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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笔记

2022-06-16王玲花

参花(上) 2022年6期
关键词:沈复张岱

花照

晨起,拉开窗帘,阳光粲然,似听得光瀑浩浩而泻之声,窗前的木槿花植株高大,花开得明媚又娴静,宛如端庄俏丽女子,风姿绰约,隔着玻璃,入眼又多了一份蒙眬感和娇羞态。

花有多美,夏天就有多美。花是镜子,照出夏的模样。在一树花前,关于夏天的燥热、焦渴等种种不好,都败下去了。唯太阳殷勤,一大早,就热烈得不得了,似要把花心吹开。

“花照”一词兀自跳出。昨晚读沈复的《闺房记乐》得悉,所谓花照,便是在瓶中四周插了花,中间燃了烛,神诞之夜,洞庭君祠回廊里,花光闪闪,灯影重重,香气浮荡,宛若龙宫夜宴。读到此处,并不为夜色中的奇景而动,倒是尤喜这“花照”二字。

这二字,极妙!有动感,也不乏意境,烛光打在花上,花透亮,似点燃,在漆漆夜色里,夭夭地绽放。夜色有了花光灯影的参与,瞬间多了几分生机和神秘。厅下笙箫悠悠,歌声袅袅,两人对坐,煮茗闲谈。这等盛景,在沈三白的咀嚼里,芸娘听得蠢蠢欲动,为避世俗之嫌,冒险乔装男儿前往。

花照何止在沈复的文字里?茫茫天地间,哪里又缺了呢?

我常去公园,散步,更是为了赏花。春日,湖水清澈,微荡涟漪,河边柳树垂下万千丝绦,桃花傻傻地开在枝头,迎春花金灿灿,一朵连着一朵。湖水的存在,让岸上、水中的景致,成了彼此的倒影。就着一湖春水,花们看到了自己的风姿。这一“照”,便胜过万千描述。

能当镜子者,便是生活和阅历,能照得见自身污点和模样者,往往是到了花败香陨之时,不过,因人而异,也有早慧先觉之人。

临水照花,是女儿态。《红楼梦》里有“娴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句,来写病美人林黛玉。无风起,水面平,一朵花亭亭玉立临岸边,它照在水面上是什么样子,黛玉就是什么样子。一个女子的美若跟自然融合起来,那真是胡兰成笔下的慧英,生活在有理有秩序世界的男人,见了她就得了解放。

女子生来就是一朵花,跟自然界里的每一种花,每一朵花,想必都一一对应。只是品种、风姿、气韵各异罢了。能自照且照人者,乃花中之精品也。

我们再回到《浮生六记》,芸娘是花照。她巧女红,擅持家。事上以敬,处下以和,为家和受冤不伸,为妯娌献出贵重珠花。于家人,她是花照,把星星点点的光亮和温暖予人。她与沈复,饮酒对诗,举案齐眉。颠沛时,她身患血疾,却硬撑着病体,做女红补贴家用,且能陪伴鼓励困境中的丈夫,她一直照亮着沈复,直到无力。

她死后,沈复寸心欲碎。“梅逸”笔名,便取之忆和靖“妻梅子鹤”语,以寄对亡妻之念。花照之人,有可爱可惜之处。

夜晚,透过窗户,再去看那木槿花,便觉是树举起的一朵朵灯盏了,与空中之星月,室中之灯火,交相辉映,夜晚有了亮色。

展书再读沈复与芸娘,那一个个文字,成了花照,我的精神高地也觉着亮了起来。

食帖

下班路过菜市场,我定要进去转转。总觉菜市场是流动的生活,烟火腾腾,一日三餐从这里流向灶台。买了羊肉、萝卜回家,用砂锅炖,顷刻,香味四起,滔滔浪浪,盈满室。外面冷得惊天动地,有这一锅羊肉足以暖胃御寒。这一日三餐,虽流俗,可谁又能绕得过去?

