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小波 王 爽

2017年10月18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首次提出了乡村振兴战略，要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坚持农民主体地位、坚持乡村全面振兴、坚持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坚持因地制宜、循序渐进。2021年中央一号文件《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意见》指出，民族要复兴，乡村必振兴，把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作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一项重大任务，举全党全社会之力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让广大农民过上更加美好的生活。国家乡村振兴局的成立与《中华人民共和国乡村振兴促进法》于2021年6月1日的颁布实施充分说明：2021年是我国乡村振兴战略真正意义上的开局年。相关学者认为：旅游是文化的载体，文化是旅游的灵魂[1，2]。乡村文化振兴是乡村振兴的重要途径之一，而乡村旅游则是乡村文化振兴的重要内容之一[3~5]，乡村旅游是实现乡村振兴五大目标的重要保障[6]。乡村旅游在为乡村经济、社会文化、生态环境带来积极作用的同时也相应带来一些负面影响[7~10]。赵宇以古北口为例研究了发展旅游业对乡村经济的直接与间接影响[11]，韦瑾和薛东前分析了乡村旅游开发对农村经济的积极作用与负面影响[12]，张遵东和章立峰研究发现通过发展乡村旅游业，可以带动相关行业发展和农民收入的增加[13]。孔英丽研究发现旅游对乡村生态环境具有积极作用与负面影响的两面性[14]，骞姣将旅游对乡村的环境负面影响归纳为：自然与人文资源的人为破坏、生态环境破坏、景观破坏[15]；朱丹丹，张玉钧系统分析了旅游对乡村文化传承的影响，其中积极作用包括：提供动力支持、恢复失落的传统文化事项、提供丰富的保护乡村文化的实践经验等，而负面影响为：扭曲了乡村文化的真实内涵与干扰乡村文化正常的传承机制[16]。随着社会的进步与经济不断发展，旅游业作为一个独具特征的第三产业正在社会经济发展中担当着重要的角色。旅游目的地的居民作为旅游业的利益相关者，在分享到旅游业发展所带来的经济利益的同时，也承担着相应的损失。旅游活动过程中的不当行为，不仅使旅游业与当地居民产生一系列冲突，而且也威胁到旅游业的持续健康发展。本文基于乡村振兴背景下旅游开发的总体状况，充分认识旅游开发给旅游目的地所带来的负面影响，立足当地实际情况进行合理规划，协调旅游资源开发与当地居民的关系，提高当地经济效益，实现旅游目的地所在区域的整体发展目标，大力推动旅游业的可持续健康发展。

一、研究对象与研究方法

（一）黄岭村旅游开发概况

黄岭村位于辽宁省鞍山市岫岩满族自治县县城以北9公里处，毗邻S203（张庄线）省道。黄岭村拥有着千亩的映山红（杜鹃花，又称映山红、山石榴、金达莱，系杜鹃花科落叶灌木）旅游资源，每年4月中旬开始绽放，4月下旬进入盛花期，花期一般10~15天。自2018年起，岫岩满族自治县旅游局已加大对该景区的宣传力度，并举办了一年一度的千亩映山红旅游节。映山红旅游节的举办扩大了景区知名度，每到花季，日均游客在千人次以上，双休日可达万人次以上。游客的涌入不但提高了当地居民的经济收益，而且有利于实现当地社会经济发展的整体发展与乡村振兴的目标。但与此同时，旅游开发的负面影响也不容忽视。

（二）研究方法

为了研究映山红景区对黄岭村及其居民的影响，本文采用问卷调查法、访谈法对黄岭村的居民展开了调查。主要调查内容是居民对映山红景区的态度，景区对居民的积极作用和负面影响以及居民对映山红景区发展的建议和诉求。2021年7月20日~8月15日，课题组成员对映山红景区和黄岭村进行了实地调查与访谈，系统了解映山红景区对黄岭村的影响。2021年12月20日~2022年1月10日，课题组对黄岭村居民进行了问卷调查，共有142人填写问卷，其中131份有效问卷，问卷有效率为92.25%。

