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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郎散文二题

2022-02-23

青海湖 2022年9期
关键词:驴肉建军青海

刘 郎

怀念方明老师。

接到方明老师去世的消息,先是心中的缭乱,与思绪的错杂,继而又是失神的无奈,与许久的茫然。

随着一条条相关的微信不断到来,方老师的神态,在我的眼前,也纷沓而至,那是他备稿的专注、播音的入境,以及播完之后征询意见的诚恳和工作之余互叙家常的亲切与慈祥,等等,等等。想到这些以往的细节,我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

方老师,好想你啊。

我和方明老师、林如老师开始交往,是在35年前,我们共同创作电视艺术片将近四十部。结识的过程,我曾在《林如的声音》一文里,作过这样的介绍——

“记得是1980年,我收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送的文学节目《阅读和欣赏》。那一期是赏析明代散文大家张岱的《湖心亭看雪》,赏析部分是林如播音,正文部分是方明朗读。一则婉约,一则豪放,给我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两位老师的名字是早就熟悉的,只是没有见过人,但听完节目,倒让我心生暗想,我的稿子,有没有也能遇到他们二位对播的幸运呢。

1986年,我在青海电视台完成了一部名为《梦界》的稿子,稿子比较长,借着为我执导的另一部片子《羯鼓谣》到北京去领星光奖的空档,终于有了请到这两位老师的机会。记得那是盛夏时节,当我在中央电视台老台的录音棚与他们二位初次见面的时候,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的确,如果以前只是在广播电视里知道他们,或见过他们,而且已经有过许多的憧憬乃至崇拜的话,一旦能够面对面地交流,我想,所有的人,都会‘人同此心’。两位老师十分的平易与亲和,我们对《梦界》的稿子作了一番交流之后,很快就熟识了。那一年,林老师刚交50岁,方老师则更年轻,二人都是短袖白衬衫,形象干练,精神焕发。林老师的形象,一看就是很文静很沉着的知识妇女。”

许多人以为,我是从《西藏的诱惑》开始,与方明老师、林如老师合作的,实际的情况,就是打从这一次结识,我们就一起走进了电视艺术的“梦界”。

画面、解说加音乐,电视片的这三大要素大家都知道,而解说词究竟谁来播,那就太重要了。可以说,我的那些习作,若不是遇上播音大家,是绝不会产生后来的效果的。人们常常说起“艺术生命”这个词,我以为,正是因为方老师、林老师给我的习作赋予了生命的力量,我的习作,这才有了全新的品格和全新的内涵,甚至可以说,我们的艺术生命,几乎是密不可分的。

由于我和两位老师常年合作,并不选择其他人,甚至有朋友戏谑道,你这是要“从一而终”吗?我说,就是要“从一而终”“白头到老”。因为我觉得,两位老师在古典文学作品的播音处理上,极有特色,极有内涵,加上他们十分独特的声音特质与音色属性,若是播配富有文学性、抒情性的文稿,是再合适不过了,而我的被人戏称为“古今熔铸”的“风骚体”——即文言揉入白话的行文特点,恰恰和两位老师的播音风格殊为一致。

值得一提的是,我的西部题材和江南题材,尽管文风依旧,但片子的主题,已经显有区别,而两位老师却能从中找出各自的差异,精心地作了不同的播音处理,这一点,着实地让我钦佩不已,而别的播音员,我以前不是没试过,不要说声音了,仅就创作态度而言,也完全是两回事。

犹记得后来在播录《乡园寻梦》的时候,由于内容比较伤感,林老师说,这样的稿子,以后不能再念了。我说,你们不播了,我也就再不拍了。也有人说,“刘郎的片子,是文学的胜利”,而作为以文学为母本艺术的解说词,是要让人来听声音的,如果没有好声音,这“胜利”或许就走向了反面,果真如此的话,那么,我宁愿就此画句号,并作为我艺术生涯的终结。

早几年,我广院的师友姚喜双和他的弟子苏海珍、郎小平,曾为方老师、林老师各写了一本传记,方老师的那本,名叫《方明谈播音》,林老师的那本,名叫《话筒前的人生》。这两本传记,非常详实地记述了他们的人生经历与播音经验,若从惠及广电后学的角度来看,这样的著述,真是一件功德之事。刘郎十分荣幸的是,这两本书中,都还各有一章,来写“我与刘郎的合作”,仅仅看到这个章节的题目,我就会想到两位老师对我30年来的厚爱与提携,这不是奖状,也不是奖杯,我却视为我今生最高的荣誉,我将永远珍惜它。

我的朋友李建军说过一段很有道理的话:“有的人,一辈子也就是个认识;有的人,认识了就是一辈子。”

我和方老师、林老师,就是“一辈子”。

这还不算“白头到老”吗?

