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恒，万志芳

(东北林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哈尔滨 150040)

天然林保护工程是我国林业六大重点工程之一，自实施以来，已经有大量学者对天保工程的实施效果进行研究，研究成果较为丰富。天保工程对于生态效益、社会效益、经济效益都有一定贡献，但对生态效益的贡献更大，对经济效益、社会效益的贡献较小[1-2]；天保工程实施后森林资源的数量和质量、森林生态服务功能的质量和价值量都显著提升[3-9]，天保工程区民生质量不断改善[10-12];林区产业结构趋于合理，多种经营发展迅速，林业产业效益得到提高[13-14]；森林管护责任制和森林抚育补贴政策的实施为林区职工提供了就业岗位，增加了职工的工资性收入，但实施效果仍需进一步提高[15-16]。

林地利用是指对生长在林地上的资源的培育、开发与保护，如造林、森林管护和抚育、森林生态旅游、森林防火及病虫鼠害防治等。本文参考土地利用效率的概念，采用单要素生产率的概念，将单位林地面积的产值作为林地生产效率的度量[17-19]。关于林地利用效率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林地利用方式、林地利用效率测量以及林地利用效率影响因素等方面。林地利用方式受到劳动力转移、林地流转、地理区位要素、资本禀赋等的影响，不同的利用方式也会对林地的利用效率产生影响[20-23]。对林地利用效率的测量以及影响因素进行研究，能够分析不同研究对象间的效率差距，找出影响林地利用效率的主要因素，为提高林地利用效率提供指导。综上所述，已经有大量学者对天保工程及林地利用做了大量研究，但是天保工程资金是通过何种机制影响林地利用效率还少有研究。天保工程对于林地利用效率的影响机制研究不仅可以探析天保工程实施以来取得的实施效果，还可以分析天保工程在社会、经济、生态方面对林地利用效率的带动作用。基于以上研究背景和目的，本文建立中介效应模型，研究中介变量年末在岗职工数量、森林管护面积、林业产业结构在天保工程资金对林地利用效率影响过程中的作用机制。

1 理论分析

1.1 年末在岗职工数量为中介变量的影响机理

劳动力冗余会使林业企业的社会负担加重，不利于林地利用效率的提升。天保工程实施以来，尤其是禁止天然林商业性采伐政策后，释放出了大量富余劳动力，这些劳动力部分经过转岗、就业技能、家庭经营等一系列技能培训被安置到森林管护部门，从事林木种植培育、森林抚育、森林管护，林下种植养殖[24]，同时森林生态旅游这一接替产业的不断发展激发了林业服务岗位，部分职工也被转岗安置到林业第三产业[25]，一方面增加了职工收入，降低林区社会不稳定性，另一方面合理的劳动力规模也能减轻林业企业社会压力，提高林地利用效率[26]。基于以上理论，提出天保工程可能会通过降低劳动力冗余影响林地利用效率假设。

1.2 森林管护面积为中介变量的影响机理

可持续发展理论带给林业的启示是要兼顾林业经济发展以及生态保护，在林业发展的同时注重生态维护，使林业能够绿色可持续发展。天保工程是一项生态修复工程，森林管护面积的增长速度能够反映出天保工程生态修复进展程度[29]。《天然林资源保护工程森林管护项目管理细则》中指出，森林管护是天保工程主要项目之一，天保工程的主要任务是进行森林资源的管护[27]。天保工程实施以来，通过森林资源管护任务的实施使得天然林资源质量逐步提高，直接带来森林覆盖率、森林蓄积量增长显著、造林面积稳步增加等一系列显著成果，此外中幼龄林面积和蓄积量在森林资源中占有绝对优势，成为重要的森林储备资源[28]。全面停伐等一系列政策的实施也意味着对森林管护提出了更高要求[30]。生态环境影响林业生产活动的开展，并决定着林业生产活动能否顺利进行。良好的生态环境是提高林业生产效率和经济效益的基础和前提[31]。基于以上理论，提出天保工程可能通过影响管护面积而影响林地利用效率假设。

