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 莉

舞台美术是舞台演出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其任务是根据剧本的内容和演出要求，在统一的艺术构思中运用多种造型艺术手段，创造出剧中环境和角色的外部形象，渲染舞台气氛。

区别于话剧、舞剧、歌剧，中国的传统戏曲具有独特的美学特征，即综合性、虚拟性、程式化，处处蕴含着中国戏曲艺术极其鲜明的民族特性。传统戏曲舞台美术设计与呈现上也强调“写意性”与“装饰性”，既高度凝练剧本主题、提供舞台展示空间，又诗意化地展现剧本文学内涵，给观者带来震撼的舞台视觉冲击。

一、舞台美术呈现与戏剧演出

戏曲是综合性的艺术。视觉形象先于语言，承担着传递信息、保持注意力和激发想象力的作用。作为戏曲作品在舞台上最直观的展示，舞台美术在戏曲演出中具有重要的作用，是整个戏曲舞台表演和人物塑造的关键环节。设计者通过解读剧本和导演二度创作的重要信息来进行舞台形象的衍发与空间形象的创作，最终在舞台上构建出一个合理的空间，达到烘托渲染剧情、处理戏剧空间、增强剧目观赏性等作用。

“戏剧舞台美术的视觉呈现，能够给观众带来丰富的想象空间和多元化的视觉审美。”①不同视觉元素的交错、组合、拼接可以呈现出不同的情节故事，营造出不同的戏剧氛围和戏剧效果，催化观众情绪，增强观演感受，引领观众投入到戏剧情境中。

现代观众的审美需求越来越趋向多元化多视角，因此对舞台美术设计者提出了更高的艺术要求。舞台美术的视觉呈现也不仅仅是对空间和场景的诠释，更成为了剧本文学的二度延伸。设计者将艺术与想象力结合，提供一个设想和可能性，导演在此之上丰富变化，各部门相互配合，最终完成戏曲舞台的整体呈现。一个好的舞台设计能让观众在大幕拉开后惊叹不已，了解舞台设计的基本知识要素。而创建独特的设计风格是基于导演思维的“整体设计”，将有助于增强戏曲作品的感染力、吸引观众注意力并形成良好的传播效应。

二、传统戏曲舞台美术的写意性追求

“戏曲艺术重在写意，戏曲舞台美术以‘假定性’和非幻觉主义为基本创作方法，以程式化的简单形式存在于演出中，着重服务于表演，是通过表演来表现的抽象之景。”②写意凸显了中国式的美学风格，诱发观众对整体环境感觉产生想象，是以中国“物感说”为理论基础的戏剧抒情写意的美学思想。

传统戏曲舞台美术的写意很重要，创作中要注重以当代的审美、今人的角度去重新解读历史故事，舞台视觉的呈现要跳出文本与历史的局限，既要尊重客观艺术地表现环境，又要在很大程度上经过艺术提炼，提取恰当的视觉元素进行创作，追求场景设置的结构美、构图美、色彩美、意境美，体现舞台艺术价值，满足当代观众的审美需求。

以山西省京剧院创作演出的新编历史剧《长乐未央》舞台设计为例：韩信是我国古代著名的军事家和政治家，是曾以一己之力改变历史进程的杰出人物，更是中国人耳熟能详的悲剧英雄。《长乐未央》讲述了韩信为天下安定登台拜将，为天下苍生未央赴死，“社稷为重君为轻、苍生为重己为轻”的一腔正气，揭示韩信“守初心、愿担当，舍弃小我，成全大汉”的广阔胸襟。全剧的舞美设计遵循中国戏曲“虚实结合”的美学原则，剧中场景多、变化多，无论是群山之间、寒溪之边，还是汉王宫、韩信军帐、古战场、长乐宫、未央宫等都把握虚实结合、高度凝练、色彩凝重这些要点。该剧舞台视觉灵感来源于刘应卜（明代）的诗句：“木罂飞渡笑艨艟,相拒蒲津让首功。坛上英雄随水去,涛声犹似战河中。”祭坛和河水是这部戏贯穿全剧的视觉语汇。祭坛可以满足不同场景需求，配合天幕区河的形态变化，推进剧情递进，形成观演空间整体，强化人物悲剧命运的时代必然性。

舞台装置上，八阶高台灵活运用，既解决了刘邦王座、韩信帅台、齐淮思夫台、韩信夫妇最后的断头台等舞台设置需要，同时更有利于人物和剧情需要给予重点突出。配合舞台灯光的象征性表达，根据情景动作需要，用带有暗示和象征的光色彩形象或舞台气氛的综合性画面效果，来表达规定情景动作的情绪和意义。舞台后区用染色灯渲染成蓝色底幕，前区远山写意造型把舞台分割成不同的空间，其中的几处高台定点光的使用更是给了观众视觉的冲击，同时也给传统的戏曲舞台带来新的变化和新的感受。

三、戏曲现代戏舞台美术的当代审美

戏曲现代戏的舞台美术设计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广泛吸收、借鉴现代造型艺术的绘画性和建筑性因素，注重发挥舞台布景直接描写的造型功能。然而，在设计中也容易走入一个误区，即一味追求自然、实景为主，使得美的意味消失。针对现代戏舞台美术的设计，我认为更应该观照现实主义精神和浪漫主义情怀下的现实生活，设计中要擅于发现和现代生活的关联，以形式为先导，找寻形象的创造载体，从人物、内心思索去提炼舞台视觉元素进行表现，以开放的态度表现思想精神的追求。

以京剧现代戏《市长与柿长》舞台美术设计为例：故事讲述了战斗在太行山区扶贫第一线的县委书记郭瑞敏，在面临“个人升迁”和帮助群众的两难选择面前产生的矛盾冲突和情感纠葛。通过“直播带货”“疫区驰援”等起伏跌宕、感人至深的情节设置，生动塑造了一位心系百姓、有血有肉、善感多情、牢记初心使命的县委书记形象。该剧是一出生活气息浓郁，充满喜剧色彩的正剧。舞台美术设计风格样式首先立足于戏曲、立足于京剧，从现实生活中找寻舞台呈现语汇和节奏韵律。几个手机造型的舞台设置作为舞台主视觉形象，舞美场景一景多用、一景多变，巧妙结合LED大屏幕，在意象化表达和实景之间自由切换。本剧中，场景的多变性和流动性，给灯光留下了大量的表现空间。舞台灯光努力创造真实感，光线直射、散射、漫射主次分明，明暗的对比营造真实空间，多处人物内心外化的情节、多空间的出现，灯光在不露声色中表达对文本内在精神的外化，以光的手段深刻解读情景行为，强化整体的艺术表现力。

随着时代的不断前进，在遵循剧情需要的前提下，戏曲舞台美术的表现形式始终遵循的是简洁化、意象化，在形式风格中表达舞台设计者的思想观念。将人、观念、思想、空间杂糅后产生新的戏剧力量，通过戏曲舞台的呈现和舞台形象的表达，直观外化出剧目蕴含的深刻思想，以传统手法创造出动人心弦的艺术力量。而无论是传统戏曲的舞台呈现还是戏曲现代戏的视觉表达，重要的是写意观照，用舞台作品反映生活、思考、感受与情感，在戏剧舞台上呈现出属于这个时代审美的文化印记。

注释：

①陆锐《浅论戏剧舞台布景的视觉呈现》，《活力》2016 第13 期，第22 页。

②王永才《舞台美术在戏曲现代戏上的探索》，《中小企业管理与科技》2009 年第15 期，第136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