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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叙事视角下《猫与庄造与两个女人》的女性形象

2022-09-21陈文丽

今古文创 2022年35期
关键词:莉莉前妻空间

◎陈文丽

(江西师范大学科学技术学院 江西 共青 332020)

日本唯美派作家谷崎润一郎《猫与庄造与两个女人》创作于1936年,时年作家50岁,小说以猫为媒介,讲述了庄造与两任妻子的感情纠葛。昭和8年(1933年)前后,谷崎润一郎与第二任妻子丁末子离婚,根津清太郎与森田松子离婚,之后谷崎润一郎与松子结为夫妻,这一段作家个人生活私事长期被视为是其作品创作的动机。谷崎润一郎与第一任妻子石川千代婚姻持续15年,最后签订“让妻协议”,将石川千代让给作家佐藤春夫,与第二任妻子古川丁末子的婚姻仅存续三年,与森田松子的婚姻持续到生命结束。创作《猫与庄造与两个女人》这部作品时,正是与第二任妻子丁末子离婚,与松子夫人结为夫妇的时期,这部小说也是谷崎润一郎着手《源氏物语》现代日语翻译几年间唯一的小说。

一、问题的提出

谷崎润一郎创作此作品期间正着手翻译《源氏物语》,日本研究者大津直子认为其作品受《源氏物语》若菜(上、下)影响深远。《源氏物语》若菜(上、下)为朱雀院出家之际将年幼的女儿三公主托付给光源氏,嫁给光源氏为正妻,三公主最后却与贵族公子柏木有私情,并生下一子。不成熟的庄造是朱雀院女儿三公主的投影,多情的福子为光源氏,福子父亲安排福子嫁入庄造家如同三公主嫁入光源氏家,对庄造呵护有加的母亲阿玲影射爱护三公主的朱雀院,多重人物与故事情节投影重叠。

空间叙事学认为,主体与空间连接在一起,而且不断与空间产生的特定历史意义。主体与空间相互依赖。人在空间里最能呈现其生存的状貌与意义。空间与文学的联系日益密切,叙事作品中的空间书写与人物形象的塑造密切相关,“我们可以毫不夸张地认为:空间确实是人物性格生成的具体场所以及人物形象的最佳表征。”

《猫与庄造与两个女人》通过猫为客体,展现昭和女性的生存空间。对于这部作品中国国内研究甚少,日本方面研究主要集中在方言研究、《源氏物语》对其影响研究等方面。本文以“空间叙事”为研究视角,探讨小说中的“空间叙事”形式、空间与“人物塑造”的关系,揭示空间叙事视角下《猫与庄造与两个女人》中的女性形象。

二、《猫与庄造与两个女人》 的空间叙事形式

(一)物理空间

巴什拉认为“家宅”对于人的重要性是任何其他空间都无法比拟的,它是我们最初的“宇宙”,家庭空间是“伦理空间”“秩序空间”外的“私人空间”或“休闲空间”,家庭空间具有私密性、休闲性,可以逃脱各种伦理道德的束缚。谷崎润一郎描写老年夫妻秘事的《钥匙》、同性恋的《卍》均发生的私密性的空间——“家庭空间”,《猫与庄造与两个女人》是一只雌猫与一个男人与两个女人的故事,也是“家庭空间”下的私密物语。

《猫与庄造与两个女人》这篇小说勾勒最清楚的基础物理空间是家庭空间,“家宅”这个物理空间里活动的主要人物起初是猫、庄造和福子,后来是猫、庄造和品子,婆婆阿玲是影子一般的存在,这个物理空间是庄造母煞费苦心的构建而成的,经营祖传生意一蹶不振的庄造在母亲的设计下与品子离婚,妄想外甥女家的陪嫁支撑庄造的余生幸福。小说里描述男主人公庄造在椭圆形的矮桌边喝酒,名叫莉莉的猫进入了庄造与福子的生存空间,“莉莉的前脚离开矮几,像幽灵般举高到胸前两侧,一面摇摇摆摆地往前走一前面去追逐”,莉莉斯磨男主人庄造的脸,并伴有舔、互相咬着同一条鱼拉扯等亲密行为。庄造把猫拉入人生存的物理空间,引来同一物理空间下的母亲、福子怨恨。婚前为了迎合庄造佯装喜欢猫的福子也难以忍受庄造的行为,婚后为了猫经常与庄造吵架,庄造却调侃为:“我跟莉莉是互相能闻臭屁的交情啊。”

