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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名立万》的创新型剧情风格探析

2022-05-01苗学慧

新闻研究导刊 2022年4期
关键词:温情悬念创新

摘要:2021年末,被大量观众认为是烂片的小众电影《扬名立万》,在放映不久后口碑持续发酵,犹如一匹黑马将同档期的其他电影甩在身后。独特的叙事角度、复古的音乐风格、鲜活的人物形象、紧凑的剧情、隐晦的故事结局,皆深刻地表现出影片在劇本创作上的独到之处。不仅如此,剧本杀式的推理线贯穿影片始终,无论是人物之间的矛盾塑造,还是多次反转的故事情节,都颇具观赏意味且值得众人细细品鉴。文章从音乐调性、剧本杀戏剧、悬念三个方面深入研究《扬名立万》这部影片的创新型剧情风格,同时对影片主要人物的个性特征进行横向化剖析,着重探究此电影惊悚、悬疑外衣下所蕴藏的剧情实验性突破与时代温情意识,旨在为叙事电影的转型提供一定参考。

关键词:《扬名立万》;剧情风格;创新;悬念;温情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8883(2022)04-0245-03

一、悬念中的音乐调性

在开播前,观众仅能通过预告片来定义这部影片的具体类型,《扬名立万》被贴上悬疑推理的典型标签,然而预告中表现的沉浸式剧本杀场景只是正片的一小部分内容。通过一系列情节的逐步推进,挖出主要人物的结局与命运,使观众的身心体验与影片的剧情节奏同步,产生同情感、紧张感,甚至是窒息感,为《扬名立万》的主要目的。

(一)悬念与音乐完美融合

悬疑影视作品较多从人物的性格与心理变化入手,增强剧情的层次感,以此构建影片悬念,使观众产生身临其境之感。《扬名立万》在此基础上加入惊险要素,以人物冲突展开故事,多次反转的剧情将该片的悬疑性质展现得淋漓尽致,每一个铺垫和细节都经得起推敲和琢磨。电影在揭开真相之前的精彩之处在于对细节与伏笔的巧妙处理,一个个点睛之笔与包袱恰到好处,惊即收、笑即止。

正如香港音乐人刘以达所说,“最好的电影音乐是听不见的,在不知不觉中达到了效果”[1]。《扬名立万》巧妙发挥了无声源音乐的情绪渲染作用,片中音乐对人物的情绪表达、故事的悬疑色彩、电影的惊险气氛进行了全方位的烘托,进一步将受众带入影片剧情。李家辉看到齐乐山脚上锁链时,音乐突然转换;众人突然发现原本应坐在镣铐椅子上的齐乐山不见踪影时,音乐戛然而止;进入满是鲜血的凶杀现场时,音乐瞬间凝重。影片剧情在音乐的渲染下逐步进入高潮。

(二)爵士音乐的剧情升华

音乐作为影片的主要组成因素,始终为主题服务。《扬名立万》中带有民国风格的爵士乐层出不穷,虹口区的行人街道、百老汇前的卖唱人、音乐广场的背景声都是以爵士乐为基准的歌曲,完美契合民国那个动荡、奢华、富有奇幻色彩的年代。故事从小金人的特写镜头展开,此镜头将《扬名立万》的“电影成分”高光表现,爵士风格的音乐增强了时代感。悬念感贯穿《扬名立万》全片,What a Wonderful World这首柔情歌曲蕴含着悬念碎片化的温暖与惊心。随着音乐的渐入渐出,观众仿佛被带回了女性普遍穿着旗袍、男生都叼着一根雪茄的民国时期的老上海。

“银幕上的音乐能够挖掘出并强化角色的内在性格”[2],电影音乐大师伯纳德·赫尔曼的观点在影片中得到了深刻诠释。《扬名立万》出现了大量以铜管乐为主的民国音乐,在音乐的烘托下,20世纪的上海生活、民国时期特有的文化氛围得到体现。譬如,随着音乐节奏的逐步加快,梦蝶与李家辉的交谊舞姿逐步变化,颇具有民国诗意的境界。而当众人发现夜莺的照片并对她的身份进行推理时,含有悬念意味的音乐声笼罩上了幽暗的气息。音乐始终着引导剧情的发展,同时将观众与电影完美联结。

