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万吉 高豪 余辉亮 姚辉 周捷 李强 刘强 黄天鹏 王晓菊 吴锋 周春晖 杨敬元

摘 要： 本研究以神农架川金丝猴大龙潭野外人工补食种群为对象，在对30只川金丝猴身体数据多年来的观察和测量基础上，从基础识别（雌雄识别、年龄识别、母子识别和友好关系识别）以及个体识别两个方面提供一种川金丝猴的个体识别方法，对群体的个体进行了命名及区分识别，为其他研究提供基础技术支持或参考，有效解决川金丝猴研究初期个体识别困难的问题。

关键词： 川金丝猴;个体识别;神农架

中图分类号：Q954.3;Q958.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3020（2022）01-0036-08

Individual Identification of Golden Snub-Nosed Monkeys（ Rhinopithecus roxellanae ）in Shennongjia Forest District

Yang Wanji（1，2） Gao Hao（3） Yu Huiliang（1） Yao Hui（1，2） Zhou Jie（1） Li Qiang（1） Liu Qiang（1） Huang Tianpeng（1） Wang Xiaoju（1） Wu Feng（1） Zhou Chunhui（1） Yang Jingyuan（1）

（1.Key Lab of Conservation Biology for Shennongjia Golden Monkey， Hubei Province Shennongjia 442421;

2.College of Life Science and Technology， Central South University of Forestry & Technology Changsha 410004;

3.College of Life Science Yangtze University Jingzhou 434000）

Abstract： This study was conducted on the artificial supplementary feeding population of golden snub-nosed monkeys（ R.roxellanae ）in Dalongtan， Shennongjia.Based on years of observation and body data measurement of 30 golden snub-nosed monkeys（ R.roxellanae ）， an individual recognition method of golden snub-nosed monkeys（ R.roxellanae ） was provided from two aspects of basic recognition（male and female recognition， age recognition， mother-child recognition and friendly relationship recognition）and individual recognition， which could provide basic technical support or reference for other studies and effectively solve the problem of individual recognition in the early stage of golden snub-nosed monkeys（ R.roxellanaeresearch.

Key words： golden snub-nosed monkeys（ Rhinopithecus roxellanae ）; individual identification; Shennongjia

金丝猴属灵长类目猴科疣猴亚科仰鼻猴属 Rhinopithecus ，分为川金丝猴 Rhinopithecus roxellanae 、黔金丝猴 Rhinopithecus brelichi 、滇金丝猴 Rhinopithecus bieti 、越南金丝猴 Rhinopithecus avunculus 和怒江金丝猴 Rhinopithecus strykeri5个种，这五种之中只有越南金丝猴是在中国没有分布[1，2]。研究表明川金丝猴在中国可以分为三个种群：即四川-甘肃川金丝猴 Rhinopithecus roxellanassp.roxellana 、秦岭川金丝猴 Rhinopithecus roxellanassp.qinlingensis 、湖北神農架川金丝猴 Rhinopithecus roxellanassp. hubeiensis [3]。川金丝猴是较为典型的森林树栖动物，常常能在海拔1 600～2 600 m的阔叶林和针阔叶混交林中间看见它们活动的身影[4]。神农架位于湖北省西北边陲，地跨东经109°56′～110°36′，北纬31°21′～31°36′，处于世界金丝猴地理分布的最东端，与其他分布区呈隔离状态，因此神农架川金丝猴在地理区系上形成了一个典型的孤立“小种群”，其在金丝猴进化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5，6]，对神农架川金丝猴的研究有着维系区域生物多样性、维护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重要作用。

近年来，我国越来越重视珍稀动物的保护研究工作，特别是对金丝猴这种珍贵动物来说，对其进行个体识别和监测，不仅可以起到保护它们的作用，也可以从中更好地了解它们的习性[7]。目前，在湖北神农架、陕西周至、贵州梵净山等地均采用食物唤引的方法形成一个或数个能与人类近距离接触的野外人工补食种群，并以此为基础搭建成综合性研究平台，吸引各行业专家前来探索金丝猴的未解之谜，但大部分研究的起步就需要对补食群体的每个个体进行识别，才能进行下一步的数据收集[7，8]。常用识别动物个体的方法有：环、标、缺、刻法、刺纹法、烙印法、染料标记法、微电子芯片皮下掩埋法、DNA识别、气味识别和足迹识别等。对于川金丝猴的个体识别比较先进的方法是注射电子芯片进行识别，可这种方法却需要捕捉动物，可能对动物造成身心伤害，且芯片感应距离不足1 m，不宜于远距离的识别[9]。目前，对川金丝猴的观察研究主要采取肉眼识别的方法，尚无一套有效快捷的直接识别方法，有的学者靠请教当地的饲养人员，可饲养人员大多专业技术知识较为薄弱，识别金丝猴靠感觉口述，容易引起错误，导致耗费大量时间却达不到研究的需求。因此，本研究在多年观察及测量金丝猴的身体数据基础上，提供一种实用的川金丝猴个体识别方法，为其他研究提供基础技术支持和参考，有效解决川金丝猴研究初期个体识别困难的问题。