二、研究结果

针对黄岭村映山红景区总体开发情况，通过对黄岭村当地及周边居民访谈与问卷调查，并通过对调查资料的分析可以获得如下3个方面的研究结果。

（一）当地居民对映山红景区的旅游发展支持不足

在调查中发现，33.59%的受访者对旅游发展的态度是“无所谓”，尽管有22.14%的受访者表示愿意无条件支持旅游发展，但是有16.79%的受访者态度不明确，6.11%的受访者明确表示反对旅游发展，还有21.37%的受访者表示只有在保证旅游发展能够让他们获得更多受益的条件下才会支持旅游发展，具体参见图1。所以，针对目前映山红景区的发展来说，仅有22.14%受访者支持其旅游发展，而其余的77.86%的受访者对旅游发展的态度不积极甚至反对。这说明映山红景区的发展给黄岭村及其村民带来经济、生态、社会等方面的积极作用不足，无法获得当地居民大力的支持。

图1 黄岭村村民对旅游发展的态度

（二）旅游发展对黄岭村的积极作用有限

将旅游发展对黄岭村民的积极作用分为4个水平，分别为4（积极作用非常显著）、3（有积极作用）、2（积极作用微弱）和1（没有积极作用）。再对居民的态度 进行综合测算，得到如下结果，如图2所示。

图2 旅游发展对黄岭村的积极作用

首先，从旅游发展对黄岭村及其村民的积极作用的5个方面来看，没有一个方面的综合效果在3（有积极作用）以上，即居民的综合感受是旅游发展目前还没有显著地推动黄岭村的发展。其次，旅游发展在提高当地居民生活水平、带动土特产销售和提高村子知名度3个方面的结果介于2（积极作用微弱）和1（没有积极作用）之间，也就是在这3个方面的作用十分微弱。而在增强居民环保意识和增加居民收入方面的结果高于2（积极作用微弱），分别为2.59%和2.29%，说明映山红景区旅游的发展让黄岭村居民认识到了环境保护的重要性与积极意义，用眼前的事实让当地居民认识和相信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生态文明思想。尽管旅游发展对黄岭村及其村民的积极作用有限，但是旅游发展带来了大量的游客，在疫情之前的旅游旺季（4月中下旬）每日可达数千人，这些游客的到访必然带动村民的收入增加，所以居民增收是必然结果，只是映山红景区的发展时间短、发展经验不足、居民参与旅游的意识淡薄，再加上整体规划、政策安排不完善，当地居民参与度不高，受益面不广，目前对当地居民增收的作用较弱。

（三）旅游发展对黄岭村的负面影响逐步凸显

将居民对旅游发展带来负面影响的态度分为4个水平层次：4（负面影响突出）、3（负面影响明显）、2（有负面影响）和1（没有负面影响）。综合调查问卷的结果，可以看出旅游对黄岭村及其村民的负面影响正在逐步凸显（见图3）。

图3 旅游发展对黄岭村的负面影响

首先，在调查的5个方面中，仅有旅游加重污染的结果在2（有负面影响）与1（没有负面影响）之间，为1.77。其次，其他的对居民生活影响、自然环境的破坏、居民收益少（经济负面影响）和交通拥堵都在2（有负面影响）之上，说明映山红景区的旅游发展对黄岭村的负面影响目前虽不十分严重，但是正在逐步凸显，应该引起关注。

三、讨论与结论

乡村地区的旅游发展是乡村振兴的一条重要途径，映山红景区依托良好的自然生态环境——千亩杜鹃花，逐步发展成为以生态观光、春季赏花以及红色旅游为特色的景区，知名度逐步提高，游客规模迅速增加，发展潜力巨大。如果充分利用映山红景区的发展和优势，必将带动周边乡村的发展和振兴。在映山红景区发展的过程中，对黄岭村当地居民的经济、社会文化、生态环境等方面发挥一定的积极作用，参见图2。但是，旅游一方面可以刺激当地经济增长，带动相关产业的发展，但在开发的过程中仍存在一些问题，旅游期间大量的客流引起的交通拥挤、环境污染等问题给居民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困扰，参见图3。这与乡村地区旅游发展的原则不符，也违背了乡村振兴的初衷。因此，应该深入分析旅游发展对黄岭村的负面影响及其原因，并提出改进措施，促使旅游成为黄岭村农民增收、产业兴旺、乡风文明、生态宜居以及实现有效乡村振兴的积极力量。

