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彩燕　黎　赵　于华宇　刘　豪　徐明江

广西农村老年农民养老服务需求及影响因素研究

王彩燕1黎赵2,4于华宇3刘豪2徐明江5

（1.湛江幼儿师范专科学校马克思主义学院，广东 湛江 524088；2.厦门大学，福建 厦门 361005；3.武汉大学，湖北 武汉 430072；4.南宁师范大学，广西 南宁 530001；5.广西中医药大学，广西 南宁 530200）

文章采用分层随机整群抽样方法在广西东、西、南、北、中部各选取一个村进行问卷调查。问卷数据表明：民族、子女数量、经济收入、患病种类、居住状况是老年农民养老服务需求的影响因素。医疗保健服务需求是广西农村老年农民养老需求中最迫切需要的类型，应针对不同收入水平、健康状况等特征的人群供给差异化养老服务，通过落实农村养老服务政策、提高家庭养老服务能力、增强养老服务适应性来应对农村老年农民多元化养老服务需求。

农村；老年农民；养老服务；需求；影响因素

引言

广西作为欠发达、后发展的边疆民族地区，青壮年进城务工打破了传统青银共居的家庭养老代际反哺模式，弱化了家庭作为养老服务供给主体的功能。第七次人口普查结果显示，广西60岁及以上老年农民人口83.63779万人，占广西人口总数的16.69%[1]。广西65岁以上人口超过10%，按照国际标准表明“十三五”末广西已进入重度老龄化社会。广西城镇常住人口为2717.10万人，乡村常住人口为2295.58万人，乡村人口比重为45.80%，接近总人口的一半。随着农村老龄化程度的加深和青壮年进城务工导致老年农民的养老问题逐步显现，中共十九大提出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构建养老、孝老、敬老政策体系和社会环境。当前，针对农村养老问题的研究主要关注三个方面：第一，大部分学者从宏观层面追踪新农保制度试点及财务可持续等存在的问题提出政策建议。一些学者[2,3]对新农保试行情况进行跟踪，并对试点满足农民养老需求的现实状况提出解决对策。有学者则基于广西12个民族自治县的调查，剖析民族自治县农民对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需求的影响因素并提出相关增进制度供给的建议[4]。另有学者则对广西和湖北的抽样调研对新农保的减贫效应进行评估，指出新农保减贫效应有限，并不能很好满足老年农民的现实需求[5]。也有学者基于我国城乡居民养老保险现行的制度框架对未来2020—2050年城乡居民养老保险财务收支情况进行预测[5]。第二，一些学者则基于某些地区的调查分析影响广西农村老年农民养老方式选择的因素及其对养老制度建构及养老服务需求和供给的影响[6-9]。第三，少数学者通过对广西局部地区空巢老人养老服务[10,11]、留守老人养老服务[12]及瑶族[13]等少数民族老年农民养老服务与供给的影响因素及存在的问题进行了初步的研究与分析。目前，少有针对广西全域农村老年农民养老服务需求及养老服务供给的抽样调查研究。本文从供需结构匹配的角度，基于广西东、西、南、北、中部典型农村的问卷调查，研究广西农村老年服务需求及影响因素，为政府优化养老服务供给政策提供思路借鉴。

1 对象与方法

1.1 调查对象

本研究于2020年7月至10月采用分层随机整群抽样方法在广西东、西、南、北、中部各选取一个村，共抽取400名农村老年农民进行问卷调查，调查对象纳入标准：（1）年龄≥60岁；（2）在调查村庄居住5年以上；（3）调查对象均为自愿参与，具有正常沟通能力。

1.2 调查方法

在参考前人研究的基础上，编制《广西农村老年农民养老服务需求现状调查》问卷，问卷调查内容包括以下部分：（1）个人信息：性别、年龄、婚姻状况、子女数量、民族、受教育程度、平均月收入、居住情况、生活自理能力、患慢性病种类；（2）养老服务需求：医疗保健服务（包括上门看病服务、康复护理服务、急诊就医服务、慢性病跟踪服务）、日常生活照料服务、文化娱乐活动服务、精神陪护服务。

