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友发 熊权 罗建强

(1江苏大学管理学院，江苏 镇江 212013；2江苏大学中国农业装备产业发展研究院，江苏 镇江 212013）

一、引言

稳定粮食生产，解决好吃饭问题，是当下农业发展的重中之重[1-3]，而农机装备则是保障国家粮食安全生产的重要基础。当前我国农业机械化物质和技术基础薄弱，农机装备制造能力、可靠性、宜地化等方面相较国外同行发展相对滞后的现状，决定了农机装备作为促进传统农业向现代农业转变的主导力量[4]，亟需提升其发展水平。为此，农机装备被列入《中国制造2025》优先发展的十大装备产业之一，国务院针对该产业发展专门出台了《关于加快推进农业机械化和农机装备产业转型升级的指导意见》。

当前，服务化因能增强产业核心竞争力，促进产业高质量发展[5]，弥补产品技术的不足[6]，受到知名农机装备制造企业的推崇[7]，如一拖、约翰迪尔等。一拖依托优质制造与服务资源，为购机者提供了包括培训、维修、金融和网络等的“金色服务”，这种基于产品的后市场服务现象称之为服务衍生[8]。服务衍生逐渐成为农机装备制造企业服务化转型的重要手段[9]。但目前国内农机装备制造企业服务衍生仍处于初级阶段，服务化研究也多聚焦于农业生产性服务提供主体（农业装备龙头企业、农业社会化服务组织、农民专业合作社和家庭农场等），如临沂金丰公社农业服务公司在化肥竞争加剧及利润下滑情形下，依托农业机械，创新施肥技术，实现了向“制造商+服务提供商”的成功转型[10]，谷丰源为解决小农户及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因农药、化肥不科学使用而产生的资源浪费和环境污染问题，转型成为集配方施肥、绿色植保和土壤检测改良等为一体的综合解决方案提供商[11]，但关于农机装备制造企业对这一趋势转型的文献并不多。

农机装备制造企业服务衍生不多见的原因是农业生产过程中多主体间存在利益冲突，对政府而言，农机补贴的实施是针对当前农村发展的现状，为提升农业机械化水平以确保粮食安全生产而出台的产业保护性政策[12-14]，但同时也滋生了农机装备制造企业和购机者对政策的依赖性，不当的农机补贴政策可能会导致农机产品市场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现象[15]，削减购机者购买农机的意愿，进而挫伤农机装备制造企业衍生服务的积极性；对农机装备制造企业而言，衍生服务需要较高的成本投入[16]，若较高的成本投入不能得到及时的补偿，对于本就薄利的农机装备制造企业将存在较高的资金风险，若沿用迎合政府农机补贴目录的产品主导逻辑传统思维，将资源倾注于政府寻租[17-18]，虽能降低短期风险，但不能实现价值创造更大化；对购机者而言，受耕作对象、知识有限、实惠型激励有效等特征约束，及衍生服务价值体现滞后等的影响，易低估衍生服务的价值创造[19-20]。

综上，与其他装备制造业相比，农机装备制造业存在固有的特殊性，但作为农机装备实体是应服务而产生，服务于农业现代化的实现。因此，存在农机装备制造企业服务化的基因，也有服务衍生的未来潜质。当前受服务衍生活动展开多主体目标不一致的影响，服务化进程缓慢，亟需构建一个有助于农机装备服务衍生涌现的分析框架。基于此，考虑到演化博弈可适用于有限理性下多主体协作过程中的冲突分析，本文采用三方演化博弈解析政府、农机装备制造企业与购机者三方的行为演化特征，分析影响三方策略选择的关键因素，进而提出有助于农机装备制造企业实现服务衍生的对策与建议。

二、农机装备制造企业服务衍生的演化博弈

在服务化过程中，农机装备制造企业衍生服务是在政府政策支持下，权衡于自身利润增长与购机者价值创造，图1是三方主体参与下的博弈过程。

图1 三方博弈关系

（一）模型假设

假设1：参与主体。影响农机装备制造企业服务衍生决策行为的博弈主体包括：政府、农机装备制造企业以及购机者（特指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包括家庭农场、农民合作社和社会化服务组织等）。三方均为有限理性，以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为目标。表现为：政府补贴衍生服务组件的目的是通过先进农业技术与服务模式的推广，实现更高效率与价值创造的“有农有机”；农机装备制造企业以解决农业生产实际问题为导向衍生服务，并期望能得到政府补贴；购机者根据企业衍生服务为其创造价值的大小来决定是否购买。

