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梦 , 万红莲,b, , 石雯洁 , 何若楠 , 赵小刚

(宝鸡文理学院 a.地理与环境学院；b.陕西省灾害监测与机理模拟重点实验室；c.陕西省重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研究中心(宝鸡基地)，陕西 宝鸡 721013)

0 引言

随着全球气候变暖，国际旅游业的碳排放预计每年同比增长3.2%[1]，这引起了世界广泛关注。中国为全面落实减排目标，推动低碳城市发展，于2010年启动首批低碳城市试点[2]。在第75届联合国大会上，中国政府提出中国的碳排放将于2030年前达到峰值，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为实现景区“减排促经”和“30·60”双碳目标，我国的文旅业应从节能减排、林业碳汇、低碳技术等形式入手和落实。低碳旅游作为一种新的旅游发展理念，通过开发低碳技术，选择绿色消费模式，倡导游客在旅行中减少碳足迹和温室气体的排放，为社会、环境、经济带来更大的利益[3]，成为旅游业的新趋势。当前，低碳旅游研究主要围绕低碳旅游认知[4]、低碳旅游行为[5]、低碳旅游意愿[6]等方面展开。段正梁等[7]基于自我决定理论，发现生态价值观通过内部和外部动机能够影响游客的环境责任行为。S.Becken[8]证明旅游业中的能源消耗对全球气候产生了影响，提高公众对全球环境的感知，可以增强游客对低碳的认知及参与意愿。P.C.Stern[9]认为个体的低碳行为受到旅游态度、个人能力和外部环境等因素制约。赵黎明等[10]将低碳旅游行为分为一般行为和积极行为，指出旅游者易受到价值观、态度、低碳知识和旅游地情境的影响。唐明方等[11]证实了游客的行为意愿是旅游行为的基本前提，对低碳旅游发展起决定性作用。程占红等[12]发现在旅游减排过程中出行和住宿的减排是最容易开展的活动。

“女性主义地理学”起源于1970年，是地理学重要的流派之一。西方学者早期关注社会性别矛盾问题，致力于改善女性在家庭和日常工作上不平等地位，揭露出女性在教育权、家庭暴力、薪资差异等方面受到的歧视及压迫[13-14]。1990年之后，女性主义地理学逐渐形成其理论框架，发展出多元化流派，围绕空间和地方两方面展开研究[15]。国内学者柴彦威等[16]通过事例说明性别化的行为空间已经显现，这种差异受经济条件、社会地位、个体差异等影响[17]。还有学者从女性日常出行、女性旅游、城乡差异情境下女性行为等方面进行了研究[18-20]。在《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中，应对气候变化的领域强调妇女赋权和性别平等问题，并提出应对气候变化的关键目标是实现碳达峰与碳中和。因此，女性作为此目标的参与者与贡献者之一，有必要进一步明晰女性对低碳和绿色发展的认知、意愿与行为。

综上所述，以往研究者多关注低碳旅游行为和意愿的关系，从女性视角对低碳旅游评价的研究较少见。女性作为绿色发展的推动者、引领者，在旅游业低碳转型过程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21-22]。因此，基于女性视角，以中国西部城市宝鸡作为典型案例地，从低碳旅游认知、环境价值观、社会责任感、参与低碳旅游意愿、约束感知、旅游地低碳情境6个变量出发，利用模糊综合评价法，对宝鸡市女性低碳旅游评价进行探究，并提出女性低碳旅游可持续发展的建议。

1 研究区概况及理论基础

1.1 研究区概况

宝鸡市作为关中平原城市群的重要节点，位于关中平原西部，历史文化悠久，旅游业发展态势良好，素有“炎帝故里、青铜器之乡”之称。2021年荣获联合国人居奖，成为我国和亚洲唯一获奖的城市，也是中国优秀旅游城市和国家森林城市。2018年，宝鸡市旅游接待游客突破1亿人次，实现了历史性进步，旅游收入达768.45亿元，同比分别增长27.5%和32.6%[23-24]。近年来，宝鸡市秉持低碳化建设原则，推行可持续的低碳发展，改善了人居环境，建立环保高效的社区治理体系。因此，以宝鸡市为案例地，能够满足调查研究需要(图1)。

