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宝

丹麦三个探险者误打误撞闯入阿特拉斯山脉地区的一处山洞，正当他们雀跃于发现了一处无人涉足的新领地时，却在山洞里发现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惊魂未定的探险者一路跌跌撞撞下山，却遭原住民什路人软禁，当地神兽“伊比利斯”现身，并再一次带来了命案……

洞穴探险

摩洛哥阿特拉斯山区是北非的一道独特风景线。那些交通不便的荒蛮之地吸引着不少旅游者的目光，每年都有探险者深入其中。

2021年3月，丹麦三个26岁的小伙凯尔、麦克罗伊和乔迪组成探险组向阿特拉斯山区进发。三人是大学同学也是经常一同出行的驴友，这是他们第一次进入大阿特拉斯山区。

三人在山区深处发现了一处洞穴，从洞口的痕迹来看，几乎是从来没有生物靠近过。从洞口看下去，是一个呈45°角的坡道，里面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尽头。“也许我们发现了新大陆！这里没有一点人来过的痕迹！”乔迪显得很兴奋。

在洞外岩石上固定好绳索之后，三人依次随绳进洞，经验最丰富的乔迪走在最前面。真正下洞以后才发现，洞口也不算太深，凯尔断定这是一个地下水流经的天然洞穴，汛期时候会有地下水漫过。

最先进入的乔迪，在凯尔和麦克罗伊研究地下水的时候，已经独自往前走了十多米，忽然他惊呼了一声。凯尔和麦克罗伊几步赶了过去，看到了地上有一具尸体。

由于洞穴内天然温暖湿润的条件，这具人类的尸体已经腐烂得几乎是一堆白骨，但衣物仍包裹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出形状和颜色，更不用说判断他死于何时。

虽然在为期不短的探险经历中，他们也见过尸体，但都是动物的。三人都有些害怕，当即决定撤出洞穴，尽快报警。无论如何这是一条人命，在洞内活动得越多越容易破坏证据，虽说漫过的地下水很有可能已经把现场改变过一次又一次了。

出洞后，三人惊魂未定，记录好坐标点就动身离开。一天后，补给品几乎已经消耗殆尽，走在最前面的乔迪看到远处似乎有炊烟，三人不禁欢呼起来。不幸的是，就在他们发力赶路时，乔迪不慎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小腿骨折了。凯尔和麦克罗伊只能搀扶着乔迪缓慢向前走去。

他们到达的是一处摩洛哥什路人聚居的村庄。长途跋涉令三人变得十分邋遢，看上去狼狈不堪。很快，他们被什路人带到了村长的屋子里。在那里，一位长者低声向村民吩咐着什么，得到指令的村民立刻离开。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30岁出头的年轻人和一个医生。年轻人说着法语，麦克罗伊懂一些，这才开始了有效的交流。年轻人叫莫比，少年时期曾经离开村庄到城市里生活，学了法语，但也十分有限。两人比划了很长时间，才搞清楚双方的意思。

医生立刻在莫比的解释下开始给乔迪检查，最后在他的伤处裹上了草药并上了夹板。权宜之计也只能这样，三个人面面相觑，不能拒绝，心中也很感激。

在洞穴中看到尸体的事，三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毕竟语言不通，在没有找到警察之前，他们担心贸然说出会让村民误解。

莫比告诉他们，如果想回到城市并不难，他可以做向导，骑牲畜大约半天后就能找到公路，那里可以搭顺路的便车，但因为乔迪受伤，建议他们休整一夜后再走。

三人商量之后决定接受莫比的建议。而莫比也告诉他们，村长同意他们住下，并表示了友善。村庄里不通电话，更不通网络，凯尔随身携带的卫星电话也出了故障，三人只能在莫比家里留宿安静等待。

逃离村庄

然而就在这一夜，村庄里发生了大事。

早上醒来的时候，三人就被请进了村长的屋子。村子里德高望重的几位老人脸上严肃的表情令他们感到情况不妙。而之前还热情地表示要送他们去城市的莫比，此时也吞吞吐吐用不甚流利的法语告诉他们，村长已经禁止他们离开，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绝不能踏出村庄半步。

原来就在夜里，村庄里数百年来传说的神兽再次现身了。村子里一个名叫阿卜易欣的中年男人彻夜未归，清早被上山的人發现死在了村外。他的颈部被利爪抓得血肉模糊，内脏已被扒开，死状很惨。原以为是被野兽袭击，但闻讯到来的村长却闻到他的尸身上有一股还没散去的异香。年迈的村长卡麦尔当时就变了脸色：这种香味正是传说中当地神兽“伊比利斯”的气味。