1 材料与方法

1.1 研究地点与观察群

研究地点位于湖北神农架大龙潭区域（东经110°17′～110°18′，北纬31°28′～31°29′，海拔跨度2 160～2 380 m），此地的植被类型主要为针阔叶混交林、常绿针叶林和阔叶林[10]，海拔区间是适合川金丝猴生活的环境。观察群为大龙潭区的野外人工补食种群，研究期内该川金丝猴社群由5个家庭单元与1个全雄单元组成。

1.2 基础识别

1.2.1 雌雄识别

幼年和青年猴主要从生殖器区分，即观察雌雄不同的外生殖器辨别;成年猴从第二性特征区分，雌猴在其胸部可见明显的乳房和乳头，雄猴在嘴角可见豆粒状大小的肉瘤，雄猴头顶多具棕红色毛发，背上金黄色毛发明显长于、多于雌猴;雄猴脾气较雌猴暴躁，比较喜欢打斗，常出现雄猴攻击人的情况。

1.2.2 年龄识别

依据出生记录、体型大小及毛色将川金丝猴划分为5个年龄组[11]，分别是幼年为2岁以下，青年为2～5岁，亚成年雌猴4～5岁、雄性5～6岁，成年雌猴5～17岁、雄猴6～18岁，老年为17岁以后。青幼年猴毛色显淡;成年猴背部毛色深，头顶有棕红毛，具乳房或嘴角瘤;老年猴走路迟缓，多弓背，腹部毛发和牙齿有脱落。

幼年猴从出生开始至岁半便有三次毛色变化，刚出生的婴猴外被毛为黑色，至3月份时黑被毛脱光换上乳白色毛发，近1岁时头顶与背上长出少许黄色毛发，近2岁时头顶毛色逐渐变淡，背部黄色毛发转浓变棕黑。青年猴在3～5岁时背上逐渐长出黑色背毛和金黄色披肩毛，头顶额两侧毛发逐渐变棕黄，7岁或8岁后毛色变化不大。成年母猴于每次产仔、育仔阶段会脱换毛。不同年龄的个体体型（坐高及体重）大小区分识别参照研究结果2.1。

1.2.3 母子识别

区分幼猴与母猴关系，不能以抱仔来确定，因为金丝猴群中阿姨情况很多。阿姨行为一般包括阿姨抢婴——非母雌性从母亲怀中抢夺婴猴，阿姨抱婴——非母雌性拥抱婴儿的行为，阿姨吻婴——非母雌性亲吻婴儿的行为，阿姨携带——非母雌性携带婴儿移动[12]。因此需要见到抱仔母猴有哺乳情况时，才能确定母猴与幼猴是母子关系，目前对神农架川金丝猴野外补食群体10 a的观察，尚未见到非母亲哺乳婴猴的情况。猴群中许多幼猴离开母猴后，常常几个家庭的小猴聚在一起玩耍，难以分开哪个是哪家哪只母猴的。这时只要人为接近其中一只小猴，并做出威胁恐吓动作，远处因此而叫嚷声最大的母猴便是小猴的母亲。母猴所在家庭的家长如果在位时间超过1 a，其婴猴的父本很大可能是此家长，也有相对较小概率是母猴和其他公猴偷情产下。

1.2.4 友好关系识别

川金丝猴具有典型的重层社会特征，其自然种群是由两种基本单元构成三层次社会：一个金丝猴群一般由多个一雄多雌社会单元（one-male unit，OMU）和一个或多个全雄单元（all-male unit，AMU）构成。一雄多雌社会单元包括一个成年雄性、多个成年雌性和未成年个体，全雄单元为多个成年与未成年的雄性集合，这两种基础单元构成第一层;数个OMU和AMU聚集在，共同取食、休息和移动，组成社会中层组织分队，即第二层次 ;3～4个分队继续组成更高层次的社群，为第三层次社会结构，这种形式的社会结构称之为重层社会[13]。个体间的友好关系可以从相互行为鉴别：一是友好行为，两只或多只猴子在一起的友好行为常有挨坐、理毛、爬跨、拥抱、帮助（助威）、交配、母性行为和小猴们的游戏行为;二是争斗行为，常有瞪视、瞪咕、抓打、咬、追撵、摔打。

