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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见孙中山信函考略

2022-01-12程存洁

岭南文史 2021年4期
关键词:新平二郎信函

程存洁

(作者单位:孙中山大元帅府纪念馆)

孙中山大元帅府纪念馆新入藏《孙文致日本麻次竹二郎函》一封及“大本營緘”信封一个。其中,信封横10厘米,纵22.1厘米,正面毛笔竖写“床次先生勋启”一行;信函共3页,正文18行(每行结束,以/为标识),共172字,写在“大本營公用牋”专用信纸上(每页横21.5厘米,纵31.8厘米):

敬启者:睽隔/光仪,每深企仰。遥承/勋问,与日俱隆,以为颂慰。世界潮/流已为民气所激荡,有一日千里之势。/吾人内觇国情,外察大局,惟本互/助之主义,奋斗之精神,以顺应/趋势,积极进行。迹其所至,岂惟两/国人民蒙其幸福而已!/执事领袖名流,高掌远跖,知有/同情。吾国方从事于讨贼,文已率/师北伐,以答国人望治之殷。特派李/参谋部长代表东渡,奉候/左右,兼致鄙怀,/訏谟所及,并望/随时接洽,不胜驰情。顺颂/时祜。

此致/麻次先生阁下/孙文/

在信函第3页的左边缘,有毛笔填写的书写时间“中华民国十三年九月十八日”。该信函有两种笔迹,除信函作者签名为孙文本人所为外,正文为他人笔迹,当由他人代为抄写。那么,这封书信的可真性如何呢?

首先,我们对大本营同一时期使用的信笺作了比对。在孙中山大元帅府纪念馆,藏有一封《胡汉民致古应芬函》,写于1924年12月23日。该函有两页信纸,这两页信纸均为“大本營公用牋”专用信纸,尺寸、信笺上印制的“大本營公用牋”“第 页”“中华民国 年 月日”等字形字体和颜色,与上述《孙文致日本麻次竹二郎函》使用的专用信纸完全一致。可见新见《孙文致日本麻次竹二郎函》使用的信纸正是1924年大本营使用的专用信纸,即信纸是为当年原物。

其次,从信函内容看,《孙文致日本麻次竹二郎函》与《孙中山全集》第十一卷收录的《孙中山致粕谷义三函》[1]完全相同,而与《孙中山全集续编》第五卷收录的《孙中山致后藤新平函》《孙中山致涩泽荣一函》,[2]除个别字有出入外,也基本相同。这三封书信的书写时间均是1924年9月18日这一天,表明它们均是孙中山同一天准备的。当时,粕谷义三担任日本众议院议长、后藤新平为东京前市长、涩泽荣一为财界巨头。据《孙中山全集》整理者介绍,《孙中山致粕谷义三函》是“由广州大本营参谋长李烈钧专程送呈”粕谷义三的,收录在全集里的信函文字内容是依“据广东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藏原函影印”件转录的;《孙中山全集续编》编者介绍,《孙中山致后藤新平函》是“据《后藤新平文书》所收原函”转录的,《孙中山致涩泽荣一函》是“据《团结报》1990年11月21日李吉奎《新发现孙中山函件》(涩泽子爵家所藏)”转录的。

那么,1924年9月18日这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据考,1924年9月江浙战争爆发。孙中山利用这一时机,决定出师北伐,并在韶关设北伐大本营。9月13日上午9时,孙中山“偕夫人宋庆龄离开大本营至广州黄沙车站,10时乘粤汉路花车北上。伴行者有秘书长古应芬、会计司长黄昌谷、北伐第二军军长柏文蔚、赣军司令李明扬、高等监察厅长林云陔、广东警卫军司令吴铁城,以及参军副官邓彦华、黄惠龙、马湘及秘书人员等三十余人……下午4时抵达韶关车站……孙中山等一行下车后,步行至粤汉铁路公司养路处,即以该处暂为大本营接待各方人员及代表等。”[3]从这一天起,孙中山一直在韶关,直到10月30日“与夫人宋庆龄在廖仲恺、汪精卫等陪同下,由韶关返广州。”[4]可见,《孙文致麻次竹二郎函》与《孙中山致粕谷义三函》《孙中山致后藤新平函》《孙中山致涩泽荣一函》均写于韶关。

