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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有炕,值得嚣张无尽笑我

2022-05-30

今日文摘 2022年12期
关键词:炕头火炕炉子

有炕的冬天怎么形容呢?大概就是你在南方的艳阳里裹着貂,我在北方的炕上露着小腰。

砖垒的炕,是任何床都不能比的。进门炉子一点,10分钟拥有热床,20分钟整个屋子都暖洋洋。柴火在炉子里烧,热气会传到炕的下面,炉子一直烧,炕就一直热,就相当于欧洲壁炉和日本被炉的结合。

火炕这么好睡,别一看是砖垒的就被劝退。如果没有治疗腰间盘突出的特殊需要,想要多软你就铺多厚的被。不过再厚的被,都能被炕的火热无情穿过。炕的目的只有一个:烙你,没商量。烫得腚疼不要怕,你只是还没睡习惯。在网络医生咨询平台上,堆满了被炕烙到流鼻血的南方人。其实,炕的威力你们只领略了一点点而已。要是控制不好温度,衣物被烤出洞也是经常有的。

家里有炕的北方人之间,都有一套共同记忆。小时候老师每次收寒假作业,都有那么几个同学的作业被烫坏了。因为开学前一天赶不完作业了,只好拜托炕头“做掉”它们。

炕上都会铺一层塑料革,几百年不掀起来一次,特别适合藏东西。塑料革下就是被炕烧坏物品的重灾区。压岁钱在你妈要给你“存起来”之前赶快藏进去,但是可能因为总有亲戚串门,没来得及拿出来就烤成灰。

你如果觉得炕只是用来睡觉的,就还是太天真了。炕对于北方家庭来说,只有晚上关了灯的时候才是床。当你还在疑惑叠被子的意义时,东北人身体力行地告诉你:被一铺就是卧室,小桌一放就能吃饭,铺盖一卷就是客厅,小户型多功能家具东北人早就玩过了。

听到“愣着干吗,上炕啊”,千万别慌,很可能只是一种邀请,跟“请坐”差不多。在北方,真正的兄弟情不是两肋插刀,而是赤脚相见。火炕待客,分分钟让你感受滚烫的热情。

能从炕上看出来的东西,可不只是温度这么简单。火炕的边缘一般都会嵌一块木板,叫作炕沿子。一家人过得好不好,就看他家炕沿正不正道。炕沿子磨损严重坑坑洼洼,说明这家人不爱惜东西不会过日子。选到一块好木头做炕沿,那才是人脉与能力的彰显。

不只是出门显摆,就算是一家人也有“上炕潜规则”。家庭地位随炕温递降,权利的C位非炕头莫属。甭管谁在户口本首页,炕头那位才是真正的户主。别的不说,我家一月三十天,只有领到退休金那晚,炕头才归姥爷。那一夜,他七点洗脚,八点钻进被窝,发出小老头的幸福喟嘆。

谁说只有欧洲富太太开茶话会,在遥远而神秘的中国东北,老姐妹进化出更亲民的玩法——嗑瓜子,织毛衣,聊八卦,纳鞋底,以及最重要的环节——吐槽老伴。逢年过节,炕就是嗨爆家庭的轰趴馆。春晚一播,桌子一摆,瓜子一搁,小酒一倒,猪肉肘子一啃,大人们盘腿围圈搓麻将,小孩有样学样,拿着大白兔奶糖当筹码。

火炕的108种用法,只有你想不到,没有睡炕人做不到。一砖一瓦里,不只藏着你梦里撒的尿,还有几代人的红火热闹。

(许诗蕾荐自《特别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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