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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在线授课、面试、办公:泪点与笑点

2022-03-26程煜昊

世界博览 2022年6期
关键词:大田日本疫情

程煜昊

2020年4月, 日本东京BBT大学举办了一场云毕业典礼,学生们在线参加仪式,由一款新研发的机器人代表学生出席。机器人身穿毕业礼服,头部固定一个平板电脑,学生们通过视频软件出现在平板电脑上。

疫情是对日本互联网业的一次拔苗助长。求学、授课、就职,一切似乎一瞬间就从线下过渡到了线上。这样的突变对留学生和求职者都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很惭愧,我还没去过日本,更没去过学校。学校的大门朝哪个方向开我都不知道,但是现在我快要毕业了。”林同学2020年申请了日本早稻田大学的国际项目硕士课程。从来没有去过日本的他却完成了所有的课程学习,如果顺利,他将于2022年9月毕业。2019年9月,来自中国四川的林同学大四刚开学就着手准备赴日留学。对于喜欢二次元动漫的他来说,秋叶原就是心中的圣地。可是,伴随早稻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一起到来的是日本突然的“闭关锁国”。包括留学生在内,日本突然叫停了所有签证的发放。本来以为是一时的政策,没想到持续了近2年,他的留学之旅也变成了远程相望和视频教学。

“最初没有太在意,毕竟距离开学还有半年之久。但是随着开学日期的一天天临近,焦躁和绝望感不断增加。”出发前做足的准备工作只能付诸东流——翻译软件,电脑电源线的转换插头,日本手机地图......林妈妈也是为孩子出远门做足了准备,恨不得把半个家都搬到日本去。然而,疫情之下日本政府始终不肯开放留学生入境许可。林同学只好发邮件退掉了预订的学生宿舍,把2个大行李箱里的东西一件件拿了出来。翘首以盼的林同学最终在开学前放弃了去日本的打算,接受了网络授课的安排。

日本政府出台了一系列的政策控制疫情扩散,但收效甚微。对于入境限制,日本政府可是一点也不放松。日本大使馆不仅停止了旅游签证,商务工作签证和留学签证也一并被叫停。没有停课的小学、幼儿园让疫情雪上加霜,相比日本小学、中学和高中,日本的大学马上放弃了线下授课的计划,全面改为线上教学。甚至一些大学取消了普通硕士的入学笔试,变成了远程面试。即使是期末考试,很多大学也改为了线上答题。

“第一次上课时我特意提前20分钟登入了线上系统,可是我忘记了日本和中国有1小时的时差。开课1小时后,几个中国同学才进入线上教室,他们应该也是和我一样的情况。”林同学的第一节课是选修课,一共有10个学生选了这门课,但是有4个同学迟到了。教授很热心地询问了每一个同学的状况,除了教授和2个日本学生外,剩下的8个学生来自3个不同的国家,他们都在自己的国家远程听课。

网络授课虽然方便,但是线上授课永远达不到线下授课的效果。首先,授课老师需要面对电脑屏幕连续讲授一个半小时,其间没有学生的反馈,看不到学生的表情,老师们有时也不知道学生们是否听明白了。即使要求学生在上课的时候打开视频,但很多时候看到的只是学生的下巴、脑门或者诡异的半张脸。所以,在线上课想要得到学生的反馈是一种奢求。10人的小班课,通常只会有老师一个人在发言;50人的大班课上,更是老师一个人的独角戏。其次是学生方面。如果在线上课,你会以什么样的姿势听课呢?站着、坐着,还是躺着?是一边刷着剧,还是一边吃着零食?林同学说:“有一次,一个中国学生忘了关麦克风,他吃火锅、听音乐的声音混入了教授的讲课中。教授虽然很无奈,但也只能很友好地提醒他把麦克风静音。”国际项目的学生来自世界各地。对于中国学生来说,在东九区的日本时间上只是比中国快了一小时而已,但对一些非洲国家的学生来说问题就不那么简单了,有时候他们需要凌晨起来上课,或者一直上课到深夜。很多时候,把瞌睡虫赶走、专心学习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视频中经常能看到一些睡眼惺忪的非洲同学。

日本在2020年末短暂开放了一段时间的入境许可,但由于日本的疫情,再加上马上学期结束,林同学错过了去日本的机会。2021年疫情再次反扑,日本再次开始了“封国”的状态,而再次“解封”就是一年以后了。2022年初,在一轮又一轮的管控政策下疫情依然不见好转,日本经济正在向深渊中缓缓滑去。日本政府最终顶不住压力,取消了大部分的限制措施。然而,经济还没有起色,疫情却开始了一轮汹涌的反扑,已经沦为疫情重灾区的日本再去限制入境也将得不到任何效果。终于,日本政府在2022年3月1日彻底开放了留学生入境,并且不需要任何隔离措施。

林同学硕士课程的最后一个学期马上也要到来。他是否依然想东渡日本?此时,他又面临着一个艰难选择,“我需要在国内准备就职,并且日本的疫情太严重了。”经过深思熟虑,林同学在得到导师线上答辩的同意后,彻底放弃了赴日计划。“但我还是想去日本参加毕业典礼,顺便逛逛秋叶原,希望那时疫情能好些。”让林同学最为尴尬的,就是被问到日本的相关信息——很多人听说林同学在早稻田大学读书后都会问他日本的生活、历史文化和风土人情。“我快要毕业了,但是我还没有去过日本。对于日本我和大家一样陌生。”不过,林同学的东渡之心依旧,只等疫情平息。

