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超然（北京理工大学）

飞利浦·斯塔克(Philip Stack)有言：“从某些方面来看，我想设计师们应用更多的时间去创设符号，余下的才是制造实物”，符号在产品设计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一切文化现象都是符号现象，而设计在其文化背景下也表现出了独特的符号性。符号学与各个学科领域相互交织，相互影响，成为推动产品设计的内在力量。创新，是设计灵感的迸发，也是推动设计发展的根本动力。符号学在产品设计创新中的应用不仅能够准确地传达产品的功能和使用信息，也能将设计师的精神与情感传达给用户，让人民共享创新的果实。除了提升用户体验外，符号学在设计创新中的应用更是为国家的发展提供了不竭的动力。从“中国制造”到“中国创造”，符号学在产品设计创新中的应用将中华文化和中国精神以具象化、易感知的形式呈现在大众视野中，让人民感受到文化的魅力，丰富了文化发展与传播的途径。

一、符号学与产品设计创新的关系

一个完善的符号传达系统需要具备六大因素：发信人、收信人、符号编码规则、噪声、信文和信道。在设计这一过程中，设计师是发信人，用户是收信人，而符号在其中扮演着“中间人”的角色，将设计师想要表达的信息准确地传达给用户。如果失去了这一符号，用户也就无从得知设计师想要传达的信息。因此，利用符号学进行设计创新能够以相对新颖的形式使用户接收到设计师想要传给他们的信息，让用户体会到“解码”的快乐。

（一）符号学理论为设计创新提供新思路

在科技与经济飞速发展的今天，信息爆炸成为我们每个人都要面临的困扰。许多设计师在无数信息的包围下“眼花缭乱”，而在符号学理论的指导下，设计师能够将信息系统地进行分类，给用户带来令人耳目一新的产品，同时也为设计创新打开了一扇新大门。

（二）设计创新为符号学发展开辟新领域

经过不断地发展，符号学在许多领域建立起了自己的体系，推动了不同研究领域的理论及研究方法的建设。在设计领域则形成了设计符号学理论系统，指导着设计活动的开展。创新作为设计的不竭动力，不断地为设计领域注入“新鲜血液”，而设计符号学也在这些新内容信息的推动下不断更迭，发展出全新的理论来适应当前领域的研究现状。因而设计创新在一定程度上也为符号学的发展开辟了新的领域，两者相辅相成，共同发展进步。

二、符号学在产品设计创新中的应用途径

符号学最初起源于对逻辑学和语言学的研究，美国哲学家皮尔斯和瑞士语言学家索绪尔是现代符号学的创始人，后美国哲学家莫里斯又在皮尔斯的研究基础上第一次把符号学分为语构学、语义学、语用学三个部分，这三个部分将符号形式、符号含义、符号对象和符号环境等联系起来，推动着产品设计领域中研究方法和内容的进步，为产品设计创新开辟了新的方式。

（一）语构学层面的创新

语构学研究的是符号与符号之间的关系，符号的内部结构和组合形式影响着设计的表现，关系着设计信息的传达。借助产品语构学的研究理论指导产品设计，能够加强产品的表层形式和深层功能的联系，透过产品的表层特征窥探到产品背后的深层内涵。通过符号外在形式的吸引，引导使用者对产品功能进行思考、获得感悟，成为设计创新的一个重要突破口。

1.外观符号带来视觉冲击

产品的表现形式是人们对产品的第一印象，视觉感受是直接影响用户对产品判断的重要因素。最先吸引到人们注意力的往往是产品的外在特征，因而拥有独特外观的产品更容易在第一时间抓住人们的兴奋点，吸引用户进行下一步的探索。可见视觉符号的创新是最基础的也是最直接的设计创新切入点，具有视觉冲击力的产品能够给人们带来独特的本能体验。

