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剑

习惯了国内的交通环境，初到美国我多少有些不太适应，其中最大的不同就是——安静。刚来美国的一个多月，我几乎没有听到过汽车鸣笛声，似乎每一辆车都是那样按部就班、井然有序地行驶在路上，彼此相安无事。

待久了才知道，并非美国人不爱按喇叭，而是不敢。在美国按喇叭，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有时甚至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据美国媒体报道，2013年，一名持证医生在高速路上不满后车鸣笛，与之并行后透过车窗比枪威胁对方;2009年，一名华人因对警察按喇叭，疑遭警察恶意殴伤。另据美国一家车险咨询公司统计的数据显示，美国有59%的驾驶员报告称会对鸣笛表示愤怒。

按喇叭在美国却被认为是一种十分不礼貌的行为。美国素有“车轮上的国家”之称，司机对于自身驾驶能力十分自信。突然有人在后面按喇叭，就好像是在暗示你车开得不够好。这对于意识上深度认可、遵循规则的美国司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有时为了捍卫尊严，脾气不好的司机极有可能与对方发生正面冲突。

而且，现实中也确实没有太多场合需要按喇叭。按喇叭的原因多半是因为前面的车太慢，但美国公路十分宽阔，一般有好几条线，路上行驶的车辆比中国少很多。如果前方车辆速度较慢，可以很轻松地换一个车道。在美国人看来，如果前方车辆开慢了，很有可能是新手或是司机身体不舒服，又或是汽车出了故障，热情的美国人非但不会按喇叭，从此车旁边驶过时反而会开窗问上一句：“是否需要帮助？”

另一种在国内常见按喇叭的原因是有车随意插队，但在美国，司机都十分自觉，几乎不会有随意插队变道行为。美国人认为，开车不插队也是教养的一部分。即便真有人插队，美国司机首先会考虑安全问题，一般都会让行，既体现了自身素质，也替对方着想，可能对方真有急事吧。

如果司机是个脾气暴躁的彪形大汉，是否就会乱按喇叭呢？也不会。在美国，不仅人人会开车，还几乎人人都有枪。很多人会把枪放在车里。谁也无法预知，前车里看起来身材瘦小的司机会不会突然掏出一把枪来。这也是美国警察拦截车辆检查时最怕司机手乱摸的原因，他们完全有理由担心对方是在掏枪。

什么情况下才可以按喇叭呢？我听当地的一位司机讲，除非别人车灯坏了或者车胎扎了，出于好意提醒对方，才会按喇叭。

在美国，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按喇叭是遇到了一辆救护车，离着很远便能听到救护车的鸣笛声，当时整条路上的汽车不管是正向还是逆向，瞬间都慢了下来，一起向两旁靠，把主路让出来。此后还遇到过几次警车和消防车按喇叭的场景。在美国，似乎只要按喇叭，那一定是发生急事了。

李晓丹是一名在美国的中国留学生，他感觉自己在美国开车，几乎可以把喇叭的功能忽略掉。

“如果实在生气前面的车开得太慢，怎么办？”我问道。

他告诉我，遇到这种情况，有些司機会在开到并排时做出一个摊手的姿势并配合一个“你这样慢简直不可理解”的无奈表情，算是最大程度的表达不满了。

喇叭不能乱按，不但是约定俗成，在美国不少城市也有相应规定。据说多年前，曾有一个货车司机在高速公路路口并入主路时，旁边一辆轿车速度比较慢，货车司机按喇叭提醒。轿车司机是一位孕妇，听到喇叭声吓了一跳，受惊后当晚出血，差点流产。虽然孩子后来被保住了，是否受喇叭声刺激也没有最后定论，但那名货车司机不仅被罚款，而且多年来也很自责。从那以后，不少地方就形成规定，非紧急情况不得随意按喇叭。

当然任何事情都有例外，在美国人口密集的大城市，尤其是像纽约这样视时间为金钱的地方，即便有非紧急情况禁止按喇叭的规定，也无法完全让人遵守。

在得州休斯敦，我遇到一名叫乔恩的美国大叔，他多年前曾来中国工作过。他告诉我，在中国让他最兴奋的事情是可以按喇叭，他没想到，在中国马路上会有那么多人按喇叭。

“在美国，鸣笛会被认为在表示愤怒、斥责，而在中国鸣笛更多的是在提醒对方，并非恶意。”乔恩说，他觉得只有按喇叭，才找到了真正开车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