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中国城市建设研究院有限公司 张兴辉 陈小杰 张 刚

0 引言

城市是一个复杂的“自然-社会”复合系统，随着城市化不断发展，水体黑臭、热岛效应、蓝绿空间萎缩、生境破坏等城市的生态问题凸显，严重制约居民对高品质生活的追求与城市可持续发展。城市生态资源已成为人居价值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随着我国空间发展由增量扩张进入存量更新时代，其作用愈发重要。生态资源不仅是城市更新重要的触媒与基础，更可能成为各方主体核心利益争夺的关键。

从城市绿线、城市蓝线到城市基本生态控制区，城市生态资源管理随着城市规划建设管理的发展逐渐成熟。公园是城市生态资源的重要载体，公园城市建设是城市更新中生态资源发展的集中体现，承载着重要生态功能的城市滨水区是城市更新的关注热点，城市双修、海绵城市等均为注重提升城市生态功能的城市更新形式。

高寒地区生态环境脆弱，经济基础薄弱，各项建设对生态环境破坏的风险更大。城市内的生态资源尤为稀缺，居民与生态环境的关系更多表现为对抗而非融合。居民对生态资源的需求更迫切，城市生态资源发展对于人居环境品质提升的效果更显著。城市更新过程中对生态资源考虑的角度亦不相同，研究高寒地区基于生态资源发展的城市更新策略可为相关城市提供参考。

1 城市更新中的生态资源发展

1.1 生态网络优化

生态网络优化是从生态系统的视角确定城市更新总体格局，明确城市更新重点区域，提出不同针对性更新策略的有效手段。分析城市生态资源类型，运用生态资源指标进行定量评估与评价。同时运用生态安全网络格局模型，识别重要生态网络“源”斑块与重要连接路径，分析生态网络结构，在城市更新中落实重要斑块的修复、重要路径的疏通与网络结构的整合。

1.2 城市公共绿色空间更新

以城市公园和城市滨水区为代表的城市公共绿色空间是城市更新关注的重点区域。生态功能是此类空间承载其他各项功能的基础，公共卫生、生态安全、文化审美、空间活力、社会公平是更新的复合目标。实践中通常以理水、营林、柔湖、丰草等生态系统修复作为更新基础，以承载历史文化记忆、复合休憩娱乐健身科普等功能激发空间活力，以慢行系统、景观视廊等设计手段提升空间品质。

1.3 社区绿色微更新

社区绿色微更新注重绿化空间激活、立体增绿、海绵改造、节能环保配套改造等方面。绿化空间激活是社区绿色微更新中人居体验提升感受最强烈的部分，景观较好的绿化空间可将活动疏导至内部更安全和安静的场地，通过适当引入步道、健身设施、种植园地等，增加活动空间进深，荒芜衰败利用不足的空间可通过容纳多样化的活动激活。立体增绿主要针对空间有限的问题，采用垂直绿化和屋顶绿化增加绿化空间。海绵改造主要采用适当下沉的雨水花园、雨水广场、环保透水材料铺装等。节能环保配套改造包括外墙保温、LED灯具、太阳能灯具、太阳能光伏板、智能分类回收站等的应用。

1.4 绿色基础设施驱动城市更新

绿色基础设施驱动城市更新主要指由水系治理、绿道建设、基础设施绿色化等为主要驱动的城市更新。绿色基础设施建设对于激发城市活力，提高城市宜居性，尤其为盘活收缩城市废弃和闲置资产提供绝佳机遇。绿色基础设施驱动城市更新的主要诉求明确，各方主体认同度高，对人居环境提升作用显著并将产生巨大的生态、社会、经济综合效益。韩国清溪川、美国波士顿罗斯·肯尼迪绿道和纽约高线公园等均为成功的案例。

2 那曲城市更新概况

那曲市是我国海拔最高的地级市，城区海拔4450m。高寒缺氧，自然植被以草甸为主，树木无法生长。常冬无夏，有明显的干湿两季。5—9月为雨季，植物生长全部集中在此季节，干季则土壤冻结，牧草枯黄。夏季多冰雹内涝，冬季多风灾雪灾，全年大风天在100d左右，人口亦呈现明显的季节性波动。

那曲市以高原牧业为主，地广人稀，城镇化率低。市区位于藏北高原的缓坡漫岭之上，是青藏通道重要的交通服务节点。2020年，那曲市城区人口3万人，城市建设用地21km2。2018年，城区开始进行以棚户区改造为主的城市更新行动，目前已完成四期改造，正在实施第五期。

2.1 城市生态资源严重缺乏

那曲城区下垫面多为人工硬质铺装和无法生长植被的裸地，水面、绿地等自然下垫面极少。城区有2条河流，次曲河沿老城区西边流过，色尼河东西向横穿老城区，水面宽度不足10m，两侧多为硬质界面。现状仅有3处绿地，广场全为硬质铺装，无植被（见图1）。夏季城区周围草甸可提供生态休闲空间，冬季大风凛冽，水面封冻，休闲活动无法开展。生态休闲空间不足已成为那曲城区人居环境的严重短板，市政府明确将“挡住风，水绕城”作为城区空间建设的目标之一。