苏东坡绕不过去。他被贬谪黄州,生活窘迫,猪肉价如泥土,他就绞尽脑汁,硬是用柴火做出色艳味美之东坡肉,且写了《猪肉颂》来记之。到惠州,羊肉价贵,他吃不起,就拾没人要的羊脊骨,拿回家,煮透、淋酒、火炙微焦,食之津津,并把此吃法告知子由,这在《与子由弟十首》之七里有载。他灵机而做的豬肉,在若干年后,成了招牌菜,并以其名冠之,他恐怕连做梦也不曾想到。

苏东坡真是才子,诗词书画,样样皆上品。他做的美食,我觉就连灶间巧妇,恐也要甘拜下风了。想来,食物也是智慧蓬出之花,尝试结出之果啊。

民以食为天,文人还以食来抒怀寄情。读苏轼的《寒食帖》,一片萧索意,惆怅又苍凉。湿苇、破灶、寒菜,这烟火生活还有什么好气象?好歹东坡的心境蒙尘,也就一时半会儿,之后,心又豁达如天,风烟俱净,美滋滋地经营自己的小日子了。

腐乳虽臭,可粥可饭,芸娘喜食,沈复却拒食,芸娘强塞其口,无奈他掩鼻而嚼,嚼着嚼着竟觉味道其实亦美,从此喜食。芸娘或加麻油白糖拌之,或以卤爪捣烂拌之,味多了几重,且各有千秋。经这一拌,沈复便也离不开了。辅食虽小,不可缺,就如葱蒜姜、油盐醋般,让食物之味有了山重水复之妙。

要说食,《红楼梦》里吃的讲究也精致。其中一道叫作茄鲞的菜,须择新鲜茄子去皮切丁,须净肉切丁用鸡油炸,须将鸡脯、香菌、新笋、蘑菇、五香腐干、各色干果子细丁用鸡汤煨,须加糟油拌,须装罐密封,吃时还须跟炒鸡瓜拌。如此烦琐复杂,读得我惊心动魄,有钱人的任性和排场,由此菜可见一斑。这“茄子吃出鸡味儿”的神仙菜,刘姥姥若不唏嘘啧啧,也太不正常了。

以前读,觉得再好的菜吃下去就没了,耗时费工,不值得。现在细想来,全因生活拮据,食物能果腹就可。条件好了,谁又会抗拒美食?一日三餐,精心打理,如写文字一般,虽不能句句惊艳,却也不能似白水流淌。餐具是自己喜欢的,摆盘也刻意,这样一来,这食物也变成了美食。时代进步了,我们生活的精致度不能倒退。

美食,于富裕生活是锦上花。食物于饥饿的胃,就如文字于精神一样重要,断了,都得死。

读萧红的《饿》,读得心疼,肠断。别人门前挂的“列巴圈”,是她餐桌上的梦想,她会巴巴地看,她空落落的肚子像“被踢打放了气的皮球”,她饿极了就问:“桌子可以吃吗?草褥子可以吃吗?”甚至想到去偷。这个倔强的才女,被食物击败了。饿里的挣扎,却也袒露了人的自然本性。这世界,跟什么都可逞能要强,唯食物不能。

萧红的文字,似一道小菜,清新别致,透着女主的慧心灵气。观之惊艳,食之味美。文与食一样,最先看到的是语言。也读一些所谓名家作品,在大刊频频出现,找来一读,并无惊艳之感,硬着头皮读完,也看不出好,许是我不才。语言不好,瑕疵就遮不住。萧红的文字,是鸡群之鹤,失群之鸟,孤独,却有飞翔的力量。AEC2C78E-E1B4-4A27-9936-26B9DBE299F8

窗外,刚刚下过一场春雨,天地洁净,风里带着新凉。植物园一片勃勃生机,桑树长出叶片,蒲公英举着小伞,草像长绒毯,苜蓿一畦一畦,迎着风轻轻舞。下课后,我要去采苜蓿,回家包饺子,做凉菜,这样想着,胃也不觉盈满了。

