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健惠

（甘肃省林业有害生物防治检疫站，甘肃 兰州 730050）

松材线虫病由松材线虫Bursaphelenchus xylophilus侵入树体后引起，造成多种针叶树快速萎蔫枯死，是我国“头号”林业检疫性有害生物，属于国家重大生态灾害[1]。从1982年南京首次发现到2020年末，全国共计18个省（自治区、直辖市）、726个县级行政区发生松材线虫病疫情[2]，疫情发生180.92万hm2，病死松树1 947.03万株[3]。甘肃省于今年6月底首次在陇南市康县华山松枯死树检出松材线虫病，确定其为首个新发疫区[4]。松材线虫病的传入对甘肃省针叶林区构成严重威胁。本文从甘肃省松材线虫病的寄主种类、寄主分布、媒介昆虫、适生环境、传播途径、风险评估等方面进行分析，对其在甘肃省造成的危害风险进行综合评估，为有效防控提供理论基础。

1 材料与方法

应用定性和定量2种方法分析甘肃省松材线虫病潜在风险。

定性分析从松材线虫病入侵扩散的必要条件及必须环节入手，以甘肃省内寄主种类、寄主分布、媒介昆虫、适生环境、传播途径等的现实情况及数据资料为基础进行逐一分析和论证。

定量评判分析采用多指标层次分析法，依据文献[5]中附录B.1的指标体系和标准赋值，计算风险R值。按R值划分风险等级：3.0～2.5为特别风险，2.4～2.0为高度风险，1.9～1.5为中度风险，1.4～1.0为低度风险。

2 结果与分析

2.1 定性分析

2.1.1 寄主树种及分布

甘肃省针叶林松属植物以油松Pinus tabulaeformis、华山松P. armandi为主，落叶松属以华北落叶松Larix principis-rupprechtii、日本落叶松L. kaempferi为主，杉类以云杉Picea asperata、冷杉Abies fabri为主，柏科植物主要是侧柏Platycladus orienlalis、圆柏 Juniperus chinensis。依据文献资料，油松、华山松、白皮松等松属植物均为自然条件下能够感病树种，2018年在辽宁证实松材线虫在自然条件下可感染落叶松[6]和樟子松[7]。国外报道云杉属Picea 9种、冷杉属Abies 7种、雪松属Cedrus 2种均是松材线虫的自然感病寄主和人工接种感病寄主[8]。

甘肃是我国少林省份之一，森林资源分布很不平衡，东南部多而西北部少。省内主要林区大都分布在长江、黄河上游地带，具有涵养水源、保持水土、调节气候和保护农牧业的重要作用。针叶林集中分布在全省各大林区，其中油松、华山松等松属及落叶松属植物，主要分布于陇东子午岭林区、关山林区、陇南秦巴山区；云杉、冷杉等主要分布于甘南高原白龙江林区、祁连山林区。第九次森林资源清查结果显示，甘肃省省现有针叶林131.87万hm2，占全省现有森林面积的25.87%，其中油松28.02万hm2，占全省针叶林比重为21.25%；华山松15.65万hm2，占比11.87%；白皮松0.45万hm2，占比0.34%；樟子松0.10 万 hm2，占比 0.07%；落叶松 17.35 万 hm2，占比13.16%；云杉42.52万hm2，占比32.24%；冷杉16.05万hm2，占比12.17%。从寄主树种种类及分布面积分析，甘肃省有着松材线虫病传入并扩散蔓延的潜在可能性。

