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 存

那年我接手新班后，很快发现有个小男孩“与众不同”：有点调皮，有点可爱，有点“讨嫌”，其言其行总是在超高情商和超低情商间来回切换，令老师们有点拿他没办法。我叫他“俞老板”。

这是个可以贴上多个“标签”的孩子，热情又闹腾，粗心又细致。每逢他“整”出一点“事故”，孩子们都会拿眼睛“瞟”我——看看老师究竟会怎么处理，进而揣测如果自己做了同样的事老师又会怎么处理。我决定“拿下”这个“俞老板”，给班级管理画一条“底线”。

第一步，我先表扬了小俞的热情与细致，郑重“聘请”他做临时语文课代表。第二步，给他树立“情商高”“办法多”“脑子活”的“人设”，把他“立”在一个道德的高地，让他不敢再“乱来”。第三步，和他约法三章，任期内作业认真、上课不随意插嘴、积极履行职责，满三个星期就可“转正”。

没想来，从此“俞老板”就像一匹欢蹦乱跳的小马驹带上了笼头，钉上了马掌，开始把旺盛的精力放到“正道”上来。作业，兢兢业业地写；考试，圈划重点，不敢漏题；好几次语文课上想插嘴，大喊一声“我知道”后突然记起“规矩”，赶紧把嘴捂上，另一只小手则高高举起来。三周过去，尽管“俞老板”小错不断，但比起之前好太多了。我信守诺言，郑重其事地颁发聘书，让这个孩子正式成为语文课代表。从此，这孩子无论在作业面貌还是上课纪律上都有了明显进步。

“俞老板”的转变，让我想起了村上春树的《得感谢罗马城》。书中说：“手动挡汽车开得好……觉得她们飒爽灵巧，拥有明确的目标和清晰的视野，是人格独立、坚守自己人生道路的人……”小俞的转变，和开车何其相似：让孩子自己握着方向盘，自己踩刹车，自己操控手动挡位，他才能真正感受到自由和责任、放任和规矩的界限，从而自觉地“把控”生命的节奏。而在此过程中，我们老师要做的，就是坐在副驾驶位上给予他安全指导，在他“犯错”的临界点上踩踩刹车。

有些孩子听话、认真，他们就像开着自动挡的车，总是不用费太大的劲，就能沿着既定的道路安稳地行驶。而有些孩子则像开手动挡的车，有时奔忙向前，有时遇阻换挡，所有的节奏，都来自于其自身对前路的考量。或许当他奔忙一阵的时候，需要换挡慢下来调整节奏；或许当他遇上美丽风景的时候，想要停下来欣赏自然。学习何尝不是如此？只有把学业变成自己“想要做”，而不是别人“要我做”的事，学习才能长久坚持。

这跟人生一样，很多时候，人生的路不应只是“竞技”的跑道，而是另一种充满意趣的旅程。教育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