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天祎 李志鹏 李鹏

（内蒙古民族大学法学与历史学院，内蒙古 通辽 028000）

0 引言

阿尔墨勒黑图诺尔边堡位于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克什克腾旗阿日墨勒黑图诺日720米处，距克什克腾旗金界壕南线西支线段1.9千米，堡址的中心地理坐标：东经117.02913623°，北纬43.58513793°，海拔高度1425米。其属于金界壕南线防御体系中的一处（图1）。

图1 克什克腾旗阿尔墨勒黑图诺尔边堡区位①

城址发现于20世纪80年代的全国第二次文物普查中，将该遗址命名为“阿尔墨勒黑图诺尔边堡址”。根据当年的调查报告，该堡址位于金界壕东南4千米，堡址平面呈方形，边长370米。夯筑土墙，基宽7米，顶宽2米，高3米。南墙正中开门，宽10米，外加筑瓮城。四角有角台。四面墙上各有马面2个。堡外四周有城壕3道，间距4米，壕宽5米，深1.5米。堡址内有建筑址。

2021年5月，内蒙古民族大学西辽河流域历史文化研究中心运用多视角影像三维重建技术，通过无人机环绕，对该堡址进行了超低空网格状航拍，并进行了三维影像数据建模，通过对堡址的三维影像复原，又获取有关堡址的一些重要遗址信息，现将调查结果和初步研究结论列举如下。

1 城址调查

本次数据采集使用大疆精灵4PRO航拍器进行低空飞行拍摄，飞行高度120米，焦距长度8.8毫米，分辨率为5427×3650，地表覆盖面积为600米×600米。此次航拍飞行路线为南北交替依次飞行，飞行轨迹汇集成网格状。后期整理所有采集数据，传输至地面工作站进行数据整合、加工及处理，运用Agisoft PhotoScan Professional等软件建立阿尔墨勒黑图诺尔边堡三维影像数字模型，堡址三维模型生成后，再通过Global Mapper软件生成高程图和等高线图，最终建立阿尔墨勒黑图诺尔边堡址三维数字模型（图2、图3）。

图2 克什克腾旗阿尔墨勒黑图诺尔边堡三维数字模型

图3 克什克腾旗阿尔墨勒黑图诺尔边堡高程

通过地表调查与影像分析，结合前人已有的调查资料，现做如下补充：

该堡址距离金界壕南端直线距离应更正为1.9千米，该堡址形状呈菱形正方形，围绕该堡的城壕共有四条，壕沟三条，最外围壕沟北端长度为430米，东段为410米，南段为436米，西段为425米，大致相等，误差不超30米。如以壕沟计算，该堡的周长达1700米，面积为1.7平方千米，属于一处较大的堡寨遗址。堡寨内依稀可见有大型建筑遗址三处，呈“品”字形（图4），正中央建筑坐北朝南（以堡寨遗址方位而论），内有三处小型建筑遗址，也呈“品”字形，较大形制有三处，除此三处外，建筑内其余小型遗址暂无法确定，从遗址位置及建筑遗址内其余建筑位置看，该建筑遗址应为阿尔墨勒黑图诺尔边堡长官（或为谋克）的主要宅邸。东侧建筑呈长方形状，联系到阿尔墨勒黑图诺尔边堡为金代的一般屯兵堡，似乎将其归为士兵营房更为可靠，西侧建筑影像图显示并不清楚，但面积轮廓不小，其功能无法确定。城内除此三处大型房址外，又有数量不等的小型建筑遗址，应为民居或戍兵家属居住。城外东南方向尚存有数处小型建筑遗址，从面积看应为居民建筑遗址，此地显然形成一小型聚落，似乎相当于城外的草市。

图4 克什克腾旗阿尔墨勒黑图诺尔边堡建筑区位图

2 初步结论

2.1 关于堡址年代的探讨

阿尔墨勒黑图诺尔边堡寨遗址位于克什克腾旗金界壕南线，距离金界壕南段直线距离仅1.9千米，堡寨形状与这一地区其余金界壕堡址一样，城外有数处壕沟，仅开一侧门（南门），并呈菱形正方形，与该地区其余堡寨遗址共同组成了金界壕后边第二道堡寨防御体系。因此，该堡应为金代修筑，为界壕防御体系一环当无疑义。