2.1.2 媒介昆虫

松材线虫的媒介昆虫种类的多样性随着对其研究的深入而逐渐被认识。据报道，在中国能够携带松材线虫的昆虫有14种，分别是松墨天牛Monochamus alternatus、云杉花墨天牛M.Saltuarius、云杉小墨天牛M. Sutor、小灰长角天牛Acanthocinus griseus、台湾长角天牛 A. gundaiensis、褐幽天牛Arhopalus rusticus、桃红颈天牛Aromia bungii、条纹幽天牛Asemum striatum、黑角散花天牛Corymbia succedanea、短角幽天牛Spondylis buprestoides、双斑泥色天牛 Uraecha bimaculata、角胫象Shirahoshizo sp.、松纵坑切梢小蠹Tomicus piniperda、黑翅土白蚁 Odontotermes formosanus[9]。根据全省四次林业有害生物普查资料，松墨天牛、云杉花墨天牛、云杉小墨天牛、褐幽天牛、短角幽天牛、小灰长角天牛、纵坑切梢小蠹等7种媒介昆虫在甘肃省均有分布，且均能寄生危害多种针叶树种。其中松墨天牛作为公认的松材线虫最主要的媒介昆虫，在陇南、天水、临夏等市州及白龙江林区均有发生，其寄主有华山松，油松、冷杉，云杉，雪松，桧，落叶松，柏，栎树等；云杉花墨天牛在张掖、金昌、祁连山林区等地发生，寄主有云杉、冷杉、油松、落叶松；云杉小墨天牛在甘南舟曲县、祁连山林区发生，寄主有云杉、冷杉、落叶松；褐幽天牛在定西市，临夏康乐县，甘南卓尼县、迭部县、舟曲县，陇南市，天水市，庆阳镇原县、宁县、合水县、华池县等地发生，其寄主有油松、华山松、柏、云杉、冷杉、白皮松、侧柏、杨、柳、榆、栎、椴；短角幽天牛在甘南迭部县、陇南文县发生，寄主有云杉、冷杉；小灰长角天牛在定西市，甘南迭部县，陇南市，天水秦州区、麦积区，庆阳市等地发生，其寄主有油松、华山松、云杉、落叶松、栎、杨；纵坑切梢小蠹在兰州榆中县，定西渭源县，陇南武都区、文县、康县、成县、西和县、礼县，天水武山县、麦积区等地发生，寄主有华山松、云杉、油松。因此，从甘肃省媒介昆虫的种类和分布推断，松材线虫病入侵及扩散的潜在可能性很高。

2.1.3 环境条件

松材线虫病传入我国近40年已造成大面积扩散流行，最南端到达广东省，2018年突破最低适生温度向北扩散到辽宁、天津，向西已在陕西、四川大面积迅速扩散。国内外研究表明，松材线虫在北美洲具有广泛分布，纵跨年均温等温线－20～20 ℃的国家与地区[10]。松材线虫具有很强的耐热性和耐寒性，可以适生在我国的所有地区，包括年均温度0 ℃以下的北部及东北部地区[9]。甘肃省地理位置 92°13′～108°46′E、32°31′～42°57′N，自南向北、从东到西共占据 4个地理气候区：陇南山地亚热带和暖温带湿润气候区，年平均气温9～12 ℃；东部和中部黄土高原温带半湿润半干旱气候区，年平均气温8～10 ℃；河西走廊和北山山地温带暖温带干旱气候区，年平均气温8～10 ℃；祁连山地与甘南高原高寒半湿润气候和高寒阴湿气候区，年平均气温在4 ℃以下。这与松材线虫病在我国扩散范围和适生条件吻合，由此可以推断从地理气候方面分析甘肃省境内均为松材线虫病的适生区域。

甘肃省陇南山地、东部中部高原2个气候区内有松属、落叶松属分布的区域均是松材线虫生存的高度、中度适生区[11]，具有极大的侵入风险，除康县现已为新疫区外，均属于重点预防区。祁连、甘南气候区因生长着云杉、冷杉可能感染松材线虫病的寄主存在，有云杉花墨天牛、云杉小墨天牛等媒介昆虫存在[9]，在有寄主植物及媒介昆虫已证实存在的情况下，松材线虫病在甘肃省东南部向西高原气候区扩散推进的可能性是现实存在的，也应列为重点预防区。在省内其他区域，针叶林分布少，非连片零星生长的地区应列为一般预防区。

2.1.4 传播途径

与甘肃省相邻的四川、陕西两省现有疫区县67个[2]，疫情形势严峻。甘肃省今年首个发现的新疫区陇南市康县与陕西省汉中市略阳县、宁强县两个疫区县接壤，松林连片；康县又与省内的徽县、成县、两当县、康南林业总场、小陇山管护中心等甘肃省重点生态区接壤，松材线虫病在这些地区自然传播扩散的可能性很大。四川省广元市剑阁县、绵阳市平武县等疫区县与甘肃省文县接壤，从这些地区以自然扩散蔓延的方式传入的可能性同样存在。