假设2：博弈策略。政府为促进先进农业技术与现代服务模式的产生及推广，决定是否补贴农机装备制造企业依托于农机而衍生的服务组件（如精密传感器），其策略集为（补贴,不补贴）；企业为能实现价值创造更大化，预先投入资金，开发更能提高农业生产效率与效益的衍生服务，但顾及政府补贴、购机者额外的支付意愿，其策略集为（衍生,不衍生）；购机者若感知到衍生服务能创造更大的经济价值，如收获效率提升、损失率降低、农业生产更加便捷等，会选择额外购买衍生服务，但受成本增加带来的风险升高影响，购机者也可能会选择不购买，故其策略集为（购买,不购买）。

假设3：假设政府对农机装备制造企业衍生服务补贴的概率为x，不补贴的概率为1-x，农机装备制造企业衍生服务的概率为y，不衍生服务的概率为1-y，购机者购买服务的概率为z，不购买服务的概率为1-z，且当三方策略为政府不补贴、企业不衍生、购机者不购买时，三方创造的额外收益均为0。

假设4：在政府补贴、农机装备制造企业衍生服务和购机者购买服务情形下，政府因补贴而带来的间接收益（技术普及与惠农政策等声誉）记作D1；政府补贴能够促进购机者对衍生服务的感知度并产生购买需求，从而能够提升企业的收益，企业因衍生服务创造的直接收益记作E(E＞0)，间接收益（服务实现与购机者关系的自然绑定，及解决农业生产实际问题的良好社会形象）记作为D2(E＞D2＞0)；政府补贴成本为C1，企业因服务衍生产生的实际成本支出（固定资产投资等）为C2，衍生服务为购机者感知的成本（示范、试用等的宣传成本）为C3，购机者购买衍生服务的额外成本支出记作C4；购机者因购买衍生服务而获得的收益为U。

假设5：当农机装备制造企业衍生服务未能得到政府补贴时，购机者受政策导向以及价格高的影响，购买衍生服务的意愿降低，企业衍生服务的销量也随之下降，此时，企业因衍生服务创造的直接收益记作E1(E1＜E)；与此同时，衍生服务销量的下降挫伤了农机企业衍生服务的积极性，已购买衍生服务的购机者因未获得高价值服务，收益将会降低，其收益记作U1(U1＜U)，高价购买衍生服务产生的成本为C5；当企业不衍生服务而政府有补贴时，由于政府需要寻求替代服务而造成成本的增加，相应的成本记作C6(C6＞C3)，由于替代服务缺乏专业性，相较于衍生服务，购机者所获收益降低，记作U2。政府不补贴产生的潜在损失记作λ1，农机装备制造企业若不衍生服务而丧失市场机会的潜在损失记作为λ2。

假设6：购机者出于购买衍生服务的经济性考虑，会选择购买或者不购买，若不购买会产生大小为λ3的潜在损失。若农机装备制造企业不衍生服务，政府也不补贴，购机者则会产生大小为α的损失，α＞λi(i=1,2)，即购机者寻求服务或服务未被满足产生的成本。

基于上述假设，给出政府、农机装备制造企业与购机者的收益矩阵如表1所示。

表1 政府、农机装备制造企业与购机者三方收益矩阵①1代表对应的参与主体选择肯定策略，0则代表对应参与主体选取否定策略。

（二）演化博弈模型构建

根据表1的收益矩阵，可以得到政府“补贴”以及“不补贴”的期望收益分别为Ex和E1-x，平均收益为，具体如下所示：

根据Malthus 方程[21]，得到政府的复制动态方程为：

同理，农机装备制造企业“衍生”服务以及“不衍生”服务的期望收益分别为Ey和E1-y，平均收益为，政府的复制动态方程为F(y)：

同理，购机者“购买”以及“不购买”的期望收益分别为Ez和E1-z，平均收益为

根据等式（2）（4）（6）可以构建包括政府、农机装备制造企业和购机者的复制动力系统：

式（7）中的三个动态复制方程分别反映了政府、农机装备制造企业和购机者策略调整的方向和速度（采取正向积极策略的演化速率）。当F(x)=0，F(y)=0，F(z)=0 时，表明策略调整的速度为零，演化博弈系统达到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平衡态。