1924年9月18日这一天的行程及活动,《李烈钧将军自传》有回忆:“总理时约余商议,余答以中国有事,日本关系至大,宜加注意。数日间,总理乃定派大员赴日之计,招余至卧室曰:君前日之言,确有见地,现拟派大员赴日,作联络、鼓吹、调查诸工作,君谓谁当其可。余答之曰:‘仓卒之际,略当无见逾者。’总理遂决定派余赴日。翌日复召见,授方略与到日本后应注意之言行,作长时之谈话(时孙夫人宋庆龄尚在座也);复发款数万。余领谕遂首途赴日。”[5]“翌日”即指9月18日这一天。

孙宏云、庄泽晞在《孙中山史事编年》第十一卷(1924.9-1924.12)“1924年9月18日”条目中作了更为详细的介绍:“直奉战争爆发后,孙中山就局势问题约大本营参谋长李烈钧面商,李答以:‘中国有事,日本关系至大,宜加注意。’本月17日,乃决定派遣代表赴日联络,复召李至卧室筹商,遂决定派李赴日。本日再度召见,授以方略,并为备函,介绍往见日本众议院议长粕谷义三等人。函称中山已率师北伐,特派李烈钧赴日接洽,又谓中日两国人民应‘本互助之主义,奋斗之精神,以顺应趋势,积极进行。’”[6]

孙宏云、庄泽晞还在注释里作了补充说明:李烈钧“后将孙中山所备同一内容的信件分别送给日本众议院议长粕谷义三、东京前市长后藤新平、财界巨头涩泽荣一等。李自述此行目的在叩问日本朝野名士、各政党对中国有何真正意见,同时观察日本一般国民心理之趋向,以加强东方民族之团结,谋图远东之和平,而未提及日本舆论所猜测之借款、获取武器等事。李在日本期间,先后会见了加藤首相、粕谷议长、高桥农相、上原元帅、田中及福田两大将,以及政友会总裁床次竹二郎、涩泽荣一、头山满等有力人物。日本政界人物对李多取敷衍态度,李氏此行虽探得日本大体上有援助反直系军阀之意,但他准备好的意见,日本方面却连十分之一的转达机会也没有给他。11月13日,李烈钧受孙中山电召返抵上海。”[7]

据此可知,1924年9月18日,孙中山再次召见李烈钧,决定派他东渡日本,“作联络、鼓吹、调查诸工作”,当时宋庆龄在场。李烈钧东渡日本,带去数封孙文签名内容完全相同的信函,分别会见加藤首相、粕谷议长、高桥农相、上原元帅、田中和福田两大将,以及政友会总裁床次竹二郎、涩泽荣一、头山满等。李烈钧回忆,“日本老友甚多,如头山满、犬养毅、白浪滔天、床次竹二郎诸人者,皆彼国之贤达,与总理夙相契厚者。”[8]可见《孙文至麻次竹二郎函》是李烈钧带去日本送呈前述日本政界贤达信函中的一封。

目前我们虽然尚未弄清《孙文至麻次竹二郎函》的正文抄写者是谁,但是这封新见的信中透露出来的历史信息无疑是十分珍贵的,不仅重现了这一段对历史进程有较大影响的事情,而且有幸让我们鉴赏了中山先生的签名,同时也解决了史家们在转录这封信函内容时造成的个别错字等问题,其意义不容低估。

注释:

[1] 广东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中华民国史研究室、中山大学历史系孙中山研究室合编:《孙中山全集》第十一卷(1924.9-1925.3)。北京:中华书局,第79页,1986。

[2] 周兴樑编:《孙中山全集续编》第五卷(1924.8-1925.3)。北京:中华书局,第133-135页,2017。《孙文致日本麻次竹二郎函》中的“觇”“訏”二字,是正确的,而《孙中山致后藤新平函》将“觇”字写成“观”字,以及《孙中山致涩泽荣一函》《孙中山致后藤新平函》将“訏”字写成“讦”字,均误。因为“觇”的意思是“偷偷地看”,“观”的意思是“看”,“讦”的意思是“揭发别人的私短处”,“訏”的意思是“大”,“谟”的意思是“策略、规划”,很显然“訏谟”是解释得通的。

[3][4][7] 孙宏云、庄泽晞著:《孙中山史事编年》第十一卷(1924.9-1924.12)。北京:中华书局,第5700、5878、5728页,2017。

[5][8] 李烈钧撰:《李烈钧将军自传》。北京:中华书局,第90-91页,2007。

[6] 孙宏云、庄泽晞著:《孙中山史事编年》第十一卷(1924.9-1924.12)“1924年9月23日”条,第5727-572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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