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春笑 阮舒青

2021年上半年，上海市虹口区人民检察院办理了多起走私、贩卖精麻药品的案件，案件数超过了过去3年同类案件的总和。承办检察官在这一系列看似毫无关联的案件中，挖掘出了从境外走私精麻药品继而大量贩毒的幕后“源头”。

物流信息牵出毒品犯罪线索

网络和现代物流技术大大简化了我们的生活购物程序，但新的毒品犯罪模式也应运而生：“虚拟身份”“境外软件”“单线联系”“人货分离”“金字塔式非接触交易”，这些从前只会在影视剧中出现的情节，现在也在你我身边悄悄上演……

“卖家说要用境外聊天软件，这样网管查不到；我不知道卖家的真实身份，都是网名；支付宝我也是用红包口令支付的，卖家说安全。”毫不相关的几名被告人关于购买、走私精麻药品的供述都如出一辙，是巧合还是毒品来源的重要线索？

扇动毒品犯罪隐身衣的风，不是来自蝴蝶翅膀，而是几张不起眼的物流面单。检察官通过对上百条物流信息的甄别比对，发现看似没有关联的案件，却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被告人收到的精麻药品都是由“田某某”从山东省某市一快递点寄出。检察机关有理由相信，“田某某”可能利用不同账号在多个平台及群组发布有关售卖进口、国产精麻药品的信息，其具体身份极有可能是境外精麻药品的国内分销商。

收集与提取电子数据

于是，检察官将有关“田某某”身份信息、交易信息、账号信息等线索移送至公安机关，同时向公安机关提出多条针对性的取证要求。经侦查，“田某某”确有其人，但与本案并无关联，真正的作案人系何某某，他利用了“田某某”身份，注册快递会员账号寄递精麻药品，相关快递记录达130余条，收件地址遍布全国多个省市。

“电子数据”驱散毒品犯罪迷雾

公安机关以何某某涉嫌贩卖毒品罪立案侦查后，在山东省某市火车站将何某某人赃并获，侦查过程中还发现了何某某与惠某、晁某某、隋某等人共同贩卖毒品的事实。但何某某具有较强的反侦查意识，犯罪过程中除使用境外聊天软件以规避网警执法巡查外，还利用该软件“阅后即焚”等功能删除了大部分的聊天记录。到案后，何某某拒不供认其贩卖毒品的事实。

毒品不流转、上下家不见面、客观聊天记录被删除，证实何某某贩卖毒品的证据链大量缺失。面对事实不清、证据不足的僵局，检察官决定开展自行补充侦查，委托技术部门恢复提取何某某及其下家惠某的多部涉案终端数据。

经鉴定，恢复数据显示：何某手机中多个软件都曾存有大量关于氟硝西泮、三唑仑等精麻药品的使用说明、广告和订单信息；浏览记录中也显示何某某曾多次搜索过上述药物是否属于毒品等网页。这些数据都客观地证明了何某某对其贩卖的精麻药品系毒品的性质具有清晰的主观认知。而从惠某的数据终端恢复出的信息则完整地证实了何某某与惠某合伙贩卖毒品，其中惠某负责招揽买家，何某某负责寄递药品，二人定期结算毒资的事实。

何某某通过网络利用各类聊天软件构建群组、发展多个下家，又采用由下家招揽买家、收取毒资、收集收货信息，由何某某向下家收取“成本价”、利用寄递手段直接发货的交易方式，打造出了一条从山东省某市辐射至全国的精麻药品供应链。

顺藤摸瓜，深挖洗钱线索

毒品犯罪，属于洗钱罪七类上游犯罪之一。在办理何某某贩卖毒品案的同时，检察机关必然坚持“一案双查”工作机制，同步审查是否涉嫌洗钱罪。

为有力指控何某某贩卖毒品的事实，检察机关在复核询问涉案快递寄送点负责人时，发现另一男子唐某某于2021年3月至4月间也曾使用“田某某”的账户在该快递点寄发快递。根据何某某和唐某某的供述，其二人系发小，唐某某受雇于何某某属于雇佣关系，但雇佣关系仅维持了一个月。

检察机关经过对交易往来的细致梳理、测算和统计，确定了何某某与其发展的下家之间约定的各类精麻药品“成本价”与“市场价”。在进一步审查何某某的资金账户时，检察机关发现：2021年4月至5月间，唐某某通过支付宝多次小额转账至何某某账户，而唐某某转账的时间、金额与何某某贩卖毒品的时间、金额高度吻合。唐某某到案后，发现在上述一系列铁证面前无从辩驳，遂坦白在发现何某某要求其寄送的快递内容物是违禁药品后，基于发小情谊仍继续将自己的支付宝收款二维码提供给何某某，多次帮助何某某收取毒资的犯罪事实。检察机关遂于2021年9月28日监督公安机关对唐某某涉嫌洗钱罪立案侦查，公安机关于同年11月18日决定立案侦查。

法槌落下，一网打尽毒品犯罪与洗钱犯罪

2021年5月20日，公安机关将被告人何某某抓获，并当场查获其随身携带、尚未售出的第一类精神药品三唑仑、第二类精神药品氟硝西泮若干。

2021年9月30日，上海市虹口区人民检察院以涉嫌贩卖毒品罪对被告人何某某、惠某提起公诉。人民法院于2021年10月27日以贩卖毒品罪，判处被告人何某某有期徒刑三年六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八千元；判处被告人惠某有期徒刑三年，并处罚金人民币六千元。

2021年12月20日，上海市虹口区人民检察院以涉嫌洗钱罪对被告人唐某某提起公诉。人民法院于同年12月28日以洗钱罪判处被告人唐某某有期徒刑六个月，缓刑一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二千元。被告人何某某、惠某、唐某某均未提出上诉。

检察能动履职，助力社会治理

判决生效是一起刑事案件终结的标志，但却只是检察工作的阶段性成果。通过寄递手段打造的毒品供应链折射出了快递物流行业存在的收寄问题及监管漏洞，上海市虹口区人民检察院将“抓末端、治已病”与“转前端、治未病”相结合，以毒品犯罪案件为基础，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公安机关、物流快递行业监管部门、行业协会、企业单位等提出建议：

一、引导侦查机关健全易制毒化学品、重点关注物品的网上信息发布制度；二、敦促区域内物流运营单位依法依规落实寄递安全“三项制度”，及时向禁毒部门报告可疑情况，实现“破小案、打团伙、除网络、清隐患”；三、建议企业全面落实对物流寄递人员的入职背景审查制度，加强从业人员的禁毒知识教育轮训，压实企业主体责任。

为掩饰、隐瞒毒品犯罪、黑社会性质的组织犯罪、恐怖活动犯罪、走私犯罪、贪污贿赂犯罪、破坏金融管理秩序犯罪、金融诈骗犯罪的所得及其产生的收益的来源和性质，有下列行为之一的，没收实施以上犯罪的所得及其产生的收益，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或者单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一）提供资金账户的；

（二）将财产转换为现金、金融票据、有价证券的；

（三）通过转账或者其他支付结算方式转移资金的；

（四）跨境转移资产的；

（五）以其他方法掩饰、隐瞒犯罪所得及其收益的来源和性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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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私、贩卖、运输、制造毒品，无论数量多少，都应当追究刑事责任，予以刑事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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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私、贩卖、运输、制造鸦片不满二百克、海洛因或者甲基苯丙胺不满十克或者其他少量毒品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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