名叫莉莉的猫不仅进入家庭空间,还入侵庄造与福子夫妇的私人空间,晚饭的独处时间被猫打扰,甚至猫还要挤进庄造与福子的两性空间——床,夫妇的秘密全被猫知晓。当猫不在夫妇私人化的物理空间内时,庄造总是变得焦虑不安。庄造与前妻品子更是夫妻体热属性不一而分床睡觉,而莉莉则独占庄造的私人空间——“床”,前妻品子从“床”的小空间被驱除,到从“家”的物理大空间被驱除,最终品子被设计驱赶出家门。

品子与庄造离婚后,福子加入庄造家,面临生存的物理空间被挤压时,欲把猫逐出夫妇的私人物理空间,苦心策划将莉莉送人。围绕猫送人的问题,夫妇俩激战多时,最终把猫送给了庄造的前妻品子。然而,从物理空间被驱除出去的莉莉却又把庄造吸引到另外一个物理空间。对猫念念不忘的庄造,潜去前妻品子的住处偷偷地探望莉莉。

(二)女性空间

小说开头与庄造的前妻品子借雪子的名义给庄造现任妻子福子写信,福子认为是挑拨离间他们的夫妻感情。庄造26岁时与山芦屋帮佣的品子结婚,前妻品子离婚后失去了生存的家庭空间。品子在庄造家生活时,“夜晚把丈夫的床铺好,等一个还不知道会回来还是不会回来的人也真寂寞,看到莉莉毫不客气就一屁股躺在那床上,悠哉悠哉地伸着脚,实在可恨,看它正准备要睡了,却把它打起来赶出去。”品子女性空间里丈夫身份严重缺位,且品子的女性空间被名唤莉莉的猫所占据,当莉莉习惯性的侵入主人夫妇极度私人空间的“床”时,等待丈夫的品子把对丈夫的怨气撒在猫身上。庄造把祖传的生意经营得很差,连地租也滞纳将近两年。家里经济不济后,品子接裁缝工作以补贴家用,婆婆阿玲却以没生孩子为借口将其赶出家门。虽然庄造有所不舍,但被人评价为“老太婆比儿子灵光”的婆婆在背后操纵,将品子赶出了家门,从此品子从婆婆、庄造、莉莉的“四人空间”被驱除出,品子赖以生存的“物理空间”丧失,同时也丧失家庭里的“女性空间”。

品子从庄造的家庭空间被驱除后,福子新进入莉莉、庄造、婆婆阿玲的生存空间。福子与庄造是表兄妹关系,不安分的福子母亲早亡,只读到女中二年级就辍学,两次离家出走,甚至被神户的报纸所揭发出来。福子的父亲处处为她寻找理想的生存空间,“因此,就想着为她安排亲事,也没有人家愿意要,一般贫困的家庭她自己也不想要”。庄造的母亲阿玲看出了福子父亲的焦虑,也打着福子两栋房子做嫁妆的如意算盘,欲让没志气的庄造靠福子的嫁妆支撑余生。以品子没生孩子为借口将其驱除“生存空间”后,把品子新纳入“家庭空间”,福子父亲也认为这是女儿福子新的理想的生存空间。在新的生存空间里,福子努力寻找自己的“女性空间”,最后庄造送走莉莉也是为维护自己正常的“女性空间”。

(三)心理空间

庄造的家庭空间,从“莉莉(猫)、庄造、母亲阿玲、品子”变成“莉莉(猫)、庄造、母亲阿玲、福子”,其中庄造的母亲阿玲是影子一般的存在,实际上空间活跃的人物分别是“莉莉(猫)、庄造、品子”“莉莉(猫)、庄造、福子”,也与小说的题目“猫与庄造与两个女人”相呼应,同时小说的题目名也呼应了庄造心理空间的排位:第一位是名唤莉莉,拟人化“理想女性”象征的猫。