图1 宝鸡市行政区划

1.2 理论基础

计划行为理论(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TPB)认为,行为意向受个人行为态度、主观行为规范、知觉行为控制3种因素的制约，能够直接影响行为[25]。该理论广泛应用于旅游研究，R.J.Mohammad等[26]通过TPB理论证明了在酒店及旅游业中电子口碑营销是影响旅游者最主要的因素。熊长江等[27]基于TPB理论利用结构方程模型表明主观规范和知觉行为控制对环境认知产生重要影响，探讨了游客旅游生态补偿支付意愿。

态度ABC理论(affect-behavior tendency-cognition，ABC)由“情感-行为倾向-认知”三部分构成[28]，认知作为对象所持有的看法是行为倾向的基础，情感是指人们对某一行为的意愿。由于态度对象的动机不同，三者的重要性也有区别。因此，提出了层级效应解释这三者的关系，包括基于认知信息的标准学习层级、基于行为学习过程的低介入层级、基于情感的经验层级，并对每个层级规定了态度形成的步骤。

2 问卷设计与研究方法

2.1 问卷设计

在实地考察和征询相关专家意见的基础上设计问卷。问卷内容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为受访者的人口统计学特征，包含性别、年龄、职业等;第二部分为游客对低碳旅游各潜在变量的评价，包括低碳旅游认知、环境价值观、社会责任感、低碳旅游意愿、约束感知以及旅游地低碳情境6个潜在变量及22个测量指标(表1)。部分问卷采用Likert的五分制法，对指标进行测量与赋值，1～5分依次代表“非常不同意”“不同意”“中立”“同意”“非常同意”。根据各项指标的权重得出综合评价值。其中，评价值在1.0～2.5属于低评价，在2.5～3.5属于中评价，在3.5～5.0属于高评价。

2.2 数据来源

本研究于2018年11月至2019年1月在中国青铜器博物院、中华石鼓园、金台观等4A级景区，对宝鸡市女性游客进行访谈和问卷调查。问卷采取随机抽样的方式发放，当场填写当场收回，累计发放600份，去除无效问卷后得到有效问卷582份，有效率97%。

2.3 信度分析

KMO用于比较各变量间的简单相关系数和偏相关系数，研究发现6个潜在变量的KMO值均大于0.7(表1)，适合进行因子分析。采用Cronbach’sα系数对问卷进行测度，当α系数大于0.8即测量指标信度较高[28]。低碳认知、环境价值观、社会责任感与参与低碳意愿的α值分别为0.847，0.823，0.831，0.911；约束感知和旅游地低碳情境作为负向和正向测量指标，α值分别为 0.856和0.874。结果表明，所采用的量表α值均大于0.8，说明量表信度较好。

表1 潜在变量和测量题目

2.4 研究方法

模糊综合评价法能够将定性评价转化为定量评价，对受到多种因素制约的事物或对象做出总体的评价，适合处理模糊、难以量化的问题，具有清晰性、系统性[29]。

2.4.1构建女性游客低碳旅游综合评价体系。通过查阅有关资料[30-32]并参考已有的研究成果来选取指标，根据实际情况构建女性低碳旅游综合评价体系(表2)。将评价指标分为三级：① 目标层为女性低碳旅游综合评价。② 准则层为低碳旅游认知、环境价值观、社会责任感、参与低碳旅游意愿、约束感知、旅游地低碳情境。③ 评价因子层为22个具体指标。

2.4.2设定评价集V和评价指标集U。设定评价集为V=(v1，v2，v3，v4，v5)=(非常同意，同意，一般，不同意，非常不同意)；构建评价指标集U，U={Ui}(i=1，2，…，6)，每个Ui评价集分别由下一级指标Uij组成，即Ui={Uij}。