1.3 林业产业结构为中介变量的影响机理

天保工程投资额主要作用到营造林、森林管护、社会保险和福祉，以及政策性支出，投资额的倾向反映了对不同产业的重视程度，因此对林业产业结构的推动起到了一定作用。天保工程作为一项生态修复工程，它在森林资源保护和管理方面的支出较多，这作用到对林业产业结构转变的推动作用上，具体表现为业第一产业内部结构趋向为以林木种植培育、经济林产品的种植采集、森林抚育管护为主,木材采运因为全面停伐政策的实施已经基本衰退；以森林资源为基础的森林生态旅游在林业第三产业中的主导作用明显；林业第二产业仍然以初级林产品加工为主[32]。现代经济理论认为产业经济结构是维持经济稳定和健康发展、熨平经济波动的关键因素。林业作为集经济效益、社会效益和生态效益于一体的产业，其产业结构的转变和升级必将影响以林业为主的黑龙江省国有林区的经济状况，成为影响黑龙江省国有林区林业生产效率的重要因素[33-34]。随着黑龙江省国有林区天保工程实施的不断深入，对营林生产、森林管护抚育的投资力度进一步增强，营林产业的规模效应不断提高，可能会进一步提高林业生产效率。基于以上理论，提出天保工程可能通过影响林业产业结构而影响林地利用效率假设。

2 数据来源与模型建立

2.1 数据来源

本研究所涉及部分指标数据来自2000—2018年《中国林业统计年鉴》中重点国有林区统计数据，以及《黑龙江森工总局工业资料汇编》。混交林占比来自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第八次、第九次全国森林资源清查统计《中国森林资源报告》。为了消除价格因素的影响，以2000年为基期，将所有价值量做不变价值处理。为消除异方差影响，将投入和产出指标做对数处理。

2.2 变量选取

2.2.1 被解释变量与核心解释变量

被解释变量为林地利用效率，是林业总产值与林地面积的比值，用于衡量林地的产出水平。核心解释变量为天保工程资金，是天保资金全部林业投资完成额。资金投入是影响产出的重要因素，天保资金作为直接性质的资金投入，资金的规模和使用方向会对林地利用效率产生影响。

2.2.2 中介变量

从社会、生态、经济三方面分别选取年末在岗职工数量、森林管护面积、林业产业结构作为中介变量。年末在岗职工人数的变化可以反映出劳动力的投入水平，能够直接表明黑龙江省国有林区的劳动力需求。选取森林管护面积衡量天保工程生态效益的。林业产业结构是林业第一产值与林业总产值之比。本研究考察的是为天保工程对林地利用效率的影响机制，因此选择了与林地直接相关的第一产业作为林业产业结构变化的决定因素，将林业第一产值与总产值之比作为反映产业结构的指标。

2.2.3 控制变量

林业工作站数量、森林活立木蓄积量、混交林占比虽然不是本研究的重点，但是它们也可能会影响林地利用效率。林业工作站担任着森林资源管理和保护的职能，是林业科技支撑在森林生态恢复中的体现[35]。混交林占比为混交林面积与林地面积之比，混交林占比越高说明森林树种结构越合理，越能提高森林资源质量。

表1 变量及统计描述

2.3 模型选择

2.3.1 理论模型构建

解释变量(X)通过某一变量对被解释变量(Y)产生影响，这一变量被称为中介变量(M)，这种作用被称为中介效应[36]。天保工程资金为解释变量，年末在岗职工数量、森林管护面积、林业产业结构为中介变量，林地利用效率为被解释变量。三者关系如下。(理论模型图如图1所示)。

图1 天保工程资金对林地利用效率影响机制理论模型

Y=cX+e1

(1)

Mi=aiX+e2

(2)

Y=c′X+biMi+e3

(3)

其中，Y代表林地利用效率，X代表天保工程资金；Mi代表中介变量。e1、e2、e3代表随机干扰项。系数c代表天保工程资金对林地利用能够效率产生的综合效应，系数ai代表天保工程资金分别对于年末在岗职工、森林管护面积、林业产业结构产生的效应，系数bi代表控制了天保工程资金对林地利用效应的影响后，年末在岗职工、森林管护面积、林业产业结构分别对于林地利用效率产生的的效应，系数c′代表在控制年末在岗职工、森林管护面积、林业产业结构后，天保工程资金对林地利用效率产生的直接影响。