2.2 关于堡址选址及堡寨防御体系分析

堡址位于克什克腾旗山区丘陵地带中一平原地带，该处地势平缓，距离堡址西北角650米有一小型湖泊，当地人称为“阿日墨勒黑图诺日”，面积不小，四周皆为平原，笔者前去此地进行三维数据采集时，当地多为牧民，多为大型牧场。从选址上看，该堡址军事功能较强，堡址东北的界壕沿山区修筑，山地丘陵较多，该堡址为出东北山地丘陵区的第一处大型建筑，并且从地理面貌看，此地天然草场较多，水源丰富，有一定的后勤补充功能。

金代金界壕的修筑，最大原因为在野战中对蒙古骑兵不占优势，再加上其“南攻北守”的祖训，为有效抵御蒙古人的进攻，减少部队出击所带来的巨大费用而修筑的。在当时的野战中，后方补给困难为金军的一大困扰，“而军费尤阙”，因此完颜襄论及修筑金界壕以及堡时费用巨大的问题时便曾说：“今兹之费虽百万贯，然功一成则边防固而戎兵可减半，岁省三百万贯，且宽民转输之力，实为永利。”

对于金界壕修筑时对地貌的选择，长海在其论文中描述为：“金界壕是以防御为主的军事设施，由于它所跨越的自然地理环境多样，其走向及选线受到不同的自然地理环境，尤其是不同的地形地貌的影响。界壕与自然地理环境的巧妙结合是界壕建筑地域性的重要体现。因为修筑界壕主要是考虑山地、丘陵、高原等形态，故而金女真统治者根据边境有利地形、地貌等自然环境构筑界壕。”从位置看，阿尔墨勒黑图诺尔边堡作为一般屯兵堡寨（谋克堡寨），附近既有大片平原，又有一小型湖泊，水源、粮食等问题都可以解决。金代在边界也实行屯田制，该地的地理条件可使士兵在驻扎的同时进行大规模的屯田，且天然草场的丰富，又使戍兵可在此地进行畜牧业养殖，在文献中，即记载金朝军队在出征遇到困难时，金军将领完颜安国边曾建议道：“人得一羊可食十余日，不如驱羊以袭之便。”

并且，与附近的几处堡址仅有一道或两道壕沟不同，由于近21千米的线路上仅有阿尔墨勒黑图诺尔边堡一处堡址，所以该堡周围有三道壕沟和四道壕墙，同时结合该堡在界壕线路上的位置，阿尔墨勒黑图诺尔边堡在选址上的安排及堡寨四周防御体系的设计，体现出金代对一般屯兵堡寨在选址上的安排及堡寨防御体系上的设计。

2.3 与同一线段堡址关系

金界壕南段呈斜线形，由东北向西南延伸，这一段多山区丘陵，该堡附近堡址较少，西南方向的哈拉敖包堡址是直线距离阿尔墨勒黑图诺尔边堡最近的堡址，距离为7千米，其东北方向最近的敖论诺尔边堡址直线距离则有14千米。在直线距离近21千米的狭长金界壕防御线路上，只布置有阿尔墨勒黑图诺尔边堡一座堡址，从该堡三道壕沟和四道壕墙来看，金朝是对此堡的防御功能给予厚望的，而如哈拉敖包、敖论诺尔等堡寨，虽紧邻金界壕南线，但壕沟仅有一道，且城内无大型建筑遗址，显然无法相比于阿尔墨勒黑图诺尔边堡址内明显的指挥机构，更凸显该堡的军事作用。因此，从阿尔墨勒黑图诺尔边堡址与其他堡址的位置关系来看，阿尔墨勒黑图诺尔边堡址不仅为高于附近堡寨一级的存在，从其地理优势及城内配套设施看，很可能还是附近几处堡寨戍兵轮换的中转站和城外散落的居民遗址。也表明该堡址除军事作用外，由于堡寨的地理优势，游牧业、种植业皆可在此地发展，很有可能在该堡寨四周形成了小型集市，以供周围士兵或家属生活必需品供应的需要，可见该堡不仅有军事作用，还兼有一定的经济作用。