2.4.3确定各个因子的权重W。为准确地反馈游客实际心理感知，采用对比排序法，依据游客自主选择的因子重要程度来确定影响因子的权重，让游客在6个准则层中选出自己认为最重要的，每个指标被选一次加一分，最后每个指标被选取的总次数占样本总数的比重，即为权重W[33](表2)。公式如下：

表2 女性游客低碳旅游综合评价指标权重

(1)

式中：Wj为第j个评价因子的权重[34]；i为第i评价者；j为第j个评价因子；kij为第i名评价者对第j个评价因子排位而得的分数。

2.4.4计算综合评价向量B和综合评价值E。计算公式为：

Bi=Wi×Ri。

(2)

Ei=Bi×H。

(3)

式中：Bi为6个准则层的模糊评价向量；i=1,2,…,6；Wi为各准则层的权重；Ri为各准则层的评价矩阵；Ei为各准则层的评价值；H为测量标度，赋值为(5,4,3,2,1)。根据式(2)得出综合评价集B=W×R=(0.240，0.266，0.223，0.148，0.123)，再结合式(3)，求出各准则层评价值Ei和最终综合评价值E[35-36]。

3 结果分析

3.1 基本情况分析

在调研的582份样本中，18岁以下和60岁以上分别占5%和3%，18～30岁的女性游客占64%，31～45岁占18.4%，46～60岁占9.6%；从职业分布看，样本基本上涵盖了各阶层人员，其中学生最多，占51.5%，企事业单位及自由职业者次之，分别占14.7%和9.6%；在学历方面，本科生占58.8%，高中或大专占25.7%，初中占6.6%，硕士及以上占8.8%；在月收入方面，2 000元及以下占14.7%，2 001～3 000元占55.1%，3 001～5 000元占20.6%，5 000元以上占9.6%。

3.2 旅游客源市场调查

地理集中指数G值可以反映游客分布的集中度[37]。根据问卷调查数据，得出G值为29.42，说明宝鸡市女性游客客源地较为分散(图2)。由图2可知，游客来源于16个省份，处于前五位的是陕西、甘肃、宁夏、四川、重庆。但也发现绝大部分的女性游客来自陕西省内，其他省份的女性游客随着目的地距离增加而数量减少，符合旅游客源地与目的地的距离衰减规律。

图2 宝鸡市不同客源地女性游客数量

3.3 准则层的低碳旅游综合评价

求出各准则层评价值(图3)。6个准则层中参与低碳旅游意愿属于高评价(3.5～5.0)，环境价值观、社会责任感、约束感知、旅游地情境属于中评价(2.5～3.5)，而低碳旅游认知属于低评价(1.0～2.5)。

图3 女性游客低碳旅游总体评价分值

3.4 各因子评价分析

女性游客的低碳旅游综合评价分值为3.352，属于中评价。

低碳旅游认知综合评价值为2.466，属于低评价，其下属指标低碳旅游了解程度、宝鸡市雾霾情况评价值分别为2.923，2.954，说明大部分女性游客对低碳旅游认知较薄弱，需要提高低碳旅游的认知。

参与低碳旅游意愿综合评价值为3.887，属于高评价，在准则层中综合评价分值最高。宝鸡市作为全国文明城市及国家森林城市，城市卫生和人居环境相对较好，能够带动女性游客自发爱护环境，激发参与低碳旅游意愿。其下属指标中女性接受低碳教育和女性参与低碳城市管理评价值分别为3.885，3.886，说明女性参与低碳教育与管理的积极程度较高。

环境价值观及社会责任感评价值分别为3.349和3.180。女性游客在环境价值观接近综合评价值，而社会责任感略低于总体评价值。说明在环境价值观方面，女性旅游者认可大众不应该改变环境来满足自身利益、人类应与环境和谐共处的理念。在社会责任感方面，当旅游者利益与体验相悖时，女性游客的社会责任感则会大打折扣，将低碳责任转移给政府，忽视了自身低碳行为的必要性。