方老师生病之后,身体比较孱弱,每次录音,都是他的夫人杨玲老师陪着来。杨老师的低调与平易,与方老师简直是形同一人。为了录音更顺利,杨老师仔细极了,播录《走进园林》的时候,方老师的视力已经比较差,一般请他播音的稿子,都被方老师婉言谢绝了,但是,出于30年的合作友情,方老师还是坚持为《走进园林》播了音。为了看得清晰,杨老师将《走进园林》的稿子放大成了大稿纸,录音的那天,我看见那一叠大稿纸上,密密麻麻地画满了重音符号,弄得我无地自容,这些工作,应该由我们来做啊。

杨玲老师没有退休之前,在北京广播学院教音乐。有一段时间,我曾在北广进修,因为已经和方老师合作多年,早就认识杨老师,所以,杨老师还到宿舍来多次看望我,关心我的学习与生活,亲切,和蔼,就像一位老大姐。也是出于对杨老师的敬重,我还到她的课堂上,听过她的课,那一次,她讲的是管弦乐作品《清明上河图》。

自从与方老师结识之后,除了北京的会面,我们也经常寄个邮件、通个电话什么的,电话那边,满含着牵挂之情。记得是1993年,我还在青海电视台,有一天,电话铃响,接起来,是方老师。原来,当年省上还没有高级职称评审委员会,青海省广电系统评定高级职称,材料要送到北京的广电部,而作为广电系统一个工作种类的代表,方老师便受邀成为了评审委员。方老师说:“祝贺你,你是我们广电系统由中级职称直接破格评为高级记者职称的第一人。田聪明部长,还在会上表扬你哪,说这样的人不破格,还有什么样的人破格。我们大家都为你高兴啊。”

写到这里,想起来一段小花絮。记得有一次录完音,大家一起听回放,我说:“扬声器的声音,放得最好再大些。”方老师说:“这可是句内行话。”我说:“我坐科当学徒,学的就是无线电。”方老师说,“那我们俩可就是同行啦。”他是指他年轻的时候干过录音师。他还说,录音师的本事,不是仅仅调调音,而在于能够干剪接,台里最好的录音师,有一次给样板戏《海港》的唱段接唱词——就是把录了多遍的开盘带,又是唱得最好的地方,接成完整的一句,就连扮演方海珍的李丽芳本人,都没有听出来。我想,方老师若是不改行,以他的敬事与执着,也必定是剪接的高人,但幸亏方老师改了行,若不然,哪里还会有这样独特的播音艺术家。那一次聊天,大家特别高兴,方老师不抽烟,在我的怂恿下,他竟然接受了我的点火。

三十多年以来,方老师和我合作了将近40部片子,这还不算系列片的集数和林如老师去世之后,方老师单独播的那些个。

今天是个悲痛的日子,翻看朋友发来的微信,有好几位朋友都重新转发了网上链接的《走进园林》。《走进园林》是方老师和我合作的最后一部作品,而如今仙鹤于飞,竟成绝响,念及于此,我不禁热泪双流。

与林老师的声音特色相对应,方老师的声音,磅礴而飘逸,恢弘而儒雅,为人称道,一时无两。我曾经对一些朋友说,“你们不要仅仅看我的习作,两位老师的播音作品,多着呢,现在网络发达,随便输入他们的名字,你就可以如临其境。比起他们全部作品的数量,我的那点儿习作,不过是沧海一粟”。此外,我还给许多朋友转发过方老师在一次大型晚会上的视频——那是他朗诵人民英雄纪念碑碑文的那一次。背后是大型管弦乐队,方老师气壮山河的朗诵,稳若山峰的形象,以及他肃穆的表情和十分得体的手势配合,那真是可以用上“气象”一词来形容的。