其次，当前我国松材线虫病扩散蔓延加速，呈跳跃式发展。木材及其制品省际间调运频繁，各出入境检验检疫机关不断截获松材线虫，防范工作异常艰难。该病可以通过人为活动携带远距离传播，运输未经处理的疫木及其制品，如包装箱、电缆盘等，松材线虫在这些材料中生存率较高。因此，该病通过人为活动在甘肃省跳跃式传播的可能性同样巨大。

2.2 定量分析

对照文献[5]中附录B.1的标准，甘肃省松材线虫病15个定量评判指标赋值2.0～3.0，见表1。

表1 松材线虫病风险分析指标赋值

经过计算，松材线虫病在甘肃省的风险R 值为2.77，按分级标准，在甘肃省应定为特别危害类有害生物，属于最高级别的危险性有害生物[5]。

综合以上分析，划分甘肃省松材线虫病风险区域为3级。

1）轻型疫区：康县目前已确定为松材线虫病轻型疫区。

2）重点预防区：县级行政区域内针叶林分布面积≥0.33万hm2或有寄主分布且有松材线虫媒介昆虫分布的县（区），56个。

3）一般预防区：县级行政区域内针叶林分布面积 ＜0.33万 hm2，30个，1个地级市（嘉峪关市）。

表2 甘肃省松材线虫病风险区域划分

3 结论与讨论

甘肃省松材线虫病风险属于最高级别，全省可以划分3级风险区域：轻型疫区1县；重点预防区56县（区）；一般预防区30县（区），1个地级市。

从甘肃省的地理位置、气候分区、寄主种类及其分布、媒介昆虫等方面综合分析，松材线虫病近年来对甘肃省的生态针叶林已构成巨大的威胁，不仅对陇南山地、陇中、陇东部高原山地以油松、华山松等为主的针叶林区构成直接威胁，并已在康县发生造成松树致死，森林生态遭到破坏；而且对甘南高原、祁连山地以云杉、冷杉为主的针叶林区构成了潜在性威胁，一旦传入并扩散，将对这些地区的森林植被和生态环境带来毁灭性的灾害。

从松材线虫病的传播途径来分析，自然传播和人为传播两种方式并存，甘肃省防控策略应考虑分区分类施策，在自然传播可能性大的地区针对寄主林分、媒介昆虫开展全面监测，适时开展防治，应用生物、物理、化学、人工的多种手段进行综合防控；在可能造成人为传播的地区首先要加强检疫执法，加强与交通、电信、移动等多部门的联合执法，杜绝从任何疫区调入未经处理的疫木及其产品，严禁其跳跃式传播。

松材线虫病已经传入甘肃省，其未来发展态势还存在太多疑点。其一，松材线虫病对杉类植物的自然感染问题。国外报道云杉属Picea 9种、冷杉属Abies 7种、雪松属Cedrus 2种树种均是松材线虫的自然感病寄主和人工接种感病寄主[8]。目前在国内还没有发现杉类植物自然感染松材线虫病，国内相关研究尚属空白。在松材线虫病传入南京的最初几年里，马尾松表现出明显的抗病性，5～10 a后又表现出中度以上的感病性。分析认为马尾松本身的抗性基础没有变化，松材线虫群体结构对寄主的适应性和选择性发生变化[12]。另外，松材线虫不仅具有低温自然选择下的适应性基因变异，而且也具有适应低温的中性变异基因储备，以及应对低温等恶劣环境的基因表达能力和繁殖策略[13]。甘肃省甘南高原、祁连山地的云冷杉林可能也面临着松材线虫巨大的潜在威胁，目前急需开展杉类植物自然感染松材线虫病研究，明确其对杉类树种致病力及扩散的可能性。其二，松材线虫的媒介昆虫在甘肃省的发生分布问题。松墨天牛等7种媒介昆虫在甘肃省均有分布，且均能寄生危害华山松等多种针叶树种。但是，对这些媒介昆虫在全省的分布区域、发生特点、种群数量等还缺乏准确详实的数据，需要开展本底调查。其三，除松墨天牛以外的几种昆虫虽然也是松材线虫的可能携带者，但是否实际传播松材线虫病，还需要研究验证；同时，在潜在风险存在的情况下，防治策略上对这些种类都应该纳入日常和专项监测检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