1.3 质量控制

本次问卷调查的调查员经过系统的培训，调查人员现场面对面与被调查者一对一问答填写问卷，采用Epidate3.0软件双录入并剔除不合格问卷，最终保留有效问卷329份。

1.4 统计学方法

本文采用SPSS26.0软件进行描述性分析、方差分析、卡方检验和二分类logistic回归分析，检验水准α=0.05。＜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人口学特征

共发放调查问卷400份，回收有效问卷329份，有效回收率为82.25%。其中，男性占50.46%（166/329）、女性占49.54%（163/329），男女比例为1.02∶1；壮族人口比例最高，占36.78%（121/329）；年龄以60～69岁为主，占38.60%（127/329）；受教育程度以小学为主，占48.33%（159/329）；经济收入以1000元及以下为主，占78.72%（259/329）；婚姻状况以已婚为主，占80.55%（265/329）；子女数量以3个子女及以上最多，占69.91%（230/329）；同子女（或孙辈）居住的老年最多，占59.58%（196/329）；75.08%（247/329）的老年农民完全能自理；49.24%（162/329）的老年农民患有1～2种慢性病（见表1）。

表1 调查对象人口学特征

2.2 农村老年农民养老需求程度

当问及“您需要哪些养老服务”时，老年农民养老需求程度从强到弱分为5类，分别是医疗保健服务（278/329，84.50%）、日常生活照料（140/329，42.60%）、文化娱乐（104/329、31.60%）、精神陪护（75/329，22.8%）。进一步对老年农民医疗保健服务细分发现，排列前5位的分别是：上门看病、送药（177/329，53.80%）；体检、康复护理（156/329，47.40%）；急诊就医（115/329、35.00%）、健康咨询（103/329，31.30%）；慢性病跟踪（98/329，29.80%）（见表2）。

表2 农村老年农民养老服务需求情况（N=329）

2.3 农村老年农民养老服务需求单因素分析

在老年农民医疗保健服务方面，就上门看病、送药服务需求而言，不同受教育水平、经济收入水平以及患慢性病种类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0.05），见表3；就体检、康复护理服务需求而言，养育子女数量不同、经济收入水平不同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0.05），见表4；就急诊就医服务需求而言，养育子女数量不同、不同民族、经济收入水平、居住情况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0.05），见表5；就慢性病跟踪服务需求而言，不同自理能力以及患慢性病种类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0.05），见表6。在日常生活照料方面，不同民族、经济收入水平、居住情况以及患慢性病种类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0.05），见表7。在精神陪护服务需求方面，不同民族间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0.05），见表8。在文化娱乐服务方面，不同特征老年人之间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

表3 上门看病/送药服务需求单因素分析

注：表中仅显示具有统计学差异的影响因素。

表4 体检、康复护理服务需求单因素分析

注：表中仅显示具有统计学差异的影响因素。

表5 急诊就医服务需求单因素分析

注：表中仅显示具有统计学差异的影响因素。

表6 慢性病跟踪服务需求单因素分析

注：表中仅显示具有统计学差异的影响因素。

表7 日常照料服务需求单因素分析

注：表中仅显示具有统计学差异的影响因素。

表8 精神陪护服务需求单因素分析

注：表中仅显示具有统计学差异的影响因素。

2.4 农村老年农民养老服务需求Logistic回归分析

本文分别以居民是否有上门看病、送药服务需求，体检、康复护理服务需求，急诊就医服务需求，慢性病跟踪服务需求，日常生活照料需求，精神陪护服务需求作为因变量（需要＝1、不需要＝0），分别将各自在单因素分析中有统计学意义的指标作为自变量，进行二分类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患慢性病的种类是上门看病、送药服务的影响因素，养育子女数量、经济收入水平是体检、康复护理服务需求的影响因素，民族是急诊就医服务需求的影响因素，患慢性病的种类是慢性病跟踪服务需求的影响因素；居住情况是日常照料服务需求的影响因素；不同民族是精神陪护服务需求的影响因素（＜0.05），见表9。

