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宏羽

“万能”男友并非万能

网恋男友自称精通佛法。小琳急于辟邪挡灾，买玉器、“开光”、打点……毫不吝啬。人设“崩塌”后，小琳才看清了这人的真实面目……

男友无所不能：微博大V、精通佛法，且能帮女友购买“开光”物件驱灾解难，还能协助律师解决女友与前夫的财产分割问题……直到花了400多万元，女子才发现这一切都是骗局。

近日，上海市宝山区人民检察院对这起诈骗案提起公诉。“万能”男友是何许人？他是如何进行诈骗的？记者独家采访承办检察官，了解到更多案件细节。

2020年12月，小琳在某婚恋网站上认识了姚某。姚某自称“精通佛法”，认识一些法师、大师。小琳满心欢喜以为认识了有缘人，殊不知这是姚某为迎合她打造的人设，也为日后的骗局埋下了伏笔。

姚某很热心地提出找泰国师傅帮小琳算运程，并要了小琳的生辰八字。之后，姚某告诉小琳“命里有劫，有牢狱之灾”，小琳的女儿以及家人也是各种“命里不顺”“血光之灾”“有小人绊她”。

小琳非常震惊：“为什么我和家人会遇到很多灾难？” 姚某解释道：“那是因为你的前夫在做法事，影响了你的运程。”小琳让姚某赶紧想办法化解危机。“那就多做法事，多买‘开光’法器。”小琳接受了姚某的建议。法器、玉石等有很多购买渠道，但是要“开光”，就需要认识大师，碰巧姚某就认识云南大理山上一位大师。

于是，小琳就通过姚某陆续购买了“开过光”的貔貅、龙龟、蟾蜍、龟壳、象牙、佛牌、叶子挂件、佛珠串等物。这些物品和“开光”的费用不菲，一路上还要各种打点。小琳急于辟邪挡灾，买玉器、“开光”、打点……毫不吝啬。

小琳不知道的是，这个云南大理山上的大师是姚某虚构的。这些物品中的翡翠，有一部分是姚某从缅甸赌石带回来的，一部分是他从某App上以几百元的价格购买的。姚某将这些翡翠、石头，找雕刻厂加工好，谎称是“开过光”的，以几万元至几十万元的价格卖给小琳。

姚某围绕着“开光”和打点，虚构了“空姐”“小李”等人。玉石要通过“空姐”帮助才能到达云南大理，路程上需要200元一次的好处费。飞机落地后，“小李”会骑摩托车将玉石带上山顶给大师，也是每次200元。大师给每个物件的“开光”费是9999元一次。“小李”购买摩托车需要1万元，给“小李”女儿红包需要1.2万元。每逢初一、十五，大师会给小琳点香点蜡烛，每次费用8888元……

姚某还鼓动小琳给云南和泰国的寺庙捐款。小琳便给了姚某30万元，但这些钱都进了姚某自己的口袋。小琳给贫困山区小朋友的捐款也被姚某占为己有。

不仅如此，姚某还推荐小琳购买能够挡灾的乌龟。姚某从菜场购买单价10元的乌龟，以9999元的价格卖给小琳。有些乌龟死后，就向小琳收取1.7万余元一只的超度费，有些乌龟就以放生为名收取1777元。这样骗取了十几万元。

姚某很贪心，光是以避难挡灾的理由骗钱不足以满足他，他又编起了故事。小琳曾让姚某私下帮忙兑换美元，姚某觉得小琳不懂法，可以用这件事情吓唬她，就说小琳的前夫写举报信给市里的领导告发此事，如果被公安查证属实，小琳要被判7—13年的刑期。姚某称朋友“某领导”将此事压了下来，需要300万元的好处费去疏通关系。小琳当下就转账给姚某15万元，并写下了300万元的欠条，还给姚某钱款去购买礼物送人。

姚某了解到小琳和前夫离婚后，资产分配不均，姚某自告奋勇帮忙联系律师，告诉小琳律师费用需要65万元。姚某带小琳去了朋友肖某所在的律师事务所，事先和肖某说好收取65万元。小琳当场支付了65万元。事实上，肖某和姚某从中拿了50万元。姚某还以律师咨询费为由向小琳收取了7万余元。