数百年来，这种怪兽以凶残和神出鬼没闻名当地，以至于最惶恐的时期，大家都不敢使用任何香料，以便能以最快的速度辨识出它身上的味道。

这种怪兽不常出现，但一旦出现无论人兽都无法幸免。人们恐惧至极，更有说法是连死去的人都无法安息。没有人知道这种怪兽的样子，每个自称见过它的人说法都不一样，于是当地人认为它是会变化的，除了身上那种气味。年深月久，当地人以伊斯兰教中最臭名昭著的吞噬灵魂的恶魔“伊比利斯”给怪兽命了名，更将传说中它曾频繁出现过的地方划为禁地，定期献祭牲畜以保平安。

最近一次“伊比利斯”的出现是在20多年前，那一次它咬断了一个在外劳动的寡妇的脖子，但是在闻讯赶来的村民的叫喊声中没来得及吞噬她就遁走了。人们只看到一只浑身斑点没有尾巴的动物闪电般隐没在丛林深处的背影。

巧合的是，这次死去的阿卜易欣正是当年命案发生最先赶到的少年，正是他吓走了“伊比利斯”。卡麦尔村长摇头叹息：“‘伊比利斯’真的是罪恶滔天，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放过这个可怜的人。”

刚巧进入村庄的凯尔、麦克罗伊和乔迪，因来时的方向，被一些村民认为是闯入了长久以来给“伊比利斯”献祭的禁地，因而给村庄带来了灾难。所以村长决定暂时软禁他们。

叫苦不迭的三个人依然在莫比家中，而此时他们几乎已经没有了人身自由。莫比是个心肠很好的年轻人，他因为在城市中受过现代教育，不太相信这些传说，但风俗如此，他也不敢当面违抗村长的吩咐，只是安慰他们说一定会尽快想出办法消除这个误会。

在与莫比的交谈中，三人慢慢得知，当年遇难的寡妇正是他的母亲，因为不幸身故，成为孤儿的莫比得到卡麦尔村长的照顾，并在多年后把他送到城市里学习。莫比在城市接受教育，并工作了一段时间，但最后因为不习惯那里的生活而选择回到村庄。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觉得莫比应该是值得信任的，决定把在洞穴中的见闻讲给他听。莫比听完后，详细地问清了具体方位和路线，最后认为三人并没有闯入禁地。而洞中的尸体，他虽然不敢肯定，但几年前村子里确实有人走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也很怀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处洞穴离村庄有一天的路程，我们除非是集体出外狩猎，一般不会单独离开村庄那么远，太危险。而且我们的人失踪的时候并没有打猎，只是一次普通的外出劳动。洞里的那具尸体会不会是跟你们一样来探险失足的人呢？”莫比说。

麦克罗伊摇了摇头：“完全没办法判断。我们的工具和知识都有限，不敢多做停留。能肯定的是他的身上没有跟我们类似的背包装备，但是装备也可能被洞穴里的地下水冲走了。”

莫比思索了很久，最后艰难地做出决定：“我想他们今天很有可能会集体出动去禁地献祭，我去跟村长解释一下，看他怎么决定，如果他们不打算把你们绑着同行，那么我一定会找个机会让你们离开。但是我想只能是凯尔和你先走，乔迪脚上有伤，走动肯定会影响愈合，就暂时留在这里，我想他们不会为难一个受伤的人。”他又对麦克罗伊说：“我会留一匹老马给你们，它认识路。我想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你们尽快到外面找人来帮忙。”

事情顺利地朝着莫比预料的方向发展。大伙集体前往禁地献祭，凯尔三人被默认继续留在村庄里由莫比看守，在他的帮助下，凯尔和麦克罗伊顺利离开。而当村民们和村长发现有两个人不见了的时候，也因还留有乔迪这个“人质”而没对莫比进行更严厉的惩罚，只是抽打了几鞭，外加村长的轮番训斥。

神兽真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村民们虔诚的献祭，接下来的数日“伊比利斯”没有再出现。莫比在给乔迪换药的时候说：“也许根本不存在‘伊比利斯’，誰知道呢？希望你的朋友们能尽快带人来弄清楚这一切。”乔迪听不懂莫比在说什么，只看到他严肃的脸色。

