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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中国形象的“自塑”和“他塑”
——《浮生六记》两个英译本之比较

2022-03-17,胡

宿州学院学报 2022年5期
关键词:林译浮生六记林语堂

高 萍 ,胡 健

1.安徽三联学院外语学院,安徽合肥,230000;2.安徽大学外语学院,安徽合肥,230000

论及国家形象,美国经济学家肯尼思·艾瓦特·博尔丁最早指出:国家形象是一个国家对自己的认知,以及国际体系中其他行为体对它认知的结合,是一系列输入和输出产生的结果[1]。在中国文学和中国文化走出国门走出世界的今天,翻译已然不是停留在语言层面的转换,而在传播中国文化、塑造中国形象的使命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作用。那么借助翻译的东风,讲好生动的中国故事,展现独特多样的中国风貌,塑造良好的中国形象可以提升国家的文化软实力。

中国形象有自塑形象和他塑形象之别,就中国文化走出去而言,中国译者和国外译者都扮演着关键作用,受不同的意识形态的影响,不同的译本呈现出了倾向不同、形态各异的中国形象。素有小“红楼梦”之称的《浮生六记》是得风气之先的自传体小说,清代文学家沈复的代表作。该作品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和创造力招揽了无数文人墨客的倾心,也是国学大师林语堂先生最爱的作品之一,也因其多角度诠释了追求淡泊名利、知足常乐的释然情怀并同时全方位展示了清朝社会面貌而被众多研究者们所重视。《浮生六记》前后共经历了四个译本,其中林语堂译本和雪莉·布莱克(Shirley M.Black)译本颇具代表性,研究在分析两个译本的基础上拟从批评话语分析的视角探讨翻译和意识形态的关系。

批评话语分析源起于批评语言学,在1979年由英国语言学家在《语言与控制(Language and Control)》一书中首次提出的,在批评语言学的基础上,批评话语分析最后发展成独立的研究分支,不同于批评语言学,批评话语分析更关注具体的社会问题以及探究语言的功能。因此,批评话语分析提出了研究语言和社会文化之间关系的理论和方法[2]。辛斌等[3]指出:批评话语分析从一开始就自视为一种“工具语言学”(Instrumental Linguistics),它着重分析人们生成的符号(如词、短语、句子等)和他们交流的意义之间的关系,旨在揭示语篇中含而不露的意识形态意义。批评话语分析旨在分析语言、权力和意识形态的关系,揭示语篇如何源于社会结构和权力关系,又如何为之服务[3]。那么,在翻译语境中,意识的形态影响不可避免,它既包括个人的意识形态,也包括社会主流的意识形态;权力关系也意味着强势和弱势之分,其中包括诸多因素,比如原作与译作、作者与译者、原作读者及译作读者等,在意识形态和权力关系的影响下译本应运而生。但是翻译活动中,可能一定程度上对本土的价值体系“渗透”“颠覆”甚至是“破坏”。从这一视角出发,本研究拟从中国的女性形象、家庭形象和文化形象三个方面进行考察,通过对比分析林译和布译来展开对中国形象的自塑和他塑研究,并阐述其意识形态的异同。

1 独具魅力的中国女性形象

女性形象是中国形象浓墨重彩的一笔,它不仅可以代表中国女性的风采,更能展现出一个国家的风范。在《浮生六记》中,女性形象属于最独具特色的描写。不论是形象外表还是性格特征,陈芸身上似乎留下了独具魅力的中国古典女性的烙印,也是中国传统观念中备受推崇的女性形象代表。但相较西方文化中的完美女性,二者似乎相差甚远。译者对这样的差异又是抱着什么样的态度呢,以下分析基于林语堂译本(以下简称林译)和雪莉·布莱克译本(以下简称布译)。

例1其形削肩长颈,瘦不露骨,眉弯目秀,顾盼神飞……一种缠绵之态,令人之意也消[4]16。

林译:Of a slender figure, she had dropping shoulders and a rather long neck...in her eyes there was a look of quick intelligence and soft refinement...There was an air of tenderness about her which completely fascinated me.[5]6(她身形苗条,肩膀微垂,脖颈纤长……,眼睛里流露出敏捷的智慧和柔和的优雅……她身上有一种温柔的气质,这完全使我着迷。)