（三）三方主体的渐进稳定性分析

三方主体均为有限理性，在追求各自利益最大化时，三方主体渐进稳定性分析如下：

1.政府的渐进稳定性分析

对政府的复制动态方程求关于概率x的一阶导数：

政府策略演化三种情形下的复制动态相位图如图2所示。

图2 政府的复制动态相位图

由图2可知，政府考虑是否将衍生服务组件纳入补贴范围，受农机装备制造企业和购机者策略选择概率、补贴发放而产生间接收益D1、企业衍生服务与不衍生服务两种情形下补贴成本C1和C6，以及不发放补贴因公信力降低而产生的潜在损失λi等因素的影响。图2 体积V1和V2分别表示政府选择“不补贴”策略和“补贴”策略的概率，受的影响，在能获得相同效益情形下C1和C6的降低，以及D1、λi的增大都有益于体积V2的增大，即有利于政府向“补贴”策略的演化。

2.农机装备制造企业的渐进稳定性分析

同样，对农机装备制造企业的复制动态方程求关于概率y的一阶导数：

农机装备制造企业策略演化的复制动态相位图如图3 所示。由图3 可知，农机装备制造企业是否衍生服务，受政府和购机者策略选择的概率、企业在政府补贴或不补贴情形下的直接收益E和E1、企业间接收益D2、企业服务衍生实际成本支出C2、企业为让购机者感知服务价值的成本C3，及企业因不衍生服务丧失市场机会而产生的潜在损失λ2等因素共同影响。图2 体积V3和V4分别表示农机装备制造企业选择“不衍生”策略和“衍生”策略的概率，受决定，其中，C2和C3的降低，D2、E、E1与λ2的增大都将有益于体积V4增大，即激励企业向“衍生”策略的演化。

图3 农机装备制造企业的复制动态相位图

3.购机者的渐进稳定性分析

同样，对购机者的复制动态方程求关于概率z的一阶导数：

购机者策略演化的复制动态相位图如图4 所示。由图4可知，购机者在购买农机时是否决定购买与其配套的衍生服务，受农机装备制造企业和政府策略选择的概率、三方策略为（补贴，衍生，购买）时购机者获得的收益U及其成本C4、三方策略为（不补贴，衍生，购买）时购机者获得的收益U1及其成本C5、三方策略为（补贴，不衍生，购买）时购机者获得的收益U2、购机者不购买衍生服务的潜在损失λ3，以及企业和政府不衍生、不补贴服务情形下购机者的损失α等因素的影响。图4 体积V5和V6分别表示购机者“不购买”策略和“购买”策略的概率，受决定，C4和C5降低，U、U1、U2、λ3与α的增大都有益于体积V6的增大，即刺激购机者向着“购买”策略的演化。

图4 购机者的复制动态相位图

由于三方初始概率x、y、z在受诸多因素影响后将产生变化，需要通过调整相关变量引导三方主体向期望的稳态方向演化，旨在达成政府实现农业现代化、农机装备制造企业实现服务化转型、购机者有良机可用的目的。

三、三方共同作用下演化策略稳定性分析

根据FRIEDMAN[22]的研究，均衡点的渐近稳定性可以通过系统雅可比矩阵的正负号加以判断，即矩阵的所有特征值均为负时，均衡点为系统的ESS，特征值呈两正一负或两负一正时，均衡点为鞍点，特征值均为正时，均衡点为不稳定点。因此，由式（7）可得的系统雅可比矩阵J为：

将13 个均衡点代入雅可比矩阵J计算所有均衡点的特征值，由均衡点的正负特征判断它们是否为系统的ESS，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雅可比矩阵的特征值