在日本求职要经历什么?听宣讲会、网测、拜访前辈、单独面试、集体面试、最终面试,然后可以得到一份“offer”。而疫情把这一切改变了,现在只需要一台能上网的电脑、一个摄像头和上半身的西装。这对于在偏远地区就读大学的应届毕业生来说,实在是便利极了。3月开始是日本的就职季,往年日本各地的应届毕业生会准备好一套西服,提上公文包动身前往东京或大阪开始他们的求职活动。从参加公司的宣讲会开始,通常要历经2到3个月的时间,他们才能开始收获“offer”。在这期间,需要数次从学校来往东京、大阪,衣食住行,都是一笔不小的花销。从日本中部地区乘坐新干线到东京,往返一次需要1.2万日元(约660元人民币),再加上住宿和市内交通,来东京面试一次的成本可高达2万日元(约1100元人民币)。即使乘坐最便宜的夜間巴士到东京,往返一次也需要花费约500元人民币。但是,2020年的4月显得格外不同,一切活动都在线上井然有序地进行。

东京圈和大阪圈是日本最大的两个都市圈,那里集中着全日本约40%的人口,贡献了全日本国内生产总值(GDP)总量的大约30%。可以说,东京和大阪就是日本的2个“心脏”。不过,在2个“心脏”的地理中点的静冈县却乡土气十足,无论去东京还是去大阪,都需要花1个半小时的时间乘坐新干线。大田君从小就一直生活在静冈县,2020年4月他结束了静冈大学大四的生活,原本应该收拾行李到“心脏”开始求职之路的他,由于疫情而留在了静冈。

学校的就业指导中心很快作出了相应的调整,联合各个高校邀请大型企业举办了线上宣讲会。原本需要到考试中心去做的网测,也可以在家中进行,多人的集体面试也变成了在线会议。换上西装,挂好求职护身符,打开电脑,大田君在家中作好了万全准备,开始了他的求职之路。“有时候为了方便,我只是上半身穿西装,反正视频面试时他们也看不见下面。”大田君尴尬地笑了笑。确实,在疫情到来后,由于线上面试和线上办公,西装外套的销量比西裤多得多。

“单独面试还好,群面就像是一个翻车现场。”在一轮又一轮的面试过程中,很多大型日企一定会有一次集体面试,用来考察求职者的团队协作能力。一次线上的集体面试,通常会有5到8人讨论一个议题,每个人都可以发言,坐在一旁的面试官通过观察讨论的过程给每个人打分。由于线上无法通过手势和表情判断谁打算发言,再加上网络信号的延迟,时常会出现多人抢麦克风的情况。“很多时候根本分辨不出是谁在讲话,面试官想要打分十分困难。有时候大家发现抢麦克风了,会相互谦让,然后就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大田君说。

疫情下找工作变得更加困难了。一方面是因为经济不景气,企业招聘人数减少。另一方面是因为线上招聘减少了求职者的成本,让求职者把简历投给了更多的公司,使竞争者增多。大田君原本第一轮瞄准了6个公司,但这些公司几乎全程线上面试,大田君索性把相关行业的公司都投了一遍。同样,一些中小企业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才前来应聘,也改成线上招聘,减少面试者的成本。

在线面试的时候也需要鞠躬,很多次他的头都撞到了键盘上。为了让面试者看起来更精神,灯光也是十分重要的。如果电脑屏幕和摄像头离得很远,本人其实在看着屏幕,但是从摄像头拍出来的画面看,却像是傲娇地把头倒向一边。“面试表现得不好,我觉得自己没有希望了,但是突然收到了合格通知书和其他入职材料,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offer’一样。”2020年5月是大田君线上面试最焦虑的时候,有时止步于公司的最终面试,有时则失败在糟糕的群面上,甚至有时在简历筛选环节就被刷掉。那段时间,每隔几天就能收到一份“不合格”的通知邮件,索性大田君不再查看他的电子邮箱。没想到5月底的一天上午,局面被一件快递改变了。“看到合格通知书的时候我震惊了,其实也很感谢线上面试,如果是一次次地往返东京去求职,这么多次的打击之下,说不定我早就放弃了。”日本的求职过程一直是残酷的,线上面试缓解了面试者的一丝丝焦虑。毕竟,家的温暖抵消了求职路上的部分艰辛。

2021年10月,日本横滨,非政府组织青年会议成员在家中工作。

2021年6月15日,国际奥委会奥运会部执行主任克里斯托弗·杜比(左)通过远程视频出席发布会。

2021年3月,大田君搬到了东京的公司宿舍,开启了东京宿舍里的远程办公。原本预定的入职典礼也因公司突发大规模的感染事件变成了线上举行。住进宿舍后大田君通过视频接受了为期3个月的入职培训。打卡上班,早会,接受培训,写心得体会,打卡下班。即使是在线,培训的流程一个也不能省略。日本的形式主义深入社会的每一个环节,疫情更是让其发挥得淋漓尽致。

除在线面试、在线办公外,日本还出现了在线酒会。每年的12月,日本公司会举行忘年会,领导和员工一起聚餐。疫情期间怎么办呢?不举办不符合传统,举办又有感染的危险,于是有了在线酒会。“50多个员工和领导们一起通过视频喝酒,除了开头的领导致辞以外,谁也不说话,场面十分尴尬。”大田君说,“因为远程办公,我几乎不认识几个同事。酒会只能是开着电脑,自顾自地喝酒。”虽然每周会去2次公司线下办公,但由于是轮替出勤,一直到入职6个月后,大田君才第一次见到了他的部长。而有些同事则因为工作调动或者辞职,他们在见到大田君之前就“消失”了。

网络改变了生活。虽然是把双刃剑,但在疫情下的视频教学、线上招聘还是利大于弊。各种奇怪的社會现象、人们的不适感只是这次突如其来的转变伴随的“阵痛”。

(责编:南名俊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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