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路昕

NFT 数字艺术品已经成为近年来最具关注度的话题，当然这不仅限于文化艺术层面，更在于其在商业投资、技术概念、运营模式等层面上表现出的巨大价值。除此之外，数字艺术品也在引领生成一种新的审美文化系统。

我们先来看以下几组NFT 项目：CryptoPunk、无聊猿、Azuki。这三组NFT 可以被看做是不同时期的代表性项目，虽然它们依然能够作为视觉性的数字艺术品被大众观看和接受，但从其属性来看，早已超越了单纯艺术品的定义，是数字权证、资产，更是消费性的身份标识，是图像设计审美、商业运营规则和资产权益价值的集合体现。

对于传统艺术品的审美而言，大众认可其价值往往意味着接受其所代表的文化意义和属性，或是其所蕴含的艺术本体因素及精神内质，最直观的表现是由视觉感受引发的审美共鸣与情感震撼。当然，大众消费和大众文化的不断发展会对这种直观的价值判断带来深刻的改变。高速、高效、巨量的信息传播，市场机制主导下的功利价值取向，审美的泛化，文化的扁平化、碎片化、娱乐化、符号化等问题都在影响和重塑着当代审美文化。审美文化的转向和艺术品的价值生成与评判在艺术市场、艺术金融学的理论研究中有系统性的论述，在此就不过多赘述。仅希望的是审美大众在面对数字化新机制作用下产生颠覆性改变的艺术品面貌时，能够获得怎样的思考。审美文化在面临消费浪潮的冲击与融合时能够保持怎样的独特性。

无聊猿和Azuki 等爆火的NFT 项目已经成为一种消费符号和身份标识。一方面是名人效应的不断加持引发的市场持续热度，另一方面是丰富且开放的交易运营模式，容易吸引更多的消费者参与。而这些无疑都符合新生代消费群体的消费心理和行为特征。就如同李宁在购买无聊猿进行产品创意所发布的广告语一样“摆脱无聊的束缚，寻找志同道合的灵魂”。新国潮消费的兴起与不断演化也是Z 世代成为主流消费群体的重要表现。Z世代的不被定义，消费行为逻辑，对于潮流文化的认知与自我判断，鲜明的个性态度以及圈层文化的身份意识等特征正在随着其逐渐成为大众消费中的主流群体而成为影响社会文化发展的重要因素。

艺术品与消费的不断融合，审美的边界被不断扩展、打破，都为大众在审美过程中获得更为积极多样的互动性、参与性。消费赋予了审美更丰富的体验过程，审美赋予了消费行为更深刻的内涵与意义。消费行为早已不再是单纯的工具性逻辑，而是符号性的活动，消费本身就呈现出审美化的取向，艺术品的审美价值在各类商业运营的模式中被广泛传播、转化。因此，商业消费与艺术审美价值的融合也在不断催生出新的艺术品形态面貌。

因此，在数字化潮流的发展中，既要破解流量密码，也需把握审美内涵。

抛去其独特的技术概念和资产投资属性以及背后复杂的商业运作逻辑和营销炒作，NFT 数字艺术品依然能够在一定层面上反映出作为艺术品本质的深层次文化因素，不论是作为图像视觉性上的独特审美设计，还是其背后产生的创作动因和世界观表达，抑或是以二次元为代表的审美回归，这些都需要极高的艺术创作水平和审美水准的把控。由图像猎奇引发的视觉刺激感受，由消费行为获得的价值认同，由圈层和社交属性获得的身份标识，这些都展现了与当代大众审美文化的契合。

NFT 未来有可能发展为元宇宙世界中的“谢林点”，在数字世界中形成的关于消费和文化的共识会带来新的艺术形态，生成新的审美文化系统。对于社会大众和文化发展而言，每一次技术的跨越都能带来对于人类自身发展和生存价值的反思与认识。商业逻辑和消费价值不能代替文化属性和审美内涵成为艺术品赖以存在的根本价值。而消费的发展能否真正促进文明的进步，艺术又能否借由数字技术和消费融合激发出新的生命力并引导大众建构起新的审美文化，形成更为丰富的文化生态。我想这些问题是需要我们透过一次次消费热点所引发的市场潮流和资本狂欢背后所真正关注和思考的。

最后，数字化是当前社会生活和文化潮流发展中最为显著的特征和现实背景。数字化技术的不断应用并广泛渗透到大众日常生活，不仅改变了生活方式，也重塑了文化的认知经验，审美的能力建构、感知和体验方式。与传统审美相比，基于数字技术的审美新形态在文化生产创造、传播扩展、信息接受等层面展现出极具特点的创新表达。数字化时代背景下的技术与审美的融和创新，也必将催生出更多的文化新业态和消费新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