二、悬念下的剧本杀戏剧推理

如果说《万万没想到》是刘循子墨所指导的一部纯粹的网络喜剧,那么《扬名立万》则是他对喜剧的重新定义。刘循子墨有着青年导演所独有的表达欲望,其大胆将剧本杀、密室、推理等现代流行文化元素融入电影,用影片反映真实的当代社会生活,吸引了观众眼球。真相的每次推翻与数不胜数的反转是《扬名立万》的最大看点,影片中看似俗套的剧本杀推理与猜想,一步步将观众带向真相的边缘,而当真相浮出水面时,又陷入死循环。在一次次的寻找中,喜剧元素嵌入其中,他人想象中的齐乐山杀人与现实中的齐乐山杀人并行,成为喜剧和悬疑的两条线[3]。

(一)悬念下的戏剧体现

在假定情景中将人物的心理猜想用直观的动作、神态、语言表现出来,夸大的戏剧张力使众人的直观感受极度外扩,不失为一种别样的美学。《扬名立万》多次利用假定情景穿插于真相推理之中,打造破旧立新的电影戏剧结构。譬如,作为矛盾中心的失意编剧李家辉不仅与烂片导演郑千里在署名上有嫌隙,而且在影评电影中与苏梦蝶产生隔阂,郑千里因为关静年扇耳光事件积怨已久等。冲突推动了电影情节的持续发展,打造了片头片尾环环相扣的严谨逻辑,经得起观众的仔细推敲。

影片开端,几个在各自领域失意的电影人因迫切希望突破困顿现状而聚集在一起,此设定本身就富有戏剧性,且他们所处的豪华城堡实际是“三老”的凶杀现场,这为电影增添了一丝悬疑色彩。同时,整个推理过程由一台摄影机记录,“电影中拍摄电影”“观众非观众”的特别设定也颇具戏剧意味。众人出场时伴随着浓重的话剧感,刘循子墨刻意夸大人物的动作神态表现,给观众带来了“电影+话剧”的新体验。

戏剧式结构是电影“重要的特殊条件”,此结构的多元化特点使得电影情节完整有趣。李家辉与齐乐山的激烈问答使影片节奏加快,反复高潮的结构要素,造成了一个个“小型的霹雳点”。在紧张激烈又曲折的寻求真相的过程中,观众与李家辉同处于一个迫切想要知道杀人原因的视角。

喜剧的内核是悲剧,《扬名立万》正是将悲剧用喜剧的表现因子尽情演绎了出来,欢喜与悲伤之间的来回转换,使整部电影的主题思想在一个个悬念下揭开。用黑色幽默的方式向观众揭示民国时期娱乐圈的悲喜相交,是《扬名立万》受到欢迎的一大原因。剧本研讨会的特邀专家竟是杀人犯,郑千里惊恐地想逃出房门,李家辉却意味深长地站定,两人一动一静的搞笑反差,体现了影片的黑色幽默特征。导演将“笑场”与无厘头的拍摄风格巧妙地蕴于李家辉严肃的推理过程中,使得观众在紧张的情绪下哭笑不得,产生了影片表现与现代生活接轨的别样错觉。

(二)悬念下故事线的展开

《扬名立万》以极具戏剧性的剧本杀引出第一条主线。作为游戏方式的剧本杀成为银幕上的剧本杀电影,离不开其要素的影像化展示[4]。影片在具体阐述什么是悬疑推理时,将戏剧的展现手法与之融合,埋下众多伏笔与遐想,数不胜数的迷影情节在尾声一一对应。“三老”房间里的四个钩子是干什么用的?齐乐山是怎么爬上天窗的?导演对剧中主要人物进行独特的个性描述,让他们在“活着”与“真相”中来回选择,展现出《扬名立万》的故事线,以最终的反转凸显出人物性格的多变。