布译:The simplicity of her robe seemed to accentuate her fragile beauty and the slenderness of her graceful figure...a clinging softness in her manner, an indefinable air of tenderness and vulnerability about her,touched my heart deeply...[6]5(简单长袍似乎突显了她的脆弱之美和苗条的身材,肩膀倾斜,颈部细长……她举止温柔,一种不可名状的温柔和脆弱深深地触动了我的心……)

从中国女性形象的自塑来看,林译竭力用精练的语言塑造一位身材修长、秀外慧中、至善柔美的东方女性。“其形削肩长颈”,林译 “Of a slender fi-gure” “dropping shoulders” 简洁地勾勒出一个身材苗条的女性形象,突出了芸娘楚楚动人的形态之美。“眉弯目秀,顾盼神飞”,该句为点睛之笔。受制于晚清“西学东渐”的影响,“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观念受到一定冲击。而林译“quick intelligence” 和“soft refinement” 突显了芸娘骨子里的睿智和柔美,这极大地赋予了中国传统女性现代化的特点,让“知识女性”的形象跃然纸上。“一种缠绵之态,令人之意也消”该句是对芸娘形象的升华。林译中“air of tenderness”一词展现了东方女性的独特韵味——柔美。中华文明长期以来受到儒家文化的影响,至善至美的温柔是对温文尔雅的女性形象最恰当不过的定义,林译保留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

他塑的视角下,芸娘的形象相差甚远。布译用归化的手法,对芸娘形象的描绘更为隐晦,也透视了西方人对中国女性的固有印象。“其形削肩长颈,瘦不露骨”该句并未直接译出,布译第一个分句为增译,其中“fragile beauty”该词传达出的也并非是作者的本意,而是一定程度上代表了西方人眼中的中国女性形象——弱不禁风。 “一种缠绵之态,令人之意也消”,布译“vulnerability” 一词属于归化的处理,意为“脆弱”,这无疑歪曲了芸的形象。

在两种视角下,中国女性形象截然不同。《浮生六记》是林语堂先生最喜爱的作品之一,他也曾直言陈芸是中国文学中最可爱的女人。林译本中的陈芸是一位温文尔雅的东方女性,这一形象的塑造实属精准到位的。而相较于西方文化中的五官立体、体态丰满、金发碧眼的女郎,西方人可能很难欣赏东方女性之柔美,反而认为这是一种缺陷或是美中不足。因此他塑视角下的女性形象和原作传达的旨意有一定偏差。这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译者欧洲中心主义情节,由于相互对立的中西方意识形态,受制于强势文化的西方译者在理解和塑造中国女性形象时存在一定的歪曲,再比如:

例2芸作新妇,初甚缄默[4]18。

林译:As a bride,Yun was very quiet at first.[5]14(初为新娘,芸一开始很安静)

布译:Though she was at first reserved and silent.[6]8(虽然她一开始很矜持,沉默寡言)

在中国的大家庭,媳妇承载的家庭责任不言而喻。原意是:初为新娘的陈芸,安静少语。这不仅是对陈芸的描写,这更是江南盛世下千千万万的中国温婉女性形象的一面明镜。古时才女班昭曾以《女诫》来教导其女儿立身处世:女子当以柔弱为美,以恭顺谦让为德。这一女性道德约束代代相传,影响至深。林语堂深知陈芸素有的品性和美德,遂用“quiet ”一词来形容初为新娘的陈芸,客观地将一位安静得体的中国女性形象展现在读者的面前。从这一视角来看,林译更甚似在描述一位女性当时所处的状态。对比之下,布译为“reserved and silent”,其中“silent”一词本足以将陈芸初入夫家安静的一面表现出来,但“reserved”则有寡言少语之意,布译刻画的是陈芸的性格,使读者可能觉得陈芸是一位无言沉默、不善言辞、内向保守的刻板女性。