（一）影响村民的生活秩序

针对“游客观赏映山红期间导致交通拥挤，日常生活不便”的问题，27.48%的受访者非常认可这一观点，还有22.9%表示认可，也就是至少有50.38%（如果考虑到态度为一般的受访者，可达69.46%，参见表1）的受访者认为映山红景区的旅游开发对自己的生活秩序产生了影响。另外，在旅游影响了居民生活方式的问题是有63.36%的受访者持有这一观点。映山红景区在旅游发展过程中没有充分考虑当地居民的利益，对居民的经济收益补偿不足，提供增收渠道较少，故认为旅游没有增加居民收入的受访者达69.46%，说明绝大多数居民没有通过旅游发展获得经济收益，这更增加了居民对映山红景区的不满和反对。由于旅游资源的不断开发，旅游接待设施不断完善，映山红景区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旅游者，游客出游人数不断上升，客流量也不断增加，不仅压缩了黄岭村居民的生活空间，而且使原本寂静有序的小村变得拥挤喧闹。各式大巴、私家车、公交车、摩托车拥堵不堪，在旅游高峰期时村民外出及孩子上下学都只能下车步行回家。交通堵塞、鸣笛不绝，给村民生活带来不便的同时又嘈杂不断，严重影响了村民的生活秩序。

表1 映山红景区旅游发展对黄岭村居民的负面影响（单位：%）

（二）破坏黄岭村的生态环境

在调查中发，现针对“映山红景区发展导致自然生态环境遭受破坏”的问题，最多的态度是“认可”，34.35%受访者持此态度，还有6.11%的受访者非常“认可”，再加上态度为“一般”的受访者，认为旅游发展破坏黄岭村生态环境受访者可达67.17%，参见表1。旅游发展破坏黄岭村的生态环境是不争的事实。一方面，由于科学技术的进步与经济水平的上升，自驾游已成为出行的方式之一。据统计，在双休日，映山红景区日旅游观赏人数最多突破十万人次，观光大客千余辆，私家车万余辆，而汽车所造成的尾气排放，直接降低了黄岭村的空气质量。另一方面，因部分游客素质偏低，缺乏自觉意识，随手扔垃圾、随地吐痰、甚至随处大小便等不文明行为已屡见不鲜。不仅如此，观赏映山红的花海共有三道岭，因部分游客“辣手摧花”，在景区开发初级阶段，一道岭、二道岭的花被损坏，三道岭的花也所剩无几。不仅使映山红花海的美丽景色遭到破坏，而且给黄岭村居民的生态环境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

在乡村旅游开发中，要妥善协调资源开发与环境保护的问题，防止因旅游开发造成的环境污染及资源破坏而影响当地生态环境，坚持在旅游资源的开发中“保护第一，开发第二”的原则，走旅游可持续发展道路。

（三）弱化黄岭村的传统文化

映山红景区作为乡村旅游形式之一，是基于都市人生活的一种休闲形式，打造在乡村社会中感受和体验乡村特色文化的活动。随着观赏人数逐渐增多，黄岭村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商品化和拜金主义的现象。在景区入口附近摆地摊的现象逐渐增多，岫玉摆件作为岫岩一种独具特色的文化产品应该广泛地被推广给慕名而来的各地来访者，而村民和许多当地人为了谋求利益，暗自抬高价格，不能很好地将本地特色产品推荐给游客，甚至会使游客对本地居民产生过度商业化的小资印象。这不仅对本地特色产品的宣传起到负面影响，而且会逐渐减少外地游客来此游览观光的兴趣，人们可能更多不愿进行再次来访。村民的行为出现商品化和拜金主义现象，不仅降低了游客重游率，同时弱化了黄岭村的传统文化。

（四）冲击村民的价值观念

岫岩因盛产岫玉闻名，有“中国玉都”之称，岫玉作为当地的特色产品，吸引了各地来访者。在景区开发初期，映山红景区入口处，不少当地居民进行摆地摊，销售各式玉器摆件，久而久之，村民看到有利可图，便就地起价。尤其是在交通拥堵导致游客排队时，一根雪糕的价格翻两倍。为方便游客的车辆停留，不少村民将自家庭院进行按时收费的出租，但收费价格却远远高于常规收费标准。在利益的驱使下，当地居民的传统思想受到冲击，并且该行为也使黄岭村的口碑打了折扣。

总体而言，旅游期间旅游者的活动主要对当地居民在生活方式、交通情况、自然环境、生态环境、生活福利等方面存在一定的负面影响。因此，须着重从以上方面对映山红景区的开发进行维护与改善。