案子最终并没有开庭，小琳和前夫私下解决，律师只写了一份诉状，小琳觉得65万元太多了，想要回来。姚某就威胁她，这律师认识很多人，如果小琳闹起来，就托关系将小琳关起来。

就这样，姚某以各种理由，先后骗取小琳400余万元。小琳多次提出见大师，而姚某都予以推脱，小琳的捐款也都没有相关凭证。小琳和前夫联系，得知举报一事有假，是姚某捏造的，于是前去报案。案发后，姚某退赔了小琳的钱款。

经查，姚某通过婚恋网站结识女性，以算命、“开光”翡翠、捐功德等理由，还骗取过另三名女性共计10余万元。不仅如此，情人眼中的“完美恋人”，实际上劣迹斑斑，更非“万能”：姚某仅有初中文化，是自由职业者，早在2016年3月，他就因故意伤害罪被法院判处拘役6个月，缓刑6个月;此后，2018年11月，他又因虚构事实扰乱公共秩序行为，被警方处行政拘留5日……随着此次案发，他营造的种种人设彻底“崩塌”。

宝山区人民检察院经审查认为，姚某以非法占有为目的，虚构事实、隐瞒真相，骗取他人财物，数额特别巨大，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以诈骗罪对其提起公诉。

对于检察机关的指控，庭审中姚某辩称，其卖给被害人的玉石翡翠是通过拍卖平台、赌石等方式购得，是按照市场行规明码出售，且准备带被害人到师傅那里“开光”，收到的捐款和买乌龟的钱款都还没来得及交给寺庙和师傅。而律师费是为了避税开了15万元的合同……

姚某的辩护人在庭上提出，本案因感情纠纷引发，玉石、瓷器、法器、乌龟均实际存在，具有市场价值，应从犯罪金额中扣除。此外，在姚某帮忙打官司过程中，为规避律师一部分提成返佣，签订了15万元合同，300万元借条是作为正常胜诉后的风险金，姚某收取的介绍费仅为民事纠纷，并非诈骗所得……

对于被告人姚某及其辩护人提出姚某不构成诈骗犯罪的辩护意见，法院认为，被害人购买玉石、瓷器、法器、乌龟等物品并非想获得上述物品的价值，而是想获得“开光”后的附加价值。

被告人姚某通过营造“精通佛法”的形象，虚构帮助行善积德而捐款、做功德、请香的事实，在其鼓吹之下让多名被害人陷入错误认识，高价购买普通物品制成的假“开光”物品或支付钱款为自己积德挡灾。而实际上，姚某并未将收到的钱款用于“开光”、捐赠等。

被告人姚某隐瞒实际律师费用为15万元的情况下，向被害人谎报巨额律师费，并非法侵占，又虚构有能力疏通关系，以打点费为名，骗取被害人钱款及物品后占为己有，符合诈骗罪的主客观要件。

对于辩护人提出姚某交付给被害人的玉石、法器、乌龟等物品具有一定的价值，应从犯罪金额中扣除的辩护意见，法院认为，上述物品是姚某成功实施犯罪的“道具”，为了完成犯罪行为所必须承担的成本支出，不应从犯罪金额中扣除。

法院经审理认为，公诉机关指控的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指控罪名成立。法院以诈骗罪判处姚某有期徒刑12年，并处罚金人民币20万元，责令继续退赔被害人经济损失。

在科学技术如此发达的今天，报刊、图书、广播电视、网络媒体等都在向公众传递科学信息，但为何骗子采取迷信的方式作案依旧能够得逞？

检察官告诉记者，迷信行为通常与人的思维与逻辑密切相关。如果接受了骗子灌输的观念，就深入脑海，其影响难以消除。此外，健康问题、事业挫折、情感失意等，也会对观念造成一定的影響。

检察官提醒，应崇尚科学、破除迷信，不断增强防范意识，只有这样才能避免酿成严重后果，让骗子无机可乘。

此外，不要轻易相信他人营造的人设，提高辨别能力，网络交友时应尽可能地去核实对方身份和事情的真实情况，小心被骗子的花言巧语与表面行为所迷惑。

在涉及钱财问题时，请多留个心眼。转账给他人请三思，遇事可与身边的亲朋好友多沟通、多询问，以免落入骗子设下的圈套。如果感觉受骗，应及时向公安机关报案，避免造成更大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