辛斌曾指出:分类系统(词汇的选择)往往最能反映发话人的世界观,因而也最具有意识形态意义。认真考察语篇中对核心过程和人物的描述会帮助我们清楚了解发话人的态度和立场[7]。对同一件事物不同的选词,则可看出译者明显的态度和倾向差别。林译本给读者一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感触,陈芸并非寡言少语之人,浮生六记后续原文中也有大量的篇幅描绘了她与丈夫谈古论今、畅说诗文的场景,可见此处用词看似简单,实则饱含了译者的深思熟虑。而长久以来,一方面受西方社会主流意识形态的影响,另一方面在权力关系中的西方文化也属于强势的一方,西方人对中国女性存在刻板印象,他们眼中的中国女性精神上受压制,缺乏自主意识,或是男人欲望化的依附。可见,受不同意识形态的影响,译者表现出态度和倾向大不相同,不同译本呈现出的中国女性形象相差甚远。

2 盛世江南下中国家庭形象

众所周知,家庭形象是国家文化的体现、日常生活形态的真实写照,它不仅折射出了国民特点,还能反映出国家形象。《浮生六记》中有大量的篇幅记叙了盛世江南社会下的夫妻生活,其中体现了独具特色的中国家庭关系和家庭理念。巧为夫妇的沈复和陈芸的婚姻生活衍为江南日常。

例3戏探其怀,亦怦怦作跳,因俯其耳曰:“姊何心舂乃尔耶? ”芸回眸微笑,便觉一缕情丝摇人魂魄[4]18。

林译:I touched her breast in fun and felt that her heart was palpitating too."Why is Sister′s heart palpitating like that? "I bent down and whispered in her ear...[5]14(我摩挲她的胸口逗她,感觉她的心也在怦怦跳。“姐姐的心怎么跳得这么厉害?”我弯下腰在她耳边低语……)

布译:I put my hand on her breast ...Bending close,I whispered softly...(我把手放在她的胸前……俯下身来,温柔耳语……)our souls were closely bound with the silken strands of love;(爱的丝缕让我们的灵魂紧紧地化为一体); our quivering bodies knew the intensity of desire.[6]8(我们颤抖的身体感知了强烈的爱欲。)

自古以来,男女耳鬓厮磨、闺房之乐都羞于提及,原文用朴素的笔法刻画了陈芸和作者洞房之夜流露出的真情实感,和纯粹之爱。两个鲜活的生命,一段纯美的婚姻生活更能打动人心,也更有助于西方人对中国的了解。林译使用了一连串的动词短语“touched her breast in fun”“heart was palpitating”以及“bent down and whispered”勾勒出了恩爱和温馨的画面,竭力将这份美好掩于字里行间,因而精准还原了中国夫妇朴实无华、纯粹恩爱的婚姻生活图景。

“就翻译而言,权力可以决定译什么和不译什么,甚至包括怎样译”[8]。可见,拨开翻译的外衣,意识形态和权力对译者的影响如影随形,展现在读者面前的作品又是另一番风味了。原文选自《浮生六记》的第一卷闺房记乐,不难看出,布译着重渲染了作者和芸之间相处的细节,将二人浓浓的爱意贯穿在一连串的言行举止中。 “put my hand on her breast” “Bending close”“whispered softly”, 几处的译文意译分别为:“把手放在她的胸口,俯下身来,温柔耳语”,这一系列的动作营造的画面细腻入微,以及后文“爱的丝缕让我们的灵魂紧紧地化为一体”,布译中含有三处名词化的短语:“the silken strands of love”“ our quivering bodies”以及“intensity of desire”,即“爱的丝缕”“颤抖的身躯”和“强烈的爱欲”将新婚之夜二人的炙热之爱推向了高潮。不难看出,原文中表现出的夫妻之爱是隐晦深沉的,言情小说般的狂热也并非是作者的初心,而布译将夫妻之爱作为了翻译的重点,使得《浮生六记》则更似言情小说,以此来迎合大众的口味、感动世人。再如:

例4家庭之内,或暗室相逢,窄途邂逅,必握手问曰:“何处去?”私心忒忒,如恐旁人见之者[4]22。

林译:we used to hold each other′s hands and ask,"Where are you going?".[5]30(我们常常牵着对方的手问:“你去哪儿?”)