有人曾将《周易》总结为“十二象”,磅礴与宏大,乃是“象”的最高品级。郎以为,高远,苍茫,雄浑,博大,沉潜深幽而不乏细腻之微,潇洒自如而更有豪放之美,这种艺术品格,诉之于中国的播音艺术,惟方明老师足以当之,而一位播音艺术家之所以具有这种气象,正来自于他的人格魅力——因为从方明老师的为人行事之中,我们尽可以找到许许多多让人肃然起敬的依据。

我曾说过,许多次录音,收工都很晚,我的朋友小关开车送老师们回家,方老师、林老师都是看着他的车辆开得很远了,这才回去。小关说:“这样大的艺术家,还这样平易近人,我平生还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人,了不起啊。”

方老师去世的消息传来,我的一位名叫红帆的小朋友,撰写了一副挽联。我当时心中缭乱,也写不出什么句子了,便随即铺纸研墨,书录了一遍,并及时发给了杨玲老师,它的确能够最为准确地表达出我无尽的悲痛与永远的哀思。

挽联的内容是这样写的——

“故人从此西归去,我寄相思雪满头。”

疫情期间,对方接待也不方便,既然去不了方老师的身边,就算我是在冬日的远方,送一送方老师远去的身影吧。

驴肉火烧

建军也是河北人,他提议去吃驴肉火烧,我顿时喜出望外,真没想到,在青海竟能吃到家乡的土俗。但是,转念又一想,现下人口流动,各地都是五风杂处,河北人来青海开个店,也属该当。

这一家驴肉火烧是个小店,在西关大街的延伸段,远离市中心,稍显冷清,铺面也简陋,来客不多。店家是两口子,抬眼一看,显见是河北农村的厚道人,待客殷勤,但又不是油嘴滑舌的那一种。菜量也很足。

我知道建军的心思。酒店里聚餐,虽然红花热闹,水陆杂陈,其实说不成什么话,迎来送往,也多为礼仪,而这种小店,安安静静,少有打扰,天佑德就着火烧夹驴肉,推心置腹,想什么,说什么,何其痛快。

20世纪六七十年代,建军和我都在西宁西郊当工人,他在西宁钢厂,我在机床厂,同属文艺青年。20世纪六十年代大兴“三线建设”,许多内地的大型国企迁到青海来,厂子都很大,动辄上万人,但我们这些学徒工,却是在本地招录的。建军和我,虽然不在一个厂,但本省本市的文艺青年也是有个圈子的,所以也就认识了,只是不联系。

今年夏秋之间,我回青海创作《青海情》,终于和建军见了面。林则徐虎门禁烟,码头上见到老友关天培,顺口说道:“十年重相顾,两鬓白如霜。”,而我和建军,“两鬓如霜”自是不消说,只是年头儿错着劲呢——我离开青海,已经26年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别说千杯,刚过三巡,话就收不住了。我非常感谢这家驴肉火烧店,因为建军在这里,为我补上了我缺席青海26年的人生课——这些年的人情冷暖、世态无常,以及令人唏嘘的亡人遗事,容量着实不小。

真正的朋友,是不用言语,就看透了你心思的人。碰了最后一杯,建军说,趁着还没拍外景,我们还是去一趟大堡子,去一趟民和吧。

这里所说的“去一趟大堡子,去一趟民和”,乃是我萦心已久的企望。大堡子指的是大型国企青海第一机床厂,民和指的是新民乡地湾山。

我是18岁进的青海第一机床厂,开始当学徒,后来因为常常给报社投稿子,被人戏称为“工人诗人”,再后来被抽到了厂里的宣传部,写报道、办厂报、办专栏,并兼干毛泽东思想宣传队,“以工代干”,很卖命。当然,我最为热衷的,还是写我的“工人诗”。记得有一次,欢送徒工参军入伍,我写了一首《青春似火正十八》,曾经传诵一时。实在说,当时年少,真不知道青春是什么,人总是这样,只有过了大好年华,才会知道什么是青春。不过,现在想想,我后来能够弄点儿歌词什么的,却还真是得益于当年闹腾“工人诗”。