刘循子墨拍摄的独到之处是,当观众因漫无目的的争吵声感到无聊时,及时抛出一个悬念点吸引视线。种种疑问将观众的好奇心推到极致,而这一点也为影片的悬疑基调打下了基础。随着推理的逐渐深入,照片中的花季少女、不知名的假发、神秘的邀请函等线索浮现。当观众以为真相大白时,又惊觉这是凶手刻意营造的假象。在反复推翻的真相与层层递进的剧本中,第二条故事线逐渐浮现。

三、悬念与温情的杂糅

刘循子墨在影片叙事上着重将温情作为影片转折的升华点,人性是不完美的,正因为人都有着贪生怕死、不愿冒险的围观心态,生命的可贵价值才得以体现。《扬名立万》用扣人心弦的视听配置、严谨周密的故事逻辑,将悬疑与欢笑融合,在欢笑与心跳的双重刺激下,将温情意识带入观众视野。

(一)使命与温情并趋

电影放映后,不少观众都在猜想,齐乐山对夜莺到底持有一种怎样情感?片中出现的一段蒙太奇,告诉了我们原因:对于已故战友的女儿,齐乐山承担了他应有的责任;夜莺是他心爱的女孩,即使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保她平安、护她周全;从军政角度来看,夜莺与齐乐山皆为远征军,乔装打扮也是因为想杀死间接导致远征军覆灭的“三老”。但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齐乐山自始至终只是想保护这个女孩而已。这样简单的感情在悬疑喜剧片中是浓墨重彩的一笔,这种人间独具的温情将《扬名立万》的调性一分为二,悬疑之中伴随着柔情,人物理性的思考下蕴含着感性的情绪。影片开端电影人们所争先恐后追求的扬名立万在影片结尾已经不再重要,相反他们只想告诉大众真相,渴望让温暖留存。

《扬名立万》称得上是一部有温度的电影,在迷茫而摩登的民国时期,社会对人性的束缚是特定符号。“三老”的丑恶嘴脸、毫无人性的封闭房间、被蹂躏的花季少女等画面在众人脑中浮现,这似乎是击碎齐乐山的最后一道防线,然而结局并非如此。凶案的背后暗藏着深情的秘密,影片展示的真相是齐乐山将独有的坚毅与柔情尽数给了夜莺,为心爱的女孩策划了逃生救赎之路,同时迫切用自己的死换回李家辉、郑千里等人的生,让这些失意的电影人将夜莺的纯洁无瑕呈现给世界,换回女孩完美的一生,可谓是一种温情的坚守。

(二)集体与温情相伴

扬名立万仅仅是电影人们表面的追求,他们在内心深处都渴望得到一份爱、一份肯定。因此,原本希望扬名立万的他们选择了一条不能扬名立万的道路,但面临着被追杀的风险,东躲西藏逃到越南并拍摄出真相的他们问心无愧,也明白了真相的意义。

影片中值得回味的是每个人的性格特征:将真实事件公之于众的记者李家辉被同行“封杀”,引以为傲的事业毁于一旦,虽然他表面上是一个耿直不怕孤独的倔强人物,其实内心希望得到业界的认可,从剧本讨论时的冲劲可看出他内心的渴望;苏梦蝶不同于民国时期大多数的弱势女性,她身上有着果敢和坚毅的美好品质,即使离婚被抛弃也不以为羞愧,而是和几个大男人聊事业奔前程,然而她身上也有着同情可怜舞女的善良,可见孤高冷傲只是她的伪装罢了;被称为“烂片导演”的郑千里也有过辉煌的时刻,即便口碑大不如前,但他内心深处仍旧存在希冀,渴望达到新的高度;片中最大的老板陆子野是最怂的一个人,为了扬名立万,他将业界无声望的一伙人聚集在一起,自己的钱财和房产却被“三老”案消耗殆尽,但面对是否将真相公之于众时,他第一个同意了。