布译:our hands would cling together as we whispered quickly,"Where are you going,darling?"...we tried to keep our love a secret from prying eyes.[6]14(我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很快地低声说:“亲爱的,你去哪儿?”……我们努力保守爱情秘密,不让别人窥探。)

中国是礼仪之邦,古时更为注重。生活于康乾盛世的陈芸,受过良好的家庭教育,平日里知书达理,日常生活中处处体现了她受传统为媳、为妻、为母的观念所浸染。原文意指家庭之内,夫妻二人碰见也需要注意言行,私下问好以免旁人看见。林译“hold each other′s hands and ask”这一表述颇画面感,塑造了一对端庄得体、相敬如宾、注重言行的夫妇,林语堂认为,陈芸受到的教育越多,贤达的美德也愈发齐全。在后文中“私心忒忒”“如恐旁人见之者”,林译为“we did this on the sly”和“as if afraid that people might see us”,可见林译将中国传统夫妇的家庭观念体现在二人相处的“礼节”之中。

相比之下,原文“必握手问曰:‘何处去?’”对应的布译中,“cling together”和 “whispered quickly”以及后续问句中“darling”这样称呼,仿佛让读者看到了一对少男少女的缠绵,还有“keep our love a secret”,这样的描述可以看出布译的重心在了二人的甜情蜜语中。可见,译者为满足西方世界对 “东方式”爱情的好奇心,使译作更容易被西方读者所接受,为顺应西方社会主流意识形态,布译忽略了中国这对夫妇身上所表现出的人文精神。

中华文明上下五千年,疆域纵横九万里,理应塑造一个美好的中国家庭形象。林语堂英译《浮生六记》时乃是20世纪30年代,一战及美国经济大萧条使全球经济受到重创,社会矛盾尖锐,文学界迎来了现实主义回归时期,这一时期的文学着重表现出社会对个人命运和家庭生活的影响,而《浮生六记》是寒门之士沈复的写实传记,内容上符合西方文学界和大众的期待。林语堂最初将英译本发表在《天下》英文月刊上,旨在向西方介绍中国,掌握国家形象构建的话语权,自塑积极美好的中国形象。而时间上溯到20世纪五六十年代西方社会,工业化让女性在家庭中的角色发生了改变,布莱克翻译一位中国文人的自传无非是对完美幸福生活的向往和对现实社会状态的回应,但是归化的译法有损原作的旨意,也忽视了源语的文化,他塑视角下的《浮生六记》俨然是一副具有异域风情的东方爱情画卷。

3 源远流长的中国文化形象

中国文化始终有特殊的吸引力,延绵数千年的生命,千姿百态,博大精深。文化形象反映了一个国家共同的信念、价值与理想,是国家形象的精髓所在,对构建积极的国家形象举足轻重。浮生六记原文中包含的中国文化内容丰富、内涵深远,其中最引人瞩目的要属中国文人墨客的处世哲学以及根植于中国传统的文化意象。

例5君画我绣,以为诗酒之需。布衣菜饭可乐终身。[4]30

林译:we could make enough money to buy wine for entertaining our friends who will gather here together to compose poems.(我们可以赚到足够的钱买酒招待我们的朋友,他们会聚在这里一起写诗。)Thus,clad in simple gowns and eating simple meals...[5]57(因此,穿着简朴衣着,吃着简单饭菜……)

布译: You can paint and I can do needlework to buy the wine for entertaining our friends.(你作画,我刺绣,买酒招待朋友。) If we wear cheap cotton clothes and eat the vegetables from our own garden...[6]33(如果我们穿便宜的棉衣,吃自家菜园里的蔬菜……)

从原文可以看出沈复陈芸二人既没有过着名门望族、锦衣玉食的生活,也并未有很高的物质追求,而是秉持着知足常乐的心性,追求浮生半日闲的清福。林译“entertaining our friends ”和“gather here together ”,和增译部分“compose poems”是林语堂站在中国文化的背景下对“诗酒之需”的理解,“放怀尽可从诗酒,行乐何须论古今”,自古美酒是灵魂最好的治愈。古时文人墨客喜爱把酒言欢、吟诗作赋、风花雪月、对酒当歌。林译本保留了原文的格调,展现了中国的诗酒文化中国文人墨客的生活境界追求。其次,“布衣菜饭可乐终身”,此句出自陈芸之口,且最具代表性,它传递了夫妇二人的生活哲学,反映了陈芸质朴无华、纯真性情的一面。林语堂曾在序言中指出,《浮生六记》中两位巧为夫妇的生平上表现出了中国处世哲学的精华。“布衣饭菜”林译为“clad in simple gowns and eating simple meals”,“simple”一词的使用再恰当不过了。

