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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心

2022-02-15

西部散文选刊 2022年2期
关键词:昌耀诗心命运

记忆的天空会闪烁过许多人,但总有那么几个人会在你的脑海刻下深深的印记。

也许这些人和你未曾谋面或相识,但心灵感应与召唤就像是老朋友一样让你始终挂念。在我心里一直牵念的这个人就是著名诗人王昌耀老师。

1994年的初秋,无意间在《诗神》杂志上读到诗人昌耀先生的新作《命运之书》,在市场上非常艰难地售卖后,那一夜我彻底无眠。

先生写诗32载,属第二次出版自己的诗稿,并且印刷量仅有2700册,在崇尚读书为

最高境界的社会上,售卖异常艰难,这是先生用血泪铸成的史诗般的书籍,甚至是用毕生生命写成具有里程碑式的典藏诗集,却在市面上无人问津,多少让人感到心痛。

我是一个小山村出来求学的在校生,每当看见此情此景,心里总是忐忑不宁,先生当时可以说,生活得非常窘迫的,烟瘾很大,由于手头拮据把烟戒掉;所写的诗歌更不是粗次乱糙为赢得掌声和稿费,先生往往是惜字如金,把两首诗写成一首,尤其是,先生写了几十年诗歌,竟然没出过属于自己的几本专辑,让人唏嘘不已。我猜想还是由于先生在经济上拮据的原因。

搞文学是最不赚钱的,并且是最苦最累的行当。我想到路遥写作的窘境,想到好友北城……这项人类最伟大的事业,所传递出的经济指数是社会中最卑微最廉价的。

诗人是这个社会的“另类”,他们獨特的思想,闪耀着人性的光辉,是接受人类思想敏感度最高的人。他们是寂寞孤独的,喷薄欲出的思想火花为人类变得更美好而甘愿炼狱般的煎熬。他们是天使,是真善美的化身,把人类在文明进程中暗藏的污垢洗涤干净,是神圣的圣洁的纯粹的。

昌耀老师的诗歌就是一种对人们心灵上的一种剃度净化,直射出思想精髓的亮光,像中世纪但丁的《神曲》,对人们灵魂上的修行与超度。

每个人都是自己思想上的独裁者,昌耀是,海子是,顾城也是……在不屈的神性意志中吟唱出自己独具个性的诗行,挖掘出自然万物,人性,故土,爱情等等深层次的本真,这种超越自然法则的思想者,岂非等闲之辈所能做到。

买还是不买《命运之书》,在我的脑海中盘旋了两天,我想到神中大门口售卖五角钱一个“方酥饼”,想到自己租赁的房费一个月5元钱……可能是天缘巧合吧,我的一篇小文章在《少年文艺》发表了,报社以汇款单的形式,给我寄来10块钱稿费,我当即决定,买这本让我喜欢又怜爱的《命运之书》。

按照邮寄地址给先生寄了七块五毛钱书钱,约一周后收到该书。文人相怜,也相通。看到先生在扉页上的铮硬的签名和一看就是老知识分子的颜容,我迫不及待地大致阅览一遍。最可贵的是昌耀先生还为我写了一封短信,只言片语间,让我好好努力读书,把学业完成,只可惜,由于时间久远,我未能把这封短信保存下来,甚是遗憾。

《命运之书》横跨时间40年,是先生人生当中的绝大部分时期,仔细梳理一下书的内容,主要是先生在五六十年代,先生人生风华正茂期,也是最受苦受罪的时候,以及八九十年代的诗最多,也是先生重获自由之后思想迸发的精华期,诗体量很大。

序是诗人邵燕祥老师所写的,邵老师和昌耀先生交情甚厚岂止一般。《有个诗人叫昌耀》一文把先生直截了当推出文坛,而昌耀先生是那种不为己利更不爱哗众取宠的那种爱沉思的人,一直在文坛上默默勤耕做着自己梦的人。也有先生自己写的一个篇章,主要是谈论人的命运,多是机缘巧合的人生。书的最后有作家周涛以及诗人伊甸、骆一禾、叶橹,对昌耀诗的评论与采访。

两千年的春天,听到先生去世的消息,我难过了许久。虽然我和先生一直未能谋面,但感觉和先生的心是相近相随的,虽然我们相隔有万里之遥,我能理解并且想到先生在空顿寒碜的日子里,有一颗强大的诗心一直关切着芸芸众生也包括我。我感觉自己和他已经没有年龄上的代沟,在娓娓道来的沧桑岁月中,人情冷暖一直没有让一颗为人类奉献的博大诗心磨灭。

感谢生活,感谢命运,感谢在我人生的启蒙时期,让我认识王昌耀老师,愿你在另一个天国安息并富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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