低碳旅游情境作为正向评价指标，评价值为3.151，低于综合评价值。表明女性游客日常低碳行为参与程度较高，愿意在旅游中选择低碳出行，但当以花费金钱并降低自身舒适度为代价时，低碳意愿程度降低，低碳意愿与旅游的享受性相冲突。

约束感知作为负向评价指标，综合评价值为3.231，低于综合评价值。说明在现阶段低碳旅游的行为约束存在困难，影响因素较为复杂，真正做到低碳出行仍有难度，全民低碳只作为口号，无法真正落实到个人行为上。

4 结论、建议与讨论

4.1 结论

1)女性游客的低碳旅游综合评价分值为3.352，属于中评价。低碳旅游情境作为正向评价指标低于综合评价值，即女性游客在旅游情境下践行低碳旅游行为的积极性有待提高。约束感知作为负向评价指标同样低于综合评价值，即女性游客在非惯常环境下注重情感上的享受和舒适，降低了自身低碳行为的约束。

2)采用女性低碳旅游综合评价模型发现，准则层中参与低碳旅游意愿属于高评价(3.5～5.0)，环境价值观、社会责任感、约束感知、旅游地情境处于中评价(2.5～3.5)，这四者综合评价值差距不大，仅有低碳旅游认知属于低评价(1.0～2.5)。

3)从准则层看，女性游客低碳旅游综合评价值排名前三的是参与低碳旅游意愿、环境价值观、约束感知。从指标层看，参与低碳城市管理综合评价值最高，接受低碳教育评价值次之，而低碳旅游了解程度评价值最低。

4)由模糊综合评价模型得知，低碳旅游认知、社会责任感、约束感知、旅游地情境是发展宝鸡市女性低碳旅游的关键点。女性游客作为实现碳中和、碳达峰目标的参与者，对低碳旅游认知薄弱，受到社会责任、环境价值、低碳旅游情境制约。

4.2 建议

1)政府及相关组织应积极推广低碳旅游。充分利用电视台、网络、校园宣传等方式，在低碳情境下进行推广，培养女性旅游者的环境价值观。近年来微博、抖音、微信等自媒体发展迅速，政府可以通过设立低碳旅游示范景区，与博主在示范区进行公益合作，促使旅游者绿色出行，重视女性低碳教育，并给予女性能够参与城市环境管理的权利，树立宝鸡市良好的旅游目的地形象。

2)加强对低碳技术的创新。宝鸡市政府应避免本地人才的流失，制定相应的低碳规划与政策，利用本地资源对研发人才进行资助，为研究者提供宽松的环境，有助于对低碳技术进行创新，为各大景区提供低碳技术，促进节能减排。

3)制作具有美观性、实用性的低碳文创产品。宝鸡市旅游业应对低碳旅游进行有效营销，并结合当地冬季雾霾情况，为女性游客制定合理的低碳线路，提供有趣的低碳文创产品，开展低碳情境体验活动，积极引导游客绿色消费，激发女性游客购买欲望，进而提高低碳意愿和践行低碳行为。

4.3 讨论

旅游者的认知是态度的基础，态度的积极性影响低碳旅游行为[38]。依据态度ABC理论，对女性低碳旅游进行评价，发现女性游客对低碳旅游认知较低，需要提高女性旅游者对低碳的认知和参与低碳的意愿，积极推动女性参与碳中和、碳达峰的实践与决策，并对女性赋权。基于TPB理论，发现女性旅游环境价值观和社会责任感可以影响行为表现，当环境价值观与社会责任感越正向，个人的行为意愿越提高。目前，关于女性游客低碳旅游评价因素仍在讨论，通过构建女性低碳旅游综合评价体系，提出女性低碳旅游发展建议，但仍存在不足。第一，未对男性和女性进行对比分析，两性收入与受教育水平等个体差异可能导致低碳旅游认知、意愿和行为的不同；第二，由于女性游客对自身行为有可能美化或隐藏，导致问卷结果有失真实；第三，虽然选取了中国西部河谷型城市宝鸡市作为案例地，但研究结果仍需在不同类型城市进行验证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