虽然品子、福子两个女人先后与庄造同处同一生存空间,却始终排除在庄造的心理空间之外。作为男主人庄造,心理空间占据第一位的是名唤莉莉的猫。莉莉在家里的家庭内部空间活动,起居室、壁橱、饭桌、甚至于庄造的床铺上,且占据了男主人的整个心理空间。福子因吃醋与庄造大打出手,莉莉的存在严重影响到夫妻两人的感情,几乎要把妻子福子挤出家庭空间。作为反击,福子让庄造把莉莉送出去,把异常存在的莉莉排除出“莉莉(猫)、庄造、品子”的空间,欲构建正常的二人夫妇空间,然而,从物理空间驱除莉莉轻而易举,却难以从庄造的心理空间剔除莉莉。起初庄造第一次莉莉被送走又返回为理由拒绝将其送出,最终将莉莉送到前妻品子处,却不辞辛苦潜入品子的住处偷偷探望莉莉。莉莉的物理空间因庄造与品子的较量失败而丧失,却更加牢固地占据庄造的心理空间,正如品子索要莉莉的信里警告福子:“如果不小心,他喜新厌旧,你就会被猫代替。”

三、空间叙事下的女性形象

(一)拟人化的雌猫(莉莉)——理想女性形象

在“家庭空间”这个特定的物理空间里,塑造了庄造心理空间里的理想女性形象——拟人化的猫。正是“家庭”这个生存的“物理空间”,赋予了莉莉拟人化的特征:平时在房间与主人一起活动,吃饭也与庄造一起,晚上挤入庄造的睡眠空间——床,活动渗透到家庭的每一个空间。“它常常把额头凑到庄造的脸上,整个头使劲地摩擦。一面这样,一面把沙沙的舌尖,往他脸颊、下巴、鼻头、嘴巴周围,不管哪里都一个劲地添个没完。夜晚一定要睡在庄造身旁”,在家庭的物理空间里,塑造出的莉莉是完美女性的化身。

庄造初次见莉莉时,“莉莉的个性真可爱。刚来到芦屋来的时候,真的非常小,小到可以放在掌心上,调皮捣蛋爱撒野,十足像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一样……感觉就像爱恶作剧的,小学一二年级左右的女孩。”“庄造还记得莉莉第一次生产的时候,那种想在对你倾诉的温柔眼神,真实无法忘记。”“不过,在壁橱的阴暗中,那一闪一闪的眼睛,已经不再是那个调皮捣蛋的小猫的眼睛了,现在这个瞬间,已经变成了一个说不出有多妩媚、多性感、多哀愁的,一个成熟雌性的眼睛了。”小说文本里多处将莉莉描写成拟人化的女性,从初见时七八岁的“小女孩”,到生产的“成熟女性”,最后变衰老。

谷崎润一郎创作这部小说时,正着手翻译《源氏物语》,其创作深受其影响。

《源氏物语》一书中,紫夫人为光源氏的“理想女性”。庄造对莉莉成长阶段无比关爱的心路历程,与光源氏对少女时代的“若紫”,成年后的“紫姬”的心路历程如出一辙,“莉莉”在小说里是一只猫,在家庭的“物理空间”和“男性空间”的叙事视角下,隐喻的是谷崎润一郎理想的女性形象。

大津直子在论文《谷崎润一郎〈猫与庄造与两个女人〉论》一文中指出,谷崎润一郎昭和10年(1935年)9月着手《源氏物语》夕颜卷的翻译时,创作《猫与庄造与两个女人》的前半部分。结合文本,拟人化的莉莉还糅合了“夕颜”女性形象,夕颜是源氏的情人之一,与其约会时突然死去,其如猫一般楚楚动人的女性形象却在长期占据源氏的心理空间。

《源氏物语》(若菜上下卷)中朱雀院的三公主嫁给光源氏后,柏木偷看三公主,“有只小猫大声哀鸣,那人(三公主)回眸一顾,刹那间显出了风韵娴雅的青年美女姿态。”“柏木无可奈何,为欲聊以自慰,把那小猫呼过来,抱在怀里,但觉猫身上染着公主的浓烈衣香味。”借猫寄情于意中人,猫与理想女性融为一体,“听了那娇嫩的叫声,就把它比作三公主,觉得异常可爱。”柏木和三公主德结缘因小猫揭开帘子而起,起初不敢对公主怀有不良之心,只好睹猫思人,“那只小猫总得让我捉了去。虽然不能和它谈心,也可慰我孤眠之苦。”疯狂一般偷猫,设法把猫讨来后,“……夜间叫它睡在身旁,天一亮就起来照顾它,不辞辛苦,悉心抚养。这猫性情虽然不亲近人,也终于被他养驯了,动辄跑过来牵它的衣裾,或者躺在他身边和他戏耍”,柏木思慕三公主不成,寄情于三公主身边的猫。对于寄情于他的真木柱,则认为其“不如小猫”。庄造寄情于莉莉,是寄情于“理想女性”的化身。庄造认为品子和福子均不如猫,最终前妻品子被挤出家庭空间,福子也在家庭空间里难以生存。