表9 农村老年农民养老服务需求影响因素的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

续表9

患慢性病种类无 1～2种 0.5410.2514.6400.0311.717（1.050～2.809） ≥3种 2.1081.2582.8090.0948.231（0.700～96.822） 日常照料服务需求 居住情况独居 夫妇独居 0.1240.4130.0900.7641.132（0.504～2.542） 同子孙居住 0.9350.3636.6350.0102.546（1.250～5.185） 精神陪护服务需求 民族汉族 壮族 -0.5750.3622.5210.1120.563（0.277～1.144） 瑶族 -1.1890.5065.5300.0190.305（0.113～0.820） 京族 0.6850.3573.6680.0551.983（0.984～3.995）

3 讨论

3.1 农村养老服务供需结构不匹配

按照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人最基本的是生存的需要。本研究发现，84.50%的老年农民需要医疗保健服务，42.60%的老年农民需要日常生活照料服务，说明与精神慰藉、文化娱乐等高层次需求相比，满足基本生存需要、延续生命、提高生存质量是农村老年农民最基本、最迫切的需求。有学者在乌鲁木齐调查发现农村老年农民对民族地区医疗保健服务也存在较高需求[15]。这也从侧面反映无论是医疗保健还是日常照料服务，农村养老服务供给均未能满足老年农民迫切的需求。分析原因，一方面农村地区尤其是少数民族聚居地区的医疗设施相对落后、护理人才严重匮乏，致使优质医疗资源短缺是我国农村发展的一大难题[16]。另一方面，农村地区空心化和老龄化问题交织，政府为农村空巢老人提供日常生活照料服务还不够完善，不能满足空巢老人日常生活的需求[17]。笔者调研发现，一些农村为空巢老人和五保户提供集中供养服务，但成效并不理想，老年农民最终还是通过家庭养老、互助养老或亲戚供养等方式来实现老有所养。

3.2 农村养老服务需求影响因素

医疗保健服务需求是养老服务需求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本文研究结果显示，患有1种或2种慢性病的老年农民比不患慢性病的老年对上门看病、送药服务的需求更高。养育子女数量、经济收入水平是体检、康复护理服务需求的影响因素。因为无子女的老年农民得到政府更多最低生活保障；另一方面由于广西作为人口流出较大的省区，大量年轻劳动力外出务工，如果养育子女数量较少，则不能近身照顾老人，从而削弱家庭提供养老服务的能力。社会阶梯学说认为社会经济地位越高，人们的健康水平越高，反之则越低。本研究发现，收入水平低的老年农民的健康水平相对偏低，体检、康复护理需求更高。另外，每月经济收入水平处于2000～3000元之间的老年农民比收入水平处于1000元以下的老年农民的体检、康复护理需求少，这是由于家庭收入又对居民健康有着显著的正向作用[18]。是否患慢性病是慢性病跟踪服务的影响因素，并且患有1种或2种慢性病的老年农民比不患慢性病的老年对慢性病跟踪服务的需求更高。在日常照料服务需求方面，同子孙居住的老年农民比独居的人群更需要日常照料服务需求，可能是因为独居老人没有供养者，所以从内心抑制了需求的表达；反过来这也表明当前老年农民的日常照料服务需求并不会因为同子女居住在一起就可以得到满足，反而表现出多元化的特征。本文调查还发现民族对急诊就医服务和精神陪护服务需求有影响，瑶族与汉族老年人在急诊就医服务和精神陪护服务需求之间有差异，这可能是因为不同民族农村社区因地理环境、社会经济结构和自身民族文化不同形成，形成各自独特的就医文化，如一些少数民族地区的老年人因地处偏远地区而导致急诊服务不可及，因世代同居的传统和孝道文化的传承，家庭成员已经满足了其精神层面的需要。