是夜,书也要读,不能让精神缺食。

异类

一直崇尚张岱的随心所欲,性情一来,就是野马脱缰,就是江上飘荡的小舟,任意东西,才不受世俗绑缚、规矩困囿呢。张岱活在人群之外,耀人眼目,成了格格不入的异类。

一场大雪,人鸟声俱绝,张岱拥毳衣,带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此举已有悖常理。月夜,张岱于金山寺,张灯擂鼓携戏具,兀自唱起大戏,直唱至曙晓将白,这就更离谱了。众僧疑其为怪为鬼。那天,我给学生讲《金山夜戏》,听得有学生悄悄说:神经病!

学生是不能理解张岱的,在俗人眼里,张岱是怪物。

但,我能理解。标新立异为博众人眼球,这种刻意,是哗众取宠。张岱的举动是自心底蓬出,性情使然,故有天真任性的孩子气。一种自然质地上生长出的脱俗之株,是不会被烟火熏染褪色的,且会日日茁壮。

雨下得随性,没有章法,一滴两滴地打在车窗玻璃上,“啪”的一声,溅出一朵水花,两朵水花,一片水花。渐渐看到雨帘,此刻,车穿雨帘定是小城夺目的风景。车行至晋商公园,我竟停车,冒雨步行。自己并不知要去干什么,也许什么也不做,只是心血来潮的随意之举。

无人迹,绝鸟声,雨落湖水如入弦,音浪一圈一圈,漾出唱片播放之状。风来,花瓣落,再看脚下,落英粉粉白白一片,被雨水一洗,艳艳地在显示生命最后的绚烂。心里到底是凉凉的,春落也惊心。一场花事了,当另一场花事上来时,已有了夏的气息。四季更替,景色会不间断地续上,自然多情也慷慨,总是拿出诚意予人。

雨时小时大,浸发湿衣,也入肤至骨,不由双手抱肩,浑身瑟瑟。至家,拥被而卧,喷嚏不断。夫责怪我冒雨去看什么花落,弄得这副惨状。我懂他的关心,他却不懂我。亲睹雨中春落,如观烟花绽放,绚烂的余韵在雨中氤氲,那种迟迟缓缓中带着留恋与不舍,人的惆怅意是一点点升起来的。太阳下看春落,远不是这样。

读苏东坡的《定风波 ·莫听穿林打叶声》,就觉他是常人眼中的异类。“穿林打叶”可见雨之大之猛,他拄竹杖、曳草鞋,悠悠然行走于雨中,一路吟咏还长啸。那是“老夫聊发少年狂”啊!这狂在随行者狼狈相的衬托下,是赏心悦目的。过后,他还能以此生发哲理,用诗把一颗旷达之心托举,成珠,成灯,照着困境中的迷路人。

讀陶渊明诗,总能读出一些别样味道,这味道只属于他,带着春日破晓的清新、田园牧歌的自由,也带着凌霜傲寒的菊之高雅气韵。脱俗了,就难免为世俗所不容,就难免被带上异类的帽子。俗人活着活着,就离心远了,他却相反。

以前总是不理解张爱玲,过疏离人群的生活,几乎把自己幽禁起来。关在屋里不停地写,然后闻得胡兰成窘迫,便想都不想就把钱汇过去。有点傻,且不是一点。后来,逐渐明白,张爱玲并没落到雾处,只是还有爱,对于不纯粹的爱,终归不可屈就。出名就到处昭昭,趁着风势欲飞上天,如若这般,就不是张爱玲了。

傻呵呵像一朵满开的花,那是曾经。风霜染鬓的年纪,更喜内敛和孤独,更愿意活出秋阳淡远的意蕴。言不由衷是一件痛苦之事,虚伪应酬,更劳神累心。做一朵自由的云,能舒展气息,多好!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那是凌寒独自开的梅,孤独也有风骨。哪一个被称作异类的,又不是梅呢?