2.4 关于阿尔墨勒黑图诺尔边堡具体性质的思考

从现有资料看，阿尔墨勒黑图诺尔边堡是金界壕南线西侧支线一处较为重要的堡寨应无疑问，现在的疑问主要是该堡具体性质无法确认。一种观点认为阿尔墨勒黑图诺尔边堡为一般屯兵堡（谋克堡），笔者对该堡具有的屯兵作用并不怀疑，问题在于其是否为一般屯兵堡，解丹博士在其论文中对一般屯兵堡的定义是：“一般屯兵堡寨驻屯小型军队，为谋克驻地，无职能部门，统领本堡内所属戍堡的守军，以及本地段内的战守事宜，部署所辖界壕、烽燧等工程设施的守卫工作。作为界壕内侧牵制边堡的中小型堡址，一般选择河谷交汇处台地上修建，与界墙的间距视地形而远近不一。堡城防御设施较为齐备，只是规格较小，平面多为正方形，周长在1000～1750米范围内，一般在南墙正中开一门，加筑瓮城。堡内有军官办公居住的地方。”

按此标准，阿尔墨勒黑图诺尔边堡址的周长、形状以及堡内建筑的分布，是较符合一般屯兵堡的描述的，但从该堡所处位置看，仅将其单独列为一般屯兵堡，似乎有不妥之处。上文已论，从该堡位置看，该堡可进行一定范围内的粮食供给，城内有三处大型建筑遗址，可以确定为长官宅邸的一处，其余两处虽功能不详，但东侧大型建筑遗址既有可能为兵营，又有可能为粮食仓库，可见此地并不可能仅有长官一人，很有可能又有相应的政治、经济长官。并且，在该堡的附近有诸多的小型建筑遗址群，已形成有小型集市，且长达21千米的界壕范围内，仅凭其一座堡寨驻守，负责防御山口，保卫附近水源。可见在这一范围内的界壕堡寨是以阿尔墨勒黑图诺尔边堡为中心的，是这一地区的政治、军事、经济中心，按其所起作用，该堡更应该列为重要屯兵堡寨，即猛安堡寨，解丹博士对猛安堡寨的定义为：“重要屯兵堡寨一般屯驻大量军队，为下级猛安驻地，通常为路下州城的下辖支郡。直接接受指挥堡之命令，统领职责范围内的谋克堡寨与边堡，其城址选址与一般屯兵堡寨类似。堡平面多为正方形，周长在1750～2500米范围内。”现在看来，对重要屯兵堡寨的定义似有不妥。对重要屯兵堡寨的定义应再联系其所处位置和所发挥的作用，因此阿尔墨勒黑图诺尔边堡并不能算为一般屯兵堡，更应该为重要屯兵堡。

3 结论

阿尔墨勒黑图诺尔边堡是赤峰市克什克腾旗白音查干阿日墨勒黑图诺日金界壕南端一处保存较完好的堡址，具有非常重要的学术与文化价值。三维影像重建技术具有时间短、成本低、准确度较高、范围较广等优点，通过对阿尔墨勒黑图诺尔边堡址的三维影像复原，我们可概览该堡址外部的自然条件、环境以及内部的建筑遗迹之间的关系。通过对三维影像数据的分析，我们可以更科学和全面地探索金代界壕防御体系的构建，以及为何于此地建立该边堡，边堡的建立与周边边堡的关系及边堡类型的进一步研究。

①李志鹏，郭天祎，滕玉磊，等.三维重建技术背景下的克什克腾旗吉日边堡调查与初步研究[J].文物鉴定与鉴赏，2021（24）：88-90.

②国家文物局.中国文物地图册：内蒙古自治区分册：下[M].西安：西安地图出版社，2003：156-157.

③脱脱.金史[M].北京：中华书局，1974：2090.

④长海.金界壕相关问题的研究[D].呼和哈特：内蒙古大学，2012.

⑤⑦⑧⑨解丹.金长城军事防御体系及其空间规划布局研究[D].天津：天津大学，2013.

⑥脱脱.金史[M].北京：中华书局，1974：20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