2.3.2 模型检验

中介效应的检验方法有逐步法、Sobel检验法、Bootstrap检验法等。逐步法受到学者们的质疑[37-38]， Sobel检验法抽样需要同时满足正态分布和大样本的条件，现实中较难满足。检验多重中介较好的方法是Bootstrap检验法，本研究正是基于三条路径，满足多重中介的条件，因此采用Bootstrap检验法检验年末在岗职工、林业产业结构、森林管护面积的中介效应。

3 结果与分析

3.1 模型检验结果

模型1、模型2、模型3都是检验中介变量对被解释变量的间接效应。模型1至模型5的拟合优度分别为0.728、0.940 7、0.845 2、0.970 6、0.995 9，都接近1，意味着解释变量对被解释变量的解释能力良好。模型5较模型4的拟合优度有所提高，说明加入年末在岗职工、森林管护面积、林业产业结构能够提高对模型的解释力度。天保工程资金的系数从 0.339 4 下降到 0.114 3，结合模型4和模型5的研究结果可以得出，森林管护面积、林业产业结构在天保工程资金对林地利用效率的影响中起到部分中介作用。

表2 天保工程资金对林地利用效率模型的回归分析

模型1的结果表明，天保工程资金对年末在岗职工的影响在1%的水平上显著，且系数为负，天保工程资金每提高1%，年末在岗职工数量下降 0.126 8%。天保工程资金会降低年末在岗职工数量，原因在于天保工程实施后，林区借助天保资金的投入对职工进行了分流安置，其中对富余职工进行的一次性安置大幅度降低了职工数量。模型2的结果表明天保工程资金对森林管护面积的影响在5%的水平上显著，且系数为正。天保工程资金每提高1%会使森林管护面积提高 0.364 0%。林业管护站的数量提高1%会使得森林管护面积显著提高 2.827 6%。林业工作站是森林管护工作的主要实施单位，能够对森林管护活动起到支撑作用，其数量的增多对森林管护活动的支撑作用越显著，因此会提高森林管护面积。模型3的结果表明，天保工程资金对林业产业结构的影响在5%的水平上显著，且系数为正。天保工程资金能够促进林业产业调整，原因在于天保工程的实施使林区的生产经营从木材生产向森林资源保护和发展转变，营林业和多种经营业快速发展，第三产业发展潜力巨大。模型4的结果表明，天保工程资金对林林业利用效率的影响在1%的水平上显著，且系数为正，天保工程资金每提高1%，林地利用效率提高 0.334 9%，森林活立木蓄积每提高1%会使得林地利用效率显著提高7.58%。原因在于，资金投入和森林资源质量能够影响林业产出水平，即林地利用效率。模型5的结果表明，再引入中介变量后，天保工程资金对林业利用效率的影响在10%的水平上显著，且系数为正，中介变量年末在岗职工数量在5%的水平上对林地利用效率产生负向影响，表明劳动力的边际效应为负，劳动力存在冗余。森林管护面积、林业产业结构分别在10%、1%的水平上对林地利用效率产生正向影响。林业工作站数量、森林活立木蓄积、混交林占比分别在5%、1%、1%的水平上对林地利用效率产生正向影响。实施天保工程产生的社会、生态、经济效应能够影响林地利用效率。

3.2 稳健性检验

为使模型结果更加准确，对模型进行稳健性检验。将林业总产值作为被解释变量来代替林地利用效率，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模型6和模型7的结果表明，加入中介变量年末在岗职工数量、林业产业结构、森林管护面积后，拟合优度由 0.970 2 提高到 0.996 2，且中介变量对林业总产值都能够产生显著影响，这与上述研究结果一致，说明模型结果较稳定。

表3 模型稳健性检验结果

3.3 中介效应检验结果

运用SPSS中的process插件进行Bootstrap在抽样，选择95%的置信区间对中介效应进行检验。若区间0包含，则未通过中介效应检验，若不包含0则通过中介效应检验，且上下限都为正值则中介效应为正，上下限都为负值则中介效应为负。