古文之美

近来读古文,读得坑坑洼洼,像嚼着一口夹生饭,牙齿咯嘣咯嘣地硌得难受。语言习惯毕竟隔了万水千山,硬着头皮读下去。读完一遍,了解个大概。又读一遍,有顿悟之明。掩卷回味,其好竟渐渐浮上来,如窗外爬在墙上的朝颜,在阳光下泛出光来,隐隐却又艳艳。

有些文字的好,不是一眼就可洞穿。靠静和想象打通,黑暗里方见光束,然后别有洞天。比如有些女子,寡寡的表情带着冷漠,让人望而却步,相处之后,其内涵和韵味会打动你。我读古文大抵如此曲婉。

读刘禹锡的《陋室铭》,极喜!有一种整齐回环之美,似大家闺秀,举手投足间都是教养。读来如鸣佩环,泠泠作响,似清泉石上流,荡漾一种清气,在唇齿间,久久散不去。想来刘禹锡著文,也是颇费心思,字斟句酌。忘记了,他是诗人,我觉还该给他加别的头衔,比如音乐家和美学家,不然,这文字里怎么有音韵荡漾呢?

文学与美学,与各种感性为主的领域,都藕断丝连,看似独立,却又彼此相融。就如花与叶,谁又比谁重要?谁又能离得开谁呢?

句式和语言都是文章的外衣。今人为文,莫说散文,就是诗歌,也少有韵。这种冲破藩篱的束缚,如云,如风,如春日奋蹄之马,自由驰骋,放荡不羁。没有了音乐的唱和,文字似乎不那么热闹了。其实不然,是另一种热闹,良莠不齐,嘈嘈杂杂,烂文堆堆,好文寥寥。

凡古文,都简约。用最短的语言表达最长的意思,诗歌为最,古文次之。张岱的《湖心亭看雪》,用语极克制。“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寥寥数笔,却把一个冰天雪地移至读者面前。别人要用十二分力才有的效果,他却只用五分,甚至,看似毫不费力。其实,他是把力用在暗处。用到暗处的力,能透纸背。

谁说少了形容词,就不是夏天?白描的本质,就在简。如素颜之美,在于自然本色。

夏有夏的繁复之美,冬有冬的素朴之洁。读周晓枫的《有如候鸟》,会把你带入夏季,郁郁葱葱之绿、五彩斑斓之色,盛装出宴之隆重,金碧辉煌之富贵,皆有。就如观赏油画,在艳丽的交叠里,感受到的是一种拥挤的贵气和陡峭的美。这美,同样有磁铁之力。

古人喜简约,并非厌修辞。读先秦散文,哪一篇能少得了修辞?不过是修辞也极简罢了。你看“急湍甚箭,猛浪若奔”,比喻、对比、对偶,三种修辞,浓缩于八字之中,这古人用语也太克制了吧。AEC2C78E-E1B4-4A27-9936-26B9DBE299F8

余秀华说,她选择诗歌作为抒情达意的工具,皆因脑瘫之疾,打字之难。一切皆有因果。古文之简,大概跟时代有关。人穷就要节俭,纸贵理应惜墨。纸不缺了,却已成习惯。物质的匮乏,让简洁文风蔚然而生。

夜色下来,月光入户,照在翻开的书页上,如古人的眼神闪烁其间。窗外风来,飒飒有声,似有古人隔窗与我对语。再一听,却又无声。回到书页,只有一行行文字,孤零零地躺在纸张上。

如果能把这一本又一本的古书读完,我不敢奢望有一双翅膀,让我穿越,跟张岱,或者刘禹锡,或者其他古文人,月下对酌,但与他们的距离,一定是近了一步。一小步也是行走。

我又一头扎进古文里。

晤对

日暖暖的中午,我常躺于沙发上,慵懒地享受一朵阳光的温度。随手翻书,《枕草子》《方丈记》之类,短短碎碎,却别有韵味,适合枕边读,断开也不怕续不上。不像长篇,萦萦绕绕于脑际,容易生悲情。