1.3 身体测量

2013～2017年在国家科技支撑计划 “神农架川金丝猴保育关键技术研究与示范” （2013BAD03B00）项目支持下，对部分金丝猴开展疾病防治及遗传多样性研究，需要在麻醉后进行治疗、采血测序及芯片标记等操作，在此基础上，该研究对麻醉后的金丝猴进行身体测量。使用卷尺结合游标卡尺测量坐高（体长）、尾长、头长、臂长、腿长、头围、胸围及腹围;使用电子台秤测量体重。使用excel表格工具对测量数据进行简单分析比较，以体重和坐高为主要参数，得出不同性别、不同年龄段个体的体型差异。

1.4 個体识别

在选定需要观察研究的川金丝猴群体后，首先进行群体中各个家庭单元和全雄单元的识别;然后进行单元主雄和成年雌性的识别;最后辨别其他未成年个体。主要辨别的差异和依据包括不同个体的体型（坐高与体重）、毛色、第二性特征、斑痣和其他个体特殊特征。识别过程与个体命名结合，命名方式根据不同需求采取不同方法，本研究采取的有欢迎词冠名、个体典型特征冠名和模仿工作人员名字3种方法。

识别步骤：步骤一：不同单元的识别。了解金丝猴的社会结构，一个金丝猴群一般由多个一雄多雌社会单元和一个或多个全雄单元构成。远观一个金丝猴群，一个雄猴与多个雌猴聚集的单元即为一个家庭单元，多个雄猴聚集（无雌猴）的单元即为全雄单元。步骤二：单元主雄的识别。川金丝猴家庭单元主雄可叫做家长，是一个家庭单元中唯一的雄性，其第二性征明显、毛色鲜艳、具嘴角瘤、个体较大，很容易区别出来。步骤三：成年雌性的识别。成年雌性多在家庭单元中几个集聚出现，在区分开每个单元的基础上，家庭单元内乳房发育明显、毛色浅于主雄却深于其他未成年猴、常与主雄发生爬跨和交配行为的即为成年雌性。步骤四：未成年个体的识别。家庭单元和全雄单元内，头顶无棕红色毛发、个体较小、第二性征不明显、常聚在一起嬉戏的个体即为未成年个体。步骤五：不同个体的识别。不同个体的识别，需要对其进行命名，主要对成年个体进行命名区分，命名方法可先按实际需求命名再识别，也可根据每个个体的不同特征进行区别命名。部分金丝猴毛色差别大，部分因打斗带有伤痕，可从伤痕上区别不同个体，部分个体有特别典型特征，如突出的毛发、脸上有斑痣、眼内有斑点等;其他个体可通过半个月以上的观察，熟悉其面部轮廓的差别来区别，如有的近圆形、有的显狭长、有的五官间距差别大等等。

2 结果与分析

2.1 个体测量

本研究测量收集了30只金丝猴的身体数据，数据分析表明，其中1个婴猴体重最轻为1.2 kg，成年雄猴小新体重最大达22.7 kg;7岁以上成年雄猴平均体重为18.1 kg，平均坐高（体长）为54 cm，7岁以上成年雌猴平均体重为10.1 kg，平均坐高为51 cm;雌雄體重差别明显，同一年龄雄性体重约为雌性的2倍，坐高差别不显著;雄性7岁、雌性6岁以前坐高及体重呈斜线性增长，之后无明显变化。

以测量数据为依据，可以明显区分不同性别、不同年龄个体的体型大小，刚出生的婴猴体长10～20 cm，小于人类婴孩，之后至雄性7岁、雌性6岁阶段，金丝猴的体型（坐高和体重）随年龄的增加而逐渐增加，不似人类不同阶段生长发育速度不同，雄猴最重可达22.0 kg、最大体长58 cm，雌猴最大体重达12.0 kg、体长57 cm，成年之前金丝猴平均每年体重增加约2～3 kg，体长增加约7～9 cm，成年以后趋于平衡，老年后体重略有降低。不同个体体重和体长有一定差异。

2.2 个体命名

以一个神农架川金丝猴补食群为例，2006年猴群仅有35只个体，本研究用“湖北神农架欢迎你，大龙潭欢迎你”的谐音，命名了“糊糊、神女、大大、龙龙、佳佳、团团、欢欢、环环、迎迎、英英、老尼、妮妮”等成年个体。随后数年间结合不同个体特征（体型、性别、年龄、毛色、特殊特征）对其他个体和之后出生的金丝猴进行命名。至2014年补食种群一共有5个家庭单元和1个全雄单元共75只猴子，家庭单元分别是白头家、牛牛家、小白家、五一家和晓忠家（晓忠家为疑似家庭单元），其中命名的个体有56只（表2），以下列举6个单元内主要成员的命名和识别情况（图1～6）。

