢喜。自此以后，她单纯的情感世界不再是一片空白，而是开始有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初见之后，两个人之间似乎没有任何交集了。老船夫数次打探翠翠的心意，翠翠却避而不答，以至于老船夫会错了意。傩送的哥哥天保也相中了翠翠，特意前来提亲。故事情节陡生波澜，似乎有了全新的走向。无论是翠翠与傩送之间互生好感，还是老船夫有意为孙女张罗亲事，又或是天保央媒人上门提亲，都显得是那样的自然、美好。因为每个人的出发点都是好的，都是为了让翠翠得到幸福。在小说中，作者没有刻意交代翠翠与傩送是如何相遇的，也没有交代两人最终的结局，而是着力表现两个人之间不含任何杂质的情感。这样写虽然削弱了小说的故事性，却增强了小说的美感。

三、描写细腻

《边城》中有大量关于边城人文风俗的描写。这些描写并不是对客观事物的复制与照搬，而是经过作者精心处理过的，因此具有极强的美感。“故每当两只船竞赛到剧烈时，鼓声如雷鸣，加上两岸人呐喊助威，便使人想起梁红玉老鹳河时水战擂鼓，牛皋水擒杨幺时也是水战擂鼓。”在描写端午节赛龙舟的精彩场面时，沈从文以古时著名女将梁红玉的传奇故事作比，充分展现了赛船时的紧张与热烈气氛，以及茶峒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茶峒百姓淳朴、善良、勤劳，也极爱凑热闹。一年一度的赛船会对他们而言就是最大的盛事。这样的描写使得整部小说充满了浓郁的烟火气息，让人感觉既热闹又新奇。“鞭炮放过一阵后，用长凳绑着的大筒灯火，在敞坪一端燃起了引线，先是咝咝的流泻白光，慢慢的这白光便吼啸起来，作出如雷如虎惊人的声音，白光向上空冲去，高至二十丈，下落时便洒散着满天花雨。”放鞭炮的景象在沈从文的笔下充满了诗意。读者自然而然被带入了由文字构筑的艺术空间，感受那份热闹与喜悦。小说中的边城纯净美好，充满了诗情画意。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远离世俗的纷争，活得是那样的坦荡、真诚，可以尽情地展现自己的喜、怒、哀、乐。

细读《边城》，我们仿佛在观赏一幅淡雅的水墨画，又像是在品尝一杯香茗，不知不觉间便沉浸在了作者所构筑的艺术世界中，仿佛身体与心灵都与那神秘而遥远的小镇融为了一体。这也正是《边城》所独有的艺术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