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悦

2020年伊始，全球新冠疫情大爆发。在疫情之下，客运需求骤降，大量客机停飞，民航业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打击。较之以往，航空公司对运行的花销更加敏感，希望可以采取切实有效的措施来降低运行成本，减轻公司在财务上的压力。但实际结果表明，航司在降低小时维修成本方面的努力并没有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一些公司反而出现了小时维修成本上升的情况。

航司维修成本概述

航空公司的运行成本受很多细节影响，大到战略性的发动机选型、推力选择、市场定位（如客舱布局等），小到日常运行航线的航路、高度选择、航段比、保障要求（如使用桥载设备等）、维修能力、发动机水洗间隔等。在此，本文以市场主流的窄体客机波音737NG为例，围绕运行成本中的要项——维修成本受到疫情影响的状况，做一简要分析和探讨。

根据国际航协（IATA）2019年底公布的数据（见图1），固定、半固定成本和机组成本基本占到了运行成本的五成，维修成本划归为半固定成本。

固定成本包含资产折旧、保险、租金等航司的固定支出，这些费用是基本固定的，与市场联系较小。变动成本是随市场变化起伏波動的成本，如燃油，其花费完全由市场决定；又如旅客服务与业务操作等，这些花费与航班数量和旅客数量挂钩，也具有市场化特点。半固定成本则比较特殊，既相对固定，又与市场行情有一定瓜葛，这是维修成本的一个显著特点。

由此可见，受疫情影响航班消减，变动成本随之消减，但固定或半固定成本却难以避免或等比例降低。IATA的数据分析也充分印证了这一特点（见图2）。

飞机维修成本相对固定的原因

就维修成本而言，波音737-800飞机适航规定其基本检修工作的安排主要与飞行小时、飞行循环和日历日相关。当航空器出勤率较低时，与日历时间相关的工作都将按日历日控制。参照波音维修方案，此类工作共有500多项，间隔1年以内的短期项目约60项，更短期限的工作如图3所示。

不仅如此，参照波音飞机维护手册（AMM），飞机停场期间还有很多额外的维护工作要执行，详参737-600/700/800/900–AMM “Active StorageMaintenance Practices”，在此不展开细说。这些维护工作在飞机正常出勤时完全没有必要，纯属额外的开销。IATA数据统计分析指出，2020年每架飞机因停场而额外支出的维修费用高达15.7万美元，该项支出占到了全部维修成本的2.3%，如图4所示。

不仅如此，飞机维修成本还与机龄有关，受机龄增长、超出索赔期等因素影响，维修成本会有自然增幅，下面将结合航空公司的具体案例展开分析。

航司案例——小时维修成本上升的原因分析

维修成本包含的名目很多，维修储备金、大修摊销、退租计提、高价件资产折旧等是不可控的，相较而言航空公司更关注可控的维修成本，主要包括高价周转件修理、高价周转件租赁、工具修理、航材消耗件出库、航材运杂费、机身日常修理、关税及其他等。可控维修成本中占比较大的是消耗件出库和周转件维修，这两项占全部可控维修成本近80%。

业内通常以小时维修成本作为对维修成本考评的重要指标。根据波音统计模型分析（见图5），可以录得每架飞机服役年限相对应的成本系数，再按年度对所有飞机的系数进行对比，就可以得出该机型机队有关成本随机龄变化的大体差异。例如，某航空公司以2019年为基准参考时，2021年单位飞行时间周转件修理花费理论应增15%，消耗件损耗花费理论应增7%，机轮刹车应基本持平，如图6所示。

进一步分析，消耗件出库主要与周检、月检、P检和C检有关。疫情之后，因飞机利用率不高，导致定检间隔基本挂钩日历日。因此，尽管某航空公司2020、2021年的飞行小时数大幅降低，但定检数量却未见减少（见表1）。

当然，对成本数据进行理论测算并与实际情况进行对照，亦可得出同样的结论。例如，某航空公司2018-2020年数据中，消耗件出库占可控维修成本的32%左右（比较稳定）。根据此前分析，在消耗件出库金额理论测算小幅上涨的前提下，若飞行小时数同比下降，则该项目小时成本影响将被放大。以某航空公司的实际运行数据为例，2021年飞行小时较2019年下降35%，消耗件小时花费较2019年上涨1.4倍，稍好于理论测算值1.65。同样地，分析2018-2020年数据中的高价件送修数据，平均占可控维修成本总额的45%。周转件修理排除外部干扰因素后的小时花费为2019年的1.27倍，较理论的1.15偏高。运用简单的代数算法（见表2），可以测算出2021年小时可控维修成本受飞行小时降低的影响，理论增幅为1.36倍。该航空公司2021年最终的实际小时可控维修成本（排除外部干扰因素后）约为2019年的1.4倍。

通过上述分析方法可知，疫情之下在飞机利用率降低的情况下，维修成本的降幅与生产小时的降幅绝非简单的一一对应关系，可控小时维修成本甚至还会出现大幅增长。

结语及展望

2022年疫情对民航的影响仍将持续，航空公司势必越来越重视和推崇成本控制。分享一组行业的对比数据，如图7所示，2019年春秋航空座公里成本0.3元，相比三大航均值少24%。疫情冲击下，当前春秋航空座公里扣油成本仅为0.19元，而三大航平均为0.37，在此不再讨论单一机型和宽体机等问题产生的影响（笔者抱歉无法对比航司的小时维修成本数据，有关数据从上市公司财报中无法获悉），春秋航空将低成本基因演绎到了“极致”，这与其一直以来的文化是密不可分的。

成控文化的建设首先要完善相关制度，如颁布绩效和贡献奖励等政策；其次应当优化管控方法，要以数据为基础，依托信息平台指导改进管理和工作细节；关键核心是政策切实落地，同时加强典型案例宣传等工作，让员工切身感悟公司利益与个人回报相关联。一旦文化形成，全员都在各自岗位上积极作为、争创效益，成本定然能切实有效地降低。文化的建设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它需要循序渐进、久久为功，对各航司而言，无论是面对当下的疫情亦或是久远的将来，都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