为便于分析不同均衡点所对应特征值的符号，结合农机装备市场的实际，理想的情况是均衡点N7，当随着农机装备制造企业后市场农机装备保有量的增加，服务也呈现由企业被动提供服务向积极衍生服务的转变，当D1＞C1、E+D2＞C2+C3、U＞C4和E1+D2＞C2+C3时，即当出现政府补贴、企业衍生服务和购机者购买的策略集N7时，三方的策略将有益于服务衍生及其价值创造的实现，三方由此获得的收益大于相应支付的成本；当出现政府不补贴、企业衍生服务和购机者购买的策略集N6时，虽然政府不补贴会导致企业直接收益的降低（E1＜E），但由于购机者对衍生服务的支付会给企业带来收益，再加上企业衍生服务产生的间接收益，会使企业净收益大于0。

由于涉及参数很多而复杂，且任一初始点及其演化后的点在V={(x,y,z) |0 ≤x≤1,0 ≤y≤1,0 ≤z≤1}内才有意义，为分析各均衡点的稳定性，分三种情形对演化博弈稳定策略进行讨论。

情形1：当政府补贴且农机装备制造企业衍生服务时，政府以及企业的间接收益足以补偿各自的成本，即由D1＞C6、D2＞C2+C3、C6＞C1和C5＞C4知，均衡点N8～N13不在三维空间V内。借助雅可比矩阵J和演化博弈均衡点稳定性理论对均衡点N0～N7这8 个均衡点进行局部稳定性分析，如表3所示。

表3 情形1各均衡点局部稳定性

在此情形下，策略演化结果为（补贴，衍生，购买），即均衡点N7为演化稳定点。

情形2：当政府补贴且农机装备制造企业衍生服务时，政府与企业的间接收益不足以补偿各自的成本，即D1＜D6、D2＜C2+C3，且当政府和企业仅有一方参与时，为购机者创造的效益大于购买的成本与不购买的潜在损失之差时，即Ui＞Cj-λ3(i=1,2;j=4,5)。此时，演化稳定点为N0(0,0,0)、N7(1,1,1)，均衡点N8～N10不在三维空间内，点N11在x=0的可行面上，点N12在z=0的可行面上，且只能演化到点N0(0,0,0)。

情形3：当政府补贴且农机装备制造企业衍生服务时，政府和企业的间接收益不足以补偿各自的成本，即D1＜C6、D2＜C2+C3，且当企业和政府仅有一方参与时，为购机者创造的收益小于购机者购买成本与不购买的潜在损失之差，即Ui＜Cj-λ3(i=1,2;j=4,5)，此时存在两种情况：（1）若政府补贴，企业衍生服务，各自的成本之和小于间接收益与其潜在损失之差时，即C6＜D1+λ3,C2+C3＜D2+λ2,此时演化稳定点为N0(0,0,0)、N7(0,0,0)，均衡点N8～N11不在V内，点N12在z=0的可行面上，且只能演化到点N0(0,0,0)。（2）若政府补贴，企业衍生服务，各自的成本之和大于间接收益与其潜在损失之差时，即C6＞D1+λ1,C2+C3＞D2+λ2,此时演化稳定点为N0(0,0,0)、N7(1,1,1)，均衡点N9～N12不在V内，均衡点N8在x=1的可行面上，其余点的分布如图5所示。在此情形下，若政府选择对农机装备制造企业衍生的服务补贴，那么企业在能保证自身可持续发展及购机者感知服务能为其创造价值的情形下，策略将必然演化到（补贴，衍生，购买）。

表4 情形2各均衡点局部稳定性

表5 情形3（1）各均衡点局部稳定性

表6 情形3（2）各均衡点局部稳定性

由图5可知，鞍点N4、N5和不稳定点N8构成的折线为临界线，在临界线的右上方系统最终会演化到N7(1,1,1)，依据翟丽丽等[23]的研究，N8演化到N7的概率与区域N7N5N8N4的面积S1成正相关，其面积大小为：