每读至妙处,有被电击一下的感觉,人像打了鸡血,喜欢藏不住了,急于跟人分享交流。于是入群,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儿写下赞誉之词,告知她们。其实,她们也没多少,就两人。

月牙和清风,乃文友兼知己。我认为的知己,便是:你说,她懂;她说,你晓。不会让话题冻结,且时有智慧之花迸溅。那花有光亮。彼时,虽隔屏幕,却似晤对,也算世间熙熙多趣之一趣吧。

气息一致之人,天涯比邻;反之,则形同陌路。

嘴,是表达的出口;耳,乃接收的容器。哪一项功能消退,都是辜负。无论嘴还是耳,都受制于性情和思想,就如读书一样,须有辨析度,也须挑剔。

在《陡然草》里,吉田兼好是这样说的:“与志同道合者悠然闲话,吟风诵月也好,谈论琐事也罢,均能真心相对,毫無隔阂,彼此言语互慰,实乃一大乐事。”我是赞同的。人与人相处,真诚乃基础。如若藏掖或迎合,就索然无味,不如独处静坐。

刘备三顾茅庐,不惜枉身屈就,足见其诚;诸葛亮出生入死,除了报知遇之恩,拳拳臣心也无掺杂半点假。隆中一场晤对,是智慧与智慧的碰撞,是抱负与抱负的携手,虽一面已胜千年。

再读《列子· 汤问》,还是感动。伯牙游泰山,逢暴雨,步不能行,只好操琴而鼓抒无奈与悲情,钟子期似伯牙肚子里的蛔虫,把他的心境洞察得不失毫厘。一个善琴之人,如若对牛弹琴,那才是悲哀。琴音是语言,二人晤对,于伯牙是久旱逢甘霖啊!

有时闲很可怕,空落落揪人心。月色入户,照着无眠人,被贬的苏轼心中凉意汩汩滔滔,不能让它冲垮意志!那就从闲里生风情。这如水月夜,可以释愁。邀谁呢?张怀民!同是天涯沦落人,意趣相投。那个月夜,徐徐步行中,即使无言,也似晤对久久,软语体恤了。

胡兰成说他与张爱玲是“桐花万里路,连朝语不息。”起初的相伴,彼此是有黏性的。也许让这个连别人迎合都休想的女子,低到尘埃里的就是这“语不息”吧。这“语不息”,最终把她害了。害死了爱也没完全熄灭。

陆游与唐婉,吟诗作对,夫唱妇和,晤对语语。一个是湖水,一个是印在水上的月亮。夫妻做到这份上,也是要羡煞人。精神品相有似,心灵能晤对,那欢愉如琴音入弦,似春光入怀,那些耳鬓厮磨的俗世夫妻,怎么能比得了?

言语与语言,如若交结,就如江河起浪花,滔滔不绝。但更多的时候,是平行线。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有时,我害怕人群,有人群的地方就有语言。言不由衷,沉默是金。时间久了,我怕我的语言功能下降,乃至消失。

人生来便要饱食孤独。

城外有一片小树林,春天会看到各种鸟虫,听到各种天籁声,啾啾之音,唧唧之声,似一股清气荡漾,我极喜。它们并不怕我。或站在树端,看着我,叫几声,算是打过招呼;或围着我蹦来跳去,一副欢快样。我有时只默默看它们,有时会跟它们说话。我想,它们能听懂。风过树叶唰唰响,我觉这是树在跟我说话了。

夜色下来,我翻开书,一个个文字活了,它们是李白、杜甫、曹雪芹、关汉卿……就坐在我的对面,我的语言亢奋起来。

作者简介:王玲花,系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见《散文百家》《延河》《散文选刊》等刊。出版散文集四部。

(责任编辑 刘月娇)AEC2C78E-E1B4-4A27-9936-26B9DBE299F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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