4 对策与建议

4.1 贯彻落实养老服务配套政策

目前农村养老服务体系的构建仍是我国养老服务体系的薄弱环节，城乡差距依然较大。在2021年国务院发布《关于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意见》明确提出健全县乡村衔接的三级养老服务网络。首先，加大对农村发展养老服务业的财政支持，完善对村级幸福院、日间照料中心等养老服务设施建设的配套支持政策；同时推进互助式养老服务的发展，满足老年农民自身精神陪护的服务需求，而且兼顾其他老年农民养老服务的需求[19]，积极调动农村老年农民的积极性，发挥以老年协会为核心等社会组织发起的乡村互助养老，整合养老服务功能，推动养老服务的多元合作生产。其次，瞄准农村老年农民的实际养老服务需求，加快家庭医生签约制度的实施，“以提质增效保障老年农民权益为核心，以满足老年农民养老服务需求为导向，以结构优化供给为核心，以促进养老服务城乡供给一体化为目标”[20]。最后，政府涉及养老服务的各职能部门应增强养老服务支持政策的协同性，“引入市场机制，整合社区医疗资源和养老资源，形成医养联合体为老年农民提供养老服务”[21]，同时稳步提高新农保的待遇水平，逐步解决老年农民的生活之忧，满足农村老年农民多元化的养老服务需求。

4.2 建立家庭养老服务补贴制度

农村青壮年外出务工导致农村两代人居住的分离，由此传统的家庭养老服务模式难以实现。加之，新农保对老年农民养老服务供给的经济支持十分有限，应加快建立家庭养老服务补贴制度。如浙江省率先制定《浙江省养老服务补贴制度实施意见》，实行养老服务补贴制度，补贴对象为60周岁以上失能、失智等无法自理的低保家庭老人[22]。可借鉴浙江政策实践的有益经验，在适度增加地方财政投入的情况下，适时推出家庭养老服务补贴制度，弥补农村家庭自我保障能力不足和低水平养老金经济支持有限的困境，提高家庭养老服务供给的能力。

4.3 增强养老服务供给的文化适应性

养老服务的实现是在特定地域、特定的社会关系网络中，通过优化配置养老服务资源，聚集整合养老服务资本，来保障有质量、有尊严的老年生活[23]。各地农村养老服务体系有其区域的特殊性。广西农村民族养老习俗与养老文化包含着各族人民千百年来解决养老问题的智慧结晶，这些对包括养老服务制度在内的社会保障制度具有重要补充作用。因此，当务之急应充分吸收广西各地民族养老文化，成为破解农村养老服务问题的有益补充，增强养老服务供给政策的文化适应性，促使农村养老服务供给更具亲和力，更切合不同农村老年农民的实际养老服务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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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 on the Demand and Influencing Factors of Elderly Care Services for Rural Elderly Farmers in Guangxi

This paper adopts stratified random cluster sampling method to select a village in the east, west, south, north and middle of Guangxi for questionnaire survey. The questionnaire data show that ethnic groups, the number of children, economic income, types of diseases and living conditions are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f elderly farmers' demand for elderly care services. The demand for medical and health care services is the most urgent type in the elderly care needs of rural elderly farmers in Guangxi. Differentiated elderly care services should be provided for people with different income levels, health conditions and other characteristics. The diversified elderly care service needs of rural elderly farmers should be met by implementing rural elderly care service policies, improving family elderly care service capacity and enhancing endowment diversified service adaptability to deal with the rural elderly farmers endowment service needs.

rural areas; elderly farmers; elderly care services; demand; influencing factors

C913.6

A

1008-1151(2022)08-0181-05

2022-05-26

厦门大学研究生田野调查基金重点支持项目“ ‘位育’视角下的农村养老：文化反思与制度重构”（2020GF018）；湛江幼儿师范专科学校科学研究项目“乡村振兴背景下粤西农村女性空巢老人养老的现实困境和发展路径探究——以N村为例”（ZJYZQN202105）；广西中医药大学校级青年基金项目“福利多元主义视域下城市老年人社区照护服务研究——以南宁市为例”（2019QN041）。

王彩燕（1991－），女，广东遂溪人，湛江幼儿师范专科学校马克思主义学院助教，硕士，研究方向为乡村振兴与农村养老。

徐明江（1988－），广西中医药大学副教授，研究方向为卫生管理与健康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