图5 情形3（2）演化路径

四、数值仿真

我国农机装备产业的发展与政府政策息息相关，尤其在农机补贴政策支持下，让购机者购买农机的压力骤减，农机装备制造产业快速扩张，极大地提升了我国的农业机械化水平。但随着农机保有量的增加，农机补贴政策如不创新将会对产业的激励效应呈现减弱的趋势[12]，遵循产品主导逻辑的政策依赖阻碍了农机装备制造企业的可持续发展。我国若干龙头农机装备制造企业出现了开展服务衍生活动的苗头，如潍柴雷沃提出了智慧农业实践方案、沃得拟建三江无人农场、常发融资租赁业务展开等。

本文借势而为，为验证政府对衍生服务补贴、农机装备制造企业服务衍生与购机者购买行为在不同参数取值下的行为选择变化，在上述分析的基础上进行数值仿真。考虑到情形1 仅有一种演化稳定策略（补贴，衍生，购买），情形2虽有两种演化稳定策略，但策略解只能演化至（不补贴,不衍生,不购买），情形3（1）也只能演化至（不补贴,不衍生,不购买），进行仿真分析并不能得出相关影响因素对于系统整体演化的影响，而情形3（2）存在多种演化路径，且有向（补贴,衍生,购买）演化的趋势，对其进行仿真分析可反映各主体的行为演化以及各关键参数对于系统演化的影响，因此，本文针对情形3（2）的各参数约束条件，对政府、农机装备制造企业和购机者的演化过程进行数值仿真。为了避免三方初始概率影响最终演化的结果，选取三方的初始概率分别都为0.2，步长0.2，终止概率为0.8，参数的初始值如表7所示，参数初始值仿真结果如图6所示。

表7 各参数初始值

图6 参数初始值仿真结果

以初始演化路径为基础，探讨关键因素对演化产生的影响有助于细化三方对衍生服务的行为态度。

（一）关键参数E对系统演化稳定性的影响

对式（12）求解关于E的一阶偏导即E是关于面积S1的增函数，在保持其他影响因素取值不变的情形下，将E增至40，检验关键参数E的增大对促进系统向（补贴,衍生,购买）策略演化的影响，仿真结果如图7所示。

图7 E增至40仿真结果

对比图6 和图7，三方策略集演化至（补贴,衍生,购买）的可能性增大，进一步可解释为：我国农机装备制造业服务的终端用户支付能力弱决定了企业运营多薄利、产业技术壁垒偏低、产品实用性要求高，若在农机装备制造企业以主动响应市场的行为，通过服务衍生发现能够创造更高的利润时，企业必然会选择衍生服务；与农机装备紧密捆绑的衍生服务所固有的专有性和价值创造性提升了购机者对衍生服务的认可度，增强了购机者对衍生服务的额外支付意愿；购机者采纳衍生服务组件后的应用效果又会正向影响政府的补贴决策，从而促使政府补贴衍生服务。企业收益、市场销量与政府补贴的增加，激励了农机装备制造企业服务衍生的积极性，其先进的示范引领性有助于推动我国农机装备制造业服务化转型，以及向价值链中高端的攀升。

（二）关键参数U和U2对系统演化稳定性的影响

对式（12）求关于U和U2的一阶偏导即U和U2是关于面积S1的增函数，在保持其他影响因素取值不变的情形下，将U和U2分别增至19 和6.9，检验U和U2的增大对系统向（补贴,衍生,购买）策略集演化的影响，仿真结果分别如图8和图9所示。

图8 U增至19仿真结果

图9 U2增至6.9仿真结果

对比图6与图8、图9，系统演化至（补贴,衍生,购买）策略集的可能性增大，可进一步解释为：我国多数购机者在交易过程中处于资金、信息、知识弱势的一方，决定了其对农机装备制造企业服务衍生所能创造的经济价值较为敏感，作业损失率的降低、效率的提升等经济效益是企业衍生服务价值的直接体现，刺激了用户购置农机及其配套衍生服务的欲望，当企业未展开衍生服务行为且政府面向农业生产需要补贴力度增大时，一方面降低了购机者的购置成本，另一方面刺激了企业服务衍生行为，促使三方行为决策演化至（补贴，衍生，购买）策略集，这也表明我国农机装备制造产业内政府补贴政策的指挥棒起着较大作用。