虽然众人内心有着不同的矛盾与挣扎,但他们身上共有的善良人性使电影有了顺利公映的美好结局。可以印证的是,他们在经历过剧本杀式的生死患难后,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共同拍摄了一部民国悬疑片,展现了人间温情,呼应了《扬名立万》的原名——《一部电影的诞生》。

(三)隐晦与温情相容

《扬名立万》的结局众说纷纭,提到最多的是略显黑暗与惆怅的想象,这样一群有血有肉的电影人最后魂归他乡,只有他们所创作的电影还流传于世,而对于他们是否真正实现了扬名立万,答案也模棱两可。

所幸的是有一张在不经意间所拍的众人合照,可以证明他们存在过、真实过、有意义过。合照中的众人对未来还没有产生任何的幻想,只是活在那个时间,探究当下未解开的案件谜题。正是这样的容易被人遗忘的物件儿,完好地存放在橱窗中,最后镜头的锁定表现出他们的事迹已被世人铭记。此照片的拍摄者是片中最不起眼也是让人最难忘的文职警察海兆丰,警察的严肃身份与憨傻性格的反差,颇有趣味性。而他也是影片温情的最大体现,呵斥开梦蝶玩笑的齐乐山,抛下犯人和苏梦蝶跳舞,为得到苏梦蝶的关注主动推理等,看起来傻傻的举动表现出他对女性纯粹而不善于表达的喜欢。

《扬名立万》结构式的影片思维将人物情感與恰当合理的情节交融,实现了艺术与情感的完美统一,临死前的海兆丰终于表达出对苏梦蝶隐忍的爱意,说出“我是你的影迷”后,将胶卷亲手交给苏梦蝶。他爱意的体现仅是悄悄在搜证时拍下梦蝶的照片,这一张主人公为梦蝶的合照也是海兆丰温情的具体体现。海兆丰中枪的场景令无数观众泪目,小人物赴死去爱的决心与守护美好的初心闪耀着人性美好的光辉[5]。

四、结语

《扬名立万》大卖的主要原因,在于其将悬疑与温情两个很难接轨的基本元素杂糅,带来了别样的观看体验。不同于广泛悬疑剧的将惊悚进行到底,也不同于纯温情感影片的催人痛哭,自始至终的黑色幽默让受众在两种极端情绪的冲击下仍然可以笑意盈盈地走出影院。将众多男人与一个女人刻画在同一故事的情节模式,丝毫不显得生涩与呆板,相反其中男性对女性的尊重与照顾,将影片的基调平衡在一个合适的维度,侧面体现了当时国内外文化思想的碰撞。由此可见,导演刘循子墨有着极大的野心,其在影片中架构了一个虚拟的现实世界,借助自己所创建的空间表述自己的压抑与渴望,急切地向受众表明自己的想法。

在出场就宣告了凶手的影片并不常见,《扬名立万》勇于打破传统局限,采用戏剧性的人物沟通来表达影片的思想主题,同时通过多个视角将推理进行到底,将影片的悬念拉满。而齐乐山对夜莺的重重保护、海兆丰对苏梦蝶隐藏的感情、众人共同奔赴回国的大巴等温情的画面,升华了影片的主基调。同时,隐晦的结局十分巧妙地给受众带来了美好的眷恋与无限的遐想。

参考文献:

[1] 陈倩.喜剧电影音乐探析:以宁浩“疯狂”三部曲为例[J].中国文艺评论,2020(10):90-97.

[2] 张敏敏.电影音乐审美艺术观[J].电影文学,2014(16):140-141.

[3] 丁亚平.将炸裂式的事件史转化为电影叙述史:影片《扬名立万》的场景、形式和本体内核[J].当代电影,2022(1):20-23.

[4] 陈栓紧,王俊赛.元电影·剧本杀·悬疑风格:电影《扬名立万》的黑马特质解析[J].视听,2022(3):92-95.

[5] 朱丽娜.《扬名立万》:小人物故事讲述人性真善[N].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2021-12-01(008).

作者简介?苗学慧,本科在读,研究方向:影视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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