一晃大半个月过去了，凯尔和麦克罗伊一直没有回来。莫比都开始着急了，乔迪却很淡定，他坚信自己的朋友不会抛弃他。

果然，又几天后，几个陌生人进入了村庄，乔迪惊喜地发现其中一个贴了假胡子的人正是麦克罗伊。他们跟村长交谈了很久，最后达成协议带走了乔迪。

又半个月后，回到城市的乔迪已经可以行走，他从凯尔和麦克罗伊那里得知了大阿特拉斯山区什路人村庄发生的一切：

在离开村庄几天后，凯尔就带着几个警察和专业人士回到他们看到尸体的洞穴。地质专家最后依据地下水流向判定洞内的尸体很有可能是随地下水从其他洞穴漂来，而顺流向逆流而上，他们勘探了数十个相连的洞穴，最后确定了最有可能是尸体来源的两个地下溶洞，正巧在村庄附近。

因为风俗和宗教的隔阂，警察不方便大规模进入村庄勘察，于是以非官方身份进入，经过协商接走了乔迪。而在之后的勘察中发现，被“伊比利斯”袭击致死的阿卜易欣是先被钝物袭击导致脑昏迷后才被猛兽残害的，而那只猛兽是不是传说中的“伊比利斯”还存疑。巧合的是，洞穴里的尸体经法医查验也发现是被钝物袭击头部致死。

而两人死亡原因的明朗源于一个巧合。给卡麦尔村长打扫房间的妇人不小心打破了一个容器，数秒之后空气中就弥漫开了一股强烈的香气，这香气迅速蔓延，经过的每一个村民都闻到了。因好奇到过阿卜易欣被害现场闻过气味的人立刻发现这两种气味一模一样。

村长家中出现“伊比利斯”的气味，这消息不亚于重磅炸弹。很快，各种质疑就开始流传，不知道是谁竟然进城通知了警方。因为失去了村民的信任，卡麦尔村长不得不在舆论压力下接受了警方的质询，没过几天他就说出了尘封多年的秘密。

阿卜易欣是被卡麦尔村长所害，他与洞穴中的亡者死因几乎一样，都是因勒索村长所致。而卡麦尔村长之所以被他们威胁勒索，全因20年前死于“伊比利斯”尖牙之下的寡妇。

当时已经被选为村长的卡麦尔与莫比的母亲通奸，因宗教习俗，这件事如果被揭发，他俩不仅会身败名裂而且极有可能被处以极刑。年轻的寡妇要求与卡麦尔结婚，但遭到了拒绝，在两人的争执中，她不慎摔倒昏迷。卡麦尔因为害怕奸情败露，不敢声张就慌忙离去，不久之后，寡妇被猛兽袭击，然后被阿卜易欣发现。

阿卜易欣是个聪明的少年，他事实上目睹了村长的离开，并在村长将猛兽形容为传说中的神兽“伊比利斯”后推测出了他和寡妇的不伦之恋，随后旁敲侧击威胁了卡麦尔村长数十年。

而洞穴中的亡者事实上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被村长痛下杀手扔下地洞，并随着水流漂到了几十公里外。他也曾在无意中撞破过村长与寡妇的奸情，并以此为要挟……

为了名誉和地位，卡麦尔夺走了两人的性命，并将罪魁祸首引向了那个传说中存在而从未被在世的人们见过的神兽“伊比利斯”身上。

听完经过的乔迪很震惊，但是同样也存在疑问：“那么‘伊比利斯’到底存在吗？那股香气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卡麦尔村长用来掩人耳目的吗？”

“说也奇怪，卡麦尔只承认那是寡妇自己调制的一种香氛，只在他们幽会的时候用在自己身上，当年他确实曾经利用这一点来转移视线，但他坚决不承认他家里被打破的那一罐是他的。我想，‘伊比利斯’也许真的存在，那就是人们的恶念。”麦克罗伊说。

“还有，当年人们看到的那个浑身斑点的动物是什么？我一直很好奇。”乔迪又问。

凯尔回答：“专家们都推测是薮猫，它们很凶残但是也很怕人，所以在一声喊叫之后就迅速逃走。但是这种动物已经很久不在大阿特拉斯山区出现了，到底是不是它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

卡麦尔村长被法庭定罪的时候，村民们有鄙夷，有震惊，也有惋惜。只有莫比，他看着卡麦尔村长被带走的背影，喃喃祈祷：“愿你的灵魂被‘伊比利斯’所吞噬，永堕火狱。”

没有人知道在莫比家里有一个秘密的角落，那里放着一个极小的玻璃瓶，透过软木塞的缝隙，嗅觉灵敏的人可以闻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跟从卡麦尔村长家中传出的香味一模一样，也正是传说中的怪兽“伊比利斯”身上让人迷惑也充满罪恶的异香……

编 辑/郑佳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