（三）关键参数D2对系统演化稳定性的影响

对式（12）求关于D2的一阶偏导0，即D2是关于面积S1的增函数，在保持其他影响因素取值不变的情形下，将D2增至9，检验关键参数D2的增大对系统演化至（补贴，衍生，购买）策略集的影响，仿真结果如图10所示。

图10 D2增至9仿真结果

对比图6 和图10，系统演化至（补贴,衍生,购买）策略集的可能性增大，可进一步解释为：当前我国农机装备制造业存在的低端产品同质化竞争较为突出，在前端研发与后端服务不足的情形下，向后市场提供先进装备和衍生服务集成体方面相较于发达经济体国家同行较弱，因此当前产业内三方演化至（不补贴,不衍生,不购买）的内卷式依然存在。农机装备制造企业若能依托农机装备产品，考虑农作物生长习性及复杂作业环境衍生出更具针对性的服务，为购机者提供更高效率与效益的集成解决方案，帮助购机者提升收益的同时，实现与购机者长期合作关系的自然绑定，并为此得到政府补贴激励，可以缓解衍生服务前期高成本投入带来的风险，获得业界良好口碑，带动农机销售，实现企业更大价值创造。

（四）关键参数λ2和λ3对系统演化稳定性的影响

对式（12）分别求解关于λ2和λ3的一阶导数：，即λ2和λ3是关于面积S1的增函数，在保持其他影响因素取值不变的情形下，将λ2和λ3分别增至3和1.9，检验两者增大对系统演化至（补贴,衍生,购买）策略集的影响，仿真结果如图11和图12所示。

图11 λ2增至3仿真结果

图12 λ3增至1.9仿真结果

对比图6 与图11、图12，系统演化至（补贴,衍生,购买）策略集的可能性增大，可进一步解释为：若农机装备制造企业遵从产品主导逻辑不衍生服务，且在产品技术未能得到显著突破的情形下，同质化竞争致使企业利润空间更为有限，造成现有或潜在购机者因关系维护不当而产生流失，由此，企业考虑到潜在损失将刺激服务衍生；购机者若不购买农机装备制造企业与产品绑定的衍生服务，而寻找替代服务时，其潜在损失将增大，由此，倒逼购机者购买农机装备制造企业衍生的更具专业的服务。

（五）关键参数C2、C3 和C4 对系统演化稳定性的影响

对式（12）求关于C2、C3和C4的一阶导数：即C2、C3和C4是关于面积S1的减函数，在保持其他影响因素取值不变的情形下，将C2、C3和C4分别减至2、5和7.1，检验三者减小对系统演化至（补贴,衍生,购买）策略集的影响，仿真结果分别如图13、图14和图15所示。

图13 C2减至2仿真结果

图14 C3减至5仿真结果

图15 C4减至7.1仿真结果

对比图6 与图13、图14 和图15，系统演化至（补贴,衍生,购买）策略集的可能性增大，可进一步解释为：我国虽已有不少农机装备制造企业认识到服务化转型的重要性，但是仍在实践层面有所欠缺，其主要原因是衍生服务具有先期垫付、后期较长周期回收的特点，企业顾虑高昂的衍生服务支出是否能够得到有效的补偿，影响了企业衍生服务的积极性；同时，即便企业涌现出衍生服务，而作为经济理性的购机者，当衍生服务的价值创造未能当期显示时，倾向于只购买农机而低估衍生服务的价值，因此，农机装备制造企业需通过试用、示范等手段，强化购机者对衍生服务的认知；当先进的衍生服务及其示范效果显示出来后，政府评估考虑是否对其加以政策补贴。因此，农机装备制造企业衍生服务成本的支出得到购机者额外支付的补偿时，将同时激发企业服务衍生与购机者的购买意愿。同时，政府作为推动农业机械化、智能化、服务化的政策制定者，强化农机装备制造企业衍生服务补贴将有利于激励企业衍生服务与购机者购买意愿。