作为构成产品基本表现形式的要素，色彩、造型和材质在产品外观的设计上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色彩的色相、明度、饱和度，造型中点、线、面、体的结合，以及材质所具有的质地、纹理、光泽都影响着产品的表现形式。通过利用这些因素，可以创造出具有强大视觉冲击力的产品。意大利设计师索特萨斯就从色彩和造型入手，使用高对比度的色彩搭配和独特造型语言，创造出了色彩鲜艳、形态奇特的博古架，表现出了极富个性的情趣，这种滑稽与怪诞也成功博得了观众的眼球，给用户带来了惊喜。三大构成法则的运用同样能为产品视觉增添不一样的感受。将重复、渐变、近似等表现方式融入产品外观设计中，能够极大地丰富视觉效果，吸引用户的兴趣。同时，这些法则也能够满足用户对产品形式美的需要，在形成视觉冲击的同时也给用户带来良好的审美体验，为产品穿上迷人的“外衣”，同时也给产品的外在表现形式带来无限可能。

2.产品符号隐含“无意识”功能

表现形式是产品的表层语言，产品的使用功能和文化内涵作为其深层语言也是构成产品语言系统的重要部分。没有实际功能的产品是不存在的，“形式追随功能”这一理论从诞生之日起便成为设计运动的重要信条之一。在科技发展的推动下，“黑匣子”设计层出不穷，虽然高科技的应用为它带来了极高的功能价值，但过于简单的外观形式让用户对其使用方式产生了疑惑和恐惧。随着符号学在设计领域的发展，“符号追随功能”或许能够成为解决这一问题的新方法，它不仅能够指示产品功能，也能跳出形式的限制，创造出更大的可能。除了需要准确传达产品本身功能之外，挖掘使用者需要但没有意识到的需求，也成为设计师的又一任务。将这些“无意识需求”转化为可见之物，以符号的形式展现给使用者，通过简洁的造型语言表达产品隐含的功能，创造出自然的映射，从而为用户带来良好的使用体验。

3.多通道符号丰富用户体验

除了视觉形态设计之外，也可以通过设计充分调动使用者的其他感官系统，丰富产品传达信息的渠道与途径，使产品的表现形式更加丰富多彩。在设计中，可以从听觉、嗅觉、触觉等层面进行设计创新，构建多通道符号，使这些符号通过不同的渠道将产品信息传达给用户，打破了视觉因素的局限，丰富了用户的使用体验。多通道符号的设计创新方式充实了产品符号的内容，这些不同通道符号之间相互配合、互为补充，形成了完整的产品符号系统。多通道符号的设计除了能够带给用户更加全面丰富的体验之外，还能够帮助企业全方位地构筑品牌文化，扩大品牌影响力，在“波涛汹涌”的市场中“乘风破浪”，赢得发展先机。

（二）语义学层面的创新

语义学是研究关于符号与其所指对象关系的学科，即能指与所指的关系。符号将产品的能指和所指联系起来，通过能指便能察觉和感受到产品所指的含义及内容。在产品设计中创造性地使用设计符号，改变其能指的形式和内容，不仅能够充分地激发用户的想象力，也能让使用者感受到解码符号的快感，使设计创新得到认同。

1.巧用“模仿”，万物为师

改变能指形式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模仿”。在产品设计中，将仿生学、传统文化、传统工艺等理念与产品的象征功能相结合的方式被广泛地应用于设计实践中。仿生和仿古通过模仿的方式创造性地改变了能指的图像信息，通过自然和文脉渠道映射出所指的内涵。这种能指形式的改变既有一定的独特性，又以本能语言传达了所指内容，是设计创新最常用的方式。

2.指示性符号流畅使用体验

指示性符号的使用能够准确地表达出能指和所指之间内在的逻辑关系，通过自身的经验，感知判断符号所要传达的信息。设计师需要考虑设计受众的生活经验和认知程度，使用可感知理解的符号为使用者提供明确的线索，帮助其了解产品所指，从而减少用户的学习成本，带给用户流畅的使用体验。

3.符号修辞引发联想

修辞不是文学领域的“专利”，其在设计界的用途也不容小觑，比喻、夸张、对比等修辞手法的运用在产品设计中也能大放异彩。通过这些修辞手法的使用，使直白的设计语言拥有了独特的情感，起到“传情达意”的效果，满足用户的情感需求。符合产品语境的修辞手法的使用，能够更好地唤醒用户自身感受，引发用户的联想与想象，给用户带来不一样的情感与精神体验。