不过,建军陪我真的到了机床厂,心都凉了。近万人的厂子,早已空空落落,人迹杳然。红砖楼下,萋萋荒草,足可没膝,唯见集体宿舍的窗前,当年细小的白杨树,已长成了合抱之围。张艺谋说过一句很有良知的话,他说,我要是没干上摄影这一行,也就是个咸阳国棉八厂的下岗工人。我想,名人尚且如此,我等如粒子之微,又夫复何言也。一想到我那些当年一起入厂的工友们,回忆起他们的名字,一阵莫名的酸楚,涌上心来。

拍完外景回来,建军和我又去了一次驴肉店。这次拍摄,还多亏了建军。

拍外景,最为重要的两点,一是早起看天气,一是转场赶路程。建军实在是称得上青海的活字典,计划中沿线的州县地理,风土人情,以及当地的天气特点,说来都是如数家珍。青海湖是小气候,天气预报,只能听个大概,虽然我每天起得都很早,但青海湖宿营的那几天,每早起来,却都会遇到他刚从湖边转回来。我离开青海年头太久,做计划有点想当然,那一次去贵德,要不是听从建军的建议,大队人马差一点就开往坎布拉,冤枉路打来回,长途颠簸,少说也得一整天。

我之所以记准了这家驴肉店,因为正是在这里,我忽然悟成了这样一句话——“一个人假如有心债,那么,真正的朋友,就是陪你一起还债的人。”

算完酒钱之后,建军说,“这眼看着工作要结束,你就要走了,大堡子已经去过了,还是再去趟民和吧,由清河开车,已经说好了,清河你也是熟悉的。”

新民乡是民和回族土族自治县比较穷苦的一个乡,位于脑山地区。1977年,参加省上文化系统的路线教育工作队,我分在三岔沟大队的地湾山,在这里住了整整一年。地湾山不但缺乏饮水,炒洋芋加点肉丝什么的都是过年呢。我去的那年,生产队还没散,秋天收过洋芋,年成不错,队里才杀了一头猪。村里人对我都很好,房东王守祯一家,则尤为体贴,就像一家人。脑山里早晚多寒,让我睡的位置是火炕最暖的地方。所谓路线教育,实际上没有什么实际事儿,这正好可以整天看看书,背背古文。

那一年,要说下了点工夫,还是在《词林纪事》和《剑南诗稿》上,倒也没有功利目的,只是喜欢,以格律的形式写写山村的生活,就算是日常的札记,写得多了,辑了一本《住山八百句》,其中一首是这样的——

朝看流云暮看烟,远是重山近是田。

驴粪煨炕当炭火,雨水储窖作天泉。

社员人人会山曲,庄廓家家种牡丹。

山外不知何人唱,声声花儿与少年。

地湾山距莲花台很是不近——莲花台是个慢车停靠站。我回西宁一趟,总在凌晨一时,房东送我出了门,看看星星的方位,带个手电,就开拔了。山道弯弯,起起伏伏,摸黑行走,走到莲花台,天就亮了。有一次走在荒山野岭,天刚蒙蒙亮,拐进一道山沟的时候,忽见一株老杏树,满树的杏花开得十分耀眼,花团锦簇,灿烂极了,我不由得停下脚步来。我虽不多愁,却十分善感,眼泪,当时就下来了。

我和建军到了民和回族土族自治县新民乡,原来叫公社,终于找到了当年的房东王守祯,过程倒是不曲折,全仗着现在人人有手机。王守祯原是位民办教师,一直没转正,后来干了几年的村书记,为人正派,主事公道,加上又是穷乡僻壤,无油无水,依旧清贫。王嫂已故,儿子尕海已经移民。王守祯孤身一人,世事全已看开。王守祯说,今天见到尼(你),“火乡组猛者俩(活像做梦着呢)。”我则指着建军向房东说,“这个梦,就是他给圆的啊。”

会面的景况,可想而知。刘郎的文字,周月亮先生早有定评,叫“豪放的忧伤”,的确如此,所以,这种场面,无需再记,记则易忧伤——我们还是来点豪放的吧。

虽然和建军相识有年,但真正和他热络起来,还只能从2017年年底,锡纯老师的去世开始算。锡纯与我是有着数十年友情的忘年交,锡纯甫一去世,建军就打来电话通知我,当时,来电的号码很陌生,我还迟疑了一下。不过,现代科技真是了不得,说它拉近了人们的距离,千真万确,自此,我和建军的微信往来便与日俱增,甚至发展到可以说说很私人的话题,虽然暌违两地,仍可用“君子交有义,不必日相从”这副楹联注释之。