五、结论与建议

（一）主要结论

相较于国外著名农机装备制造企业（如约翰迪尔、凯斯纽荷兰等）服务化活动的展开，当前我国诸多农机装备制造企业严重依赖于农机购置补贴，仍遵循产品主导逻辑，易陷入同质产品之间“血拼式”价格竞争的不利局面，进而致使我国的农机装备制造业体量大但竞争力不强。在农业机械化、智能化、服务化同步推进的情形下，服务衍生逐渐成为助推我国农机装备制造企业服务化转型的主要模式，但该模式能否有效推行取决于政府补贴政策、企业服务衍生意愿与购机者购买意愿的影响。为此，本文构建了能够刻画政府、农机装备制造企业和购机者三方行为关系的演化博弈模型，通过求解三方的动态复制方程，分析了三方共同作用下系统的演化稳定性，并对趋向理想状态（补贴,衍生,购买）的情形进行了数值仿真，探究了诱导系统向理想状态演化的策略。得到如下结论：

1.农机装备制造企业衍生服务对农业生产需求的满足，及其示范性对购机者需求的拉动能促使政府对企业的补贴由“无机可用”向“有良机可用”转变。政府以农机购置补贴推动农业机械化进程，缓解了农业生产“无机可用”的困境，随着智能农机、智慧农业的推广，依托于先进农机的优质服务提供成为企业获取竞争优势的主要来源，企业衍生的服务若能促进农机农艺的融合，契合于农业生产，拉动购机者的购买需求，政府的补贴也会向着衍生服务补贴有所倾斜，从而整体向着“有良机可用”进行转变。

2.国外农机装备制造业服务化经验推广、政府政策支持力度加大和购机者购买意愿增强能驱动农机装备制造企业由产品主导逻辑向服务主导逻辑转变。在国外先进农机装备制造企业服务化进程超前情形下，企业若仍遵循产品主导逻辑将会失去竞争优势，导致客户流失等潜在损失的增大，此时若政府对于企业服务化政策支持力度加大，将有助于缓解企业服务衍生前期的高成本投入，降低企业的财务风险，诱导和激发企业衍生服务的积极性，从而有利于企业实现与购机者关系的自然绑定，增大企业的间接收益，促进系统向着（补贴，衍生，购买）的理想策略演化。

3.农机装备制造企业衍生服务经济实用性增强、政府补贴加大有利于促使购机者的购买观念发生由劳动力替代向农业生产效率与效益提升转变。购机者初始购买农机是基于简单的劳动力替代，而随着农机装备制造企业基于农机产品衍生的高附加值服务所产生的经济实用性增强，农机与农艺融合效果更佳，由此带来农业生产效率与效益的双重提升，同时，政府补贴力度加大也能使购机者为农机装备制造企业衍生服务额外支付的成本降低，使得购机者愿意购买企业基于农机产品衍生的各类服务。

（二）政策建议

1.从政府的角度：健全农业补贴体系，适度增大农业补贴专项投入，扩大促进农机装备行业服务衍生相关补贴的范围。农机装备制造业领域的补贴政策应突破产品主导逻辑下购机补贴模式，更多关注产业链两端的活动，即增强“首台/套”与后市场使用的政策补贴支持力度，助推农机装备制造业工业化与服务化的同步高质量发展。

2.从农机装备制造企业的角度：塑造服务主导逻辑理念，承载于农机装备衍生更具价值创造的服务，助力农业现代化。农机装备制造企业应跳脱被动遵循政府补贴式的生产逻辑，主动衍生服务于农业生产现代化的服务，通过示范衍生服务的实用性和先进性，获取政府的补贴，实现创造更大价值的同时也由“被动跟随补贴”向“主动寻求补贴”转变。

3.从购机者的角度：明确自身诉求，加强与农机装备制造企业、政府的交互。购机者应从促进农机农艺融合的角度，不断将生产实际问题反馈给农机装备制造企业和政府，同时应积极响应农机装备制造企业衍生服务的推广及示范，在与企业实时交互中推进企业对于衍生服务适用性及实用性的研究，增强企业衍生服务为其价值创造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