2.2.1 白头家庭

1主雄3雌7青幼年，共11只。图1包括主雄白头，3只母猴及2只青年雌猴。（注：因神农架山体陡峭、丛林密布，且金丝猴主要在高大的乔木上活动，每日迁移距离较远，野外拍摄难度较大，仅列出部分主要个体的照片，下同。）

2.2.2 小白家庭

1主雄7雌6青幼年，共14只。图2包括主雄小白和7只母猴。

2.2.3 五一家庭

1主雄5雌9青幼年，共15只，图3包括主雄五一，5只母猴以及2只青年雌猴。

2.2.4 牛牛家庭

1主雄5雌8青幼年，共14只。图4包括主雄牛牛，5只母猴和3只青年雌猴。

2.3.5 疑似晓忠家庭

1主雄1雌1幼，共3只。晓忠和红孩儿分别是团团2008和2006年所生，两个属于亲姐弟。晓忠2014年初抢夺了龙龙和红孩儿两只母猴，后龙龙被五一夺去，期间观测到2只猴有爬跨行为，此家庭可能维持不久（图5）。

2.3.6 全雄单元

共18只，全为雄性。图6包括其中15只雄猴的正面照。

3 结论与讨论

本研究以大龙潭区的人工补食川金丝猴种群为研究对象，经过多年的观测拍摄与记录，收集了30只金丝猴身体各项测量数据，并以此为基础对它们进行个体识别。结果显示，不同性别、不同年龄的川金丝猴个体在体型、体重和毛色表现出明显的差异，年龄上的差异主要表现为成年前3次毛色明显的更换，体重和体长的趋于均匀的增长，雌雄差异表现有外生殖器差别和乳房、嘴角瘤、头顶毛发颜色等第二性特征的差别，个体成年以后体型及毛色变化不明显。不同单元的个体表现出小集团采食、迁移及休息的特点，行为关系特别是繁殖行为中的哺乳、社会行为中的抱团休息能够辨别母子、父子及单元成员。该研究按每个金丝猴群体的单元结构特征，从单元、单元主雄、单元成年雌性、其他未成年猴逐级辨别每个金丝猴个体。除了基本的从性别、雌雄、年龄三个方面将猴群进行一个大致的分类以外，又根据动物个体的典型标志来区别和进行个体识别。比如：单纯从毛色和胡须等就能辨别出一些特别的个体，白头和小白就是因为头顶毛色较淡而获名;还有短尾巴和断尾，前者是因为打斗导致尾巴伤残只剩下了半截，后者则是尾巴短钝，尾尖白毛已消失不见。利用以上识别手段，能快速而有效地在川金丝猴研究开展初期进行最基本的个体识别，为以其他金丝猴研究工作开展提供基础技术支撑。

个体识别能够首先解决金丝猴研究中的初期个体识别问题，能够为其他更进一步的研究提供基础技术支持和参考，比如：如果要进行川金丝猴的社会关系研究，如果能够事先知道它们各自的情况以及家庭的情况，将会为研究提供不少便利[16]。2014年以来，在使用该识别方法的基础上，每年对大龙潭补食群、小龙潭救护群建立了川金丝猴个体档案，在神农架研究的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华中农业大学、中南林业科技大学[15-17]等高校学生在使用该方法及个体档案后，在更短时间更有效地区分识别了所观测的金丝猴个体，为之后研究工作开展提供了有力保障。当然个体识别也能让人们更好地去了解以及去保护川金丝猴等野生保护动物，能够提供更加可靠的保护措施去帮助它们的数量维持在一个稳定水平以及帮助它们更好的繁衍生存。

本研究观测的疑似晓忠家庭为同一母猴所生的亲姐弟，研究期内它们超过1个月聚在一起活动，视为疑似家庭，期间观测到2只猴子有少量的爬跨行为，考虑雌性动物有主动避免近亲交配的趋势[18，19]，且观测到的爬跨现象较少，有无实际交配行为未知。后来的2015年，晓忠争夺了牛牛的家长位置，厚厚争夺了小白家长位置，红孩儿离开晓忠进入了厚厚家。晓忠和红孩儿这种近亲的成年个体相聚在一起活动的情况，其中机制有待进一步研究探明。

参 考 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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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编辑：郑京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