四、避免旅游发展负面影响的措施

（一）结合村实际情况规划旅游项目

在2018年的“五一”长假期间，依靠千亩映山红成为“网红”的岫岩兴隆经济区黄岭村景区的游客人数已经超过了岫岩满族自治县其他许多传统景点，大量的客流更为当地居民提供了增收致富的商机，不少黄岭村居民说：“这都是托了映山红景区旅游的福。”岫岩乡村旅游从一开始以配角的身份，依附于山脉景区、满族文化景区、城市周边而得到发展。

黄岭村不仅有着千亩映山红景区的旅游资源，而且建有以手工业生产为主的水缫厂。因此建议黄岭村以此种传统的生产蚕丝的手法，有偿供游客进行参观，与此同时可以向游客销售新鲜的活蛹，作为一种区域特色产品对外推广。其次，由于地理位置的优势，黄岭村村民可以在交通道路两旁的耕地上扣建农业大棚，种植香菇、辣椒、西红柿、草莓等农副产品供游客进行自助式采摘，打造多种采摘“网红”园地，在丰富黄岭村旅游项目及游客体验感与参与度的同时，提升黄岭村村民的经济收入。

（二）合理划分旅游区与村民生活区

岫岩县旅游局及当地政府应在保护村民的正常生活秩序的基础上进行映山红资源的开发与宣传，并且合理划分黄岭村的旅游区与生活区。从空间上看，千亩映山红景区位于黄岭村南沟内，分布在一道岭、二道岭、三道岭，景区入口在黄岭村黄兴超市，因此，为使游客的游览活动不影响村民的生活秩序，应将黄岭村居民委员会及附近耕地作为临时停车点，游客下车徒步到达景区。黄岭村居委会属黄岭村的居中地段，既避免了交通拥堵又减轻了对居民生活秩序的破坏。

综上，将黄岭村居委会一段至南沟的三道岭部分划分为旅游区，其余部分为居民区，对各区块的合理规划并在维持旅游秩序方面起到了有效调节作用。

（三）有效处理传统文化保护与开发的矛盾

乡村旅游的目标是要在保持当地生态环境稳定性的基础上，对环境进行进一步优化。由于映山红景区的开发，对村民传统的农耕带来了一定的影响。因车辆过多无处停放，许多游客随意将车辆停放在附近耕地处，破坏了耕地中农作物的自然生长，对农作物造成破坏。景区旅游主管部门需制定有关制度、合理规划农耕区与游览观赏区，规避农业耕地遭受破坏的风险，应保证在对旅游资源进行开发的同时，维持乡村农业、手工业的健康稳健发展，保护黄岭村居民传统不受破坏。

（四）鼓励村民积极参与乡村旅游开发

黄岭村的人口结构中，老年人比重占约60%，而中年劳动力仅占近20%，其余部分为未成年人。在映山红景区开放前，家庭主要收入来源于外出打工，人们缺乏创新创业意识。因此政府及旅游局应调动村民的积极性，以映山红景区为依托进行相关产业的开发。

首先，由于景区开放时间在农耕之前，政府及旅游局可以积极引导村民将自家耕地作为车辆停放点进行租赁，既不影响农耕又为其带来了额外收入。其次，对比农耕效益，积极引导村民将自家耕地进行改造，扣大棚，进行农副产品的生产，形成“网红”采摘园区，并与映山红景区开放时间相辅相成。

五、结语

旅游业的发展是一把双刃剑，它既能为当地居民及景区带来经济效益，也会引起像环境污染、交通堵塞等一系列负面影响。通过调查研究发现，由于映山红景区的开发时间较短、经验不足、政策机制不完善等原因，造成景区周边居民参与度不高，景区对周边乡村与农民的辐射带动作用有限，而影响当地居民生活、环境与文化的负面作用逐步凸显。为了保障景区与乡村的和谐有序，发挥映山红景区的积极作用，带动周边居民增收和乡村的振兴，未来需要重视社区参与机制的构建，采取有效可行的措施缩小矛盾，建立旅游业与当地居民和谐共处的运作模式，离不开政府的宏观调控，企业经济的支持。作为实现乡村振兴的重要途径之一，乡村旅游的发展也需要以当地居民为本，尊重居民的生活习惯与民俗风情，实现旅游消费双方的共赢，推动旅游业可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