2.2 城市空间组织独具特点

与一般内地城市相比，那曲市区的经济职能相对较弱，教育、医疗、行政管理等公共服务职能更强，表现为一个个大院占据城市的大部分空间。空间利用粗放，各单位多以围墙占据大量用地，院内则建筑较少，因此院内空间成为城市更新的重要对象，各单位也成为城市更新的重要主体。居住空间品质低，房地产开发滞后，自建房规模大，在道路组织、市政设施、社区服务设施等方面均存在较大的提升需求。商业、休闲、文化、体育等公共空间严重不足，城市空间魅力特色缺失。

2.3 城市更新缺乏系统性

那曲市城市更新以棚户区改造为主，多为建设风貌雷同的居住建筑，缺乏对城市公共空间的整体考虑，对整体风貌提升的作用有限。新建各项设施常选址于城市外围的空闲地，缺乏系统性与空间更新思维，无法满足社区生活圈服务半径的需求。更新的总体思路与重点空间不明确，提出更新需求的规模压力大，紧迫程度与更新策略尚未厘清，在政策资金趋紧的情况下缺乏突破口与实施抓手。

3 城市更新策略

那曲市生态环境极度脆弱，城区内生态资源稀缺，不同季节的环境条件差异巨大。城市建设底子薄，空间组织与更新动力特殊，针对那曲独特的现状特征与面临的主要问题，提出基于生态资源发展的城市更新策略。

3.1 保护优先的系统更新思路

1）明确将城市更新作为城市空间发展的核心思路，控制城市盲目向外扩张，严格保护以次曲河为代表的城区与周边生态保护红线的城郊缓冲空间。系统梳理有更新需求的空间与有建设需求的设施，降低选址的盲目性。着重完善文化、体育等大中型公共设施与社区级服务设施，增加生态、商业、休闲等公共开放空间，提升城市品质与魅力。

2）明确低影响更新理念，避免大面积拆除重建给脆弱的生态环境增压。综合考虑未来持续利用的可能性，将那曲城区分为现状保留区、综合整治区、拆除重建区与文化保护区，如表1和图2所示。将单位大院作为除自建房片区之外的另一更新重点，初步梳理自建房片区35hm2，企事业单位内部空地20hm2，在单位大院探索有序开放部分空间。

表1 那曲市老城区更新分区

3.2 生态优先的重点更新区域

1）以色尼河为那曲城市更新核心区域，建设色尼河文化休闲带，驱动城市全面更新，如图3所示。西接次曲河，建设复合行政、文化、商业等多种功能的城市核心区，东连正在建设的城市湿地。色尼河辽宁中路以东结合棚户区的拆除重建，河道两侧预留宽20～30m的生态廊道，辽宁中路以东加强沿河道路的停车管理，引导居民沿河开展休闲活动。

2）以风环境优化为城市更新的重要目标。那曲市主导风向为西向与东北向，以片区西侧与北侧的迎风单位为重点更新空间，适当增加开发强度，为片区内部营造宜风环境。建筑抗风面C/L形围合布局，可更有效阻挡冷风侵袭，内部可用行列式布局，应适当错落以提高抗风能力（见图4）。干道两侧大体量建筑应尽量减少迎风面以实现快速导风，色尼河沿线适当增加迎风挡风建筑以延长室外活动时长。开敞活动空间设置在风小的支路上，包围在建筑围合内部或主导风向下风向，避免冷风灌入。

3.3 全季候的城市生态空间

针对那曲在冬季无自然植被的现状，适当以人工干预的方式提供城市生态服务，构建“自然生态空间-生态连廊-阳光庭院”系统，以全季候的生态空间提升城市宜居性。加强对现状城市湿地与绿地的生态管护，提升生态系统功能，使之成为夏季主要的休闲空间。建设可根据气候选择对自然空间开启或关闭的封闭廊道，廊道可抗风、保温、保湿、增氧，可布置绿植作为春季与秋季主要的生态空间。充分利用现有庭院及新建建筑与现状建筑形成的庭院空间建设阳光庭院，装配人工加温加湿加氧设备，在最寒冷的冬季也可供居民活动。以生态连廊连接自然生态空间与阳光庭院，增加锅庄舞广场、休闲茶座、室内体育活动场地等，建设精品慢行系统，将生态空间建设为城市会客厅。近期以那曲市党政大院更新开展生态连廊试点，远期可拓展至色尼河沿线及城市其他区域（见图5）。

3.4 清洁能源示范

充分利用那曲光能、风能、地热能等清洁能源，落实“新能源接续基地”定位，在城市更新中加强以太阳能发电为主，风能试点利用的新能源设施示范引导。在建筑屋顶、景观廊道、停车场铺设光伏板，试点利用生态湿地等架设小型垂直风力发电机。清洁能源可供给日常照明系统、供氧系统、生态连廊保温加湿系统、智慧管理系统等，可配合适当储能装置，发电自用、余电上网、适当存储，实现不同程度的能源自给。

那曲党政大院更新中设光伏板10000m2，年发电量超过200万kW·h，小型垂直发电机5～10台，年发电量约1万kW·h，极大减少院外用电。设光伏板自动清扫机器人、风光互补智慧路灯、智能发电运动健身器械，智能充电发热座椅等清洁能源设施。

4 结语

高寒地区生态环境脆弱，城市生态空间稀缺，严重影响人居环境质量，以生态资源发展驱动城市更新是一条行之有效的路径。以那曲市为例，在系统性城市更新中贯彻低环境影响理念，以重点生态空间作为核心示范区域，适当增加人工干预以提供全季候的城市生态服务，着重缓解大风对城市居民生活的不良影响，加强清洁能源与绿色建筑支持，实现城市人居环境与空间魅力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