(二)丧失女性空间的不完美女性

在“床”这个极度私人化的空间里,主角却是猫与庄造。“结果它把头枕在庄造的手臂上,脸靠在他胸前,好像面对面睡是最舒服似的,如果是庄造的身体稍微动一下,它发现姿势改变了,就会再摆动身体,寻找另一个合适的空隙。”这原本是丈夫与妻子该有的亲密行为,却变成庄造与猫的亲密。莉莉躺在庄造身上睡觉,“这时候,他会有另外一只手,在猫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在它的颈子部分,抚摸它,莉莉马上就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在庄造私人化的空间里,庄造与莉莉的互动也隐私化。“而且猫也会咬咬他的手指,用爪子抓抓它,流流口水之类,这是它兴奋时的动作”,庄造与莉莉的互动交流,犹如男性与女性的私密互动,隐喻品子与福子女性魅力的匮乏。

“他没见过人类的女人生产,不过那女人是年轻美丽的女人的话,一定也会像这样,以一副又怨恨又悲切的眼神,在呼唤着丈夫。”“他几次关上门要走开,又回过头来探看一下,每次莉莉也都从纸箱探出头来,就像小孩在说‘不在不在啦’似的看着这边”,庄造把对生育女性的爱怜寄予一只猫,侧面表现出对先后两任妻子品子和福子的不满,品子与福子均不曾生育,品子还因此被婆婆作为借口而被迫与庄造离婚。福子与庄造结婚后,虽然一改婚前的不安分,但总是与庄造和婆婆阿玲有冲突,庄造的角色一直停留在“丈夫”的角色空间,未升华到“父亲”的角色空间,对于男性“父亲”角色的空间幻想只能将“寄托”于猫的生产。

讨厌莉莉的前妻品子在丈夫眼里是“非常坏心眼的,像鬼一样的女人”,品子刚离婚时,从“芦屋庄造的家”移居到“妹妹家的二楼”,赖以生存的“物理空间”的失去与更换,让其打不起精神,每天每夜哭泣。莉莉被迫送到离婚后的品子住处,不久后品子与莉莉和睦相处,“不过不会过太久的,再忍一阵子,就可以跟我一起回到芦屋的家里去哟。然后,从此以后,我们三个人就可以再相亲相爱地住在一起了噢”,品子幻想借助庄造心爱的莉莉再次回到曾经的“生存空间”,找回自我归属的“女性空间”。

婚前不安分的福子婚后也不贤惠,缺乏日本传统女性的勤劳美德,不善家务,甚至邋遢到连自己的卫生带都塞到房间角落阴暗的凸洞的地方,让婆婆和庄造嫌弃。婚后频繁回娘家,从娘家拿到零花钱后短时间内挥霍无度,为争夺生存空间找回自己在家庭与丈夫心理的“女性空间”而逼庄造送走“理想女性”化身的猫。

(三)“不成熟”男性心理空间里的失败女性

生性温吞的庄造,对工作难以投入,继承了父亲的杂货店却不善经营,开了咖啡店却只顾玩耍,庄造本身无法以丈夫的身份支撑起和谐稳定的“家庭空间”,是“那样懒惰又不争气不工作的男人”,“听人家摆布”“温吞”“吊儿郎当”,也因其导致前后两任妻子品子与福子女性空间的丧失,在庄造这个“不成熟”男性的心理空间里,拟人化的猫莉莉是理想女性,前后两任妻子均为失败女性。