相比之下布译似乎浮于表面,而忽视了中国的文化精髓。布译中“诗酒之需”并未体现出来,译者将原文第一句仅理解为夫妇二人通过手艺维持生计,买酒应付亲朋好友的来访。此外,“布衣饭菜”,布译为“wear cheap cotton clothes and eat the vegetables from our own garden”,其中“cheap”一词就赤裸裸地将简朴归之于贫穷,将淡泊名利归之于窘迫潦倒。诚然,浮生六记中沈氏夫妇的生活着实清寒不易,更多时候仍需苦心经营。整部作品也满是浮生若梦,为欢几何的感叹,但映射出了一往而深的真情和对最朴实生活的期待和追求,这种情节不含任何世俗欲念。布译有违原作的格调,也未将暗含其中的深意表达出来。再如:

例6七月望,俗谓鬼节,芸备小酌拟邀月畅饮。[4]23

林译:All Souls′ Day(万灵节)...we could drink together with the moon as our company.[5]32(我们可以举杯共饮,邀月为伴。)

布译:Festival of Hungry Ghosts(饿鬼节)...in honour of those poor,unhappy spirits who have no living descendants to burn incense before their spirit-tablets.[6]17(以纪念那些可怜的、不幸的、没有后代的孤魂野鬼,在他们的灵碑前烧香)

文化意象是一国文化的符号特征和形象表现。七月半原指上古民间祭祖之日,又称“中元节”,该节是中华民族传统的祭祖大节,旨在追怀先人、敬祖尽孝。在民间,“中元节”俗称“鬼节”,意指地狱之门被开启众鬼魂来到人间的日子。林译将“鬼节”译为“All Souls′ Day” 恰到其处。其次,“小酌拟邀月畅饮”,林译中“drink together”“as our company”两处用词突出了该节日的文化内涵,即对祖先的崇拜和对信仰的追求。反观布译,媚俗之感油然而生,“鬼节”译为“Festival of Hungry Ghosts”是对中国文化理解的偏差,以及增译的部分“以纪念没有后代的孤魂野鬼”则为译者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主观臆断,尽管中元节俗称“鬼节”,但岂止是饿鬼的节日。他塑的视角下,中国传统文化习俗被曲解,也很难让西方读者领会节日的内涵。

诚然,中国优秀的文学作品作为文化的力量,本可以强有力地建构中国形象,发扬中华传统文化,继而让西方世界对中国的文化产生认同感甚至怀揣向往之情。例5就反映了夫妇二人追求本真、闲适、快乐、达观的生活哲学,这正是林语堂备受推崇的,林译展现了一位中国清朝知识分子的素朴生活,同时也折射出了中国文人墨客尽管经历人生磨难却依然热爱生活的人生态度。而在莱克译本中,独有的中国文化和中国清朝文人身上体现的精神内涵是缺失的。此外,布莱克对于源文本使用归化的翻译策略,以致中国特有的文化意象没有得到充分解读。正如布莱克所述,他将一些章节按照沈复婚姻生活的发展这一时间顺序重新排列,并因专业性过强、不符合大众口味而省略了后续原文中有关园艺及植物栽培的内容,这无疑是对原文风格的破坏,布译对西方读者的一味迁就,也表现出了本族文化优越的姿态。

4 结 语

优秀的文化典籍译介对于国家形象的塑造和构建举足轻重,反之国家形象影响着中国典籍的对外传播。《浮生六记》是中国闲适文学的代表,又承载了厚重的传统文化。通过译文对比分析则发现,林译本作为中国形象的自塑还原了中国文化,阐述了原作的精髓;他塑视角下的布莱克译本则反映了西方意识形态下的中国形象。考察二者在关注点、态度倾向和深度上的不同有助于更好地发挥文化塑造中国形象的主体性,帮助消除西方对中国形象的固有偏见,也呼应了习总书记所强调的“讲好中国故事”,不断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和中华文化的影响力,以展现良好的中国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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