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洵

我刚到郑州时，在外面租房。我住的房子里连一样家具都没有。房东给了我一个床头柜，虽然没有柜门，但我已经很满足了。床头柜的面是草绿色，上面有不少划痕，还有一点污迹，我用湿毛巾反反复复擦了很多遍，感觉还是不舒服，我就去买了一块桌布铺上。桌布垂下来，全当柜门了。

我花几块钱在街上的杂货铺里买了把塑料小板凳，放在床头柜前面。我有一个台灯，还是我刚进大学的时候买的。它陪了我几年，毕业的时候，我没有舍得扔。我把台灯翻出来，摆在床头柜上。夜里，我爬在床头柜上写作。这就是我的书桌。

床头柜有点太低，我坐在小板凳上，两腿经常需要蜷缩着，时间一长，就困得不行，站都站不起来。写作时，我的身体还要前倾，所以每次干完活，都累得不行。

我打听到北环外面有一个旧货市场，里面有卖旧家具。逢了星期天，我摸过去给自己挑了一个书桌，我又狠狠心买了一个书柜。两样东西，我记得很清，一共花了我240块钱。那会，对我来说，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我找了一个蹬三轮的大爷帮我拉回来。又找人帮我抬到楼上。我租的房子在四楼，要把两样东西搬到楼上，也费了点劲。

我买的书桌和书柜，都是栗色的面，我挺喜欢。但我当时还不知道，书桌和书柜都是锯末压成的，时间一长，容易酥。不管怎么说，我总算有一个书桌了。

這张书桌陪了我有八九年的样子。第三次搬家时，书桌已经磨损得不成样子。有两个角磨烂了，露出里面的锯末，一层一层的。我用手一扣，就掉下来一块。有一扇柜门也被我一来二去踢碰破了，碎了一角。虽然都已经这样了，但我还是没有舍得扔。它陪了我这么久，我们已经有感情了。

搬到新租的房子里以后，我差不多又住了一年，那张旧书桌又陪了我一年。这一年，我把它当床头柜使，它反而破得更快了。

搬到我买的新房里之前，我曾犹豫着要不要带上书桌。带上它吧，家里没有太多地方放。扔了它，又觉得有点可惜。我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放弃。我把书桌和书柜留给了后面的租户。

我新买的书桌是白色的，桌面是木纹，不带柜子，只有两个抽屉。整体感觉干净、素雅，我很喜欢。

我在书桌上放了一个相框，里面夹了一张我在大学时的照片。照片上的我，穿着一条牛仔裤，一件枣红色的毛衣，两手插在裤兜里，很随性。照片的背景是我们学校的老建筑，古朴、典雅。我有四年时间在那里度过。看见她，我就想起了我的青春时代。

书桌上，还有一个猫头鹰形的存钱罐。它有一个大大的肚子，两只圆溜溜的眼睛，还有一个圆圆的脑袋。这个存钱罐憨态可掬。有些年里，我不停地往它的肚子里填着用不着的硬币。

书桌的一角，我放了一只布艺大象。这个布做的大象，做工非常精致，单布料就有十几种颜色，而且搭配得非常巧妙，整体感觉惟妙惟肖。这只大象，是结婚时，我和爱人到东南亚旅行，从柬埔寨带回来的。看到她，我就会想起那个神秘的国度。

除此之外，我的书桌上还有一个猫表。这个猫表我用了有十来年了，我有很多年一直用它来报时。一个白色的笔筒，表面是镂空的，上面是一只白色的鸟儿，站在树枝上。一把精致小巧的咖啡壶，一个柿子造型的茶叶罐。一个我新近买的小相框，装裱着一句话：学习没有捷径，唯有自律和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