表4 年末在岗职工数量、森林管护面积、林业产业结构的的中介效应

年末在岗职工数量中介效应为正，效应值为 0.070 6，效应占比为32.00%。天保工程资金投入会减少年末在岗数量，而年末在岗职工数量的增多会抑制林地利用效率的提升，因此天保工程资金能够通过减少年末在岗职工数量而提升林地利用效率。森林管护面积中介效应为正，效应值为 0.035 0，效应占比为15.87%。天保工程资金通过提高森林管护面积能够提高林地利用效率。林业产业结构中介效应为正，效应值为 0.115 0，效应占比为52.13%。天保工程资金通过提升林业一产值的占比正向影响林地利用效率。

4 主要结论与政策建议

4.1 结论

从社会、生态、经济三个方面研究天保工程资金对林地利用效率的影响机制，建立中介效应模型，分析年末在岗职工数量、森林管护面积、林业产业结构在天保工程资金对林地利用效率的影响过程中的作用机制，得出以下结论：

①年末在岗职工数量在天保工程资金对林地利用效率的影响过程中起到中介作用，中介效应为 0.070 6，效应占比32.00%。作用机制为天保工程资金对年末在岗职工数量有显著的抑制作用，年末在岗职工数量减少会显著提高林地利用效率。天保工程资金通过降低劳动力冗余来提高林地利用效率。

②森林管护面积的中介作用依然显著，中介效应值为 0.035 0，效应占比为15.87%。作用机制为天保工程资金对森林管护面积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同时森林管护面积的增加也会显著提高林地利用效率。天保工程资金通过增加森林管护面积来提升林地利用效率。

③林业产业结构的中介作用同样显著，中介效应值为 0.115 0，效应占比为52.13%。作用机制为天保工程资金对林业产业结构的促进作用显著，林业产业结构对林地利用效率同样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天保工程资金通过提高林业一产值占比，即调整林业产业结构而提高林地利用效率。

④林业产业结构的中介效应最大，其次是年末在岗数量，森林管护面积的中介效应最小。原因可能在于林业产业结构的调整，对于林业产值的贡献更加直接，林木生长的缓慢性使得森林资源数量和质量的提升对于林地利用效率的提升有滞后性。

⑤林业工作站数量、森林活立木蓄积、混交林占比对林地利用效率的影响显著。森林资源的数量和质量对林地利用效率的提升有促进作用。林业工作站是林业科技支撑在森林生态恢复中的体现，因此对林地利用效率的提升作用同样显著。

4.2 政策建议

基于以上研究结论，提出以下对策建议：

①目前天保工程的资金性投入主要以中央财政预算为主，为使黑龙江省国有林区的社会、生态、经济效益的提升，适当增加天保工程资金的投入规模，同时为保证天保工程资金真正落到实处，对资金使用的方向和效率进行监管。但是另一方面，过度依赖国家财政进行资金投入并非是可持续和健康的林业，因此可以根据黑龙江省国有林区实际情况，适当引入市场化的资金投入机制，拓宽资金来源渠道，进一步提高林地利用效率。

②对于林业企业富余职工的安置，增加安置投入，提高混岗职工待遇。提高林业劳动供给质量，结合林区实际建立林业科研院所，搭建林区与学校的合作平台，吸引人才。加大对林区职工的技能培训力度，提高职工综合素质。

③尽管森林管护面积在天保工程资金对林地利用效率的影响过程中中介效应最小，但是不能忽略对森林资源管护和保护的重视。通过提高对森林管护的资金投入，提升森林生态修复能力，进一步扩大森林管护措施的效果，以提高林地利用效率。

④林业产业结构的中介效应最强，因此应进一步优化林区产业结构，强化林业产业结构对林地利用效率的推动作用。巩固林业第一产业在林业产业结构中的占比，继续增强对林木种植和营造林等的重视，实现森林可持续经营。林业第二产业以向木材深加工、提高林产品附加值转变。发挥林业第三产业的优势，提高林业第三产业在林业产业结构中的比重，结合黑龙江省国有林区各林业局的独特资源发展森林生态旅游，促进林区职工就业的基础上进一步提高林地利用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