“不成熟”的庄造与成熟男性媒人塚本先生对比鲜明,莉莉被送到前妻品子处后,因塚本没有履行主动替庄造探望、报告莉莉状况的约定,庄造去榻榻米店塚本处欲打探莉莉的消息,塚本对莉莉的事情毫不关心,埋头打理生意,“很巧在这里遇到了,本来可以埋怨一句泄泄恨的,不过一个正埋头工作的人,现在还有什么闲工夫去提猫的事情呢,就算提出来,说不定反而招来一顿怒骂”,而庄造没有正经工作还热衷于名唤莉莉的猫,塚本不予理睬“日暮途穷”的庄造,成熟男性塚本衬托出庄造的“不成熟”。

“不成熟”男性庄造与众不同,稀奇古怪,前妻品子婚前为高级住宅区的宾馆的女招待,婚后恪守妇道,勤俭持家,甚至接裁缝的工作来贴补家用,然而品子依然觉得被庄造这个“不成熟男性”遗弃是可恨。福子虽然设法让庄造把莉莉送走,却无法将其从庄造的心理空间驱除,品子、福子均是庄造这个“不完美男性”心理空间里败北的女性。

庄造与前后两任妻子福子、品子的姻缘像《源氏物语》朱雀院将三公主安排嫁给光源氏一般,是被给予的“被动生存空间”,婚后庄造与前后两任妻子均交流甚少,却筑建了与名唤莉莉的猫封闭式活动空间,妻子无法进入其中,庄造整天沉浸在这个空间里。“丈夫为了讨好猫,竟把太太讨厌的东西端上餐桌,而且装成自己喜欢的样子,甚至到了当着太太的面还敷衍她的地步!要是把猫和太太放在天秤上秤一秤,显然是猫比较重。”庄造与莉莉亲密互动,用鱼饵诱导莉莉跳高,“嘿,请可怜可怜我吧。其实我的肚子已经饿得不得了,所以很想跳起来抓那饵的,可是再怎么说也已经是这把岁数了,实在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了。唉,拜托你,别再折腾我了,快点丢给我吧”,不会使用语言交流的莉莉,“好像完全看懂了主人软弱的个性似的,用眼睛诉说。即使品子用这样悲哀的眼神看着他,也不会让他心动,但不知为什么莉莉的眼神却不可思议地让他觉得无比心疼。”庄造的“心理空间”被拟人化理想女性象征的猫所占据,品子与福子均从庄造心理空间里被挤出,从而丧失了正常的女性空间。

莉莉生存空间变得越来越艰难,起初是“神港轩餐厅的热闹”,之后是“一母一子”时代,但母亲阿玲嫌弃莉莉,六年岁月属于莉莉的空间只有“家里的二楼”。庄造与品子再婚后,“又被新的入侵者对待,让莉莉更觉得自己难以容身”。“人类遇到不幸的遭遇,长相和个性都会发生改变,所以猫也难说不会这样——这么一想,庄造更觉得对不起莉莉了。”庄造同情莉莉生存的“物理空间”艰难,而“新的入侵者”福子,最终逼走了莉莉,由介绍人塚本送给庄造前妻品子,送给品子时莉莉被装在“篮子”的狭小空间里,进入庄造前妻“四席半榻榻米的房间”,物理空间的改变与转移却不足以改变其在庄造心理空间的位置,为探视莉莉而偷偷潜入前妻品子的住处。前妻品子与福子各怀着“家庭空间”“女性空间”争夺的目的,或是收留或是送走莉莉,这种以“猫”为媒介的空间争夺,也侧面衬托出在庄造心理空间里品子与福子的失败女性形象。

四、结语

传统的小说理论认为:人物、情节、环境是小说构成的三大要素,塑造小说人物的方法:展示行动、描写人物外貌等方法,然而“正因为考虑了记忆的易逝性,以及传统方法塑造人物形象得朦胧性,所以一些具有创造性得天才作家在塑造人物形象时,才有意无意地想到了空间或‘地方’得具体性与相对得固定性”,小说中空间叙事与人物形象的塑造密切相关。

深受《源氏物语》影响的谷崎润一郎小说《猫与庄造与两个女人》,在一只雌猫、一个男人、两个女人的情痴世界中,将拟人化的动物——“猫”与理想女性形象相结合,以“物理空间”“女性空间”“心理空间”的叙事形式,塑造了拟人化的雌猫(莉莉)——理想女性形象、丧失女性空间前后两任妻子的不完美女性形象、“不成熟”男性——庄造心理空间里的失败女性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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