4.符号隐现精神文化内涵

所指的最深刻的含义应是其代表的精神和文化。通过特定的造型材质等符号的运用，能够从侧面反映出产品的精神文化内涵。这种符号的展现并非通过产品的形式直白地表达或产品功能与形式的机械关联，而是将情感文化与产品自然交融。柳宗理的蝴蝶凳的造型整体看上去是一只蝴蝶的形态，但其独特的连接方式又流露出日本传统建筑的韵味，而木材的使用也为凳子增添了文化厚重感。柳宗理的设计并未采用直白的文化符号来展示产品的文化底蕴，而是对产品进行文化氛围的渲染，通过营造独特的文化氛围来引发人们的文化体验。这种隐晦的文化符号不仅能够很好地传达其所指的文化精神，也为产品增添了神秘感，使产品的设计保持长久的吸引力，成为经典，世代流传。

（三）语用学层面的创新

语用学是对符号和解释者的关系的研究。在语用学的领域中，语言的环境成为影响符号设计的重要因素。在不同的语境下，语言所展现的内容和意义是不同的，设计也是如此。所以，将产品符号与使用环境相融合或许能够为产品设计创新找到突破口。

符号的含义只有在特定的语境中才能准确体现。因此，可将产品与用户、环境、文脉相结合，用创造性的语言符号将产品融入环境，同时也能够展现出产品独特的文化精神特征。环境不仅是符号设计的前提和背景，同时也是设计的约束条件。所以，从产品所在的环境入手可以为产品设计创新找到新的方向。

三、符号学在产品设计创新中的应用原则

根据符号学原理进行设计活动并非是没有边际的开拓创新，使用符号学理论进行产品设计也受到多种因素的限制。只有明确创新的“边界”，才能清楚地将产品信息传达给用户，达到产品设计创新的目的与效果。

（一）识别阈值内的产品符号创新

在应用符号学理论进行设计创新的过程中要注意“度”的把握。好的创新既能让人觉得新奇有趣，也不会令人感到陌生。因此，在设计过程中要将符号形式的变动控制在使用者的识别阈值内，才不会使信息在传递的过程中受到“噪声”的干扰而中断。只有准确地将创新程度控制在使用者识别阈值范围内，才能使用户顺利地接收产品信息，避免因陌生而带来的无所适从感，让用户体会到成功解码产品符号的喜悦。

（二）局部创新但不改变规则

“遵守规则”是搭建产品和用户沟通桥梁的基础。在设计过程中，创新的转换不能改变整个产品语言系统的规则，否则产品将会沦为“四不像”，创新也就无从谈起。因此，产品设计创新只能进行局部符号的变形和替换，而并非对产品的整体语言系统规则进行修改。若借助符号进行的设计创新造成了对整个产品语言系统规则的冲击，用户便不能成功解码产品信息，使产品难以被用户接受和使用。而只有在产品语言系统规则基础上进行的产品创新，才能使产品被用户正确理解，方便用户的操作和使用。

（三）明确符号的应用环境

符号的能指和所指只有在特定环境下才能将信息传达给特定的用户。在设计创新的过程中，应准确地把握符号的应用范围，在时间和空间上都要符合相应的规则和文化环境系统。只有确定了受众群体，符号才能在特定的环境中发挥相应作用。在时代发展和社会演变的过程中，旧符号不一定能够满足当今时代的应用需要，新符号将会应运而生，并服务于当今时代与社会。因此，明确符号的应用环境，才能使设计落地，让创新生根。

四、结论

符号学理论作为逻辑学和语言学研究的重要成果，为产品设计创新注入了发展活力。设计师在进行产品设计的过程中，能够通过符号学理论的应用，寻找到创新的突破点，创造出令人耳目一新的趣味性产品。在产品设计的过程中应把握设计创新的范围界限，将产品理念准确地传达给用户，提升用户体验，丰富用户感受。符号学在产品设计创新中的应用更成为将文化内涵具象化的途径，使产品以丰富多元的形式展现文化特色，从而提升文化自信，让创新的魅力迸发，让人民共享产品设计创新的甜美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