建军高大魁梧,和他晤面,你会有一种沉稳,有一种仁厚的感觉,他的面相,本来就让人感到人很“诚”,因为每次对饮的时候,两人面对面,我看得很真切。

建军也是很小的时候来青海,自然就算青海人。西北汉子的特点,也许就在这里,记着你,惦着你,并不声张,并不表白,他对你的一切牵记,都在暗处,甚至更多的时候,你并不察觉,这就像我的另外一位好友,其实也是我的老师辈的王怀信。我刚进台里的时候,还在使用电影摄影机,而正是怀信大哥,手把手地教会了我在暗房的黑影里面装胶片。后来我知道,怀信家里,最显眼的地方,多年以来,一直挂着刘郎一家的合影照,直到怀信去世之后,怀信的夫人还说,他一直惦着你们这家人。

写到这里,不由得想起来,怀信大哥去世的消息,同样也是建军在电话里最先向我通知的。

我是原青海电视台的老职工,但这次回青海,本想不惊动什么人,可建军为了让我的青海之行更为圆满些,便告诉了现任青海广播电视台副台长李夫成。夫成属于青年一代,对我很抬举,遂将台里的老厅长、老台长王贵如、郑好文、栾志崇、鲁峻等人都一一请来,大家欢宴一回。多年契阔,老友重逢,抚今追昔,万千感慨,让我很感动。但在开席之前,我竟不见建军来,遂打电话催促他。谁料建军一再推托,让我颇有不悦。电话那边建军说:“好不容易和老领导、新领导会会面,你们就索性好好说话,我就不来了。等改日,我们再去吃吃驴肉火烧吧。”

从青海回到江南之后,我找出了1993年在青海电视台的办公室里,我与老台长栾志崇的一张合影照,发给了栾台长,也发给了建军。当年,栾台长对我很厚爱,若是没有他的呵护,我能不能有那么多的作品很难说。犹记得我荣获全国广电系统先进工作者的那一次,奖状还是栾台长亲自抱着送到我的办公室。栾台长那天好高兴,好像获奖的不是我,而是他。

没过几时,建军又将我们的合影发回来,照片上多了几行建军的话,虽然朴素,却如金句一般。

人多的场合,建军的话,是尤其不多的,这正应验了大家熟知的那句话:“沉默是金”。或许,只有建军这样看似沉默的人,才会说出这样意味深长的金句。

建军的原句是——“有的人,一辈子就是个认识;有的人,认识了,就是一辈子。”

(2021年12月5日 晨起暖阳满案正合冬日怀人)

附注:

我的老家是河北清苑县,清苑属保定,可着整个儿中国,大伙儿都知道,保定地面儿,是仗着驴肉火烧撑撑台面的,只是小时候生长于穷乡僻壤,赶集上庙什么的,路过驴肉摊子,肉香径直扑面,烧饼新鲜出炉,煞是诱人,不过,穷孩子也只能常常咽唾沫。

上文所述主人公,大姓姓李,李建军。此外,我还有一位名叫建军的契友,郝建军。

郝建军是保定电视台的台长,我每次回家看老娘,总要在保定落脚。这位建军和我是同行,交往多年,情深义重,我不在老家的时候,他还经常开车去我家,探望我孤守乡园的老母亲,村里传为佳话。每次过保定,建军总要款待我,当然少不了驴肉火烧,有一次,建军在保定最好的驴肉火烧店,款待我享用最好的驴肉火烧,印象深极了。虽然说驴肉火烧是主打,但七盘八碗,却配满一席,那些小酱菜、小米粥、小作料什么的,精致到了极点,我真想兜起这样的驴肉火烧来,直接奔世界遗产申报委员会。

知道我喜欢驴肉火烧,北京的朋友,同样是电视老手的红飞老弟,也曾给我寄来过。收到时打开一看,肉很细,五香的,颜色鲜亮,筋肉分明,还配着葱丝和面饼,诚可谓家乡妙品也。

我怀念驴肉火烧,更怀念和我一起吃过驴肉火烧的人。

新年将到,作此小文,就算是对所有的至爱亲朋的问候吧。

2021年就这样过去了,这是我难忘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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